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紋-七巧姻緣1-完美情人
完美情人
她 絕 對 是 二 十 世 紀 的 奇 女 子 ,
奇 一 ﹕ 四 年 大 學 她 硬 要 拗 成 醫 學 院 來 唸 ,
且 畢 業 之 日 尚 在 遙 遠 未 知 的 遠 方 ,
奇 二 ﹕ 她 愛 了 就 追 , 管 他 解 不 解 風 情 ,
情 書 天 天 親 自 送 ─ 友 人 贊 助 「 義 寫 」 ,
陽 台 下 猛 唱 情 歌 ─ tape 、 錄 音 帶 深 情 代 唱 ,
縱 是 「 誘 君 入 甕 」 的 過 程 挫 折 不 斷 ,
但 只 要 他 漸 漸 將 當 她 是 妹 妹 的 魔 障 推 開 ,
那 她 絕 對 有 自 信 讓 這 愛 情 學 分 High pass……
他 這 「 被 愛 的 男 人 」 可 真 是 蒙 主 寵 幸 ,
不 僅 得 迫 於 母 命 當 她 這 大 一 舊 生 的 家 教 ,
還 得 接 受 她 天 天 翻 新 的 求 愛 花 招 的 轟 炸 ,
讓 他 成 天 處 在 女 追 男 跑 全 家 看 戲 的 夢 魘 中 ,
不 過 他 那 見 美 女 就 求 婚 的 三 哥 怎 跑 來 攪 局 ,
害 他 在 享 受 這 愛 的 追 逐 時 還 需 小 心 翼 翼 ,
什 麼 ? ! 她 要 當 媽 媽 了 ? 怎 麼 會 這 樣 ?
看 來 , 該 是 他 終 結 遊 戲 拋 棄 矜 持 的 時 候 了 !
★1★
◎楔子◎
「是男的還是女的?」鐘婞玲剛睜開眼睛,一看到自己的老公戚錦皓,便柔柔的開口問道。
戚錦皓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對她一笑。
鍾婞玲一看到這個笑容,立刻興匆匆的說道:「這一胎我生了個女孩,對不對?」
她興奮的想要起身,戚錦皓見狀連忙上前制止她,「妳才剛剖腹生產完,先不要動,小心傷口裂開。」
此刻鍾婞玲早就開心的不知所以了,雖然聽從戚錦皓的話安分的躺回床上,不過仍然說道:「快點把她抱來給我看,我們的小仙女。」
戚錦皓看到妻子的笑容,也跟著她笑,只不過他的笑容中融入了少許的為難。
鍾婞玲察覺丈夫一直待在原地不動,她的笑容緩緩隱去,「是──男的?!」
她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丈夫點點頭,她的一張臉立刻垮了下來,眼眸中湧入淚水,「怎麼會是男的?」漸退的麻藥,使她感覺了下腹傳來的疼痛,她不由得哭嚷:「掃描出來不是說是女的嗎?怎麼會變成男的?」
「婞玲,妳別激動。」戚錦皓手忙腳亂的安慰道,「妳剛開完刀。」
「為什麼我的命那麼苦?」鍾婞玲梨花帶淚的說道,「什麼不好生,連生七條牛。」
「婞玲,他們是妳兒子。」戚錦皓無奈的說道,「反正都已生了六個男的了,再生一個,也不算太多,不是嗎?」
鍾婞玲氣憤的看了老公一眼,對他笨拙的安慰感到不以為然,她不由得哭喊道:「『中華民國萬歲』都生滿了,竟然還生出第七個,從此之後,我不生了。」
「不生就不生。」戚錦皓這時連忙安撫的贊同,還不忘說道:「別那麼傷心,反正家裏夠大,多這一個不算多的,更何況,男孩子多,以後公司的重擔就不會壓在一個人的身上,那不是很好嗎?」
鍾婞玲聞言,看了丈夫一眼,依然大叫道:「為什麼別人家中是生了七仙女,我卻偏偏生了七仙草?我不甘心。」
「七仙草?!」戚錦皓眼神中帶著佩服的看著自己的老婆,人就是這麼不知足,連生了七個男丁,傳出去,不知要羨煞多少人,偏偏只有他們夫婦倆自己心裏明白,其實從生了第三個兒子之後,他們最想要的是個女娃,尤其是他老婆簡直想女兒想瘋了,不過天不從人願,生到了第七個,還是個──男的。
「沒關係的。」戚錦皓安慰道。
「我們的戚仙女沒了。」鍾婞玲不停的猛掉淚,連生了六個兒子,由大到小,名字便照著「中華民國萬歲」六個字順著排下來,而第七胎,原本掃描得知是個女娃兒時,她還興奮的幫這個「小女兒」取了個「仙女」的名字,現在,希望破滅,豈不教她心痛。
「怎麼會沒了呢?」不虧是生意人,戚錦皓腦筋一轉,立刻想道:「我們還是可以叫他仙女,就叫先侶,戚先侶。」
戚錦皓原以為自己的話可以使親愛的太座破涕為笑,不過成效似乎不大,他伸出手,把方才哭喊現在已經變成飲泣的老婆擁入懷中,拍了拍她,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話語好安慰了。
七仙草!七條牛!他想到,不由得也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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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輩子,她還真沒見過這種人!宋韻庭緊盯著坐在她身旁的高中同窗好友。
「韻庭,妳快點寫嘛!」席念慈在一旁看到宋韻庭看著她發愣,立刻催促道。
「我不會寫!」韻庭索性把手上的簽字筆帥性的往桌上一丟,整個人往後靠著椅背,滿臉無奈,「妳去找筱若幫妳寫。」
宋韻庭把問題丟給另外一個室友,張筱若。
「筱若?!」念慈搖搖頭,「妳如果不會寫,筱若就更不用說了。」念慈滿臉祈求的握住韻庭的手,「妳忘了嗎?妳唸的可是中文系,筱若唸的可是化學,跟寫情書八竿子打不在一起。」
「開什麼玩笑,唸化學的跟寫情書八竿子打不在一起,唸中文的就打得著?不怕笑掉人家大牙,中文系有教人家寫情書的嗎?」韻庭好笑的反問,「就算有,不好意思,我打死也不會去修這門課。」
「韻庭──」念慈不依的猛拉著她的手,「我的一生就握在妳的手中,妳真的敢狠心不幫我嗎?」
「不要說得那麼嚴重。」韻庭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小茶几,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念慈不死心的緊跟著她走動,臉上的表情泫然飲泣,「算我求妳好不好?」
韻庭看到她的表情,立刻壓低自己的姿態,「我真的沒有寫過情書、做過情詩,妳現在要我做,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可是妳是唸中文系的啊!」念慈緊咬著這一點不放,「中文系的人不是最會吟詠那些風花雪月嗎?」
宋韻庭覺得自己快暈倒了,「對不起!很抱歉!我腦子裏偏偏沒有絲毫的浪漫細胞,所以寫不出妳所謂的風花雪月。」
「宋韻庭!」念慈雙手扠腰,露出難得的無理取鬧,「虧我們之間還有高中三年的同窗之誼,加上目前大學的同校之愛,難道這些都不能引起妳的惻隱之心,幫我這個小忙……」
