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5-05 17:27:00檸檬香茅
不會要求果蔬走路給我看
每種蔬果都可能是我的模特兒,購買時別有心情。沒畫過的尤其是眼光的焦點;拿在手中,仔細端詳,看它「造型」美不美,以我的能耐會不會畫。
有一次水果販子說:「放心啦,都是又新鮮又甜的啦;你跟我買這麼多年,不會騙你啦。」我不理會他的喳呼,仍專心地審視著手中的兩個火龍果,最後,為了解釋我的龜毛,才說,「我是要畫圖的啦。」
他一聽我有這麼偉大的志業,便歡喜地拿了兩三樣,「鳳梨、香蕉,芭拉,什麼都可以畫啦。」我不要,他便塞給我三個火龍果,「加買幾個吧,比你挑的皮薄啦。」我不要那皮皺皺比較「輕秤」的,就是要水分飽滿好畫的。
買菜時也是,起初,專挑線條單純的,像菜瓜、蘿蔔、胡蘿蔔、茄子。苦瓜、玉米雖然也買,它們的身分只是飯桌上的青菜;慢慢的,才敢把它們「升等」為素描對象來挑選。如果旁邊的人有敏銳的觀察,會懷疑「這位太太」是在選首飾吧?我有時倒覺得自己是在挑媳婦了。
有一次回員林老家,聽咁仔店阿春描述她老母親挑媳婦的過程,「看五官不是請裁看,連鼻孔大小、耳珠(垂)厚薄、臉上的痣都要細細看,還要看屁股和人家走路的体態;看是不是會生兒子。」
我不會要求果蔬走路給我看,卻會在心中預想它搭配什麼會比較好。
構圖也是一樁有趣的事,把不同形狀、大小的果蔬,排在紙上,靜靜地觀照,適配「送做堆」了,再東挪西移,看怎麼擺置較好看;就像攝影師拍合照時指揮誰站前面一點,誰的臉往右傾一樣。
有一年和某位詩人畫家同桌,她專注地看著我,隨後以兩手的拇指食指對著我做一個「長框」的動作。笑問她幹嘛?她說在琢磨把我「框」起來會有什麼效果;如果畫我,又該選什麼角度。
畫家看人看物很「職業病」;我非畫家,但現在靜物既然已來到了我的桌子上,自然也要給它們好好構圖。
也許是長年的編輯工作經驗吧?對自己編排靜物的能力,倒是很有信心的。再加上寫作的習性,斟酌著挪移時,想像力特別靈敏,好玩的故事和相關的「往日情懷」都會自動跳入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