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行──急雨車行中橫】

●錄自詩集《水草的賦格：卷 》●
尚未發表1997年12月

遠上寒山，白雲深處的平台之上
應該有幾戶農家或者獵戶吧？
能見度極差，霧燈開著
四輪傳動跑車在迂迴曲折的山路間爬行
我是隻朝山而來的甲蟲

水氣沾濕檔風玻璃和後視鏡
來回擺動不已的雨刷忙不迭地揩拭我的視線
方向盤忽左忽右迴旋著
頻頻遭打壓的剎車板似乎頗有微辭
避震器彈簧也筋疲力竭了
天色漸漸起了敵意

車行至大禹嶺大雨傾盆
車廂嘈嘈瀝瀝地搖滾樂了起來
拉起手剎車，停泊在雨幕裡
隔著車窗向外望
山嵐氤氳，遠處是潑墨的綠
山脈如潛龍橫臥於蒼茫的畫幅裡
而白楊的魅影欺身而至
披頭散髮，是攬客的山鬼
雖然我不準備在此投宿

沿立霧溪上游往花蓮方向車馳
冷杉林夾道，間或摻雜火辣辣的楓槭
是熱情的泰雅族姑娘哪
雨幕裡澆不息的朵朵青春的火焰
而我知道，她們曾經浸淫霜雪
如同我久經滄桑
風塵裡來，風塵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