「幫妳追男朋友叫幫小忙?!」韻庭覺得她的要求令人難以置信,便立刻打斷她的話,替自己澄清。
「那不叫幫我追男朋友,」念慈覺得不服氣,反駁道,「這叫……幫我追老公。」
「那更離譜。」韻庭轉身面對自己的好友,大加撻伐道,「妳都已經二十二歲了,竟然還在作夢自己現在交男朋友就注定是以後的老公,清楚點!念慈,妳是瘋了還是傻了,淨說些愚不可及的話。」
「妳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念慈跟著走進韻庭的房間,總之,她就是不死心就是了。
「難道我不該說妳傻了嗎?」韻庭不覺她自己的話有何不妥的反問,「女性要有女性的矜持,怎麼可以去倒追男人呢?」
「拜託!現在都已經是二十世紀末了,觀念還這麼八股,妳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念慈不認同的反駁她,「男追女隔層出,女追男隔層紗,所以當然是女生倒追比較容易成功不是嗎?我今天這麼做,妳更應該鼓勵我才對。」
「妳……」韻庭實在拿眼前這個把凡事想得都太簡單的同學兼好友沒轍,在她的眼中,凡事只要敢做,確實就沒有做不到的事,但是這個理論可不包括她贊成念慈去倒追一個陌生男子,而且聽說這個男人還挺花心的。
戚家七個兄弟,她雖說不是個個認識,但她至少認識一個「七仙女」──戚先侶,平常她在學校看著這個學聯的會長換女朋友的速度就覺得很礙眼了,對他頂上的六個哥哥,說真的也沒什麼好感,畢竟同胞手足,也差不到哪裏去的,況且報上不是常在報導嗎?企業家第二代「特色」,多金、風流、女朋友特多,所以現在她的好友要入虎穴,她當然要阻止!可是……
看到念慈一臉堅決的模樣,韻庭嘆了口氣,只好實際的說道:「妳到底有沒有想過,戚志國是個花花公子,而且……」
「他是我大哥的同學。」念慈打斷韻庭的話,「他一點都不花心,只不過……
只不過,換女朋友的速度快了一點罷了。」
韻庭受不了她的論調,「妳現在還不是他的女朋友就在幫他找藉口,那以後還得了,妳是不是事事都被他牽著鼻子走。」
念慈也不管韻庭口氣中的不認同,雙手合掌的做出祈求狀:「幫我寫,拜託幫我寫。」
宋韻庭看著她,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看著眼前這個嬌小的美女,她身高號稱一五五,不過她和筱若兩個人心知肚明,念慈其實不過一百五十二公分,這樣的女孩,小鳥依人,每每站在她的身旁,她總覺得自己一六五的身高像是個巨人。
念慈到現在大學唸了快四年,不過老是在打轉,大一,今年還是大一。說她笨,她是挺笨的,不過說她精明,她又頗為精明,因為她每學期她都怕被1/2,所以每次學期一將結束,她一警覺狀況危急就立刻辨休學,然後在校園裏閒晃,等新學年一開始,她又回去復學,於是乎今年唸了第四年的大學,還是大一,不過是大一的老學姊。
這四年來,在學校,念慈並不乏人追求,但她身邊還是連個護花使者都沒有。
原因無他,就是佳人心有所屬,念慈的一顆心都懸在她大哥席維的大學同學──戚志國的身上,更令人不敢認同的是,這個男人竟然大念慈近十歲。
她以前便當聽念慈提到這個「夢中情人」,耳朵聽聽,也沒多去在意,可是,自從寒假期間念慈的大哥結婚,念慈當伴娘,而伴郎則是那個戚志國之後,她就永無寧日,因為念慈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麼把戚志國給「弄到手」。
這原本也無可厚非,反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念慈也二十二歲了,想結婚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念慈成天纏東纏西的尋求幫助,可就苦了她和筱若這兩個念慈的苦命室友。
「妳別傻了好不好?」韻庭無奈的嘆道:「不是我要澆妳的冷水,而是戚志國根本看不上妳這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所以……」
「他是我哥哥的同學。」念慈打斷她的話,再一次重申。
「他是妳哥哥的同學又怎麼樣?」韻庭重重的坐在自己靠在牆邊的單人床上,「他是妳哥哥的同學又不能保證他就會看上妳。」
「宋韻庭,妳講話太傷人了。」念慈嘟著一張嘴,臉上又出現一副泫然飲泣的表情。
韻庭什麼都行,就是看不慣念慈傷心流淚。念慈在學校不僅是因為長得可愛所以不乏人追求,更重要的原因是,在念慈的身上可以印證一句話,那就是──女人是水做的,大多數的男孩子,就是喜歡這種小鳥依人淚水如湧泉的小女人,其實就連同為女人的她,也對念慈的一雙淚眼充滿無力感。
「好!妳不要哭。」韻庭自認倒楣,「幫妳寫就是了,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面,我真的沒有寫過情書或情詩,到時候妳不滿意,我可不管的。」
念慈聞言,重展笑顏,對韻庭比了個OK的手勢,只要韻庭肯點頭幫忙就行了。
於是念慈拖著不情不願的韻庭走到客廳,開始她的追夫計畫第一部。
※ ※ ※
「爸、媽早。」戚志國神清氣爽的走進飯廳向坐在餐桌旁的父母打招呼,也不忘對其他的三位弟弟打招呼。
不過,沒人理他,除了他的小弟──戚先侶對他賊賊一笑。
「四少爺,你的報紙。」戚志國點點頭,接過管家林媽手上的報紙,隨即打開來,遮住自己的臉龐,他已經意識到飯廳中的低氣壓。
他偷瞄了坐在他身旁帶著黑眶眼鏡的五弟戚志萬和美麗得足以媲美中國小姐的六弟戚志歲,他們兩人不是異常專注的看著自己的書,要不然就是吃著早餐,彷彿早餐是什麼絕美佳餚似的,這種沉默得連針掉下來都會聽見聲音的不尋常用餐氣氛,可令他的警覺之心大大的提高。
「怎麼回事?」最後實在忍耐不住,他用報紙遮住臉,看著坐在大方桌主位上的父親戚錦浩用嘴型問道。
戚錦浩拿起咖啡啜了一口,然後不著痕跡的朝他的對面努了努嘴。
志國見狀,隨即露出了解的神色,全身立刻進入戰備狀態,反正今天這早餐肯定是宴無好宴,因為凡事只要是牽扯到他偉大的母親大人,就算不嚴重,也會變成世界頭條新聞。
他決定趕緊吃完早餐,離開是非之地,偏偏──事與願違。
「四寶!」
志國聞言,全身一僵,叫他的小名,他的母親大人竟然叫他的小名,每當他們七個兄弟做錯事時,他媽媽才會叫喚他們的小名。所以他現在……
戚志國做好心理準備後,才緩緩的把報紙放下,「媽!什麼事?」他強顏歡笑道,聽到左右兩個弟弟如釋重負的嘆息聲,他不由得各瞪了他們一眼,不過他更生氣的看著坐在對面的小弟,因為他笑的有些陰險,他知道這次肯定又是被他給設計了。
「你該記得席維吧!」鍾婞玲和顏悅色的問道,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笑裏藏刀。
