2008-01-10 02:37:57~米哥~

「有個女孩叫Feeling」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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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iyawu (藤井樹)
~於2001-8-3 發表

世界上有兩種人。

第一種是懂得愛人的人,第二種則反之。
懂得愛人的人,眼光觸及愛情裡每個角落,不做作,不虛偽,付出的時候盡全力付出,忘了自己的存在,累到忘了累,苦到不覺苦,不求留給自己什麼,卻擔心還沒有給對方什麼,心記所有幸福路徑,心繫所有感情累積,對方給予的一絲一毫摟在懷裡珍惜,對方忽略的粗心大意給自己理由安慰自己,對方默視的冷冰用自己的熱情熔解並且忘記,對方所做出來的選擇傷透了自己也沒關係,永遠與對方站在同一陣線,即使陣線上的土地,滿佈著椒毒魘氣,只要對方能幸福,自己願意當犧牲品。

聽起來沉重是嗎?
在懂得愛人的人心裡,這些事,家常便飯,甘之如飴。

聽過太多懂愛的人,在深夜裡的電話那端訴說著他愛上不懂愛的人之後心中的酸楚,那些痛苦往往能夠輕易的透過電話線傳遞過來,也引起我的心酸。

我說:「那麼,你還想繼續下去嗎?」
電話那頭:『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
我說:「不然呢?」
電話那頭:『我只有繼續下去這一條路可走,我別無選擇。』
我說:「是愛給的太多嗎?」
電話那頭:『不,是在他尚未真正幸福之前,我放不下手。』

他痛苦嗎?
或許是,但他在痛苦中找到甜蜜。

我在這樣的對話裡,曾經深深的迷失過。
因為電話那頭的他,有的是人追求,而他的心裡,卻容不下別人對他的喜歡。

試問,在追求他的人心中,他不也是不懂得愛的人嗎?

我曾經說過,我是個不懂得愛的人,所以我沒有資格說愛情道理,頂多我只能寫寫愛情故事。

在愛與被愛當中,其實是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一次又一次的相互覆蓋。

甲愛乙,乙愛丙,丙愛丁,而丁愛的是甲。
那甲的心中,乙是不懂愛的人,在乙的心中,丙是不懂得愛的人....

我覺得痛苦,愛情本身那麼簡單,為什麼有這麼多糾纏?
兩個人的世界裡兩個人相愛,別人進不來,不是就沒了迷亂?
後來發現愛情不簡單,所以難過與遺憾會一直一直的存在。



















走進這樣的感情循環,不怕你走不出來,只怕你身在其中還以為自己從來沒有踏進去過。

有個女孩,叫Feeling。
像Feeling這樣的女孩,很多很多。
她在你我周圍,常伴著笑,也陪著哭,你也常聽到誰愛上她,誰怎麼對她,誰又始終如一的迷戀她。

只是,你從來沒有聽過,她愛上誰,她怎麼對誰,她迷戀的又是誰。
她是不是不懂得愛?
還是她根本不想愛?
我也想知道答案,只是當我在尋找答案的過程中,答案像影子一樣,一直跟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然後,Feeling所有的心思,我能猜的猜,能問的問,能想的想,最後,走進愛情循環的人,是我。

我不是男主角,男主角另有其人,我會想把它寫出來,是因為我不是男主角。
愛情不簡單,所以難過與遺憾會一直一直的存在。

我眼看著難過在進行,遺憾在成型,一顆心無淵底般的墜下去,即使沒有摔碎,也將不會有原來的晶瑩。

心的顏色不應該有灰影,有愛情的滋潤,又怎會發不出嫩綠的芽嬰?

我相信,真的,我相信。
像Feeling這樣的女孩,很多很多。
她惹人憐愛,有著讓人第一秒就深深淪陷的魅力,她說話天真,卻又實際,看似與你靠近,其實遠在千里,她善良,懂得珍惜,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你身邊有這樣的女孩嗎?
我相信有,而且很多很多。

她叫Feeling,她的故事,在發生,發生在。

在動筆前的「有個女孩叫Feeling」
By hiyawu 藤井樹
08/03/2001 高雄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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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iyawu (藤井樹)
~於2001-8-5 發表

作者: hiyawu (藤井樹) 看板: story
標題: 有個女孩叫Feeling(1)
時間: Sun Aug 5 14:33:33 2001

聽說,紅色是思念
因為思念讓心脹紅,讓人憔弱

聽說,藍色是憂鬱
因為憂鬱讓心泛藍,讓人碎意

我不清楚藍色,因為我不是藍色系
但我了解紅色
因為數年之後,我依然想念妳

For 有個女孩叫Feeling
藤井樹 08/05/2001

 

這個故事,在幾個月前結束了。
現在把它拿出來說,有點多餘。
可能是這段故事佔據了我生命中的掙扎時期,所以,一面說故事,一面回味,也有點味道在。

掙扎時期,指的是18歲到23歲間,我喜歡這麼稱呼它。
在台灣這樣的成長環境下,這段時間所想的,所做的事,幾乎遊走在掙扎間。
這段時間裡,當你身在電影院欣賞著首映時,你得擔心明天的模擬考會不會掛掉。
你害怕這一科目被教授當掉而猛k書時,同學吆喝著去阿里山看日出,去九份吃芋圓,去墾丁玩浮潛,去貓空泡茶聊天。

