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23 08:59:58台北光點
生活智慧》牯嶺街5家二手書店硬撐 推新求活路
* (如何使用和分配資源,反映著人們的理財觀。既然儲蓄從一圓存起,也可以從一圓省起。週末閒暇,逛舊書店,學著王永慶,讓理財「生活化」,十年後,身體力行者必積累可觀的發財本,步向富裕人生!)經營60多年的「松林書局」是牯嶺街上最老的舊書店,老闆蔡鏡輝高齡75歲,不久前才開刀出院,始終無法忘情整屋子的藏書/記者邱紹雯攝
* 記者邱紹雯/台北報導
台北市牯嶺街曾經是繁榮的舊書街,至今僅剩5家書店,有人以為景氣差,生意應該好,但老闆們全搖頭嘆息;老店也開始思考網路行銷,期待重新吸引愛書人上門。
50年代的牯嶺街是國內最繁華的舊書市場,除了書,還有字畫、古玩、成疊的舊唱片、裝訂成冊子的電影本事等,當時聚集100多家攤商、20幾家店面。
隨著道路拓寬,舊書攤遷移,至今依然屹立的店家寥寥無幾,大多努力苦撐。
60年歷史的「松林書局」是現存最老的店家,兩層樓20坪大的店面幾乎全被舊書佔滿,部分還擺到屋外,75歲老闆蔡鏡輝大嘆「學校越來越多,看書的人卻越來越少」。他說,年輕人已不懂逛舊書店的樂趣,因為太容易從網路取得資訊,上門幾乎都是老主顧。
* 記者邱紹雯/台北報導
台北市牯嶺街曾經是繁榮的舊書街,至今僅剩5家書店,有人以為景氣差,生意應該好,但老闆們全搖頭嘆息;老店也開始思考網路行銷,期待重新吸引愛書人上門。
50年代的牯嶺街是國內最繁華的舊書市場,除了書,還有字畫、古玩、成疊的舊唱片、裝訂成冊子的電影本事等,當時聚集100多家攤商、20幾家店面。
隨著道路拓寬,舊書攤遷移,至今依然屹立的店家寥寥無幾,大多努力苦撐。
60年歷史的「松林書局」是現存最老的店家,兩層樓20坪大的店面幾乎全被舊書佔滿,部分還擺到屋外,75歲老闆蔡鏡輝大嘆「學校越來越多,看書的人卻越來越少」。他說,年輕人已不懂逛舊書店的樂趣,因為太容易從網路取得資訊,上門幾乎都是老主顧。
* 書香城是牯嶺街上較為現代化經營的舊書店,可推拉移動式的書櫃是店內一大特色(記者邱紹雯攝)
40年歷史的「人文書舍」由女婿孫玉山接手,他認為傳統書店狹窄空間不易吸引年輕人,斥資改裝又不敷成本,開始學習架設網站,藉機拓展中南部與年輕客層。
「書香城」以明亮寬敞的空間與分類清楚的書籍維持穩定客源。老闆娘邱惠雯說,景氣太差,連舊書店生意也少了3成。她也憂心閱讀人口斷層問題,小學生由父母來挑書,但國中或高中太強調工具性,上門大多只買參考書,應付課業,並非真的閱讀,一簍簍「舊書」最後只能丟進廢紙廠。
■ 台北舊書店素描之九——人文書舍
* 傅月庵 2003-07-22
大約是民國六十二年前後的事了吧。暑假的某一天,我們幾個理著大光頭的國中同學相約過河到台北買書。同學有知道牯嶺街者,一群人便從菜寮搭上14路公車,一路搖搖晃晃,顛簸不斷,來到了舊書攤。年代久遠,記憶漫漶,還殘留在腦海的印象,就是巷弄騎樓底下,湫隘木屋裡到處都是一疊疊的書報,這家跟那家中間還拉起鐵絲,垂掛著許多字畫、月曆。午後陽光強烈照射的街道幾無一人,為數不多的人影都在蔭涼的騎樓或蹲或立,低頭翻弄舊書。這是我生平最早,也是唯一未拓寬前的牯嶺街印象,虛實模糊難辨,若不是還有一冊當日所買的《黃克強先生傳記》為證,我真要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到過全盛時期的牯嶺街了。
因為印象如此,所以每次我走進張銀昌張伯伯那僅容旋身,木梯支呀作響的「人文書舍」時,總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彷彿穿越時空,又回到了那個物資相對艱難,人情卻更加豐美的往日。尤其當老先生招呼你坐到小板凳,為你斟茶閒談時,所流露的自然親切,更讓人忘掉了書舍的簡陋逼仄,而要隨著他那永不轉台的「台北愛樂」悠揚古典樂聲,心定能安,駐足流連了。
台北舊書店,如今還在營業的,1966年開張的「人文書舍」,大約也算名列前茅的老字號了。老闆張銀昌伯伯是個古意人,從他的老式名片上,還堅持於姓名底下加印「河南舞陽」四字,即可見出一斑。張伯伯一輩子愛書,顛沛造次皆於是。50年代離鄉背井的他隨軍駐紮北投復興崗,每逢假日,總要搭北淡線火車進城,再走到牯嶺街買書、看書,消磨一整天。買著看著,感情與日俱濃。幾年後退伍,很自然就投入這一行,當起舊書店老闆了。陋屋書卷葬華年,三十幾年過去後,昔日英挺的小軍官結婚生子,已見老邁。三個女兒各有所成,老爸爸繼續顧著書攤消磨歲月,邊聽音樂邊看書,回顧這一生,「柴火夠用即可。呵呵~」,老先生鄉音濃厚,卻掩不住內心的恬澹與知足。