戚志國一臉莫名的看著媽媽,他媽媽雖已近六十歲,但是看來卻像是個年近四十的女人,白晢的皮膚上只有幾條細細的紋路,歲月對她而言是仁慈的,不過她對她的七個兒子卻不太仁慈,不,志國看著對面的「仙女」,在心中更正是六個兒子,因為他小弟太做作了,把他老媽制得服服帖帖,至今,他媽媽還一直堅信著他小弟真的是「仙女下凡」。
看著媽媽等著他回答的表情,戚志國勉為其難的點點頭,席維是他的同窗好友,他豈有不記得的道理,只不過他不知道媽媽在此刻提到席維,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他結婚了,你知道嗎?」
「我就知道。」戚志國喃喃的咒罵了一聲,他同時聽到三個弟弟幸災樂禍的笑聲。
「四寶!你到底知不知道席維已經結婚了?」鍾婞玲提高嗓音問道。
戚志國不情不願的點點頭,他當然知道,當初他在義大利管理飛揚集團在當地的分公司時,有一天意外接到他父親大人的命令,要他回台灣結算去年公司的營業額和明年的年度預算,這些工作原本都不是他做,不過縱使他心中疑竇四起,他還是乖乖的回來。
畢竟於私;父命難違;於公,他也不過是飛揚集團的一名高級主管,當然要聽從公司的決定。
但是在他回台之前,他特地飛去美國Miami參加席維的婚禮,他還是席維的伴郎,而伴娘則是個可怕的小鬼,席維的妹妹──席念慈,他現在只要想起席念慈,還會沒來由得感到頭皮發麻,所以他怎麼有可能會不知道這檔子事。
「既然知道……」
「媽,我上班要遲到了。」戚志國聰明的選擇逃避,他把報紙一放,早餐原封不動便起身走向手拿著他公事包的林媽,接過公事包之後,才道:「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可是我想,若妳要跟我談結婚的事,倒是可以先跟大哥、二哥或三哥談,他們還未娶,我這個老四,怎麼敢搶在他們之前呢!」
把麻煩給撇清之後,志國就丟給另外兩個也已屆結婚之齡的兩個弟弟一抹同情的笑容,不過其中促狹的成分居多,然後就腳底抹油溜了。
「四寶!」
志國沒有理會自己母親氣急敗壞的聲音,急急的就往大門衝去,他心中暗暗決定,只要他一把飛揚集團的下半年預算給搞定,他一定要飛回義大利,要不然,留在台灣,天天接受母親的疲勞轟炸,可快要令他大喊吃不消了。
「我怎麼會生出這種兒子?」望著戚志國飛快逃離的背影鍾婞玲說著說著,眼眶又是一紅,她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的老公,心中倍覺委屈,「一個一個都不想結婚,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來著?我也不過是想要他們娶個媳婦進門陪陪我罷了,難道我這樣子做也錯了嗎?」
「我……」
戚錦浩正想發表自己的意見,卻被坐在老婆大人右側的小兒子打斷,「媽,妳不要難過嘛!」先侶不理會五哥、六哥投來的灼熱目光,逕自指著他們提醒道,「雖然四哥先去上班了,可是妳還有兩個兒子在這裏。」他暗示性的指了指戚志萬與戚志歲。
「七仙女!」戚志萬和戚志歲異口同聲的大吼。
戚先侶無辜的聳聳肩。
「媽!」鍾婞玲左側的五兒子戚志萬清了清自己的喉嚨說道,「妳是我所見過最聰明的中國女性,妳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根本就沒有錯。」
他說著說著,便拿起餐巾擦拭著自己的嘴,然後他站起身,才敢不怕死的繼續說道:「錯就錯在,妳生的七個兒子,都不想結婚。」語畢,他也立刻溜之大吉。
「什麼?」鍾婞玲生氣的站起身,大嚷道:「五寶,你給我站住!」
戚志萬會停腳那才有鬼,他頭也不回的大聲回道:「今天九點醫院有個會議,我需要主持,所以有話下次再說吧。」
「五寶……」
戚志萬彷彿沒聽到自己母親的叫喚似的,匆忙的出門。
「你們……」
「媽!我也該去上班了。」老六戚志歲知道若照著順序下來現在肯定輪到他,於是也想來個溜之大吉。
「你給坐下。」鍾婞玲難得的大吼,總算使這個兒子乖乖的認命,坐了下來,「你也不想結婚對不對?」她質問道。
戚志歲嘴角硬是扯出個弧度,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沒有,只不過……」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只不過現在的……的女人都……都好可怕,我……不敢娶她們其中任何一個。」
講到了「女人」這兩個字,戚志歲臉上蒼白得彷彿要暈倒似的。
戚先侶聞言,硬是忍住自己到嘴的笑意,他頂上的六個哥哥,其中有五個穿梭在脂粉堆中無往不利。
偏偏他的六哥──戚志歲,一點都沒有他戚家男人的風範,怕女人怕得要死。
他還記得有一次他老媽硬逼著他六哥去相親,誰知道,他六哥不過不小心碰到了相親對象的小手罷了,他竟然誇張得當場暈倒在凱悅的大廳,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開始懷疑他六哥可能「不太正常」,而現在看到他這樣的表現,他這個念頭更根深蒂固。
「你……」鍾婞玲看著志歲滿臉的懼意,她也只有搖頭嘆息的份,她又能說些什麼?
「老媽,我可以去上班了嗎?」戚志歲問道,不過與其說他是問,倒不如說是告知,因為他一邊說已一邊站起身,緩緩的離開火藥味正濃的飯廳。
「你……你們一個一個都反了。」鍾婞玲看著戚志歲的背影,音量不能控制的大吼。
「媽,妳不要生氣嘛!」惟一留下來慢條斯理用餐的小兒子戚先侶出口安慰道,「就算哥哥們不結婚,我也會結婚的,妳就不要生氣了,以免氣壞了身體,那多划不來。」
「我知道你乖。」戚先侶的安撫果然出現了效用,鍾婞玲立刻和顏悅色的看著他,「不過你還太小了,還在唸大學,結婚這件事,就等你唸完大學再說吧!」
戚先侶故意裝出一副遺憾的表情,其實不用他老媽開口,他也知道就算他說他要結婚,他媽媽也不會讓他娶的,因為年紀輕嘛!
不過他可不笨,等他到他大學畢業之後,打死他,他也不可能再說出今天這樣子的話。
他看向他老爸,果然看到他老爸一臉不認同的模樣,其實全家都知道他這個小弟弟打的是什麼鬼主意,就只有他老媽,還在那裏欣慰自己真的有個像是「仙女」般善解人意的小兒子。
※ ※ ※
「太太!」林媽難掩驚訝的神色,匆忙的跑進起居室。
正在喝下午茶的鍾婞玲見狀,疑惑的問道:「怎麼回事?匆匆忙忙的!」
「有個女孩子在外頭說要找四少爺。長得秀秀氣氣的,而且看起來好年輕,可是她怎麼會上門來找四少爺呢?怎麼有這種好人家的女孩來找四少爺?該不會是四少爺闖了什麼禍吧?」
林媽雖然知道自己的話是過分了一點,不過確也是實話,戚家的七個男孩,除了那個視女人為毒蛇猛獸的戚志歲外,其他的,實在是不能令人抱太大的希望。