如果這些事能讓你不掙扎,我相信,你不是課業一極棒,就是你學校的學分重修費可以接受刷卡。

剛剛我提到一面說故事,一面回味,也會有點味道在裡面。
這樣的味道現在想想,其實也並不如當時的酸。
酸這個字其實有很多用途,但如果用在愛情裡,它肯定大於酸在牙齒根頭裡的疼,也更勝冬末待熟的鳳梨。

可是,當時的酸很有感覺,它酸進骨子裡,流竄全身,先侵蝕骨髓,滲出骨膜,混雜到血液裡,再隨著血液攻心。

你不會麻痺,你只會認為那是酸的過程,你總期待著酸後的香甜,像道地的苦茶,總在入胃之後許久,才由口中泌出裹甜的唾液。

聽來恐怖,我知道,如果你認為這是誇張,那麼我想,在你體驗過愛情裡的酸,你大概就會了解,這樣的酸,會使你全身出汗。

六年前,也就是西元1995年,我高三。
高三的學生,有百分之一百零一的人晚上的時間,是屬於課業的。
但與其說屬於課業,不如說是屬於聯考壓力。
與其說屬於聯考壓力,不如說是屬於教育體制的自殘。

自殘像是一間密室。
它沒有窗,沒有門,裡頭的空氣,是數百個得不到答案的為什麼枯萎後留下的殘骸。
為什麼我要念數學?為什麼孔子的廢話我要把它背起來?
為什麼國父的思想能成為一種學說,而鄧小平的思想就是共產主義作祟?
為什麼英文已經有文法,卻偏偏還有那麼多例外?
為什麼一個單純的三角形要搞出六個屎來屎去的函數?
為什麼趨近於無限大的數字還能算出答案?
為什麼大學一定要聯考才能念?沒念大學的人為什麼薪水就比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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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多年,那些為什麼我已經想不起來,也不想去想那些早就已經被規定好的答案。

生在這樣的成長環境,我認了,而且一認就是二十三年。
既然掙扎時期被規定在自殘的密室裡度過,我也只能說OK。

六年前,西元1995年,我高三。
跟其他百分之一百零一的學生一樣,我很自然的被規定進入補習班。
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補習班的日子,是念書。
念的是那些為什麼,而那些為什麼已經有了規定好的答案。

我被規定坐在最後一排,因為補習班規定劃位那天如果沒來,被排到哪個位置是自己活該。
我被規定的活該規定後,坐在規定後的位置。
幾乎每一排都坐滿了三個人,可見這規定後的教育體制,規定補習班這樣賺學生父母的辛苦錢。

我被規定的事規定著,所以這一段長達六年的酸故事,是因為規定而來的。
但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依然會心甘情願被規定,因為她。
第一眼,我就愛上她,毫無來由的,像拉肚子的感覺一樣,一觸即發。
不是我要形容的噁心,而是這樣的感覺,才能道出那樣的快速。

「妳的頭髮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
        By 坐妳後面的男生」

一個很沒膽的小小高三生在快速愛上一個人之後的產物,是一張冷爆了的紙條,但冷歸冷,這往往是故事的開端。

「因為愛情,總是會出現在你永遠都猜測不著的地方。
 有誰知道你正在走的這條路, 這長廊,在下一個轉角處,將會遇上你的愛?
 有誰知道當你輕咮了一口咖啡,在放下杯子的那一剎間,他(她)會從你眼前經過?
 有誰知道你望著那一片風吹落的葉時,拾起那一片葉的,會是你的眷戀?
 有誰知道,正在盯著螢幕看的你,在回到主選單的時候,會不會有封情書等著你?
 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

這是網路寫手藤井樹在《於「政大美女版」有感》這篇文章中發表過的一段話,每次我看到這段話的時候,我總會想到六年前坐在我前面的她。

規定,我坐在最後一排。
規定,她坐在我前面,五十公分前的前面,看樣子,她也是劃位那天沒來,所以她活該。
這段故事,我從六年前開始說起,因為我跟她都活該。

附帶一提,那年,活該的不只我跟她而已,還有藤井樹。
那張紙條,編輯是藤井樹,而我是提筆人。

我是祥溥,我姓唐。

* 愛情,來得快,別遲疑,更別讓它離開。*

 

作者: hiyawu (藤井樹) 看板: story
標題: 有個女孩叫Feeling(2)
時間: Mon Aug 6 11:34:01 2001

「你確定要寫這樣?」

子雲(就是你們熟悉的藤井樹)坐在我的左邊,Feeling坐在他的右前方,我的前面。

我停筆問他,他歪著頭回我一句:﹝我能想到的只有這樣。﹞

媽的。
之前他虧補習班樓下7-11的小姐都很行,結果人家隔了個禮拜就離職了。

「可是,這樣她沒辦法接下去啊。」
﹝不然你奢望她接什麼?〝 呵呵呵!哪裡哪裡!你也不錯。 〞這樣是嗎?﹞
「至少寫句讓她比較能回應的嘛。」
﹝追女孩子我不在行。﹞
「你不在行?說你不會大小便我還比較相信。」
﹝不是好不好,是你要追還是我要追?﹞
「我啊。」
﹝那就對啦!你自己要努力啊。﹞
「可是你要幫我啊。」
﹝呃...嗯...啊!!你要她可以回答的是嗎?﹞
「對!對!對!」
﹝那問三圍你覺得怎樣?﹞

