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緊緊擁抱著，那炙熱的臂膀像是可以燒灼人一樣，讓他極欲擺脫。

　　他奮力一掙，終於逃離那個總是令他不知所措，將他玩弄於鼓掌的男人。

　　耳邊陣陣鳴響，眼前模糊不清，他知道現在的自己一定非常狼狽，只要遇上這個男人，他都是這麼難看，在這段感情裡他永遠如此落魄不堪。

　　但是他不在乎，他一直都不在乎這些。

　　因為男人沒有離開他，他們在一起生活八年，他已經得到很多了，不應該再奢求。

程叡顧不得臉頰上的濕意，顧不得慌亂，顧不得自尊他只能卑微地哀求：「……不、不要把我……把我當、當一時興起的消遣……拜託你……」

　　冰冷的眼眸凝視著他，男人下了床沒有像前幾次一般觸碰自己，他們保持著距離。

「我不是一時興起，你更不是消遣。」李易陌看著青年疑惑又恐懼的眼神，緩慢且沉穩地道：「我會證明，程叡，你要給我機會。」

　　語畢，男人沒等回應往門口走，在開門離去之前又留了話。

「從明天開始按時回家。」

　　然後男人頭也不回地走了，獨留程叡一人在專用休息室。

　　青年看男人走後立刻把房門鎖上，無力地靠在門板。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止這種奇怪的遊戲。

　　他已經沒有爭了，只是想待在他身邊而已。

　　接下來幾天，他們的相處都是一如往常不鹹不淡，程叡還是能避就避，李易陌則是只要他們在同一個屋子裡就不會發難。

　　程叡陸續下交手上大部分案子，好好遵守按時回家的要求。

　　男人自己也很守規矩，晚歸或是要不要留飯都會提早說清楚，不會讓程叡白等。

　　沒接到通知就是男人會回家的意思，程叡如常回家便開始料理晚餐，男人也在他差不多煮好飯菜時回來了。

　　李易陌梳洗後坐到餐桌前等程叡放上最後一道菜才拿起碗筷慢慢進食。

　　用餐期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程叡低垂著視線自顧自的吃，速度比慢條斯理的李易陌快很多，不用一會兒碗就見底了，他收拾自己的餐具就要離開。

　　男人捧著還有一大半飯的碗叫住他。

「你帶工作回來？」看不出情緒的冷眸望著他。

程叡案子幾乎都交付下去了，哪裡還有東西可以帶回來做，青年躊躇了下，輕道：「……嗯。」

「那去忙吧，東西我來收。」李易陌漠然地說出讓程叡不可思議的話。

他會收碗筷？真的嗎？他們同居這麼多年程叡還沒幾次在廚房看過男人，除非半夜口渴喝水。

　　程叡看了眼男人從容淡定的樣子，想想收碗筷也不是什麼難事，三歲小孩都會做，李易陌活這麼大沒道理做不來，便放心地去書房了。

　　不料，他還沒享受一個人的空間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碗盤落地的尖銳聲響。

　　程叡急忙跑出來查看情況卻見廚房門板迎著他的面關上鎖住，青年拍著門往裡面喊叫。

「你怎麼了？裡面還好嗎？要不要幫忙？」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個盤子，我會收拾，你不用管。」

門的另一側，傳來收拾玻璃的細碎聲音，程叡沒有走開想進去看看，剛剛那麼大的聲響可不像只有一個盤子破而已。

一地的玻璃碎片那麼危險，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穿拖鞋……

「李易陌你先開門，我們一起收比較快……你、你有穿拖鞋嗎？」

「有，放心吧，只是沒注意滑掉了，裡面很危險你還是不進來的好。」

聽男人這樣說程叡還是半信半疑沒有放下心，他在門外等男人出來。

　　終於，裡面的人開了門，手上拿著一包用報紙裹住的球團，出現在程叡面前。

　　「你有沒有受傷？」他把男人從頭到尾看過一遍，確定沒有出血的傷口才放下心。

「沒有。」李易陌回答同時拿了一大包紙團抬到程叡前面，語氣淡然：「這要丟哪裡？」

　　青年被問得有點反應不及，他愣愣地指了後陽台的某個桶子，男人就移動過去丟玻璃渣。

　　程叡快速巡視了下廚房，東西都歸位了，流裡台擦得亮晶晶，抹布好好地擰乾掛著，碗盤也都排在烘碗機裡接受紫外線消毒，地板打掃得一塵不染。

　　一點瑕疵都沒有。

　　李易陌丟完東西回來，看程叡還在就問了聲：「你不是工作？快去完成，我今天想早點睡。」

　　這句話不是沒有意思的，因為李易陌都會等他上床才願意睡覺。

　　盡管他拒絕很多次，但似乎只有這個是男人不會讓步的，其他不管程叡怎麼閃避，只要不出屋子，李易陌都可以放任。

　　程叡看了眼男人，隨後轉身回書房，還把門帶上，擺明不想被打擾。

　　李易陌望著書房，冷眸暗了幾分，慢慢走到浴室準備洗澡，他脫了衣服沖水，俊美冰冷的面容在溫熱的淋浴下也漸漸有點溫度，他泡進浴缸裡放鬆一天的疲憊，舒服得連剛剛被砸到的右腳都不太痛了。

　　他是在排碗盤的時候沒注意，兩個盤子掉下來，他閃過一個卻沒閃過第二個，所以右腳被扎實得砸了一下，雖然沒有傷筋錯骨，但瘀血痛個幾天是跑不掉。

　　李易陌泡很久，熱水都加了好幾次才滿意地結束，他擦著頭發出浴室見程叡坐在床邊，像是在等他。

　　李易陌走過去，伸手抬起青年的臉自己也覆上去，輕柔綿延的吻著，像慢慢品嘗佳餚一般，久久不停。

　　在男人要更深入時，程叡馬上偏過頭中止了這個漫長的親吻。

李易陌稍稍退開一些距離，手卻還是扣住青年的下巴，聲音低沉魅惑地喚了他的名字。

青年聽到男人的聲音立刻回予惡狠狠的瞪視，他用力抓住男人的手，生氣地道：「李易陌，我們如果真的要重新開始……」

「你第一個要做到的，就是誠實。」

不管是對自己、對我、還是對我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