「好人家的女孩要找志國,該不會是……」鍾婞玲興奮的站起身,還以為自己的兒子轉性了,終於準備討房媳婦了,她才不管他有沒有闖禍,只要她有媳婦就成了,她開心的跑了出去,到快踏進客廳時,她才收斂自己的腳步,從容的走進去,儼然一副貴婦的模樣。
正忙著打量著戚家大宅挑高天花板花紋的念慈,一聽到身後所傳來的腳步聲,立刻起身,面向來人。
鍾婞玲看了廳中的女孩一眼,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這個女孩可能只有二十歲左右,配先侶還差不多,若是志國……她搖搖頭,感到有些失望,不過她隨即甩開自己腦中的想法,畢竟來者是客,她露出一個歡迎的笑容。
「妳找志國?」她緩緩的走向女孩,林媽在一旁連忙張羅著茶點。
念慈點點頭,有禮貌的說道:「我是席念慈,是席維的妹妹。」
「妳是席維的妹妹?」鍾婞玲聞言感到驚喜,席家與戚家一向往來親密,雖然戚家在台北,而席家則遠在台南,但她還是常常與在台南的席家兩老聯絡,她興奮的拉著念慈的手,開心的說道:「還記得戚媽媽嗎?沒想到一下子妳都長這麼大了!」
「我當然還記得戚媽媽。」念慈嘴甜的說道,「戚媽媽還是一樣那麼年輕。」
「哪有這回事。」鍾婞玲喜孜孜的回道,「人都老了。」她拉著念慈坐了下來,才問這:「是不是妳大哥有什麼事耍妳轉達,所以妳才來找志國?」
「算是也算不是。」念慈有點靦腆的說道。
鍾婞玲聞言,聰明的不發一言,只是看著她,等著她繼續開口。
「這是大哥要我拿給志國的。」念慈遞了一本相簿放在鍾婞玲的手上,然後又拿出一張小卡片,「這張卡片則是我要給志國的。」
「給志國?!」鍾婞玲吃了一驚,目光從卡片上移到念慈的臉上。
念慈露出一個甜笑,不發一言,她不太好意思回答鍾婞玲的問題,因為她總不能大聲的說:「戚媽媽,我想倒追志國吧!」
鍾婞玲看著念慈微紅的臉龐,又看了手上的卡片,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妳幾歲了?若是戚媽媽沒有記錯的話,妳應該還在唸書吧!」
念慈這下更是感到羞愧,她點點頭,然後低聲的說道:「我今年二十二歲,現在才唸大一,因為……我唸了四年大一。」
「天啊!」鍾婞玲差點被她嚇得跌下椅子,「妳唸了四年大一?」她不敢相信的問了一次。
念慈摸了摸自己及肩的長髮,老實的點點頭,不過她替自己辯解道:「我對數字一向沒有概念的,偏偏我爸爸硬是要逼著我唸財務管理,導致我每學期都有怕被1/2的危險,所以我只要一看成績有危險,就趕緊辦休學,所以才……唸了四年大一。」
「財務管理?!」鍾婞玲腦海中浮現了一個計畫,她想到現在時下流行的一句話:「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他們也不過差個近十歲罷了,只要未來能幸福,其實也無所謂,她老婦老,但是思想還是很開通的。
「志國是唸財務管理的!妳喜歡志國對不對?」鍾婞玲一向討厭拐彎抹角,所以索性單刀直入的問道。
「我……」念慈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她有點害羞的說道:「戚媽媽,妳怎麼那麼直接!」
「不直接怎麼可以,尤其是對付我那個像牛一般的兒子。」鍾婞玲脫口就是令人爆笑的回答,然後她繼續命令道:「妳明天就搬來這裏。」
念慈聞言倒抽一口氣,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鍾婞玲。
「近水樓台先得月。」鍾婞玲不管她的詫異兀自計畫著,「妳搬來之後,我一個禮拜就叫志國幫妳補習三天,然後星期六、日就叫他陪妳去玩,讓你們增加感情,這樣就沒問題了。」她說得一臉興奮。
念慈依然一臉吃驚,她被鍾婞玲的態度給弄胡塗了。
「明天我就叫司機去幫妳搬行李來。」鍾婞玲拍拍念慈的手,「至於妳爸媽那邊就由戚媽媽來安排,我想他們是不會拒絕的。」
念慈這時才愣愣的說道:「我搬來了我的室友們怎麼辦?她們兩人可能不會贊成我獨自一人搬來這裏。」
「妳的室友?」鍾婞玲的眼睛霎時一亮,「妳的室友個性怎麼樣?最重要的是,有沒有男朋友?」
「韻庭是我們學校中文系的才女,」念慈老實的指了指卡片,「這卡片上的詩就是她幫我提的,她沒有男朋友,可能是眼光太高了吧;至於筱若,她煮了一手好菜,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她如果結婚一定會是個能抓住老公的胃的太太,不過……不過她在學校的時候,卻像個男人婆似的,對男孩子都很兇,所以也沒有男朋友。」
「那好極了。」鍾婞玲一個開心的擊掌,彷彿已見到她兒子與念慈踏入禮堂,然後是,念慈的室友們……要配誰好?她決定等見過面之後再說,「那就叫她們一起搬過來,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念慈皺起眉頭看著鍾婞玲,奇怪她怎麼覺得她好像是在作媒?
可是就她所知,鍾婞玲的七個兒子都是人中之龍,至少她大哥就對他們七兄弟評價很高。
老大戚志中,主導飛揚集團在美國的分公司,是個電腦天才,不過為人不苟言笑,是個超級工作狂,生命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老二戚志華,戚家的天才兒童,十二歲便做了小留學生,也是惟一一個未在飛揚集團擔任任何職務的戚家人,年紀輕輕便在紐約開了家律師事務所,短短幾年就得到不錯的評價。
老三戚志民,聽說他是七兄弟裏頭,長得最健碩的一個,從高中時代開始就酷愛摔角,不過卻是個有名的室內設計師,現在的戚家大宅,裏裏外外都是他的傑作。
老四戚志國,對數字很有一套,唸的又是財務管理,不過聽說與相差一歲的戚志民常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不過這一點念慈不是很相信就是了,在她的心目中,她的白馬王子可是非常溫柔體貼。
老五戚志萬,在飛揚集團附屬的醫院擔任腦科大夫,而且她聽說戚家就屬他自命風流。
老六戚志歲,長得很「漂亮」,乍看像個女孩子,掌管飛揚集團國內外共六家的觀光旅館,視女人為蛇蠍,是戚家的超級大怪胎。
戚家最小的一個兒子跟她同校,還是學聯的會長,風頭之健的令男人嫉妒,令女人愛慕,不過她總覺得他的名字奇怪了點就是了,什麼名字不好取,取個先侶,好像是仙女似的,他跟她同年紀,不過,時至今日,戚先侶已經是她學長就是了,沒辦法,這就是被連唸了四年大一的代價。
「怎麼樣?」鍾婞玲的聲音打斷了念慈的冥想,不過她的表情擺明了不希望念慈拒絕。
念慈考慮了一會兒,最後,她保留的回答:「戚媽媽,謝謝妳的好意,但是我想我還是得回去跟我的室友談談,才能下定論。」
鍾婞玲聞言,臉立刻一垮,不過她隨即又不在乎的笑了開來,畢竟女孩子總要小心一點的好,「好吧!那我就等妳的決定。」
念慈點點頭,到現在她還有點難以置信她會如此輕易的得到鍾婞玲的幫助,她不知道這算是幸還是不幸?