這是你們欣賞的藤井樹,他在六年前就長這樣了。
但低級歸低級,他還是有很多可取的地方。
雖然我也很想問三圍,但是想自殺也不是這麼自殺法。
我把原本那張紙條,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非常慢的放到她的手肘邊。
因為補習班前後座位離的近,稍稍立起身體就可以碰到前面的桌子。

你可能很難想像那樣的緊張,像半夜想溜出去的國中生一樣,攆手攆腳的經過父母親的房門前,屏住呼吸,把力氣集中在雙手上,小心翼翼的打開家門,準備拿鑰匙鎖門時會痛恨發明鑰匙圈的人,因為鑰匙圈讓所有的鑰匙會叮叮噹噹的唱歌。

一切無聲無息的大功告成之後,你會覺得自己是個當忍者的料,即使已經逼出一身冷汗。

把紙條放定之後,我立刻恢復原本的坐姿,若無其事的拿起筆,看著桌上的課本,在某個章節的粗黑字上標註星號,拿出重點標註筆劃線。

我劃了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不是重點就對了。
她把手肘頂在桌面上,看著前方的黑板,似乎完全沒有發現她桌上多了一張紙條。

子雲在旁邊猛笑,指著我罵我延腦受創。
這時班導師從旁邊走過去,叫他拿著課本到冷氣前面罰站五分鐘。

因為子雲不在,所以我很認真的上了五分鐘的課,五分鐘一下子就過去了,他回來之後,搓著手臂跟我說冷氣機前面很冷很冷,還很沒風度的對我比出右手中指。

然後,我很有禮貌的回他兩支。

她還是沒有發現紙條,我很慌,心很緊,眉頭像是綁死結的拔河繩。

「怎麼辦?」我問子雲,手心有點出汗。
﹝拿回來。﹞
「拿回來?」
﹝對啊!懷疑啊?她又沒發現,你紙條放在那邊下蛋嗎?﹞
「我不敢。」
﹝不敢??﹞他的眼皮瞬間撐開,像是在街上看到美女裸奔。

他看了看我,抬頭看了看講師,再回頭看了看班導師。
班導師正認真的批改我們上課前的小考試卷。
他起身,伸長手,把紙條拿回來。
她沒發現,手肘依然頂在桌面上,好像也沒有動過,我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

「拿回來了,然後呢?」
﹝直接拿給她。﹞子雲很自然,很無所謂的說。

直接拿給她???
這句話相當有威力,像一道閃電當我頭上霹下去,像一把利斧當我胸前斬進去。

正因為威力十足,所以我不小心驚呼了一聲,好死不死班導師又走過去。
冷氣機真的很冷,我又很認真的上了五分鐘的課。

後來,經過一番掙扎,我在紙條上多寫了個PS。

「妳的頭髮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

PS:能否請問貴姓?
          By 坐妳後面的男生」

努力調整呼吸後,我在她的肩頭上點了兩下。
她回頭,鼻間泛起一陣香氣。

我沒有藤井樹那麼會形容女孩子的美麗,我只能說她的美會讓我忘記吃飯睡覺上廁所。

「這是給妳的。」我有一氣沒一氣的說完這句話。

『嗯?喔。』她怪了一下,然後把紙條接過去。

我低頭,看著課本,又劃了個不是重點的東西。
感覺血液往腦袋裡衝,耳根燙的可以煎蛋。

過了一下子,我的鼻間又泛起一陣香氣。
她把紙條傳回來給我,對我笑了一下。

『同學,謝謝你的誇讚。

我姓鄭,你呢?』

* 那堂課,我劃下唯一的重點,是妳的姓氏。*

作者: hiyawu (藤井樹) 看板: story
標題: 有個女孩叫Feeling(3)
時間: Thu Aug 9 12:20:41 2001

我望呆了好一下子,對著那張有她筆跡的紙條。

『同學,謝謝你的誇讚。我姓鄭,你呢?』『同學,謝謝你的誇讚。我姓鄭,你呢?』
『同學,謝謝你的誇讚。我姓鄭,你呢?』『同學,謝謝你的誇讚。我姓鄭,你呢?』
『我姓鄭,你呢?』『我姓鄭,你呢?』『我姓鄭,你呢?』『我姓鄭,你呢?』
『我姓鄭,你呢?』『我姓鄭,你呢?』『我姓鄭,你呢?』『我姓鄭,你呢?』

我被那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迅速淹沒,如果用漫畫手法來表現,當時我可能會被畫成一個看著紙條發呆流口水的癡呆。

『我姓鄭,你呢?』
這句話,有五個字,一個逗號,再加一個句號。
可是我什麼都看不到,我只看到最後的兩個字:你呢?