六十年代的牯嶺街,匯聚了100多家攤商,結市引來人潮,利潤頗厚,但競爭也激烈。為了確保書源,各家老闆無不使出渾身解數。張伯伯算是最腳踏實地之一的了,天剛亮就騎車出門收書,收書路線︰和平西路→仁愛路→銅山街→松江路→圓山車站→大龍峒→重慶北路→台北大橋→三重→迪化街(或延平北路)→萬華→廣州街→南昌街→汀州路→公館→基隆路→瑞安街→和平東路,有時還要殺到永和去。仔細算算,一天怕不要跑好幾十公里路了?一邊聆聽張伯伯娓娓道來,沿途這裡那裡有幾家「販仔間」(廢品回收站),走到哪裡差不多幾點,大概能收到多少書?一邊想像夏午的炎日跟冬晨的寒風,三十年收書生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光這一點,就讓人不得不佩服張伯伯的堅毅精神了。
在台北舊書圈裡,外號「眼鏡張」的張伯伯以謙虛多禮,心地寬厚著稱,因此也結交了不少書友,像已故詩人周棄子先生、圖書館學者張錦郎教授便都是他的舊識,再如《自由中國》的傅正先生,也是生死至交。「雷震案」爆發之後,木柵溝子口雷先生家的存書,便是由他處理的。當時環境險惡,收留這一堆觸犯時諱的「毒草」雜誌,是福是禍?誰都不知道,鐵肩擔道義,張伯伯卻硬是一車子拉回家來了。至今書堆裡,不時還可找到殘留的幾本。
三十年故事說不完,日本漢學家如何每年來收購書籍?某年某月某日某個神祕人物如何來店交易,隨即形影無蹤,留下一團迷霧?平生所經眼、經手的各種珍貴書籍、善本檔案,順手拈來都是傳奇。「一本書好不好?純然是看需要而定的。」老先生這樣說,還是不失其踏實本色。講著講著,拿出了一本用心收藏的冊籍,「這本是我這輩子覺得最珍貴的書了。」仔細一看,乃是大陸時期商務印書館所印『國學基本叢書』之一的《韓非子》。如今雖然不易見到,但拿來當「鎮店之寶」,似乎有些那個了點。
「版本沒什麼,可是你看看……」老先生邊說邊翻,密密麻麻,無一頁無紅筆點讀畫線,藍筆細字批註。「哪位名人的手跡嗎?」我問。老先生抬頭笑笑說︰「不是。誰的手跡不重要。我看重的是這個人的用功,你看看,讀完一遍又一遍,書就是要這樣讀才對,肯這樣花精神,真是值得敬佩,現代人沒有了,所以格外珍貴!」原來如此,寶貝之意不在書,老先生所收藏的無非是陸放翁詩云︰「書編屢絕鐵硯穿,口誦手抄哪計年。」的那一點遙遠的時代念想了。
「人文書舍」簡陋狹隘,甚至連個門都沒有,夕陽西下,帆布一拉,就算打烊了。與其說是街屋,不如說是長巷或穿堂,你若盤桓時間久一點,有時還真的有後街鄰人穿堂而過呢。全店藏書,沿牆壁立,兩路滿滿,加上地上所疊堆,也真是夠瞧的了。你常來多來,漸漸會領略出三大特色,一是六十、七十年代舊書特多,細細翻淘,常有意外收穫;二是老先生絕不阻止翻找,有時看你翻得辛苦,還急忙拿出小板凳要你「坐著找,才不會累!」;三是老先生年紀大了,較沒時間打理,塵埃蓋滿書,東翻翻西摸摸,常常兩手黑黑,若不小心還去拭汗,出得門來,就成了花貓臉了。但自從老先生為了照顧老太太身體,店務主要由年輕女婿負責後,勤於整頓,據說「翻尋覓寶成黑手」的現象,已漸漸成為往事了。
書舍陋屋,搖搖欲墜,卻還有個小閣樓,上面擺滿三十年代文學、史學刊物,樓梯旁則長年擺有一大堆雜誌創刊號。上得樓來,舊書霉味撲鼻,悶熱難當,懸空燈具就在頭頂不遠處晃蕩,整體感覺更是回到從前了。
有一回在閣樓小書桌上看到一本港版的《殷海光選集》,隨手翻到序言,映入眼簾的是:「我自命為五四後期人物。這樣的人物,正像許多後期人物一樣,沒有機會享受到五四十代人物的聲華,但卻有份遭受著寂寞、淒涼、和橫逆。」為此油然聯想到,以台北舊書街而言,自己該也僅是個「後牯嶺街時期人物」而已,昔日全盛聲華無緣親炙,後期的寂寞、淒涼果然也有份得見,心中不免有些異代蕭條的悵然。
那天下樓,跟老先生道別,笑吟吟的他堅持送到門口,還一直交代「有空常來!」夕陽斜照,街巷冷落,牯嶺街都寂靜了下來,走了幾步,回望正在拉扯帆布,準備收攤的老先生年邁身影,頓時省悟,自己實在比殷海光更幸運一些的,至少,我還來得及見識到存留在「前期人物」身上,謙抑敦厚的老輩風範哩。(030722)
人文書舍
地址︰台北市牯嶺街61-6號
電話︰(02)2321-4540
上一篇:不准進餐廳…導盲犬處處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