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那枚界外球

夏天，擊出的那枚界外球
直到秋天丹楓葉子都轉紅
果實熟透後才墜落在左外野看台
而牛皮手套已經長繭，顯出疲憊的老態了
歡呼聲停格在記憶裡

藤蔭下的長廊，石椅上擱著幾本線裝書
斑駁的光點在書頁間來回梭巡著
句讀已經紅墨水圈點過
註腳就在行間字裡蟲體般迎風蠕動著
想起抄抄寫寫的大學生涯
課堂上老教授咳痰的聲音
是一座齒輪鬆弛的老掛鐘
前排的女生又傳來字條
邀約觀賞周末的校園影展
思春期的女孩矜持是多餘的

整個夏天，流連在噪雜的蟬鳴聲中
那些清談的魏晉方士，同我一樣
空有一身淑世的抱負和滿腹牢騷
而這些，對於思春期的女生
或許只是一則荒誕無稽的笑譚
至於秋天，就該有秋天的樣子
金絲邊復古眼鏡，穿藍掛兒長袍
腋下夾著莊子，沉默少言
有點成熟漿果的誘人風韻
以及些許柴可夫斯基的滄桑和悲愴

夏天，擊出的那枚界外球
直到秋天丹楓葉子都轉紅
才滾出邊線，閃身走入群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