「她問我耶!!她問我耶!!」
我壓低聲音,拉著子雲衣服亂扯,掐著他脖子猛晃,話語背後隱藏著一股隨時會爆發的興奮。

﹝她問你...可是我的脖子....不會回答她啊...﹞子雲快斷氣似的擠完這句話。
「快!快!快!接下來寫什麼?」
﹝她問你你就回答她啊!你該不會樂到姓什麼都忘了吧?!﹞
「就這樣?一句“ 我姓唐 ”就好了?」
﹝不夠嗎?剛剛三圍問了沒?﹞

哇銬!都已經事隔十數分鐘了,他還記得三圍的事。
這種時候問這樣的男人沒用,他們只記得數字問題而已。

子雲曾經跟我提過數字這東西很神奇,它簡簡單單,卻能營造出很複雜的心境。

他說,把喜歡的女孩子生日記起來,拿來當提款卡密碼,哪天故意請那女孩子幫你領款,如果你們的關係或她對你的印象一向不錯的話,那麼錢領出來,她的感情也順便領給你了。

不過,他高二時曾經做過這樣的事,藉故請他喜歡的女孩子到學校門口提款機領兩千元,在一陣大排長龍之後領到的,是一張明細,上面標註的餘額只有十七元。

他又說,把喜歡的女孩子車牌號碼記起來,以後停車時無論如何都要停在她旁邊,這樣既自然又不怕尷尬,如果你們的關係或她對你的印象一向不錯的話,那麼哪天提早下課的話,可以邀她去西子灣看海。

不過,這餿主意又出了岔子。
又是高二,到圖書館念書,為了把車停在那女孩的車旁邊,硬是把別人的車抬到別的地方,但他沒注意到地上的停車格,中午要吃飯時,從他的車子開始往左,全部遭吊。

那女孩子的車子停在他的右邊。

這兩個例子告訴我,我不能聽他的,因為我的提款卡沒有錢,而且那次吊車,我的車子停在他的左邊。

現在,他對三圍這數字很感興趣,還說他想到香港或日本的銀行開個戶,因為那邊的銀行所發的提款卡,需要六位數的密碼。

﹝你想想,362436這樣的提款卡密碼,誰會忘記?﹞大二時,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鄭同學,我姓唐。

等等下課有空嗎?」

我換了張紙條,點了點她的肩頭。把原來那張紙條折好,收到我的皮夾裡。

『第一節下課?還是第二節下課?』

我的鼻間又彌漫一陣香氣。
她笑了一下,把紙條放在我桌上。

「有差別嗎?如果我說兩節下課都要呢?」
我伸了伸舌頭,驕傲著自己想出來的問句。

『有差,而且你有點貪心。』

這次她沒有回頭,只是直接把紙條放回來。

「這次貪不成,下次也行。」

我發現,每次要把紙條傳給她的時候,點她肩膀的那一瞬間,我的呼吸會有不一樣的轉變。

『第一節下課,你要幹嘛?』

「我們從學校趕來,還沒吃晚飯,想邀妳一起吃。」

『吃什麼?你請客嗎?』

「只要妳點頭,那有什麼問題。」

『好,但下次吧,我有帶吃的來。』

然後,她把紙條拿回來,手上多了一盒義美小泡芙,還奶油口味的。
她沒說話,只是示意請我吃。
我笑著說了句謝謝,接過紙條,但沒有拿小泡芙。

下課後,她很迅速的合上課本,跳下座位,離開教室。
子雲已經睡著了,趴在課本上呼嚕呼嚕的。
這不能怪他,因為三民主義實在是沒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我肚子餓,搭電梯到樓下的7-11,買了個土司跟牛奶。
結帳的時候,看到她剛結完帳走出7-11,然後走到一台機車旁邊,打開置物箱,拿出一些東西。

我走出7-11,看了看那台車,那是一台黑色豪美。

﹝我肚子餓了。﹞第二節課已經快上了一半,子雲才醒過來,嗚嗚呀呀的說。
我把土司遞給他,卻忘記交代他要留一些給我,結果他五分鐘就吃光了。

「哇銬!」我驚訝著他的速度,銬了他一聲。
﹝哇銬!好難吃。﹞
「哇銬!!吃完就算了,還嫌它難吃,你共產黨啊!」
﹝哪買的?﹞
「樓下7-11。」
﹝那難吃就算了。﹞

他沒再說話,趴著又繼續睡。
班導師從他旁邊走過去,用書鏘他的頭,他起來說了一句話,就到冷氣機前面報到了。

他說:﹝哇銬!誰打我?﹞

五分鐘後他回來了,剛坐定,就看到她在打瞌睡。是的,沒錯,是她在打瞌睡。

﹝你的鄭小姐睡著了。﹞
「沒關係,讓她睡,我會掩護她的。」
﹝真偉大,看來你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還用說?等等下課,包準有你瞪眼的份。」
﹝什麼事?﹞
「我知道她的車是哪一台了。」