★2★
「妳確定妳真的要搬來這個會壓死人的大房子?」韻庭直到幫著念慈將行李搬進戚家大宅時,還是覺得這事有點難以置信。
「怎麼,現在就開始想我了?」念慈肉麻的反問,「反正我會常常回去看妳,更何況妳還是我的『學姊』,天天在學校都能見面的。」
「妳無聊!」宋韻庭用力的一拍,正中正在把行李箱中的衣服掛進衣櫥裏的念慈,「我才不會想妳,反正我還有筱若可以陪我。」
「筱若那麼愛跑,現在都跑去楊梅埔心農場露營了,她會理妳?!」念慈一臉得意,彷彿看到自己的好友落單很開心似的。
韻庭無奈的看著念慈,她和筱若現在都等著今年六月的畢業典禮,就只有念慈……她強忍住欲嘆息的衝動,能夠連續唸了四年的大一,而還能像沒事人般毫不在乎的,全世界就她──席念慈一個人。
「妳啊!」韻庭打了打念慈的頭,「要不是我怕妳繼續唸大一,我還真不贊成妳搬來這棟放眼望去幾乎清一色都是男人的家庭。」
「講話客氣點。」念慈一邊警告她,還大言不慚的替自己辯解,「反正把大學當醫學院來唸的人大有人在,我又不是空前更不可能會是絕後,妳講這話,太傷人了吧!」
「對不起!這總成了吧!」韻庭表面上贊同她的話,她轉過身,在床邊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宋詞選,在這個水藍色的大房間中,只有這個書架裏的東西吸引她,她隨意翻了翻,還不忘繼續調侃自己的好友,「我就等著看,等到妳三十歲還在唸大一時,妳再來跟我說妳不是空前絕後的。」
「宋韻庭!」
「我下去幫妳拿行李。」韻庭看到念慈的手已經高高舉起,她立刻識趣的找了個理由離開,連手上的書都忘了放下來,留著氣急敗壞的念慈在她身後直跺腳。
她實在不懂念慈幹麼閒閒沒事要住進這麼大的房子。
這戚家大宅外觀看起來是氣派,三層樓的歐式建築,環繞在一大片的草地的中間,但看向左邊的圍牆,卻是中國式造景的假山和小湖,她不用過去看,就知道那湖裏肯定養著許多錦鯉。
聽念慈說這屋子的另一頭還有個花房和游泳池,她或許沒什麼浪漫細胞,但是她卻獨獨喜歡「拈花惹草」和游泳,所以一聽念慈的形容,她就巴不得能住在這棟大宅子中。
她從螺旋狀的樓梯上緩緩的走下來,一邊走,一邊抬頭看著挑高的天花板,把上頭的水晶燈飾和牆壁上方的彩繪玻璃給納入眼眸,很美,不過她只要一想到天天要這樣走來走去,想想都懶了,所以走過一遭之後,她就並不是很羨慕自己的好友能住進這棟大宅了,沒法子,她這個人沒什麼大缺點,就是不喜歡走路,平常連逛個街她都嫌煩。
建築這麼大的一棟房子,就是生七個小孩的代價吧!韻庭搖搖頭,驀然在心中可憐起生了七個兒子的戚家女主人。
她走到外頭,把放在玄關上並沒有什麼重量的行李拿上二摟,踏上最後一層階梯之後,她放眼望去,卻整個人僵在樓梯口。
她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奇怪她剛進門的時候怎麼會沒有注意到每個房間的外觀都長得一個樣。
她只約略記得念慈現在住的那個房間和她住的那間小公寓出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念慈在這兒的房間除了臥房之外,還有單獨的更衣室和小客廳,但她還真不知道這裏的房間外表還真的是一模一樣。
珍珠白的牆壁和她猜可能是紅木之類為建材的門扉,在右側放眼望去就有五個,左右對照,共有十個,左側底端則有個和室,就算先前不知道這房子住了很多人,現在看了這些房間,也許知道這裏住了一大票的人。
「我的天啊!」韻庭暗暗叫苦,她沒想到住這房子不僅要有良好的體力,更重要的是要有高超的記憶力,偏偏她這個人除了不太喜歡走路之外,還有個不大不小的缺點,就是除了唐詩、宋詞這類中國文學幾乎可以達到過目不忘的境界以外,至於其他的「瑣事」,她就像個智障兒似的,所以這就不難理解她為何看著眼前的房間會感到頭大。
「到底是哪一間房?真傷腦筋,好像是這一間……」
韻庭走到一個房門口,也沒有多想,雖然不是很肯定,但她還是敲了敲門,等了好一會兒,裏頭沒有人應門,她試探的轉動門把。
投鎖!她將門把扭開,走了進去。
「好險沒走錯!」韻庭一進房,看到房中的擺設,著實鬆了一口氣。
可是念慈呢?她的疑惑又來了。
轉到身後傳來聲音,她立刻轉過身不平的說道:「我去幫妳搬東西,妳竟……」霎時她的聲音隱去,雙眸難以克制錯愕的大張。
她,宋韻庭,活了二十幾年,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底下看到一個男人,還是個──赤裸裸的男人。
韻庭的頭腦慢一步才傳達她應有的反應,她立刻緊閉雙眸,想也不想的放聲尖叫,「救命!色狼啊!」
戚志華聽到女人的尖叫聲也著實嚇了一跳,這也才意識到自己的裸裎,他連忙打開一旁通往更衣室的門,隨便抽出一條乾淨的浴巾圍住自己的下半身,然後飛快的向前把正兀自尖叫著的那張嘴巴給捂住,他心知肚明,若讓他那個「關心他」的媽媽發現他渾身赤裸而房間裏有個女人,他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韻庭嘴巴被捂住,立刻嚇得猛掙扎。
志華被她亂揮的手打到眼睛,他忍住痛,沒辦法,只好抱住她不停揮動的雙臂。
韻庭一臉驚恐的看著這個陌生男子,她的雙手雙腳都被抱住,勃也不能動,她心中荒謬的想這:這房子很大、很氣派而且還很漂亮,但是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有色狼?就算在這裏被強暴,她大叫可能都不會有人會聽得見。
志華的眼睛透過她的鏡片,直視她的雙眼,他覺得疑惑,「妳的眼睛很美,為什麼要戴眼鏡?」
韻庭沒想到這個半赤裸的男人會在這個時候問她有關美醜的問題,若是她能開口說話,她一定會好好的罵他幾句三字經,這一輩子,她還沒那麼火大又驚恐過。
「還有,妳是誰?為什麼會……」
戚志華的問題這未說完,門就被「砰!」的一聲給打開,他再一次吃驚的看向門外,想看看這次又是那個無聊人氏,不過,看到的竟是……他渾身一僵,也見到來人眼底所閃過的驚愕與難以置信。
「對不起!」最後是志國率先打破沉默,他抬起雙手,看著自己的二哥,然後嘴角緩緩的扯出一個調侃的笑容。
志華一看到自己弟弟的那種表情,立刻意識到弟弟誤會了,他立刻想開口解釋,因為他心知肚明,若事情鬧大,他可會有好幾天的不得安寧。
不過他這末開口,就聽到志國繼續說道:「二哥,怎麼一回國連個照面都不打就帶了個女人回來,而且不把人家帶到自己的房裏,反而帶到三哥的房間,你小心,讓三哥知道妳帶個女人到他房裏亂搞,他肯定立刻從日本回來揍你一頓。」
「我……」
志國沒有給志華辯解的機會。轉過身就準備離去,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看著志華:「別說我這個做弟弟的沒警告你,最近老媽想孫子想瘋了,巴不得我們一個、一個趕快結婚,所以這個女人最好不要讓媽看見,不然她準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志國說完,還不忘伸了個懶腰,「我昨天為了公司今天的財務報告搞了一整夜,我可要回去補眠了,」他看著被捂著嘴巴的女孩,語帶雙關的說道:「漂亮小姐,不要太熱情,因為我的房間在對面,很容易聽到妳的聲音。」
下流!韻庭想罵出口,卻嗯嗯啊啊的發不出聲音,戚家大宅在她的腦海中,已經與「阿達一族」畫上等號了。
在隔壁的念慈等韻庭等了半天還不見她上來,好奇的想去看看她的室友到底怎麼一回事,踏出房門,就與志國碰個正著。
「志國?!」念慈驚呼。
志國一看到念慈,吃驚的往後一退,臉上倉皇的表情彷彿見鬼似的。
「現在這個時間你怎麼會在這裏?」念慈像是沒有看到志國的驚慌的表情似的,不理會志國特意畫清的界線,只是一味親熱的勾著志國的手臂。
其實志國並不盲目,他知道念慈,席維的胞妹,對他算是心有所屬,但是重點是,他與她相差近十歲,他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會對這個小妹妹有什麼男女之情,她配他家老六或老七這比配他適合一點。
「妳怎麼會在這裏?」志國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大驚小怪,可能念慈只是路過,雖然路過到他家裏來這理由是牽強了點,但總代表著念慈待會兒會自動消失,還他太平日子,但一句話,打破了志國的希望──「我已經搬來這裏了,」念慈開心的說道:「這是戚媽媽的意思,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家庭教師……」
念慈的聲音驀然隱去,她「見色忘友」的眼光這時才瞥向房內被人「挾持」的好友,「喂!你這個混蛋,為什麼抓著韻庭?」她直直的衝向前,硬是要把捂住韻庭嘴巴的大手掌給移開。
兩個大男人對看了一眼,眼底盡是疑惑,看著兩個女人的奇怪舉動,最後是志國先開口道:「二哥,這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就好了。」
志華覺得莫名其妙,他才剛下飛機,回到暌別近一年的家,因為不過三十四歲的他,被他在美國的醫生強迫休假,原因是他的心臟有毛病,在健康的考量下,不得已,他暫時把在紐約的律師事務所的工作交代給另一位合夥人之後返台,不過他可沒想到,一回來,林媽竟然知會他他的房間已經「易主」了,要他暫時住在他大弟戚志民的房裏。
他想想,也沒有多大堅持,反正他也沒打算停留太久,等到醫生准許他回去上班之後他就回美國,可他萬萬沒想到,剛洗完澡,房間就冒出個女色魔,還不停尖叫指著他的鼻子大嚷色狼。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只呈半赤裸的身子,隨即一個搖頭,他還真不知道到底是誰佔誰的便宜?
