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25 21:30:51HE HE
第一千零一夜 第三十八夜 靈車
第一千零一夜 第38夜 靈車
傳說中的神很喜歡坐車,像上古黃帝與蚩尤作戰時候乘坐的戰車,太陽神阿波羅的火鳥車。自1885年德國工程師卡爾.本茨在曼海姆製成了的一輛汽車,一輛採用一台兩沖程單缸0.9馬力的汽油機,具備現代汽車的基本特點,如火花點火、水冷循環、鋼管車架、鋼板彈簧懸架、後輪驅動、前輪轉向等的汽車雛形。不過當他得意地把這個鐵皮怪物開向街頭,大家都躲避不及,可是現在,車子已經成為了身份的象徵了,成為了你和普通人區隔最好辦法,如此多的地方官員,堅守著再窮不能再幹部,再苦不能苦領導的宗旨,但凡帶著長的都要有車,哪怕沒有公路,在院子開開過過乾癮也好嘛。
紀顏父親的筆記中就記載過一個關於車的故事,當然,這個車可不是隨意可以買到的,或者說,即便是送給你,你恐怕都不敢要。
「我一直在追尋靈車,一種神話裡的東西,雖然說是神話,但世界各地都有它的傳說,有人說看見靈車的人會在第二天平靜的死去,也有人說靈車會帶走作惡人的靈魂,上了靈車的人就很難再下來了。但是,沒人見過,甚至連靈車的樣子,都無法描述起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霉,我居然成為了見過靈車的人,而且還不止一次。我以筆把它記錄下來,也算是對這方面空白的一個彌補吧。
那時候,火車還是非常緊張的,而飛機對普通人來說無異於UFO,所以,乘坐小型的客車,成為了主流的運輸方法,特別是改革開放初期,大量的民工年節返鄉的時候,都選擇坐車,既便宜,又舒適。
可能由於太晚了,又是中途站,在夜晚將近12點的時候,偌大的車站只有兩個人。我,和一個中年漢子。
他很高大,幾乎比我要高了一個頭,整個人如同門板一樣,腦袋上帶著一個軍棉帽,裹著灰綠色的棉襖,帽子下露出幾縷像秋天枯黃野草樣的頭髮,絲絲挺立著,感覺碰一下就要碎掉一樣。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上的皮膚乾涸的利害,看來經常在戶外工作吧,不過眼睛很大,也很靈活,但又不失樸實,與這種眼睛對視,連自己也會無法撒謊了,高而挺拔的鼻子頭部凍得通紅帶著透明,一陣陣的白霧隨著他寬厚紅黑色的嘴唇的張合中吐出。肩膀上背著一個寬大的旅行袋,手上還提著一個粗布袋。我坐在冰冷的長椅上,他卻似乎很急,一雙巨大的解放鞋在我眼晃悠來晃悠去,弄得我都快眼花了。
他幾次想過來和我攀談,不過又停止了,倒是最後我主動問他是哪裡人,中年漢子很高興,畢竟等待的時刻能聊天的話就不會顯得太漫長難熬了。
「我是江西人。」他的普通話說得很不錯,然後笑了笑,露出排整齊的牙齒。他看起來非常健壯,看年紀好好像還比我大。他說他是來這裡打工的,他的朋友老鄉早幾天就走了。由於想在這幾天多幹一下,這樣加班費多點,賺得自然多點。不過又耽誤了車程,如果這趟車趕不上的話,回去過年就有點危險了。
「這車怎麼還不來啊。」他轉動著滾圓的腦袋。我也看著車子來的方向,我們倆已經等了塊一個小時了。
「袋子裡是什麼啊?」我好奇地望著袋子,那袋子還在蠕動,中年漢子靦腆地笑笑。
「是兩隻雞,老鄉臨走時候送我的,又賣不掉,乾脆帶回去。怕它吵鬧,所以用膠布把嘴封了起來。」他又告訴我,包裡還有很多吃的,並拿出塊綠豆糕,撇了一半,堅持要給我吃,我推辭不過,只好收下了,還好,非常甜。見我吃得開心,他也高興,把剩下的綠豆糕拿在手上,說等下上車再吃。
就當我快睡著的時候,中年漢子推醒了我,說車子來了。我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一輛大巴悄然開了進來。我不知道是當時的直覺模糊還是這車根本就是突然出現在這裡一樣,總之在寂靜的車站我一點聲音也聽不到,望望四周,黑夜深邃的嚇人,彷彿隨時會吞沒掉我們。