子雲的眼睛,不但像是看到女人裸奔一樣瞪大,而且那個女人可能已達知天命的高齡。

﹝那你的車咧?﹞
「你說咧。」
﹝停到她旁邊了?﹞

我點點頭,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驕傲。

﹝哇銬!﹞
「沒什麼啦。」
﹝果然厲害,學的真快。﹞
「那是因為有名師教導啊。」
﹝還好還好,名師也得有高徒啊。﹞

因為得意忘形,我又在課本上劃了一個不知道什麼鬼的重點。

這時,子雲突然捉住我的手,認真的問了我一個問題。
﹝三圍咧?你問了沒?﹞

* 子雲說:沒有人是完美的,就連處女座也不例外。*

作者: hiyawu (藤井樹) 看板: story
標題: 有個女孩叫Feeling(4)
時間: Fri Aug 10 12:43:03 2001

下課了,是第二節下課。
她打了半節課的睏,在老師說了句:「好了,同學們,今天就上到這裡啦!」這句話之後,她很自然的清醒,收了收手邊的課本。

補習班的三民主義老師是屬於漫畫型的。
他操著外省口音,有白色鬢毛,右邊臉頰後方有顆長壽痣,痣毛大概有五公分長。
我們都叫他「包青天」。

他總會嫌補習班的教室太大,冷氣吹不到前面的講台,所以他自己帶電風扇,把電風扇擺在講台上。
每次他在黑板上寫完字,回到講台時,他的痣毛隨風擺蕩,再加上那顆痣的尺寸不小,遠遠看來,總會覺得那像是一條小蛇,不時吐出牠的舌頭。

他常在上課的時候忘我,情緒激動,像是在京劇裡張飛嚷著要單槍匹馬到東吳周瑜那兒營救劉備時的慷慨激昂。

記得那時看到這一段戲,我有點霧煞煞,畢竟京劇裡的對白要聽得懂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背轉身來自參詳,咱大哥若在那東吳喪,周郎啊!莫抵兒難逃俺老張之丈八鎗。」
這一段唱的用力,唱完後會發現演扮張飛的人臉上的戲妝會透出激烈的紅。

包青天偶爾也會來這麼一段:
「鑒古書來自凝望,吾主義若讓那匪類亡,鄧共啊!莫抵兒難逃革命軍之正氣長。」
看來,我看到的那一段正好他也看過。

激烈過後,通常他會語重心長的對我們說:
「你們啊!清清萬萬不要認為廢了三民主義這門課是件好事兒,這書兒裡一條條載著中華民國的根子兒啊!虧現在的教育部長還是個念過書的小頭兒,竟沒半滴兒遠見地,死了那些先烈的心啊!」

白癡都知道他是國民黨的。

我聽了是沒什麼感覺,因為那年是最後一年考三民主義,有沒有廢對我來說都沒差。
我擔心的倒是包青天的正氣,會讓他在上課時血壓升高,心臟衰竭,因為很多人都跟他說:「廢得好,廢得妙。」,還嘎嘎叫給他聽。

對了,附註一下,清清萬萬=千千萬萬。

抱歉,我忘了我在說故事。

下課了,是第二節下課。
她醒得很自然,剛剛前面已經說過了。
我跟子雲收好了書,背上書包,慢條斯理的走到電梯前面。
這時候電梯很會唱歌,因為常常超載。
我常在想,如果電梯警告超載的聲音不是「ㄉㄟ ㄉㄟ」叫,而是一句驚天動地的「最後進來的那隻豬給我滾出去!」,那麼,最後進來的那個人可能也不會走出去,因為他打死待在電梯裡也是豬,走出電梯也是豬。

可是,出產這座電梯的公司可能會被告到死。
她穿過那群等電梯的人山人海,然後走下樓梯。
我們的補習班在九樓,老舊建築裡的樓梯總是昏暗的。
樓梯間迴盪著腳步聲,有的人穿著高跟鞋,聲音聽來很刺耳,好像她很趕,趕著接下一個Case一樣,有的人穿布鞋,鞋底打死不離開地面,拖地的聲音像是他再過五秒鐘就會暴斃一樣。

一出樓梯間,黑輪攤的香味撲鼻,因為我的土司被子雲吃光了,所以我用眼睛吃了一份鴨血外加一組大腸夾香腸。

她走向那台黑色豪美,打開置物箱,把她的包包放進去,然後從口袋裡拿出口罩。
那個口罩是寶藍色的,左下角繡了一排英文字。

﹝去!我在湖邊等你。﹞子雲推了我一下,從書包裡拿出一條「Kinder bueno」巧克力。
「給我吃的?」
﹝想的美。﹞

他走向他停車的地方,揮了揮手。

「咦?這麼巧?我的車停在妳旁邊。」我開始裝傻,這戲還不算難演。

『啊!嗨!是啊,真巧。』她戴上口罩,眼睛在笑。

「明天,妳也會來嗎?」

『不會,我明天的課在安正上。』

安正是我們補習班另一棟有教室的地方。

「我明天也在安正。」

『真的?那,明天你請吃飯嗎?』

「好啊!沒問題。」

『開玩笑的,我其實都回家吃飽了才來上課。』

「喔?那改天給個機會讓我請請妳。」

『再說囉!』

她向我揮了揮手,拉著機車把手。
我幫她把車子牽出那狹小的車位,並且發動。

『謝謝,我走了,拜囉。』

「好,拜拜。」

她的豪美不太好,也不太美,她騎走的那一剎那間,我看不見她,只看見一陣濃濃的白煙。
她的離開,雖然緩慢,但像是忍者一樣,躲進一陣煙霧中,待煙霧消散後,已經不見人影。

