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了一個病人，95歲。其實這種病人總是不好照顧，因為共病很多。

95歲，甚麼時候會走都不知道？但住院這幾天我只看到一位外傭照顧他。然後我是跟外傭解釋病情。今早，外傭跟我說家屬想了解病情，我說好。結果她打開記事本，開始翻閱了起來，我看上頭的電話住址起碼有三位，住在台灣的都市裡。而她打給其中一位。

看到這情形我其實有點不悅，雖然還是耐著性子講解，語氣顯然沒很和藹。講白點，年紀大的病人難照顧這是必然，畢竟許多器官都退化了，常常牽一髮而動全身，一不小心就可能兵敗如山倒。之後我問外傭這老人家究竟有幾個小孩？「好幾個哩。」她回答。

我沒說話。有些事老生常談卻也沒啥用。九十五歲，都過了台灣國民平均餘命不知幾歲，這幾位子女認為他們的父親還可以活多久？

總是在病況危急的時候才匆忙從趕回來說：「我爸不是都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年紀其實就是健康的大敵，器官是會退化，抵抗力是會衰弱的。

雖是離島，一天也可以來回啊。

不知道他的小孩心裡在想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