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符號『11』巍峨的厚重的鐵門前
那大約是一米半的高度
暗灰色卻又透著因使用頻繁而透出的亮采
鐵門的質地是些微凸起的平面卻又平滑得能與肌膚做溫柔的接觸
這道門具有歷史!
造近門框的四周有著暗紅色的框,這個框就是整個門的輪廓
框大約是我把手掌張開姆指到小指的寬度
沒有任何的裝飾
而這道門卻讓人有既樸質又華麗,既簡單又複雜的情緒.
推開它的那刻
心情其實是些微沉重的
並不是十分想真的推開它,或是進入這道門後的世界
這個當下
其實是並不清楚自己將遇見什麼
只是那股情緒和氛圍似乎已襲上心頭
就像我一貫的方式
以平靜的外在 甚至以為內心未起任何的波濤.....

打開門
馬上熟悉了起來
房間的光、溫度、人們..彷彿曾是體內的一部份
第一個進入眼簾的
是一個穿著金黃色禮服的仕女
身高比我略矮
她是跟我距離最近的,但也有十步的距離
十步之外的她們
像是圍著一個不知是什麼的中心點
很隨意.沒有次序的.
站著聊天或是跳舞或是喝著端在手中的白葡萄酒
除了那個女的..其他的人似乎都沒有令人有印象的顏色.有點灰灰的有點模糊
一開始 以為自己只是一縷輕煙 沒人看見我 所以與我距離的遠
漸漸的 我感覺到了-我自己
一下子.全身的裝扮,甚至是臉上的妝容以及心情都變得清楚不過

身上穿著質感不錯的蓬裙
這是這個時代 上流社會的宴會穿著方式
紅色的絲綢作成的外衣,是細緻的綢緞的質感
外衣下..是由一層一層的白色內襯蓬裙把飄附在上的紅色綢緞表現得高雅華貴
奇怪的是,紅色一向不是我所愛的顏色
我卻穿了滿身的紅

紅色的鞋,紅色的帽,手是穿著白色蕾絲長手套,手捥著紅色的洋傘
眼睛畫了一個很濃的眼影
藍緣色的.不是明亮的..像深綠橄欖色
當我感受到這不屬於我的濃艷裝扮
我哭了

碰觸到了「這個時代的我」
我們幾乎合為一體
現在的情緒 再也無法像是看著大營幕一般的理智及冷靜

「為何你不抬頭起來看我」
這個舞會的場所 給我熟悉卻陌生的感覺
琉璃花瓶像是透明寶石砌成的.簡約的線條,卻清楚地看見每個綾紋切割的鍛面
插著幾朵紅玫瑰,深紅的..像內心的熱火
但它卻被冰冷透明的花瓶包覆著
花瓶的綾紋美得令我不由自主的接近,觸摸著
像是鑽石一般的閃耀著華麗的燈光
整個房間因著倒掛在大廳中央的水晶燈而令人有種昏黃卻又不時透亮的感覺
也許是水晶吊飾反射著燦爛..
我大膽突兀的裝扮 一點也不符合我的性情
你知道我是質樸的女人
那兩道深橄欖色的眼影讓我這個另外一世的人感到心疼

等待你
用最冷的方式

我知道 這是個大家不歡迎我的場合
沒有人願意過來說話,甚至也沒人在看我
他們都是貴族 而我並不是

來,甚至是待在這裡 並沒有任何的目的
只是知道你希望我來

人群將你掩蓋
令我看不見你
走向了舞池中央
一眼見到你時
眼淚竟無法壓抑地流下

「你為何總是這樣」

「在舞池中央為何不跳舞」

「你為何不讓自己快樂」

我看著你
讀你
感受你的痛苦

像是跟自己生氣似的
兩眼盯著用銀器裝盛的肉,切割著
兩眼太過用力了 這不是需要讓雙眼這麼用力的情境
雙手弓著切肉 手臂和上背是緊繃著的
眼睛似乎有著淚吧..
我知道你壓抑著,憤怒著
而你..只是切割著肉..

在舞池中央
一個大方桌
上頭擺著大塊的肉.是專屬於你的
你穿著像是拿破崙畫象中那樣的軍服
你是貴族世家,外貌英挺的有霸氣,戰功彪炳的貴爵..
這個國家你的地位是崇高的...
這像是凱旋歸來的慶功宴

只是 你這一個地位崇高的貴爵
無法抵抗一些東西
教廷的律法 國王以致普羅大眾的社會價值
家族的傳統 貴族世家的傳承等等
你無法和賤民階級的女人在一起

在國王為你慶功的舞宴
你讓自己坐在舞池中央
很不協調的......
在抗議什麼嗎

我哭著,內心吶喊著「你怎麼都不看我一眼」
我穿得這麼顯眼 每個人都注意到我了
你怎都不抬頭用眼神告訴我
那個我想要的答案

非常清楚的感覺到 你知道我在
我們兩個是心靈互通的 這一點我很確信
只是你怎麼不抬頭看著我
看看我
憐惜的看看我

引導的人問「要不要過去和你說些話」
「不要」
「我要離開了」
我知道,我過去是比較容易的,
世俗的框架之於你比較重,之於我比較輕
我卻驕傲的等待你.
我卻任性的不肯面對內心對你的情感
心中的愛恨交織著..
帶著要讓你難過要氣你情緒..離開了這裡