傳說中的神很喜歡坐車,像上古黃帝與蚩尤作戰時候乘坐的戰車,太陽神阿波羅的火鳥車。自1885年德國工程師卡爾.本茨在曼海姆製成了的一輛汽車,一輛採用一台兩沖程單缸0.9馬力的汽油機,具備現代汽車的基本特點,如火花點火、水冷循環、鋼管車架、鋼板彈簧懸架、後輪驅動、前輪轉向等的汽車雛形。不過當他得意地把這個鐵皮怪物開向街頭,大家都躲避不及,可是現在,車子已經成為了身份的象徵了,成為了你和普通人區隔最好辦法,如此多的地方官員,堅守著再窮不能再幹部,再苦不能苦領導的宗旨,但凡帶著長的都要有車,哪怕沒有公路,在院子開開過過乾癮也好嘛。
紀顏父親的筆記中就記載過一個關於車的故事,當然,這個車可不是隨意可以買到的,或者說,即便是送給你,你恐怕都不敢要。
「我一直在追尋靈車,一種神話裡的東西,雖然說是神話,但世界各地都有它的傳說,有人說看見靈車的人會在第二天平靜的死去,也有人說靈車會帶走作惡人的靈魂,上了靈車的人就很難再下來了。但是,沒人見過,甚至連靈車的樣子,都無法描述起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霉,我居然成為了見過靈車的人,而且還不止一次。我以筆把它記錄下來,也算是對這方面空白的一個彌補吧。
那時候,火車還是非常緊張的,而飛機對普通人來說無異於UFO,所以,乘坐小型的客車,成為了主流的運輸方法,特別是改革開放初期,大量的民工年節返鄉的時候,都選擇坐車,既便宜,又舒適。
可能由於太晚了,又是中途站,在夜晚將近12點的時候,偌大的車站只有兩個人。我,和一個中年漢子。
他很高大,幾乎比我要高了一個頭,整個人如同門板一樣,腦袋上帶著一個軍棉帽,裹著灰綠色的棉襖,帽子下露出幾縷像秋天枯黃野草樣的頭髮,絲絲挺立著,感覺碰一下就要碎掉一樣。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上的皮膚乾涸的利害,看來經常在戶外工作吧,不過眼睛很大,也很靈活,但又不失樸實,與這種眼睛對視,連自己也會無法撒謊了,高而挺拔的鼻子頭部凍得通紅帶著透明,一陣陣的白霧隨著他寬厚紅黑色的嘴唇的張合中吐出。肩膀上背著一個寬大的旅行袋,手上還提著一個粗布袋。我坐在冰冷的長椅上,他卻似乎很急,一雙巨大的解放鞋在我眼晃悠來晃悠去,弄得我都快眼花了。
他幾次想過來和我攀談,不過又停止了,倒是最後我主動問他是哪裡人,中年漢子很高興,畢竟等待的時刻能聊天的話就不會顯得太漫長難熬了。
「我是江西人。」他的普通話說得很不錯,然後笑了笑,露出排整齊的牙齒。他看起來非常健壯,看年紀好好像還比我大。他說他是來這裡打工的,他的朋友老鄉早幾天就走了。由於想在這幾天多幹一下,這樣加班費多點,賺得自然多點。不過又耽誤了車程,如果這趟車趕不上的話,回去過年就有點危險了。
「這車怎麼還不來啊。」他轉動著滾圓的腦袋。我也看著車子來的方向,我們倆已經等了塊一個小時了。
「袋子裡是什麼啊?」我好奇地望著袋子,那袋子還在蠕動,中年漢子靦腆地笑笑。
「是兩隻雞,老鄉臨走時候送我的,又賣不掉,乾脆帶回去。怕它吵鬧,所以用膠布把嘴封了起來。」他又告訴我,包裡還有很多吃的,並拿出塊綠豆糕,撇了一半,堅持要給我吃,我推辭不過,只好收下了,還好,非常甜。見我吃得開心,他也高興,把剩下的綠豆糕拿在手上,說等下上車再吃。
就當我快睡著的時候,中年漢子推醒了我,說車子來了。我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一輛大巴悄然開了進來。我不知道是當時的直覺模糊還是這車根本就是突然出現在這裡一樣,總之在寂靜的車站我一點聲音也聽不到,望望四周,黑夜深邃的嚇人,彷彿隨時會吞沒掉我們。
「上車吧,兄弟。」他費力的拿起行李,催促我道。我遲疑了下。那是輛再普通不過的客運汽車,雖然燈光不是太明顯,也能依稀分辨。非常的破舊,外面紅色的橫行油漆幾乎掉光了。我拿著行李,跟著那個漢子,不過當我一隻腳剛踏上樓梯,耳邊忽然聽到一句,「下去。」我疑惑地望望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在看正前面,原來司機正看著我。
一個留著一字鬍鬚的男人,非常瘦,兩邊的顴骨高高聳立著,巨大的鷹嘴鼻下的嘴唇鮮紅如塗抹了口紅,誇張地向兩邊翹起,那種笑容看上去非常令人厭惡。深邃的眼睛在黑夜居然發著光,他動了動嘴唇,吐出兩個字。
