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1-30 13:25:18Y P LOO
【魯迅的】
探讨《药》双关寓意的艺术手法
鲁迅在现代文学史贵为伟大的开端,可见其超然的文学成就与地位。尤其鲁迅的启蒙小说欣尽了种种社会问题,并且富有相当层度的深切的表现和特别的格式(钱理群、温儒敏、吴福辉 1999:38),对当代不管是政治、文学、或是整个社会发展,都起着魁巨的贡献。
鲁迅的小说具有一种内向性(钱理群、温儒敏、吴福群 1999:39),除了表面显示一种灵魂的“深”之外,也在字句结构方面,把这种“深”发挥得淋漓尽至。在《药》这篇小说中,“药”很明显的是华老栓为儿子买来治病的;但另一方面因革命者被害,“药”又是这个病态社会所需要的。这种在故事的表层底下贯穿了另一层想法的艺术手法,正是“双关”的寓意方式。
人物角色的双关寓意
《药》中的几个人物举动,表面反映了当代中国人民的生活环境,实质上却包含了辛辣的讽刺与无奈的同情。
《药》中出现的人物几乎是普通的人民,然而其反映的却是广大的群众。鲁迅抓住了当代几种人的共性,在小说中仅以数个角色来涵盖。华家的华老栓经营小茶馆为生,是个市镇贫民。她善良、俭朴,但他相信人血馒头可以治好儿子的痨病。在茶馆里,茶客论到夏瑜-那个染红馒头的革命者时,他无动于衷。可是到了后来,人血馒头还是没治好儿子的痨病。
夏家的夏四奶奶-也就是革命者夏瑜的母亲-生活在辛亥革命前夕,是个贫苦妇女。他年老体衰,虽深爱逝世了的儿子,却又因儿子革命 而蒙冤受辱。她并不自豪与其儿子的理念,她打从心里相信儿子是被冤枉。因此她对坟上所出现的花环感到迷惑,认为那是儿子在显灵。
华、夏两家就如中国的古称-华夏,暗示华、夏两家的悲剧正是中华民族的悲剧。华夏二老的善良、俭朴;同时却也是愚昧无知的表现。华老栓不懂革命,还让儿子吃了革命者的鲜血。他的不了解,使得他的精神状态是麻木的。然而单纯的无知与愚蠢,却让华家落得个悲剧的下场。夏四奶奶的单纯与迷信,显然是尚未觉醒的底下阶层妇女。革命者竟仍然未让其最亲近的亲属觉醒,可从侧面揭示了中国民主革命斗争仍有段长路要走。
这个社会当然不会仅有犹如华夏两家的完全愚昧,稍有了解的人民还是存在的,然而这些人民只能在茶馆吵吵嚷嚷,各自发表高论。就如驼背五少爷,“这人每天总在茶馆里度日,来得最早,去得最迟。(鲁迅:1979:22)他身上存在着纨子弟的生活习气,但经济实力已不允许他到档次高一点的茶馆里去,就像孔乙己一样。他因家族的落没,对封建王朝是心存抱怨的,但又因曾是上流阶层,却也本能的反对革命。他又不同于花白胡子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因愚昧而不理解革命。所以,当他听康大叔说到夏瑜挨打的时候,她就高兴起来。“义歌是一手好拳棒,这两下,一定够他受了。”壁角的驼背忽然高兴起来。(鲁迅:1979:24)
由此可见,他不仅对革命烈士之死表现麻木不仁的态度,而且是仇恨,因为他是封建统治阶级的代言人,因此他是革命的对象,就是反革命的支持者。
另外,夏三爷这个“乖角儿”是为了二十两银子而出卖了夏瑜的告密者,他既不是革命党人内部的叛徒也不是对夏瑜具有深仇大恨的敌手,恰恰是夏瑜的本家伯父。但他为了保全自己及家人的性命,他就主动“告密”官府,将自己的亲侄置于死地,以求得自家的幸免。这间中反映的,不只是自私、贪财的道德价值而已,同时也包括了对革命的无知所做出了极端行为。