做出這個決定 其實是令自己更傷心的
自己很懦弱 不敢走近你
只能用傷你心的方式 離開這裡


時間倒推回到這場舞會的前五年
老師要我回到關鍵性的那一刻

躲在窗簾後頭
也許是被你「安排」著..讓我看見眼前的景象
原木的床 白色的布縵 白色的床 白色的床單 白色的被
床上的女人穿著白色的襯衣 衣衫不整的
你赤裸著 半跪的姿勢
15歲的少女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身體
你的上半身是豐厚的,充滿著男人的氣味
手臂的肌肉有著強而有力的線條
寬闊的胸膛 可以承載所有的重量
你和她正在做著那件事..夫妻之間的事
你的神情卻有著一點點痛苦 一點點故意
像是不帶感情的進行一場肉慾交纏的舞動
卻又朝我釋放你濃烈的愛慾
我的眼 我的心 體驗著你,藉由她的身體我感受著你
我知道你要我看 你要我感受 成年之愛
你想讓我知道 你想這樣愛著我

我的眼是稚氣未脫卻帶著一點點憂鬱的
這是前所未看 前所未聞 只是一個偷偷愛慕著主人的未經世事的女生

想抗拒你散發的誘導 卻又覺得自己是個只能遵從你的女僕
不敢違逆你

不是因為你是我的主人
是因為在內心裡 你早已成為了主人

「你在做什麼」~催眠著問
我在偷窺
「為什麼呢」
他要我這麼做的
「他看見你了嗎」
他並沒看我,也沒在找尋我..但他知道我在
(很清楚,很清楚..我知道你知道我在)

「現在,我們把時間從舞會後,往後推五年
看看他在那兒了,好嗎?」
嗯

像是秋天快進入冬天的下午.還沒黃昏
不冷不熱 不是陰天也不是大晴天
看不見太陽的刺眼 眼前的光線度卻十分清楚
海平面矓罩著薄煙 三、二隻海鷗飛過
一點點瀟瑟的感覺

眼前一艘五層樓高的大船
白色的 高聳的
船上氣笛聲隱隱發出嗚嗚的聲音
暗示著 船即將駛離港邊

我站在岸邊
大船在我的正前方
只要走20步,就可以從船身上去

「你的感覺是什麼」

我很茫然
不知要往前,還是往後..
不知該往左,還是往右..
我不知道未來
也不曉得自己在等待什麼

「你在等人嗎? 或是你想去旅行呢」
他在船上
我知道 他在船上...等我
他坐在船長的位置 臉上有些愁悵
也許他猜想我不會.......

「你想上去嗎」
他為何都不告訴我 他深愛著我
他為何不明白地說 想帶我走

「他坐船要去那兒呢」
他想離開這裡
去到另一個世界
這是他的船
我感覺 他為了我想離開這兒
他想到一個他不需顧慮關於貴族世襲問題的地方
因為,他不能只想到自己 而枉顧家族中其他成員繼續當貴族的權利

「你想上船嗎」
不想..我只想在這裡等
靜漠了很久.........


「我們把時間往後推一個禮拜好嗎」

同樣的海岸邊 眼前一片空蕩
船走了

心如絞碎一般..血肉模糊..撕裂的感覺
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把這生的最深情感
全數交付給了淚水

他放棄我了
他終於放棄我了
我放聲的喊著...

懊悔著 我們原本可以幸福 卻這麼浪費的虛擲了
淚水封住了視線 直到失去了感覺...

老師決定帶我結束這一世的旅程
帶我回到了死亡的前五秒

矮的木屋,木床上是我在這世最後待的地方
這應該是我的家 窮困的無生氣的

身旁站著一個年約30的女人和一個3歲的小女生

我快死了
卻沒有任何的痛楚或哀傷
旁邊的二個人應該是我的親人,3歲小女生是孫女兒
他們站在離我三步的地方
看著我
我沒看著她們
「妳有結婚嗎」..老師問
我不知道
但有一個孫女兒
「嗯,你有結婚」
我疏於照顧她們 和她們沒有感情的交流
在最後的時刻 她們不敢靠近我
心理頭有一點點兒替他們難過

「現在數到5,你的靈魂就會脫離掉重重的軀殼..我們會到達雲端」
想離開這兒了
我想離開
一點痛也沒有
離開時既沒痛也沒不捨也沒快樂..
只是一股很淡很淡的憂傷
很快就飄上去了

站在雲端
看著躺在床上的我..已死亡的我
臉上有著些許的皺紋,年約50歲
五官依稀看得出風華
年輕時應該是風姿綽約的..卻有一抹憂愁淡淡的像用粉撲暈在臉龐..
「站在雲端的你,看看這一世」
「他在那兒了呢」
我不知道
「他雖然從你生活消失了,但你仍然結婚了,過著平實恬淡的生活」
我死了
我早就死了
他的船走後,我就死了..
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孩子..這些我都不知道了
現在我離開了這一世 但站在雲端的我 整個腦子都是那場舞會

「除了這個你還看到或想到了什麼」
那三歲女孩兒的眼睛
好漂亮
好純真 好漂亮
「嗯..愛人離開了,身邊還有值得關愛的人」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你會讓自己在舞會中走向他嗎」
「如果你不試著走向他,問他愛不愛你,要不要帶你走..你永遠也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