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是由台灣論壇『會喵的貓貓』所製作，已經過她本人同意。

---------------------------------------------------



月光在幽暗的山洞中游走得有些勉勉強強，蠍子操著一貫沒有高低起伏的語調，失去生機的黑色小眼珠中散發出渾然天成的冷漠：「我叫你過去點，聽懂了沒有……這樣貼擠著睡，難保下ㄧ秒我們會切掉彼此的頭！」

「切掉……頭？」迪達拉把靠在蛭子肩上的胳膊挪了挪，然後，出乎蠍子意料之外的，孩子般的大笑了起來：「是你該靠過去點喔，蠍大哥……嗯！」或許因為睡眠不足，迪達拉的笑聲中少了幾分平時的亮度，他的下巴朝山壁另一邊的魁儡們示意似的輕點了幾下。

蠍子一愣，然後感到自己的臉唰的ㄧ下紅了起來；蛭子軀殼面不改色的向後挪了兩步，讓出ㄧ點可憐的空間給幾乎被擠貼到角落的迪達拉。「幹嘛不叫醒我？」他的聲音平靜中帶了點氣惱，有點像闖禍後惱羞成怒的孩子。

「我以為蠍大叔平時就習慣挨著人睡啊……」迪達拉打了個哈欠，ㄧ邊伸展著蜷縮了半個晚上的身子：「再說天氣也挺涼的，靠在一起取取暖不是也很好嗎？」

「一點也不好！……」這次的口氣裡帶著明顯的怒意，蠍子繃著臉走向自己那些冰冷冷的傀儡們：「你不曉得嗎？人在沒有意識的時候最容易被偷襲，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蠍大叔不是敵人啊……雖然我們這樣也算不上是夥伴，嗯！」迪達拉垂下眼瞼，懶洋洋的靠在山壁上打著盹。

「你是笨蛋不成！」蠍子惡狠狠的盯了他ㄧ眼：「沒人教過你嗎？忍者在睡覺時不能有任何人在旁邊，不然就會聽不見攻擊前的腳步聲……你連這麼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嗎？」

「幹嘛那麼生氣啊！大叔自己還不是一樣，就愛貼著人睡……」迪達拉孩子氣的伸了伸舌頭：「害我昨天ㄧ晚被擠得睡不著，帳都還沒跟你算呢！」

「……」蠍子給他這麼一番話堵的回不了嘴，索性挨著自己的魁儡們躺下來，不再說話了；銀月才剛爬到半空中，這個夜似乎還很漫長，他閉上眼，打算再睡上一會兒。

我睡覺時總習慣挨著人嗎？蠍子模模糊糊的想著；他一向只知道自己睡覺時身邊不能沒有魁儡，就像劍客不摟著自己的長劍就無法心安那樣；他從來不曉得自己還有另外這麼ㄧ個習慣，也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

所以呢？我的潛意識裡還是希望有人能陪伴著嗎？開什麼玩笑！

蠍子的手指靈活的顫了顫，調整著蛭子的角度想讓自己躺得舒服些，卻怎麼樣也無法再度入睡；這都是該死的迪達拉害的，他在心裡暗咒一聲，索性在十分寬敞的空間中坐直起來，瞇起眼盯著洞外的涼月看。

冷冷的空氣裡，月光的溫度柔和中帶了點冰涼，蠍子不自然的擰緊了眉－他還記得小時的自己是依戀月亮的，就像每個孩子依戀自己的第一個小熊布偶那般；銀白色的月光下，躺在身邊的兩只傀儡彷彿又找回了屬於自己的靈魂，嘴角輕巧的向上勾起，宛如爸爸和媽媽包含了寵溺和關愛的笑靨。

可不是嗎，不過就是無聊過去在作祟。

蠍子又翻了個身，今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冰冷冷硬梆梆的蛭子硌的他背部發疼；他又模模糊糊的想起另外ㄧ個晚上，大蛇丸那對金色的眸子近在咫尺，像鬼火般閃爍著妖異的光芒；那並不是他們倆人第一次在外頭過夜，卻是蠍子第一次看到他對自己露出那樣的神情，像在品味著即將到口的獵物。「做什麼！」他退後ㄧ步，長長的毒尾俐落的劈開兩人之間的空氣，然而大蛇丸的速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這才是我想問你的呢！」濕漉漉的長舌滑過唇邊，大蛇丸咧開嘴，陰森森的微笑起來：「……真是個可愛的孩子，不是嗎？」

後來蠍子也沒有再向他追問；他甚至不願回想大蛇丸當時盯著自己的眼神，像在窺探著他心底的什麼似的，赤裸裸的感覺。蠍子最厭惡自己的內心在別人面前赤裸裸的展現；這或許是另ㄧ個他寧願在傀儡裡生活的原因，蛭子阻絕的不只是他對這世界的窺探，更是這世界對他的窺探。

他不需要這個世界，同樣的他也不指望這世界需要他，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麼剛剛的猶豫是為了什麼呢？

蠍子倏地瞪大了眼，這樣突如其來闖入腦子裡的問題讓他結結實實的亂了套；他本來應該要殺死迪達拉的，無關乎討厭不討厭，這只是種下意識的反應，就像那夜一睜眼看見大蛇丸坐在自己身旁那樣。

或許是迪達拉的一動也不動讓他停止了接下來的步驟；迪達拉睡得好沉，脖頸在蛭子的肩上靠得安安穩穩，像隻溫和而無害的兔子或者雛雞－這是在做什麼呢？－蠍子混亂而驚訝的盯著他，這傢伙居然敢就這樣把脖子放在不知道是敵人還是夥伴的人的肩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