刽子手康大叔是封建制度下反革命的执行者。他总是模仿统治者的口吻,称革命者为“不要命的小东西”。康大叔是杀害夏瑜的刽子手,从他身上集中体现了封建统治者及其走狗的可憎面目,虽然小说中就仅有这么一个执行者,但其背后反映的却是封建势力的强大。这也暗示着统治者帮凶是何等凶残、丑恶。
另一方面,在小说的革命者角色中,夏瑜也是仅有的反清革命战士。“夏”和“秋”相对,“瑜”和“瑾”都从玉字旁。因此,“夏瑜”似乎影射着“秋瑾”;秋瑾是绍兴人,正是清末被杀了的一位著名革命党党员。因为夏瑜是男性,大概也概括了大多数丧命的革命人物。夏瑜的出身就如文中所提到的:“榨不出一点油水”,但他相信了旁人不敢恭维的革命。甚至被逮捕入狱了,仍进行近乎死心塌地的革命宣传:“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他因此被阿义毒打,但他居然“打不怕,还要说可怜可怜”,成了康大叔口中的笑柄。
但他对革命是忠诚的、坚贞不一的。他被牢头阿义毒打时说的“可怜可怜”,实是可怜阿义甘心给统治者当帮凶,执迷不悟。夏瑜的革命精神反映了他的斗争的正义性,同时却也暗示了当时的革命者脱离群众,不被群众所理解的悲哀。当时的人民群众是极端缺乏反抗精神,并且甘于屈服于命运。夏瑜几乎处在由始至终的孤独,然而这种离群的革命是非常危险的。
景物场合的双关寓意
《药》是通过四幅生活场景,构成故事情节的连续性发展,展示人物的性格、命运,从而表现主题思想。把思想隐藏在形象、场面的描绘以及故事情节的发展中表现出来的。正如小说的提名所表示的,那些深刻的思想内容“药”而表现出来的。小说围绕“药”展开情节,即买药作为开端,吃药作为发展,谈药为其高潮,以上坟场为其结束的。《药》中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十分清晰传神,带有鲜明时代特点,它对作品典型环境的形成与主题思想的揭示起了重要作用。是具有鲜明的反封建倾向和启蒙主义色彩,从不同的角度,不同层面上向封建传统开了攻击,向人们晓示其弊害。
除了从小说三派人物的性格中,我们也能从作品中所涵盖的种种象征式的意象概括当时整个社会、时代的、阶级的特点,并深化主题。
1.“人血馒头的寓意:
《药》是讲述以“人血馒头”医治痨病的故事。所谓的“人血馒头”即在杀人时预先做好一个大馒头,人头落地后,把中间挖空了的大馒头套在颈口上,使血喷在馒头里。(许钦文1984:9)鲁迅在这篇小说中并不只局限于写一个生痨病的人(小栓),吃了一个一般犯人的血,而是把犯人写成一个旧民主主义革命家(夏瑜),而这“人血馒头”所蘸的竟是这位旧民主主义革命夏瑜的热血,引人深思。一位为拯救民众而献身的战士的青春,居然同一个蒙昧的民众的命运这样的联结在一起,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卢今:1990:9)由此可见,“人血馒头”做为作品中之一寓意,它反映了群众的愚昧无知和革命者的悲哀。革命者在为了千千万万人民的利益而斗争,而他们却无动于衷,反而还把革命者的血当药吃,实在是反讽。这不但说明了人民在长时期受着封建统治的剥削、压迫和愚弄,而变得麻木的,也说明了封建统治者不仅残酷的镇压革命者,并已愚民政策愚弄人民维持反动政治。
