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整理關於：何謂‘結構’‘風格’與‘節奏’、‘概念或詩情隱喻’的創造性…(四)


這應該是我去年劇評的重點：(給新朋友看 因為我無法再說得更詳細了…)
韓劇對我而言
就是結尾的‘公式化的成熟(熟透了)’
大量複製公式化的羅曼史邏輯太過
雖然一定大賣
但是導致風格的靈氣喪盡 創意區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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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格由個性與靈氣構成

好的日劇的劇本一直在為我們示範個性與靈氣，這二者形成所謂美好的風格。我們一直去學漂亮的場景佈置或美美的攝影或好看的主角是不夠的。一旦劇本的敘事沒有獨特的個性所散發的靈氣，技術便成為反諷。臺灣戲劇在技術面的問題還小，但在創意上出現大問題。創意不是搞情節搞得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聳動就叫創意，好的創意在於達成別人還沒想到過的詩情隱喻。而那些隱喻既通俗易理解又讓人心有戚戚焉。

《海灘男孩》恰可為說明的好例子。很老的日劇了，岡田惠和的風格在此展現得很圓融。岡田擅寫情節鬆散的戲劇結構，南轅北轍的主角們卻一拍即合、一堆無責任的邊場小人物、荒謬的情境輕喜劇。但是他寫概念很強，在民宿、海灘、暑假(夏天)與人生之中，他用了非常完美的關聯比喻。一旦一群概念式的、有創意的、且又容易理解的隱喻成形時，劇本便成功了。因為概念彼此強烈關聯，以致於說故事借用譬喻都能如此水到渠成，整部戲就如行雲流水般通暢。這戲便有了個性與靈氣。而且它讓我們看的時候眼睛舒服(藍天白雲綠樹海邊俊男美女該有的都有)，看完之後也像從民宿休假完般元氣飽滿。【反正是夏天嘛─夏天的時間是特別的─不怕從零開始(廣海對海都的啟發)→暑假什麼時候結束(角色與觀眾的猜測)→每個人應該尋找自己的大海(勝叔對‘兩海’的啟發)→最喜歡看離開民宿的人精神飽滿(真琴的感想)】，因為概念層層搭建，題旨便蘶然成形。人生中有時候需要放個暑假，然後才能重新出發找到屬於自己的海。


◎腳本的創造力與新鮮感與隱喻的詩意

再談到譬如《冰上悍將》，它想傳達強悍與脆弱的擺盪，母性與救贖、愛與自由…等，它借用冰棍球來比喻。看穿防禦與重設防線，倘若在關鍵的時刻無法看穿，那麼便會錯失彼此的真心。它整個敘事一直在賽事與情事間互為借用互相解釋互相加溫，即使節奏很快也從沒忘記它的sign。它以冰棍球比賽的文法創造快狠準的節奏風格，故事最後也結束在遊樂場的賽場上──晴春與亞樹是平等的關係，不再是等待與被等待的關係(兩人互相解脫了愛的捆綁而得到新的自由關係)。總結就是愛與救贖。Sign明確而圓融，更別說它幾乎可以一集講完整一個男人的隱密心事，他們的愛與救贖。而且雖然講脆弱講強悍，它的調性與節奏都挺一致的。晴春跟亞樹攤開了講的愛情合約，則傳達了什麼？它傳達了亞樹的母性使得晴春愛情合約的maybe 變成了must be，使得game不再是遊戲，而是一種平等的愉悅關係。此劇中的不管愛情或球隊的人際關係，其實都在借用球賽的重設防線與看穿防 禦這回事。


那《水男孩》在傳達什麼？夢想與希望，簡單到不行。只要不放棄希望，夢想終會實現。但是劇作家的劇本以一種混亂的文法創造熱烈的風格，對話情境常人多嘴雜地亂成一團，什麼怪叔叔人妖都要插一腳，但青春男孩的一頭熱使得旁人也漸漸受到感染。整部片子男孩們就是快騎著腳踏車到處流竄產生混亂，然而在那樣的混亂中，他們內心熱情的火種好像也四處延燒起來了；而且在每集的結尾前還會出現熱烈的拍手聲，好似觀眾也替他們加加油。劇作家必須想出一套文法製造出適合題旨的調性與風格，而且不忘記想傳達的sign，一次一次提高sign的層次感。譬如片中他們的對抗從小一直往上提昇到大，從學校一直到地方政府，可是他們一層一層解決自身與環境的問題，突顯他們永不放棄的毅力。《水男孩》的sign就是“永不放棄”，借用好像永遠解決不完的混亂與難題來宣示sign。
它混亂熱鬧的調性與節奏從一而終。