我騎上我的白色 Jog 90 ,到子雲跟我說的湖邊。
我們每天下課,都會到湖邊的小貨卡旁吃黑輪。

湖邊不是店名,也不是地名。
它很簡單的就是湖邊,在高雄澄清湖的湖邊。

第一次看見她在我眼前離開,我有點難過。
總覺得她的離開一點負擔都沒有,而我卻已經在等待下一次的見面。
她離開時,口罩後面是什麼表情?
是不是跟她的眼睛一樣,笑笑的,白色嫣潔的美麗。
寶藍色口罩配上她潔細的膚色,讓我覺得她像鑽石一樣亮晶晶。
左下角那排亮紅色的英文字,繡的是書寫體的:「Feeling」

* 她的離開一點負擔都沒有,而我卻已經在等待下一次的見面。*

 

作者: hiyawu (藤井樹) 看板: story
標題: 有個女孩叫Feeling(5)
時間: Sat Aug 11 00:25:51 2001

子雲吃東西的速度不快不慢,跟男孩子比他是屬於慢條斯理型的,跟女孩子比他也沒快多少。

有時候問他為什麼吃東西這麼慢,他總會無心理會般的瞄你一眼,然後答案總讓你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花花綠綠的食物吃下去總會褐褐黃黃的出來,為什麼不多享受一點過程呢?﹞
﹝吃慢不一定有氣質,但吃快一定沒氣質。﹞
﹝報告趕的要死,時間少的要死,教授又打不死,吃飯幹嘛急著噎死?﹞

身為他最要好的朋友的我,其實是不應該把他沒氣質的那一面抖出來的。

記得有一次跟他一起吃飯的時候,是兩三年前的一個中午。
那次立群,俞仲,石和,凱聲,泓儒,還有子雲跟我一票人一塊兒到了六龜甲仙去玩。

我們騎車騎的很累,想找間有冷氣的山產店吃飯,當時觀光業並沒有蕭條到現在這樣的程度,經濟不景氣的現象也只在蘊釀期,李登輝也還穩坐總統王位,所以那天觀光客很多,還不時看見一票遊覽車隊。

山產店的生意很好,家家爆滿,我們沒搶著位置,坐在店門口旁邊,只能仰賴著自動門打開時冷氣從裡面竄出的那三秒鐘的清涼。

子雲,處女座,你們也知道,潔癖慣了,不喜歡流汗也就算了,最痛恨在不運動時還流一身汗。

自然,我們可憐他,讓他坐在靠近自動門的位置。
他不時揮手讓自動門開啟,享受那短暫的清涼。
吃飯前我還告誡他,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搶飯高手,如果他不吃快點,山上可是沒有7-11可以買泡麵的。

過了一陣子,開始上菜,是子雲惡夢的開始。
上了什麼菜我倒是忘光了,只依稀記得一盤高山白菜他只吃了一口,一份○X肉他只搶著了半塊,一尾大魚他只能用湯拌飯。

最有印象的是那碗吻仔魚勾芡,他竟然記得他只吃到兩隻吻仔魚。

後來,我們把湯留給他喝,想必那天他是灌湯灌到飽的。
身為他最要好的朋友的我,其實是不應該把他的糗事給抖出來的。
不過那次之後,他都會盡量避免跟我們一起吃飯,畢竟他家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我們也不忍心餓死這個沒有任何兄弟姐妹的傢伙。

到湖邊時,他已經開始吃起黑輪了。我把車停好,叫了份大腸加香腸。

﹝怎樣?順利嗎?﹞他依然慢條斯理的吃著他的黑輪。
「還好,明天,她在安正上課。」
﹝啊哈!天不從人願,明天我們在本部。﹞
「可是,我跟她說我也在安正。」
﹝啊哈!你根本找死。﹞
「大不了上完課衝到安正等她。」
﹝啊哈!那你車停哪?不是該停她旁邊嗎?﹞
「沒錯!」
﹝啊哈!王老先生開Taxi,咿呀咿呀唷!﹞
「不,你唱錯了。」

子雲拿起第二根黑輪,才開口要咬下去,就恍然大悟般的瞪大眼睛看我。

﹝王老先生姓王,不姓吳喔....﹞他咬下黑輪,用嘴裡剩餘的空間發音。
「啊哈!我不認識王老先生。」
﹝我認識,我幫你找他。﹞
「啊哈!王老先生明天要耕地沒空。」
﹝不!不!不!王老先生那塊地賣了,他每天都開Taxi。﹞

那天晚上,我在日記本裡寫下這一段,從遇見她開始,到吃過大腸回到家。
我平時是不寫詩的,為了子雲的慷慨就義,我特地寫了兩句意思意思:

「友情歷久一樣濃,子雲每拗必成功。」

隔天,學校一下課我就急奔補習班,在安正樓下等她。
等她不是為了跟她一起上課,而是要把車停在她旁邊。

子雲真的是很夠意思的朋友,那天補習班下課後,子雲載我到安正去,剛到安正樓下剛好沒油,車子的聲音像是突然間停電了的大型發電機。

他自己牽著車子到數百公尺外的加油站加油,但那家加油站是中油直營的,晚上九點就關門了。

也就是說,他是自己一個人在那樣寂寞的夏夜裡,孤單的把車牽回家的。

他怎麼可憐先擺一邊,現在主角是我。

「嗨!真巧,我又停在妳旁邊。」

她從安正的樓梯口走出來,拿出鑰匙,打開她的置物箱。

『咦?不會吧!怎麼這麼巧?』

「呵呵,大概又是巧合吧!」

『那今天你坐在哪啊?我沒有看到你啊!』

「喔!今天改邪歸正坐在前面,我上課可認真了呢!」

『真的嗎?那你課本借我好不好,我第二節課上到睡著了,有些重點沒抄到。』

啊!!毀了,我怎麼可能知道她今天上什麼啊?

「呃...啊....妳...哪裡沒抄到?」

『五銖錢那裡。』

「呃...五銖錢,我想一下....」

『幹嘛用想的?課本不方便借我嗎?』

「呃...不是...是..課本已經借別人了,就昨天坐我旁邊那個男生。」

子雲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就這樣單純的被蒙在鼓裡六年。

『那,沒有關係,我去跟別人借。』

「不,不用了,我可以告訴妳。」

『告訴我?』

「對,妳拿筆記好:西元前118年,西漢漢武帝元狩五年,罷三銖錢,鑄五銖錢,直到西元7年王莽更改幣制,以錯刀制與五銖錢並行,西元9年,廢五銖錢,那年正好是王莽竄漢,立新朝,直到西元40年,東漢光武帝建武十六年,又復行五銖錢黃巾之亂後,西元190年,董卓遷都長安,那年是漢獻帝初平元年,獻帝遭脅,董卓亂政,壞了五銖錢,更鑄小錢,到了西元221年,魏國廢五銖錢,但在同年又立了五銖錢,後來五銖錢一直演進與改變,直到西元581年,隋王楊稱隋文帝時,是最後使用五銖錢的時代,後來的唐朝高祖李淵就不用五銖錢了。」

她聽完後,嘴巴微開,兩眼呆滯。

我把她搖醒,帶她到附近的肯德基,把這些該記的東西寫下,又把其他沒寫的重點補上。

『你...怎麼這麼...』

「別想太多,我只是比較清楚錢而已,尤其是五銖錢,所以我有個外號就叫五銖錢。」

『為什麼單單只清楚錢?』

「沒什麼為什麼,自古英雄只為錢,打死要錢不要臉。」

她咯咯的笑,笑聲像是被強力膠黏合一樣的綿密輕細。

『那麼,五銖錢,其他的問題也可以問你嗎?』

「可以啊,我也不想當五銖錢。」

『為什麼?』

「妳不覺得,五銖錢像垃圾一樣被廢來廢去的嗎?」

『不會呀!這麼厲害的五銖錢,誰敢廢你?』

五銖錢就這樣立了又廢,廢了又立的存活了699年。
即使我並不是五銖錢,但真正的五銖錢還是被廢掉了,心頭不免一絲小酸。

如果要我選,我想當微積分。
她是X常數,而我是次方項,見面是微分,分開是積分。
想見她的時候我把自己微分掉,不能見她的時候我把自己積回來,如果微與積能讓我決定,那是最好不過了。

但是,我並不是微積分,我是五銖錢,而且五銖錢被廢掉了,毀在唐高祖手上。
又是一陣白煙,她又像個忍者一樣的離開我的視線。
我不求我能存活699年,我只希望她不是唐高祖。

-待續-

* 如果我是次方項,我會天天微分自己,只為了見妳一面。*

作者: hiyawu (藤井樹) 看板: story
標題: 有個女孩叫Feeling(6)
時間: Mon Aug 20 12:09:26 2001

「問你們一個有趣的問題。」
說這句話的人,叫方傑。

方傑,是補習班裡的一個數學老師,看起來很年輕,據了解他的年紀僅逾三十,上起課來很率性,他還提供了「方傑獎學金」,給補習班裡考上台大數學系的學生,因為他是台大數學畢業的。

其實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打死不可能叫做方傑,因為他任教於某所高中,所以在補習班裡兼課,是必須用假名的。

這跟藝人的藝名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可能姓方,但不可能單名一個傑字。

本來,我對這些事情並沒有特別的研究,只是有一天突然發現,補習班裡所有的老師,他們的名字通通都單姓孤名。

除非有一個姓歐陽或張簡什麼的,那他的名字可能會正常點。
教國文的老師叫徐翎,英文的老師有兩個,一個叫張卉,一個叫王恆。
包青天的名字叫嚴雋,數學老師共有三個人,一個叫方傑,另外兩個分別叫做李昂跟許軍。

我每次上課,總覺得自己身在三國時期,而且都懷疑他們是不是都騎馬來上課?
子雲比較扯,他說他想去教師休息室看看,這些老師們會不會隨身帶著弓箭或是關刀之類的東西。

話題扯遠了,我們回到課堂上。
距離上一次跟她在肯德基分手後,已經有近一個禮拜的時間。

有時候她會在第一節上課後才紅著臉進教室,有時候我跟子雲剛到補習班門口,就看見她坐在機車上啃麵包,喝奶茶,有時候我跟子雲遲到,她會把我們沒抄到的重點部份借給我們,順便收個十塊錢。