鲁迅在《呐喊.狂人日记》中写到:“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一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鲁迅:1979:4)在《药》这一小说中,以“人血馒头”这一象征方法,含蓄而深刻地表达了鲁迅先生控诉的“吃人”这一封建制度的基本主题。这是具有鲜明的反封建倾向和启蒙主义色彩,从不同的角度、不同层面上向封建传统来了攻击。吃了“人血馒头”的小栓不但没康复,反而因服错药而致死了。它是使人早日丧失的迷信之药。从另一方面,它也让人们思索如何去探索济世良方。对于中国当时的社会,鲁迅先生保持着一种清醒而又消极得认识,认识中充满了矛盾意见。
2. 坟场的“路”之寓意
“西关外靠着城根的地面,本是一块官地;中间歪歪斜斜一条细路,是贪走便道的人,用鞋底造成的,但却成了自然的界限。路的左边,都埋着死刑和瘐毙的人,右边是穷人的从冢。两面都以埋到层层叠叠,宛然阔人家里祝寿时候的馒头。”(鲁迅:1979:25)
小说中对坟场堆的描写,我们可以发现坟墓群是被中间的“细路”分明地分成了左右两边。左边埋的是“死刑和瘐毙的人”的墓地,右边则是“穷人家的从冢”。两面都已埋到“层层叠叠,宛然阔人家里祝寿时候的馒头”。这实际上是从侧面揭露吃人的封建制度;寓意着夏瑜等资产阶级革命者并没有和普通群众在“官地”上站到一起,而是“各自为营”,连造成资产阶级脱离群众闹革命,最终成为“官地”中的一座坟墓(一种失败的象征);普通群众没有和革命者站到一起去,最终只能是在“官地”中继续有其毒害(一种愚昧落后的象征)。在反动的封建制度阶级的统治下,革命者遭受的是血腥的屠杀,穷人遭受的则是剥削压榨的死亡。作者巧妙的从横死和夭折者的坟墓,联想到“阔人家里祝寿时后的馒头”,可知她的设喻是异常尖新的并带有深沉的含义。
“那坟与小栓的坟,一字儿排着,中间只隔一条小路”(鲁迅:1979:26)
在小说后面的发展中,华大妈和夏四奶奶在上坟时也是向各自的那一半官地走去的。我们清楚地看出,华小栓和夏瑜两者的坟墓,中间仅仅只隔了那么一条小路,而这条小路却将华、夏两家分隔开来,成为一道屏障。但这条屏障又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作为群众、革命者的孕育者,在同时煎熬着失子的痛苦时,从素不相识到最终能跨越过这条小路,走到一起。“路”作为华家和夏家两条线索的最终交融场所,将华家的“可怜性悲剧”和夏家的“可叹性悲剧”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华夏”(中国社会)的悲剧。“华夏”是中国的古称。鲁迅以这两家人的遭遇来做象征式的喻示:中国民族当时正处于苦难中,封建传统的势力还非常大。虽然多数人尚在“昏睡”之中,但毕竟有的已觉醒了望(如夏瑜),并且正在奋斗。(卢今1990:42)
3. “花环”的寓意
这篇小说的后部分,使以被杀害的夏瑜的坟上,发现了一个“花环”为结尾。对于这“花环”,鲁迅在《呐喊.自序》中说:“既然是呐喊,则当然听将令了,所以我往往不恤用了曲笔,在《药》里瑜儿的坟上平空添上一个花环,在《明天》里也不叙单丝嫂子竟没有做到看见儿子的梦,因为那时的主将是不主张消极的。”虽说是用曲笔“平空添上”,但我们还是以为这个花环是对革命者精神的肯定和对革命者业绩的赞许。从描写夏四奶奶自言自语心理活动的文字中;“这没有根,不像自己开的。-----这地方有谁来呢?孩子不会来玩;---------亲戚本家早不来了。”可以发现这个“花环”不是自生自长的;不是小孩编着玩的;不是亲戚本家送的;也不是夏瑜“特意显点灵”,只有一种可能,既是支持夏瑜的人送来的,这个是对夏瑜的一个最完全的赞美,表明革命者是杀不尽的,革命还是后继有人的。鲁迅先生通过“曲笔置花环”寄寓了他对先烈的悼念,也寄寓了自己的理想。
