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9-10 18:46:15成全

有看見我家的小狗嗎?



Lin被父親的聲音吵醒。是假日,昨天又和同學夜唱的他本想多睡一會兒的,但好像不得不起身離開床舖。

 

過完這個暑假,Lin就是大四生了,有一個姊姊已經嫁人,父母靠一間小吃店養活這個家,現在那個小吃店已經變成規模不小的餐廳,姊姊和姊夫都在餐廳裡幫忙,很單純的家庭。

 

父親用介於抱怨與普通聊天的那種口吻對著母親說話,沒有聽到母親回話的聲音。依Lin的判斷,兩人又不曉得什麼事情吵架了。

 

從浴室走入客廳,Lin聞到濃濃祭拜神明時才會聞到的香燭紙錢味,映入Lin眼簾的,是父親坐在沙發上,連瞧也不瞧Lin一眼的盯著電視螢幕,奇怪的是,父親平常也只看新聞播報,今天父親卻看著很無趣的美食行腳節目。母親呢?!站在陽台靠近大門的母親看了他一眼之後就繼續手邊的動作,她正在撥開手中的紙錢疊,然後把已塞滿手心的紙錢丟入金紙爐裡,是大白天,那火光卻異常刺眼。

 

「幹嘛?今天什麼日子?幹嘛又燒香拜佛的?」Lin走近母親,疑惑地問著。

「不是拜佛,是拜那種東西」母親還沒回話,父親就搶先發言。

「噓~~不要再講了啦~~」母親用噓聲制止父親再發言,但很明顯刻意壓低音量。

 

Lin對兩老的奇怪表現完全摸不著頭緒,只有繼續發問。

「那種東西?好兄弟喔?啊七月節不是前幾天拜過了?啊今天不用做生意喔?」

母親沒有回話,只是把食指貼到緊抿的雙唇中間,要Lin不要再問了。

他只有轉身繼續向父親追問,父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卻突然擠眉弄眼的,把他嚇了一跳,原來杯子裡的,是母親昨天泡得太酸的檸檬汁。

 

父親表情看似平常,卻又隱約看的見他皺著眉頭的開始說昨天深夜裡發生的事情。

 

就在Lin還在KTV高歌的昨天夜裡,好像才剛入眠的深夜,父母聽到門鈴響起,父親以為是Lin又忘了帶鑰匙,正要起身去開門,母親就先一步走出房間。

 

父親雖然人仍躺在床上,卻仍豎直了耳朵關心,原本以為會聽到母親數落Lin的聲音,聽到的卻是母親與陌生人對談。

 

「沒有沒有沒看到什麼小狗耶牠什麼時候走丟的?」母親非常客氣的說著。

 

父親意識到是陌生人,覺得應該出面,起身準備下床,卻聽到母親關上大門的聲音和之後母親走回房間的腳步聲。

 

父親問母親來者何人?

「好像是13號樓上的鄰居,一個小姐,好像是小狗跑掉不見了,來問有沒有看到她家的小狗。」母親說完,就往床上倒下身子,準備繼續睡眠。

父親沒有多問,也跟著重新培養入睡的情緒。

但母親卻又說話了。

「一個女孩子家三更半夜按鄰居門鈴,又衣衫不整的,真是……沒家教……」母親情不自禁的抱怨。

「衣衫不整?」父親問。

「對啊~~就穿一件那種連身的裙子啊,好像是粉紅色的,我是沒看清楚,但感覺那衣服亂糟糟的,而且右邊的肩帶都垂到肩膀了都沒發現,真糟糕耶一個女孩子家怎麼那麼邋遢

父親對這樣的話題沒有興趣,不想搭話,然後就沉沉睡去。直到再張開眼睛,是聽見母親近乎尖叫般的呼叫父親起床,告訴父親發生大事了。

 

Lin張著疑惑的眼睛望著父親。父親再度閉上嘴巴不說話,他回頭才看見母親又把食指放到雙唇之間。

 

父親持續無言,卻把電視轉到了新聞頻道,跟著說了一句:「今天發生的新聞,你自己看吧!」

 

一樣是令人完全提不起勁的社會新聞一件一件的播報著,家裡三個人持續無聲,母親一度要把電視關掉,卻被父親制止,相當詭異的氣氛,Lin這會兒有些燒起怒火的在心裡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美麗又口齒清晰的主播正準備播報下一則新聞,螢幕的下方已經看見新聞重點,看樣子,是哪裡出了凶殺案。父親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就是這個啦,注意看~~

 

XXXX區今天凌晨發生了一起凶殺案,兇嫌與死者是交往多年的男女朋友,因為男方幾年前染上毒癮又工作不穩定,女方有意求去,兩人昨夜在租屋處談判,沒想到一言不合,男方竟然持水果刀將女方刺殺六刀致死。而整起案件會被發現,只是因為兩人交往期間所養的狗,在兩人爭吵時跑了出去,直到今天早上,路人將走失的狗送到警察局,經掃描狗狗身上的晶片,而登記的狗主人就是死者,警方到該處準備還狗,才意外發現整起凶殺案。」

 

聽完這一段,Lin的大腦開始組織,管理邏輯的區塊瞬間活動了起來,但同時,管理驚嚇的區塊也對身體發出了訊號,Lin於是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之後詳細的報導畫面更是讓Lin只會張著口說不話來。

 

記者身後的建築物正是Lin一家三口住了才不到10年的住處,他也才連結到主播所播報的〝XXXX區〞正是Lin生長了20幾年的城市,報導剛好播到了遺體運送下來的畫面,Lin瞥見只用一塊黃布蓋上的遺體的衣物一角。

 

 

那應該是被鮮血破壞的白色,

看起來就像是粉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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