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7-09 20:06:52蜂蜜菊花茶

眼睫毛第一章

(第一次正式的寫小說,不過怕已經被村上影響太深,因為暑假自己讀書太孤單就想一些故事囉,再不寫一些東西我的手會生鏽吧)


金蛇一般的陽光在海面上流動,總覺得今天海風特別強,朵朵浪花牽起了一條巨繩,一道道用力的摔在岸上,浪頭飛濺,白色試圖向四周擴散又馬上被拖回海裡。那激越又無悔的樣子,讓我想到妻子年輕時的眼睛。我揀起一顆片狀橢圓的石頭,側身站起右臂做引弓狀,深吸一口氣後趁著海浪的間隙用力一甩。石頭簡直就像是打在水泥地上跳躍,最後被深藍色的海面吸了進去。

「1、2、3、4、5、6、7!七下耶!爸爸好厲害。」
「七下還算普通。我小時候跟叔叔他們比賽,最多九下。」我話還沒說完,彎腰揀了一顆純白的石頭,輕拋到兒子腳邊。「你可以試試看哪。」
「這顆石頭好漂亮,我要等改天我變很厲害的時候再丟這一顆。」他把石頭放到口袋裡,然後就抱著自己的膝蓋,瞇著眼睛看海。
「你先回家好了,我在抓幾隻魚,你自己在岸邊危險。」我拿起魚槍調整了一下 。
「可是人家才來沒多久耶,走了很長的路。」他嘟起嘴巴說。
「都跟你說今天不是要來玩的,你硬要跟。」
「我可以跟你一起下去呀,我會游泳。」兒子站起身來,嗓音也大了。
「魚槍很危險,今天的浪也比較大。你功課不是還沒寫嗎?趕快回家寫功課。」答應讓他跟來真是錯誤的決定。「好吧,媽媽叫我不要跟你講的,他說今天要準備剉冰給你吃…有煉乳喔。」
「好啦。」他眼睛馬上亮了,但還努力保持不高興的樣子,壓抑自己的笑意。
小孩真是單純。

確定他不會再跑回來後,我跳入冰涼的海,把魚槍往前舉然後輕鬆一轉就換成仰式,這樣魚比較沒有戒心,雖然我知道不太可能。啤酒肚成了小島在海面上漂浮,浪不時沖過我的臉。該怎麼形容今天的天空呢?藍色的天空…藍色的海,一條條細細的雲就像吻仔魚一樣,旁邊一顆亮澄澄的太陽,要是海底真的有那麼大的寶石,老婆跟兒子就可以過好日子了,我也可以買很多書。對了,這期的聯合文學怎麼還沒寄來,在這個恬淡的小地方,看看文章還有在稿紙上塗鴉已經是我的一大消遣了。先抓幾條魚再說吧,老婆說最近又沒錢買豬肉,小孩子這時候又最需要多吃一點肉。

感覺位置差不多後,我用力扭腰面向海床往下游,開始在繽紛撩亂的海床附近尋找目標,槍頭移到兩眼前方,隨時準備發射。這時候一個大塑膠袋從旁邊飄過,這附近應該沒有遊客的才對,不知道從哪裡飄過來的垃圾袋。但是我發現那透明袋狀的東西似乎不只一個,當我意識到那可能是水母的時候,腳踝附近先是一陣刺痛,然後呼吸突然變的困難,我趕緊往岸邊游。肌肉開始緊繃,怕毒素快速蔓延,奮力的使出蝶式。

心跳變的很快但又不規律,幾乎游一下就要抬頭換氣。但我從來沒有把蝶式做的那麼好過,除了飛魚和水漂,恐怕只有救生員可以跟我相比了。不應該游那麼遠的…至少也要在岸上暈倒,腦裡現在只殘留這個念頭。視線越來越狹窄,恍惚中只聽到身體在水面上拍動的聲音,遠處彷彿還有海鳥的叫聲。我動不了了,只能張眼看著岸邊的世界遠離,這就是恐懼嗎?

「你好美。」看岸上景物最後一眼的時候莫名的想到這句話。然後我被深藍色的海面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