花环的出现,不仅表现了作者的革命乐观主义的精神,而且肯定了夏瑜斗争的正义性,肯定了革命的精神是不会熄灭的。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表现,意象着革命的火仍然在人们心中蔓延着,而且将逐渐的广大燃烧着。献花环奠祭先烈意象着夏瑜这位革命者虽然被害死,可是还有更多的革命者在敬仰和悼念先烈,并将要继承先烈的遗志轰轰烈烈的起来革命。说明革命是不可抹杀的。因此,在这小说中,我们虽没看到活着的夏瑜,但我们仍然看到了一个浩气长存的革命英雄形象,虽然是以“坟”的形式出现,但小说镜头毕竟推到夏瑜的身边,使我们有机会对夏瑜这个人物的形象意义端详一番。
4. “乌鸦”的寓意
花环的出现还不只是“删削些黑暗,装点些欢容,使作品比较的显示出若干的亮色”,同时还引起夏四奶奶的沉思和幻想,表现了她的迷信,并由此而带出了“乌鸦”,促使情节的向前发展。“乌鸦”的出现对本文来说有两个作用:
1 反迷信的作用
乌鸦出现在花环后,和花环有着密切的联系。花环的出现,已还引起夏四奶奶的沉思和幻想,她认为花环是夏瑜显灵,是死不瞑目的表现,但又疑惑不定,因此,她指望乌鸦来实证一下她的看法,然而乌鸦没有照下四奶奶的话飞上坟顶,反而向天空飞去了。这一方面固然破了否定了夏四奶奶的迷信。
倘若“乌鸦”这时飞上夏瑜的坟顶,则夏四奶奶对自己的看法就会深信,最终达到一种“觉悟”的地步。但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的战士、一个反封建的斗士,鲁迅是不会通过这种唯心宿命的方式来教育群众的。
2 添加小说中的凄凉和阴冷的寂静气氛
作者的高妙之处是使作品的环境气氛在字里行间获得极好的表现。文章的尾端,作者以“乌鸦”的叫声作为最阴冷的事物象征的本义明显增强了小说氛围。
“他们走不上二三十步,忽听得背后‘哑’----的一声大叫;两人都然的回头,只见那乌鸦张开两翅,一挫身,直向着远处的天空,箭也似的飞去”。(鲁迅:1979:27)
“哑”、“张”、“挫”、“飞”、“箭也似的”,造出一种非常阴深恐怖的小说氛围。加上描写的是坟场情节,其若无的声息,时缓时快、时简时繁的笔墨更是增添了一种悲凉、凄惨的环境气氛。小说是讲究氛围的,但我们不应忘了这氛围就是当时中国“官地”上社会环境,既也是揭示当时华、夏两家人物悲剧的根源,有力地控诉了当时封建统治的旧社会对人们毒害之深。
此外,对于乌鸦的刻画,其目的也是在于对渲染一种阴冷和加重鬼神和迷信的色彩,从而使人心的世界和他们对于周围环境的感受产生的反映协调,达到灵肉一致的境界。
结语
《药》是一篇基调冷峻的现实主义之作,但其中也揉有象征主义因素。为了使民众从封建传统思想束缚所造成的愚昧状态下挣脱出来及使中国革命有希望,《药》以独特的构思来批判民众精神麻木的状态,并向人们提出了唤醒民众觉悟的问题。此外,鲁迅在作品中所创造的那位着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而英勇捐躯的战斗者的形象,体现了在长期不倦地反抗压迫的斗争中形成起来的当时中国民族的性格。中国民族伟大的性格是集中着和强烈地显现着一些优美的特点:对中国的极度忠诚、坚强、勇敢和为自由而斗争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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