「下去。」我恐懼了,身體不受控制的走了下去,車裡面沒有一點聲音,很快,車子啟動開進了濃密的黑夜裡,一下就消失了,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一直等到將近天亮,我才等到了第二班車。上去的時候大家都很驚訝。司機更是說,本來昨天夜裡要到的,因為前面天氣不好,所以改成早上了,原來以為不會有人等的。
「這是末班車了。」司機笑了笑。我忽然開始擔心那個和我一起等車的朋友了,但難以抑制的睡意讓我沒空再想。
這件事過去一年多後,我沒想到自己再次遇見那輛奇怪的汽車,其實從外面看去那車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可是我一眼卻能把它認出來。
那是個夏天的夜晚,非常的悶熱。由於需要著急著去見位朋友,我只好在深夜獨自一人站在車站等車,車站的後面就一大片一人高的草地,蛐蛐的叫聲非常吵耳朵,而車子卻一直不來。車子雖然沒來,卻來了兩個混混。
他們中間彷彿放了面鏡子一樣,個頭胖瘦都差不多,穿著黑紅相間的花格襯衣和淺色的沙灘褲,腳踩著寬大稀鬆的拖鞋,嘴角上叼著香煙,雙手插在口袋裡望著我。準確地說,應該是望著我背著的包。我心裡好笑,雖然我不是武林高手,但對付你們這兩個混混還是綽綽有餘。不過我不像招惹事端,畢竟是在外地,所以,當那輛車再次無聲無息的停靠過來,我毫不猶豫地上了車,反正是往前開,到了市區再說。沒想到,那兩個後生也衝了上來,三人上車後,車門砰的一關,再次緩緩地向前駛去。
上車後才發現,車裡的居然幾乎坐滿了。大家都面無表情地端坐著,帶著冷漠望著我們幾個。車廂裡非常破舊,只是非常反常,車子上的人都望著前方,保持著同一個坐姿,而且一點談話聲都沒有,如果我閉著眼睛上來,恐怕還會以為這是涼空車了。車上連賣票的居然都沒有。司機是一個頭上帶著黃色編製帽的女人,藉著車頂幾乎快斷氣的昏黃燈光看去面容姣好,不過也應該三十出頭了,她的臉上帶著奇怪的微笑。從上車到現在,她只是專心開車,望著前方,但是車頭的燈光微弱的很,和外面無邊的黑暗相比差太遠了。
越往後走越暗,不過還是勉強看的見點,我發現最後一排有兩個座位,於是坐了下去,而另外一個空位被剛才的一個混混搶了,就坐在我旁邊,叼著煙,怪笑著看我。
我厭惡的轉過頭,卻發現了件奇怪的事。
在另外一邊的鄰座,居然穿著厚厚的棉襖。頭上還帶著一個巨大的黑色軍棉帽,不過他的頭是看著窗戶外面,我也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可是如此炎熱的天氣,穿著一身冬裝也太可笑了。
不過我笑不出,因為腦袋裡想到了個很可怕的念頭。
腳邊似乎有什麼東西,我低頭一看,一個粗布袋子,不過開口被打開了。我好奇地用腳撥弄了下,一個雞頭掉了出來。
說是雞頭,其實都腐爛大半了。雞的嘴巴被膠布封了起來。
「是兩隻雞,老鄉臨走時候送我的,又賣不掉,乾脆帶回去。怕它吵鬧,所以用膠布封了起來。」一年多前那個和我等車的男人的一句話在我耳朵邊上迴響開來。
額頭開始流汗了,是冷汗。我的頭始終看著那個帶著黑色棉帽的腦袋,期盼他能轉過來,否定我心中的想法。這個時候,坐在我旁邊的混混忽然跳了起來,扯著破鑼般的嗓子吼道。
「老子是劫道的!」看來這句他演練了很久,說完後使勁吞了口唾沫,我看見他巨大的喉結滾動了下,藉著得意的看著他站在車頭的同伴。但接下來發生的情況卻令他詫異。
可惜車廂裡沒有出現他們預期的慌亂反映,大家彷彿同聾子一樣,照舊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當他們是透明人。
混混憤怒了,再次吼了聲,可聲音明顯帶著顫慄。
即便是再愚蠢的人,也該察覺出了這車子的詭異了。人在恐懼的時候會做出激烈的行為來掩飾或者表示自己並不懼怕。他們也是。站在我旁邊的混混用刀架在我的鄰座上,可他沒有回頭。
「不見點血你們當我們是說笑啊!」混混把刀使勁插向了他的脖子,但拔出來的時候,刀上面一點血跡也沒有,混混看著刀,眼睛都直了。
而他,終於慢慢轉過了臉。
和一年多前一樣,還是那張熟悉的臉,但是瘦的非常厲害,但神情卻冷漠怪異,眼睛像死魚一樣,本來黝黑厚實的臉龐卻沒有一點血色,蒼白的臉在昏黃的燈光的映襯下居然泛著微微的紅光。
而他的嘴巴上,正咬著半塊綠豆糕,一塊發霉的爬著蛆蟲的綠豆糕。我認識那綠豆糕,因為另外半塊是我吃掉的。
一年多,一年多他都在這個車子上?