志華皺起眉頭,把原本捂著她的嘴的手給鬆開。
韻庭一恢復自由,想也不想,轉頭就給戚志華一個響亮的巴掌,「下流!」打了對方一巴掌,她還不忘啐他一聲。
志華、志國看到她的舉動,兩兄弟一時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我這一輩子死都不會再踏進這個……這個養著一大群色狼、色鬼、色魔的房子。」韻庭話未經大腦便脫口而出,隨後她氣沖沖的一個轉頭,連招呼都沒跟念慈打,就往外跑了出去,她跑出去的一路上,還不停可以聽到她的怒罵聲由近而漸遠。
「韻庭,妳等等我!」念慈急急的追了出去,臨去前還不忘丟給志華一個殺人般的可怕目光。
「我去去就回來。」但她經過志國身邊時,卻拋下這麼一句話。
志國一恢復正常,就看著臉頰上留著明顯紅腫的志華問道:「二哥,你幾時開始喜歡潑辣的女人?」
志華淡淡的看了志國一眼,拿著毛巾隨意擦拭自己濕潤的頭髮,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
隔了好一陣子,就在志國以為他不會回答之際,志華卻緩緩開口說道:「那個丫頭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依我看……」他抬起頭,眼神驀然變得不懷好意,「是你這個小子轉性了吧!後面那個那麼親熱勾著你的手的小妹妹是誰?該不會是你的老婆、我的弟媳,沒想到你這個小子那麼厲害,」
說著,他走到志國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時候結婚?該不會這次二哥我的休假正好趕上了你的婚禮吧?!那真是太好了,真是恭喜。」
「你、你……」志國一驚,他原本是打算好好取笑自己的二哥的,怎麼會演變成這種局面?他不由一陣結巴,「開……開玩笑,我幾時有老婆來著,你放心好了,你和大哥還未娶,小弟我是不敢搶先的。」
「這話你跟老大說去。」志華依然一副灑脫的模樣,「我不敢要你如此為我犧牲,更何況,你老婆人都住進來了,想不結婚都難了。」
「你……」志國深知自己是辯不過志華的,畢竟當律師不是當假的,不過他隨即想到……「如果我跟媽說你赤裸著身體在房間裏頭抱著念慈的朋友不放,你說你的下場會如何?」他反將自己的哥哥一軍。
志華聞言.身體明顯一僵,不過隨即笑了開來,「隨你去說,反正剛才那個兇巴巴的女人也看不上我,若老媽可以說服得了人家嫁給我,我是不會拒絕的。」他坐在床上,看著志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由得取笑道:「有空的時候,多練練自己的口舌,不然跟你說話老是我佔上風你居下風,實在不好玩。」
「戚志華!」
志國克制住自己想要朝志華揮拳的衝動,反正他深知他們兄弟是以相互取笑為樂,若他動手,可就太沒品了。
他維持自尊,轉身離開志華的房間,他就要等著看自己的二哥還能得意多久,等到他老媽開始撻伐他的時候,他要睜大眼睛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 ※ ※
「念慈人呢?」鍾婞玲門也不敲,就直接開門進入志國的書房。
志國抬頭看到自己的母親不由得一驚,畢竟他已經算不出母親有多久沒有爬上三樓了。
他家是棟三層樓的歐式別墅,地下室有個面績頗大的停車場,二樓則是所有家人的房間和客房,七個兄弟的房間為了以示公平,當時他三哥戚志民設計之時,就把七兄弟房內所有的擺設都設計得一模一樣。
而除了他們老爸的書房在一樓之外,七個兄弟的書房全鄱在三樓,七間書房,還包括了一間健身室與起居室,所以他母親鮮少踏上三樓,他們七兄弟還曾經笑稱找遍了全家,也只有各自的書房是這棟房子裏惟一不受他們親愛老媽「關愛」的地方。
「四寶,你在發什麼呆?」鍾婞玲看著志國一副略顯呆滯的表情,立刻不滿的指責。
志國聞言,立刻站起身,恭敬的看向自己的母親大人。
「我問妳,念慈人呢?」鍾婞玲不耐的重新問了一次,方才林媽才告訴她,念慈已經在一個朋友的陪伴下搬了進來,而且林媽還聰明的把念慈的房間安排在志國房間的對方,她聞言不由得大喜,可是她卻又聽到念慈搬進來還不到一個小時就跑了出去,可想而知,念慈的心中實在是不悅到了極點。
志國眨了眨眼睛,聽進母親的問題,他迎向母親的目光中充滿不解,他心中升起一股擔憂,他告訴自己這是正常的,畢竟念慈是他同窗好友的妹妹,他想了一會兒,隨即站了起身,「這麼晚了,她怎麼還沒回來?」他自言自語的說道,然後才答道:「媽,妳大可放心,我會找到她的。」說完他立即邁開步伐。
原本滿懷不悅的鍾婞玲聞言,還算滿意的點點頭,「對了,你先等一下,回答我一個問題。」她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志國。
志國縱使心中百般不願,卻還是轉過身,「什麼事?」
「從今天開始,每個禮拜一、三、五,你得替念慈補習,因為妳跟她唸的是同科系,由你來教最合適,此外,星期六、日為了不讓念慈天天唸書把身體給弄差了,所以你得陪著她四處走走、玩玩,聽到了沒有?」
「老媽──」志國拖長自己的語尾,最後不惜觸怒母親,「怒難照辦,我很忙,沒空理她那個……小鬼頭。」
「你忙?!忙什麼?」鍾婞玲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說道,「反正你所謂的忙,也不過忙那些鶯鶯燕燕,總之,你得照著我的話做。」
「老媽──」志國雖知自己的素行不良,不過近年來他也收斂了許多,因為他知道他媽想媳婦、孫子想得快「抓狂」了,所以他已經盡量不要讓自己的風花雪月傳進她的耳裏,在台灣,他更不敢跟別的女人扯上任何的曖昧關係,免得落入他母親大人的口實。
志國搖搖頭,反正他偉大的母親大人已經在腦海中根深蒂固的念頭,他是無法改變的,不過他依然堅持道:「老媽,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一句話,我不答應去管個小鬼頭,更何況,能夠考上大學的人我就不信她會笨到需要人家幫她補習,相反的,大學生都能夠去當家教打工了。」
「你……好!」鍾婞玲決定以退為進,走步險棋,「只要念慈能夠順利唸完大一,我答應你,至少五年之內我不逼你結婚,不管你交幾個女朋友、不管妳是否花名在外!這個交易公乎吧?」
志國深吸了口氣,此刻他沒空多想自己母親大人的提議可以帶給他多大的利益,他只說道:「老媽,等我考慮之後,再給妳答案。」語畢,他便轉身離開,準備找人去了。
「等一下,還有一件事。」鍾婞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開口喚住志國。
志國強忍下嘆息的衝動,緩緩的轉過頭,誰教母命難違,他看著母親,等著她發問。
「念慈她為什麼會連行李都還沒整理好,跟我連招呼都還沒打一聲就跑了出去,她那麼有禮貌,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媽,這個問題,妳可得好好的問問二哥了!」志國明知自己不應該這麼沒義氣,但是依然把問題給丟到志華身上。
「志華?!」鍾婞玲一臉疑惑,她知道自己的二兒子今天早上突然毫無預警的自美回台,可她的一顆心全懸在未來的兒媳婦身上,所以到現在她都還未見到這個已經數個月不見的兒子,她疑惑的開口,「念慈跑出去又干志華什麼事?你跟我把話給說清楚!」
