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23 00:06:42蜂蜜菊花茶

脫殼

段考完,看電影加剪頭髮,錢包徹底榨乾。期末考的一個禮拜前都還很有鬥志,導師很關心我,午休聊了很久,寫了一張卡片順便塞一包類似營養劑的東西給我。也許是我嚴肅的表情太老成,思考的眼神太空洞,導師似乎把情況想的嚴重,一直問我需不需要申請急難救助金。她喜歡半開玩笑的說我是他女婿的候選人,她女兒長什麼樣子我已經忘了,只記得很可愛。我一向喜歡小孩子,在路上看到眼睛大的小孩就撘訕。昨天不懷好意的去七街買飲料,我拿小豬臂枕逗老闆娘的女兒,她開心了,還拿軟糖給我。

平靜的水面,卻斷斷續續的冒出許多泡泡,甚至於像煮沸的開水一樣沸騰。我莫名的開始思考一些原則性的問題。記得國中時不喜歡念書我爸很不爽,現在高中想多念一點他也不高興,我才發現成績是其次,順著他們,被他們掌控自由他們就滿意了。他問我書讀到哪裡去了,我想如果讓他繳看看學雜費他會比較清楚我讀到哪裡。

我明明知道做很多事都是為了自己,但如同卓澔說的「有一天你才知道你是為別人而活。」如果只要對自己負責,生命這件事就太單純了。有時候要活著很不簡單,要死掉更難。

我喜歡的女孩或者朋友或長輩,原因之一是因為我在這些人面前,我會變成我自己喜歡的那種人。”變成那種人”又是為了他們,還是為了自己呢?

還有很多種種複雜的問題,只希望段考趕快考完。

忙著段考,搬來新家很快也一個禮拜了。一開始還很不習慣,覺得自己很像驚悚片的男主角,搬到一個有人自殺過,屋主急著脫手的便宜租屋。真的滿像的,裝潢舊舊的,類似我阿公家的木製門窗,躺在床上睡覺可以聽到一陣陣風滾過防火巷,窗子會不時”格格”幾聲,隔壁人家講話聊天、電話鈴聲、腳步聲和陰暗角落的聲響也都聽的到。最可怕的是留下來的家具雜物,一間什麼都沒有的房間卻放著一張椅子,難道屋子空著的這段期間有誰會去坐嗎?毛骨悚然。陽台上莫名奇妙放了一個罈子,裡面養了什麼東西?我鼓起勇氣探頭看了一下,好險,只是一些菸蒂和牙籤。

然居於此,多可怕亦多可喜。這裡的陽光是慵懶的,一座街區各種面向折射出七彩光芒。一邊臨著校區整列的黑板樹,沾染興大學生成熟又簡樸的氣息;一片眷村式的瓦片屋頂,魚鱗狀的排列盛滿落葉;一條大排水溝斜迤而過,欄杆旁的長椅偶而有老人家在那邊坐坐。我住的,國光國小對面的這條街有些歲數了,恍惚可以看見白先勇「台北人」內地遺民的衣角。我家右邊是中興理髮廳,左邊是迪奧西服,用油漆寫成的店招早已斑駁又再寫過。我想最老的是那家「大陸水餃大王」,那天門口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婆婆,頭上綁了方巾露出臉,皮垮垮的,像是稍微融化過的巧克力再拿去冰過,眼泛油光,分明是一個超級資深的江南小姑娘。

現在放寒假了,這間房子雖然還沒那麼讓人信任,常常電燈的開關都找不著,但想必也是要相處很久的。之前隱晦在地下室的書房,我取作知了軒。現在十七歲之際,正是成蟬高攀垂緯飲清露,那麼就叫做”流響齋”好了。

本來想寫假期規劃結尾,想來你們也是沒耐心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