這是傳說中的靈車?腦子裡一片混亂的我已經無法平靜的思考問題了。站在我旁邊的混混盯著刀,癡呆的坐了下去,臉上再也沒有任何表情了,他和其他人一樣,以同樣的坐姿坐著,無神的眼睛望著前方,他的同伴高聲叫喊著他,但沒有任何回應。而我迅速的站了起來,奔向車門。
我的那位朋友依舊咬著早就乾枯發霉的綠豆糕,呆滯地望著我。
車頭的混混見同伴不言語了,把刀架在了女司機脖子上。
「停車!你 他 媽 的 快停車!」他的話已經不連貫了,一邊說著一邊拿腿跺著車地板,女司機嘎吱一下停了下來。
「想下去麼?」她的聲音非常好聽,很空靈,甚至帶著誘惑。持刀的混混呆呆的望著她,但又迅速搖晃了下腦袋使自己清醒了下,咬著嘴唇大叫道。
「快開車門,要不老子扎死你!」女司機順從的打開了車門。站在邊上的我逃似的跑了下來。混混看見車門打開了,猶豫了下,本來想去叫他的同夥,可最終還是自己向車門走來。
就在他猶豫的幾秒,車門關上了。混混剛剛伸出去的頭被車門緊緊地夾住了,而身體卻還在車子裡面。他恐懼的尖叫了起來,用手不停的拍打著車門。
「開門啊,快開門!」那聲音像狼嚎一樣難聽,可不久車子開始啟動了,混混哭喪著臉,帶著祈求的目光哀求著我。
「救我!救我啊!」聲音漸漸隨著汽車遠去,消失了。我被涼風吹了下,神智才恢復了過來。看看四周,坐了那麼久的車,我去發現自己依舊在車站,根本沒離開半步。地面上還殘留著那兩個人的腳印和煙頭,證明了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那的確是靈車,而我卻居然接連兩次遇見了。
不知道那車下次停下來會是什麼時候,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被門夾住頭的那個年輕人,他會一直痛苦下去。
令我費解的是,既然是靈車,那司機又會是誰,是死神麼,我不想再上去取證了,沒人能擔保我是否還能幸運的再次下來,不過,靈車會一直開著,偶爾停下來,讓新的客人上去。」
我關上了筆記。看著冷清的車站。要不是老總叫我去這麼遠的地方來取稿,要不是這些個作家都跟動物一樣冬眠似的躲在這種偏僻的小鎮子,我也不用大冬天的一個人呆在車站了。可是看完故事後,我實在沒有心情再等車了。正當我想是繼續等下去,還是返身回去住一夜等天明再回去的時候,感覺身後有東西慢慢靠了過來。
是輛車,一輛非常破舊的車。車門上夾著一顆人頭。車子緩緩地從面前駛過去。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知道車門經過我面前。那人頭自鼻子下面幾乎爛的只剩骨頭了,可是閉著的雙眼忽然掙開了。
「開門啊,快開門啊。」那排幾乎掉盡的牙齒碰撞了下,發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聲音。
「開門啊,快開門啊。」他不停的重複著,但車子已經開了過去了,整個過程只有幾秒,但對我來說猶如數小時一樣漫長。
「回去找間便宜的旅館吧。」我把領子裹緊了點,抓著口袋裡乾癟的錢包朝不遠處的小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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