「妳自己去問他。」
丟下這一句話,志國就飛快的離去,他才剛踏出書房門口,就看到他那個「邪惡」的小弟緩緩的從二樓拾級而上。
「老媽呢?」先侶叫住匆忙越過他的志國,問道。
「在我書房。」志國匆忙的丟下話,沒理會他就跑下樓去了。
志國才一下到一樓,就聽到從三樓傳來母親的驚叫聲,然後按著是先侶叫她冷靜的聲音。
「又在搞什麼東西啊?!」志國腳步遲疑了一下,但最後還是決定找念慈比較重要,因為他心知肚明,有先侶在的地方,他母親肯定是「驚喜」連連,而他們「中華民國萬歲」六個兄弟,就要有心理準備,因為這一次不知道他們的小弟又跑去陷害誰了。
※ ※ ※
念慈才推開鏤花的大門,就有一輛黑色寶馬跑車停在她的面前。
她疑惑的半彎腰,看著車上的人,「志國,你要去哪裏?」
「妳真的是該行,」志國用眼神示意念慈退後一步,念慈連忙照做,志國才停妥車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一站定,他就開始責罵道:「現在都什麼時間了,妳一個女孩子還一個人在外面閒晃,妳知道有多危險嗎?」
念慈抬起看了眼還未全暗的天色,不以為忤的露出一個笑容,勾住志國的手臂,開心的問道,「你在關心我啊?!」
志國一看到念慈回來,懸在半空中的心頓時定了下來,不過一聽到她的話,警覺的心立刻抬頭,「妳是席維的妹妹,我關心妳是理所當然。」他不著痕跡的把自己的手從念慈手掌下給抽回來,連忙畫清彼此的界線。
念慈聳聳肩,也順著他的意思,把手給收回來。
「妳的朋友怎麼樣了?」志國想起了那個被志華抱住的那個女孩子,於是轉移話題問道,「她沒事吧?我看她跑出去的時候似乎很氣憤。」
念慈聞言嘆了一口氣,似乎想到韻庭也深感無力,「那個王八蛋到底是誰?」
她從跟韻庭分手之後,心中就不停的打算找那個近乎赤裸抱著她好友的臭男人算帳,「韻庭活到二十多歲了可連個男人的手都沒有牽過,如今卻被那個殺千刀的男人估盡了便宜,我要他好看。」
看著念慈信哲旦旦的握緊拳頭,志國覺得好笑的搖搖頭,最後才回答道:「妳要他好看的那個人,是我二哥──戚志華。」
「你二哥?!那個天才兒童?!」念慈愣了一下,不過她隨即一振精神,顧全自己面子的說道:「就……就算他是你二哥也一樣,他這樣對待韻庭就是不對,枉費上天給他一副聰明的腦子,原來骨子裏是個大色鬼。」
看念慈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志國的嘴角不能克制的往上揚,她稚氣未脫的小臉上出現這種殺氣騰騰的表情真是有點不符,「好啦!小妹妹。」他揉了揉念慈的頭髮,「進去了,我老媽要找妳,而且不是我要替我二哥說話,其實妳朋友也有錯,是她先闖進我二哥的房間,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她自己也要負一些責任,不過,若是妳真氣不過,大不了,就教我二哥娶妳的好朋友不就好了嗎?」
念慈原本有滿肚子的火氣,因為志國的話,她表情倏地一變,愕然的站定在志國的面前,「你說你二哥要娶韻庭?!」
「聽我二哥的意思是這樣沒錯,」志國點點頭。「不過他說就算是他想娶妳的好朋友,妳的好朋友也不見得會……」
志國的話聲隱去,因為他看到鍾婞玲也就是他的母親大人,竟然神勇無比的一手拖著行李,一手拉著他老爸,氣沖沖的從二樓走了下來。
「怎麼……」
「我現在要去日本一趟。」志國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鍾婞玲給打斷,她指著志國說道,「現在念慈已經搬進來了,若我從日本回來,你讓我發現她不見了,我就要你好看。」
「你們現在就要去日本?」志國感到難以置信,「都已經那麼晚了,有機位嗎?」
「沒有就去等機位。」鍾婞玲衝動的說道。
想來這次在日本的事情可嚴重了!「老爸?」志國看向父親,眼底有著疑惑,奇怪他怎麼不阻止母親?
戚錦皓淡淡一笑,反正他與鍾婞玲共同相處了近四十年,自己老婆的衝動,他早就習已為常,不過他又不放心老婆單槍匹馬的跑到日本去,所以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鍾婞玲沒有理會自己的老公和兒子之間的「無言交流」,只是轉向念慈說道:
「念慈,志國的大哥出了一點事,戚媽媽去日本解決他的問題之後,馬上就趕回來,志國若欺負妳,回來我會幫你出氣的。」
念慈連點頭的機會都沒有,就看到戚家兩老匆匆忙忙的出門去了。
「爸,到底怎麼回事?」志國看著父親的背影問道。
「沒事的。」戚錦皓轉過頭露出一個笑容,「你媽就是這個急性子,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這一陣子公司的事你要好好看著,剛剛我已經打電話給志民了,他最近這幾天就會回來了。」
志國聞言,也只有點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上車離去的份。
直到車子消失在視線之外,志國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與一臉不解的念慈對看了一眼。
念慈覺得有趣,沒想到搬進來戚家第一天,就遇到好幾件怪事。
志國聽到樓梯方向傳來腳步聲,立刻把頭一抬,便看著先侶一臉得意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你又做了什麼事?」志國看著先侶問道。
「我沒做什麼啊!」先侶一副志國不知感激的表情,站在樓梯的第一個階梯上說道:「你也不想想,媽去了日本,你就有好幾天的清靜,這樣難道不好嗎?你真該感激我了。」
「算了吧!我感激你?」志國一個箭步走到先侶的面前,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威脅的說道:「說!你到底幹了什麼好事?為什麼媽會突然跑去日本找大哥?大哥不是在美國嗎?怎麼會在日本?你最好老實說來,不然不要怪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客氣。」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先侶不受威脅的推開站在他面前的志國,「根據可靠消息來源指出……」
「不要跟我官腔官調的,我要的是重點。」志國打斷先侶的話說道。
「重點?!」先侶點點頭,「重點就是大哥『玩弄』了個日本小女人……」
「玩弄女人?!大哥?!」志國感到難以置信,「怎麼有可能?」
「志國,你讓先侶講完嘛!」念慈對於志國一再打斷先侶的話頗覺不滿,於是發難道。
志國一時閒也沒空留意念慈的口氣問題,只是點點頭,等著先侶口述後續發展。
「大哥真的是玩弄了一個日本小女人,而且這個日本女人真的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女人,聽說才不過十六歲吧!還未成年,而且對方這是那個與飛揚集團技術合作的德新機器董事長的千金,所以可想而知,大哥桶了個大樓子,」說到這,先侶還唱作俱佳的嘆了口氣:「可憐的大哥,保護自己保護了那麼久,最後竟然還是落了個晚節不保的下場。」
「戚先侶!」志國不禁為之氣結,他並不指望他這個弟弟雪中送炭,但至少也不該落井下石吧!好歹是自己的親大哥,不幫著安撫母親大人的怒氣也就罷了,他甚至敢打包票,他母親會立刻放下一切事務,衝動的拖著父親赴日,肯定是他這「仙女」小弟搧風點火的結果。
