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人茶敘

文／張正（台灣立報記者、美麗安坑工作室）

環保署13樓大廳昨天聚集了約60個環保團體代表，他們應邀前來與環保署長張國龍「茶敘」。我既是記者，又是環保團體，當然混了進來。

於是，關心焚化爐、掩埋場、垃圾分類廚餘回收的，強調水資源、山林保育、野鳥生態的，以及對於環保署補助環保團體立場相左的環保團體代表，加上環保署各處室的官員，大約一百人一起茶敘。

一百個人怎麼茶敘？

茶敘由張國龍主持，每個人面前有一個寫著自己單位名字的三角立牌，還有一杯印著環保署MARK白色瓷杯，裡頭裝著的白開水。怪的是，沒有特別區分議題，每一輪五位發言，每人2分鐘。

2分鐘當然不夠，不夠也沒辦法，人那麼多。而且每個環保團體代表都裝著一肚子的辛酸血淚，也都想把這些辛酸血淚告訴張國龍這位昔日的環保戰將、今天的環保署長，所以大家不得不搶著舉手，爭取被張國龍點名，才能在這一百人茶敘的場合發出聲音。

於是，懷抱著環境正義理想的環保團體代表們，此時成了搶著要糖果的小朋友，也像爭相索取偶像簽名照的迷哥迷姐，前一位發言完畢，大家馬上搶著舉手。

張國龍嚴格遵守5人一輪的制度，時間一到工作人員就按鈴聲警示。不過往往5個人講5個議題，而每個環保團體又都有各自最關心的主題，所以即使環保署各個長官即席回答，也多半沒能引起全場的共鳴，可想而知的是，長官們也多半是天馬行空胡扯一下。一位台灣釣權會（我還真沒聽過這個單位，回報社特別查了查，好像是要「團結釣友力量，進而輔助、監督台灣釣權會推動釣權運動，敦促與落實提昇所有釣友之素質與品德，創造優良的釣魚品質與環境」）的代表在進行兩輪之後再也坐不住，寫了發言單之後忿忿離席，嘴裡念著「又是大拜拜」！

至於沒有提前離席的，也因為坐得久了，三三兩兩開起小組會議，台下嗡嗡翁地討論。也好，即使沒有機會發言，環保人士彼此認識認識、互相串連交換知識一下，也是好事。

嗚呼！怎麼不稍微分一分議題咧，真不懂一百人的茶敘該怎麼進行。莫非這不是疏於安排，而是刻意安排？之所以有此一想，實在是大家搶著舉手的畫面，讓我強烈地聯想到一群人在爭取資源。對！就像聯合國救濟物資空運到災區時，一群飢渴的災民圍著一包包白米喊叫推擠，而發放白米的人，難免覺得自己是救世主。

由於張國龍被譽為「反核教父」，在進入新政府之前，也是活躍的環保人士，所以許多環保團體代表在如泣如訴地發言之餘，都不免要對這位老戰友說幾句期待的話。

而張國龍也的確不愧為環保團體出身，對於許多議題，台下才講了一半，他就能接得上話，透露出他早就知道，比如安坑這個案子也是。回答得也很得體：「環保署與各位同樣關心環保，但環保署不能作違法的事，例如安坑掩埋場的事，我們也在找方法切入。」茶敘敘了兩個半鐘頭還沒結束，我等不及了，得回報社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