那《西洋骨董洋菓子店》要傳達什麼？就如所有的日劇一般，它只是借用甜點來寫“愛與希望”，所謂“幸福的滋味”到底是什麼？就像每個人喜歡吃的蛋糕味道不同一樣，幸福對每個人的定義也不一樣。但是劇作家創造一種特別冷場的文法，因此營造一種冷幽默的風格，因此吃起來很新鮮，別有一番滋味。每一集都不忘記它的sign，每一集告訴你一個幸福的滋味。它的刻意模糊焦點顛覆猜測的調性與節奏從頭冷到尾。《西洋古董洋菓子店》裡，老編劇岡田惠和那樣敢於後設解構的新腳本寫法。感觸良多。還是有不間斷地嘗試以新的觀點方法來告訴觀眾故事的新舊編劇們，雖然日劇的製作已經這樣長久，活水仍是在。


《永遠的仔》想傳達什麼？它是以全然陰暗來寫“愛與救贖”那微弱的一線光芒，在友台台長阿好的《幸福的海洋》那篇絕妙文中有很棒的分析。它那抑鬱的文法，總要不斷截斷過往的敘事，成就了令人痛苦的風格。它還是沒有忘記它的sign，雖然它是以反面來傳達它的sign。獨特的文法造就節奏與基調，使得sign以最適切的方式傳遞，才能成就戲的風格。

◎Smells Like Teen Spirit─範本解析



《吐司男之吻1》展現了一種另類的硬蕊風格。它是鬆散的結構，沒有那種一路往明顯目標結局推砌而去的積極；它也有些超現實與無釐頭，一些喃喃自語的任性；它找了一堆電視劇新面孔的演員，管你認不認識他們、是否是小ㄎㄚ。《吐司男之吻1》有放手一搏只想要端出新東西的創新勇氣。它說穿了，是一個夏天的氣味，一個怪女孩出列的夏天氣味，卻也是少年仔的青春氣味。它的劇本其實捉住了年輕靈魂裡的浮動，而導演掌鏡風格也恰如其分地補捉住那種難補捉的浮動。那樣的浮動氣氛是動人、靈巧的，所以可以引起一種難得的共鳴(很多愛看電影的影癡也喜歡)。它是一種新式電視劇本的寫法，也是新鮮的敘事風格，重點是它也沒刻意要往日劇擬仿，它獨自就這麼天高地厚的走出自己的路子。



它有少年仔的叛逆，叛逆了舊式腳本結構嚴謹目標明顯的那種寫法，隨性地往新的方向走去。它補捉了年輕的某種情緒或心情，那種在困惑的不確定中卻有種想飛揚反叛的輕盈自得。主旨與節奏貼合，所以有風格。臺灣偶像劇在最初，也曾經有過那樣自信勇敢地反逆，像極了年輕人，那種生猛的新鮮活力。


“情感、情緒、情節、情境”都處理得好，就是絕讚偶像劇裡的四要件。臺灣的很多偶像劇會顯得很‘浮’的原因，在於只想著突出情節或情境，卻把更重要的情感與情緒都忽略了，所以顯得膚淺而空虛。以《吐司男之吻1》為例。它在情節上其實是比較“淡”的(跟傳統劇本相較)；但是它的情感與情緒卻順利地烘焙出一個好的閱讀“情境”氛圍，讓人願意嚐那新氣味。它在描寫情感與情緒上新穎而活潑，情境因此有了很棒的趣味。三個要件配搭得好，反倒讓情節“淡”出了一種奇異獨特的清新味兒，所以有風格。


至於非偶像劇的《孽子》，我一再提出來當作解說範本之因，則是它在情感、情緒、情節、情境四要件備齊，觀點與風格於是成熟。它在情境的營造上非常寫實考究，讓我們看到畫面就回到了那個年代。改編劇本在情節上也是完整且更改題旨後仍舊前後呼應，並且在反叛原來文本上，其實‘孽’得挺好。在情緒與情感的表達上，演員及導演不但在技術上達成了自然主義細膩的情緒表演方式，它的剪接又非常加分地將情感濃化並與情境既寫實又如夢境般貼合，讓人清楚看到那聚焦的情緒點。你或者也可以說你並不喜歡這齣戲，但是你卻很難說它是‘沒觀點’、‘沒風格’或‘不誠懇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也緊緊捉住“年輕的靈魂”，所以1973年的少年愛跨越時空而來，震動了2003年觀眾的心。

我希望臺灣的偶像劇可以甩脫那種“公式化的成熟”，而回到初生之犢的一種無畏嚐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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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經過幾天對日韓劇的討論再回頭看文
大家會比較清楚我要講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