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寂寞的戀人啊！試著辛苦的去了解。
卻是遺憾、少見，有誰如願，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莫文蔚。寂寞的戀人啊～

很多年後，當我走在熟悉的路上，意外時刻擦身而過的女子。有幾個散發著回憶的味道，淡淡的香水，常常讓我不自覺轉過頭來，以為撞見了從前，一切彷彿是回到了過去。

然而這不過是一個壯年而至老年，慢慢荒蕪、凋零，趨於寂靜的夢。即使現在看來索然無趣的我。也曾經年輕、奔放，企圖拋下所有，追逐虛幻而危險的邊緣人生。

我曾經一度外遇。

結婚兩年後，我被調查局的幹員，佈線、吸收，當上了他們的線民。為了固定繳交的黑名單報告。有幾次，我們約在林森北路巷弄間的秘密酒館。我們假公濟私，花天酒地一番。然後荒唐的費用，全部都以公帳報銷了。

妻子從來也沒有懷疑過。我的薪水條，依然按時繳交，上面的數字，則是分毫無差。雖然暗地裡，我也會有道德上的愧疚。可是我藉故安慰自己說，「這都是為國家做事。一切都是不得已的。」

酒店裡荒唐買醉，我以為自己只是逢場做戲。

可是那時我還年輕。在那個非黑即白，苦悶的年代。麗娜不同於其他的女人。她的嘴角微笑。點起菸的時候，迷濛的神情，彷彿有著遙遠的無法抵達，讓人無法捉摸的感覺。

我的妻子則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她像一杯白開水。在每個習以為常的時刻，我常常會忘了她。

白髮早衰，不知道是不是蠟燭兩頭燒的關係。這讓我的記憶，不再那麼確切，繳交出去的名單報告，有時甚至重複。

其實我比誰還清楚。懸在心頭的話語，遲遲沒有說出。這讓我的精神耗弱，連帶影響了生活。那時我已經打算要拋下，結縭的髮妻，準備和麗娜在一起了。而以我的律師身分，在那個保守的年代，大概會引起不小的風暴吧！

「幸好我們還沒有孩子。」我潛在的道德觀，不可避免又在自我開脫了。不過這件事，後來始終沒有發生。因為就在一個寂靜的午後。偷溜翹班的我。帶著麗娜最愛的巧克力蛋糕，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午後的酒館，還沒開始營業。沿著防火巷行走的我，拿著後門的鑰匙。悄悄的打開了門。而蟬鳴唧唧，知了聲蔓延著。和式的門窗半掩，相互交纏的人影，無所遁形的映入了我的眼簾。

我愛的女人。那個我甘心，放棄整個世界，而被淪為笑柄的女人。正以無法想像的速度，摧毀年輕的我，所有天真的想像。她和調查局的那名幹員，在榻榻米上瘋狂的擁抱、親吻。

彷彿雷殛了一樣。

當他們在高潮處，喘息叫喊的時刻。我的心思，卻是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070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