有一次,我在她的三民主義講義上的某一頁裡,看見了三個字。
那三個字很惹眼,也很刺眼,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印刷體當中突出,像數萬個矮人當中站了個巨人般的突出。

她不太跟我說話,也不太跟旁邊的人說話,她上課時不是埋首用功,就是埋首睡覺,通常第一節課過後,就是她睡覺的時間。

我很想問她為什麼這麼累,但是一直沒什麼機會。
子雲說沒關係,這只是過渡期,至少她的講義都只借給我,而不是別人。

直到,有個男孩子,在一次座位調整中,坐到她的旁邊,我才發現,情勢對我似乎越來越不利。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有一橢圓,長軸是a,短軸是b,求內接最大三角形最大面積是多少?」
方傑問,在黑板上寫出這個問題。

這就是我佩服學數理科學的人的地方。
他們總會覺得不有趣的問題其實很有趣,不簡單的問題其實很簡單。
就像不漂亮的人他們覺得很漂亮,不好吃的東西其實很好吃。
後來想通了之後發現,他們看不見不漂亮的人不漂亮在哪裡,他們吃不出不好吃的東西不好吃在哪裡,原因是因為他們什麼事都需要科學根據。

「她不漂亮?你是根據什麼原理得到這個結果的?」
「這東西不好吃?請你提出證明給我看。」
我不知道別人聽到這有什麼感想,我只覺得這問題是在浪漫生命與時間。

﹝這問題有趣?那李登輝絕對是帥哥。﹞子雲說,右手托著下巴。

「沒錯!陳文茜絕對是中國小姐。」我說,左手托著腮幫子。

我跟子雲互看了一眼,然後搖頭嘆氣。
周圍的同學笑成一團,引來了班導師。
後果你們都知道,我跟子雲拿著課本,到冷氣機前吹冷氣。

「後面那兩位吹冷氣的同學,你們是怎麼了?」方傑指著我們,笑著說。

全班一百多個學生同時回頭,我跟子雲臉都綠了,像陽光下的芭蕉樹葉。

【老師,他們說,如果你這問題有趣,那李登輝一定是帥哥,陳文茜一定是中國小姐啦!】

說這句話的人是建邦,他就是坐在她旁邊的那傢伙。

建邦很活潑,他活潑到你把他倒吊過來他還是能活潑給你看。
建邦很可愛,他可愛到你不顧他的面子甩他兩下他還是能可愛給你看。
建邦很善良,他善良到你拿掉地上的口香糖給他吃他還是吃下去給你看。
建邦很.......

子雲叫我不要說了。

「喔?那你們一定覺得它很無聊,而且簡單的可以囉?」
﹝.....﹞
「.....」

我跟子雲都沒說話,綠臉快變成紫臉了。

「這樣吧!如果你們解得出來,我可以答應你們任何一件可能的事。」
方傑雙手叉腰,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

﹝任何一件?﹞子雲說,懷疑著方傑所說的話。
「沒錯!任何一件可能的事,也就是可能發生,可能完成的事。」
﹝標準在哪?﹞
「除了摘星星,爬月亮,上太空,兩百萬,吃大便,裸奔等這些事之外,其他都屬可能的事。」

子雲把書遞給我,往黑板走去。
走之前還對我說:﹝看著吧!﹞,他的眼睛在發亮。

﹝獻醜了。﹞子雲轉頭對全班同學說。

﹝首先,我們假設橢圓長軸為 a,短軸為 b,其面積為單位圓之 ab 倍,又單位圓內接三角形最大面積為正三角形的時候,面積為 3/4(3)^(1/2),利用線性變換把這個三角形映到橢圓內即為所求,所以所求為3- √3 *ab ﹞4

子雲放下粉筆,向方傑點了點頭,回到冷氣機前。

「那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方傑問,笑著說。
﹝吳子雲。口天吳,孔子的子,白雲的雲。﹞
「好名字。將來想念哪一所學校?哪一科系?」
﹝我媽最不想讓我念的學校,最討厭的科系。﹞
「喔?是台大數學系嗎?」這番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方傑也笑開了嘴。
他請我們回到座位上,待我們坐到位置上時,她回頭對我們笑了一下。

「那,我再給你一個問題,如果你還能解出來,再奉送兩件可能的事。」
方傑語中帶著力道,有轟隆的感覺。

﹝如果解不出來呢?﹞
「如果解不出來,我就收回前一件可能的事。」

他在黑板上寫了個題目,放下粉筆,示意子雲上台。
他的題目是:
「設 0 < θ < (π/2)
試求函數 F(θ)=(2/sinθ)+(3/cosθ) 的最小值.
請用不等式方式來求解。」

就在子雲猶豫著要不要上台的時候,建邦走下座位,往台上走去。

【老師,這一題,請讓我來。】

我的不祥預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因為當建邦走下座位的時候,她開始看著他,從他開始解題到回到座位上,她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

* 情敵就是這樣出現的,他總是想贏你,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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