「我說的沒錯啊!」先侶高喊一聲,一副他有理的模樣,然後轉頭看著念慈問道:「學妹,妳自己說說看,如果妳被人佔了便宜,妳會不會想去討回公道?」
「我……」
「你再給我小心一點。」念慈的回答還未出口,志國便搶先開口說道,「你什麼不好比喻,拿念慈來開玩笑。」
「本來……」
「而且念慈是你的同學,」志國再一次打斷先侶的話,「你怎麼可以叫她學妹?」
先侶露出一副「四哥,你落伍了」的表情,「我跟念慈是同學的事已經是過去式了,以現在式來說,本人──威先侶將於今年六月鳳凰花開之際,驕傲的踏出校園,而我這個過去式的同學,」他看著念慈,搖了搖頭,「她竟然還在唸大一,理所當然她就變成我的──學妹。」
志國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了,他想起席維曾說過念慈在課業上「不太聰明」,可是他可萬萬沒有想到所謂的不太聰明,竟然是……明明已經二十二歲了,竟然還在唸大一。
他低頭看著念慈,卻更吃驚的發覺念慈臉上的表情竟然毫無羞愧之意,還對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我的老天爺!」志國覺得頭疼。
念慈不在乎的聳聳肩,又說出她已講過N遍的「念慈理論」:「反正把大學當醫學院唸的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有什麼好吃驚的,也不過是小事一樁,不足為奇。」最後她還拍了拍志國的肩膀,以示安慰。
志國決定自己應該去吃顆頭痛藥,不然會被念慈這顆「不太聰明」的腦袋給整死。
「志國,你要去哪裏?」念慈看著志國滿臉無奈的往樓梯的方向而去,不由得好奇的問道,見志國不回答她,她又追問了一次:「志國,你到底是……」
「明天!明天晚上八點,」志國下定決心了,「妳在二樓的和室等我。」他頭也不回的說。
「明天晚上八點在和室等你?!」念慈聞言雀躍不已,「你的意思是要跟我約會嗎?」
「不是!」志國終於轉過身看著她,「是幫妳補習!這不也是妳搬來我家的目的嗎?」
念慈考慮了一會兒,才答道:「一半是啦!」
志國再次無奈的搖頭,他可懶得去追問另一半是什麼,反正他也知道這答案不會是他所希望知道的,他轉身繼續往樓上走去,為了替念慈補習,他明天的約會肯定得推掉了。
「喂!」先侶直到志國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才用手肘撞了念慈的背部一下,然後在她耳邊有點曖昧的說道:「別怪我這個當學長的沒有提醒妳,妳可要小心我四哥喔!」
「你這是什麼意思?」念慈一臉狐疑的盯著他,對他的話感到不解。
先侶講究氣氛的嘆了口氣,「因為我怕我四哥會忽然眼睛去沾上蛤仔肉,錯把東施當西施。」
念慈一開始沒有聽不出先侶的言下之意,直到先侶上樓,自己在樓下客廳想了好一陣子,才豁然開朗,「戚先侶!你可惡。」她雙手握拳,朝樓梯的方向生氣的大喊。
但她大喊所得到的回答,卻是先侶的大笑聲。
★3★
「下面這一題,實際負擔利率等於票面利率減去物價上漲率……念慈,妳到底有沒有在聽?」
志國放棄的把筆給丟在桌上,嘆了口氣看著坐在他身旁的念慈,過去一個小時,念慈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臉上,根本就沒把心放在她面前的書本上。
原本他還想當當老師過過癮,不過就算他是個好老師,念慈也絕對不會是個好學生,看她的求學態度就知道了,今天他終於知道了她為什麼會把四年大學當醫學院來唸。
志國一手撐住自己的頭,對她感到莫可奈何。
念慈見狀,露出一個笑容,雙手放在桌面上,不太在乎的說道:「你也知道的,我根本對數字沒有興趣。」說完,她翻開放在一旁的筆記本,從中抽出一張書卡遞給志國。
志國見狀,只是把書卡原封不動給收起來,從上個星期念慈搬進來開始,他就已經習慣每天收到一張來自念慈手筆的「求愛卡片」。
不過,他總把握了一個原則,他絕不會在念慈的面前看她所寫給他的愛情宣言,他希望讓念慈以為他根本就不會看她所給他的卡片。
然而天知道,每天他入睡之前都會看她所寫的詞句,他告訴自己這並不代表什麼,畢竟,每個人總有好奇心,更何況,就他記憶所極,似乎還沒有一個女人「追求」他是用這種方式。
接連幾天下來,他發現念慈的用字遣詞都有她的一套道理在,就像昨天她所寫的:玫瑰好摘,當心刺手;賢妻另得,不慎則失。令他看了真是哭笑不得,因為她寫這句話好像是在威脅他,叫他絕對不能放棄她做的。
不過看過她的卡片之後,總令他有種不對勁的感覺,一種他也說不上來的不對勁,畢竟,以念慈這種小女人,大聲一吼,都會把她嚇哭的,怎麼寫得出這種帶著威脅的詞句。
不過他也懶得去細思,反正天天收到一張卡片已經成為了習慣,但他知道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念慈知道,不然她會對他愈來愈不知道死心,這點可不是他所樂見的。
「妳那麼會寫,我看真正適合妳的科系是中文系。」他淡淡的說道。
念慈聞言笑了笑,笑得有點勉強,她當然知道,單看卡片上的詞句也知道她應該去唸中文系,但偏偏這張卡片上的詞句不是她為的,而是她一哭二鬧才逼得韻庭動手幫她寫的。
「只要你喜歡,我就不停的寫給你。」念慈自信滿滿的說道,因為昨天她跑去買了一本情書大全,準備一天寫一封情書給她的白馬王子,畢竟總不能天天都纏著韻庭幫忙。
更何況自從那天韻庭幫忙她搬來戚家之後,她的好友可是對戚家的男人印象極差無比,每次要韻庭幫她寫卡片時,韻庭總對她抱怨不已。
念慈搖搖頭,感到很苦惱,筱若前一陣子才因為學會舉辦的一場辯論賽跟先侶鬧得很不愉快,現在又輪到韻庭……她嘆了口氣,難不成她的好友都跟戚家的男人犯沖嗎?!
「年紀輕輕,妳嘆什麼氣?」志國看到念慈皺起眉頭,疑惑的問道。
「沒有,」念慈搖搖頭,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抬著頭,看著志國說道:「我是在想先侶!」
念慈話才說完,便看到志國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你不開心嗎?」念慈看出了他的不悅,立刻開口問道,她可自認沒做錯任何事情,除了他幫她補習的時候她不怎麼專心這件事外。
「沒有!」志國否認,開口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否認的速度太快了點,不過他依然自顧自的說這:「我只希望我在幫妳上課的時候,妳能夠專心聽課,不要盡想著先侶這個小鬼,畢竟想著他不會讓妳的成績進步,對妳沒有好處。」
聽到志國的話,念慈眉頭先是一皺,隨即鬆了開,笑開了一張臉,「聽你的口氣,你該不會是在跟你自己的小弟吃醋吧?!」
志國聞言,身體一僵,「我……我才不會做這種無聊事。」他有點慌亂的回道。
話一說完,志國便感到一股熱氣跑上臉龐,他不願承認自己臉紅了,因為他早已想不起他上一次臉紅是什麼時候,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栽在一個年紀小他有八歲之多的小女孩手上。
「唸書!」他語帶警告的一隻手輕敲桌面,另一隻手飛快的出了一題匯兌的題目,「三分鐘之內把這一題算好。」
念慈不以為意的接過題目,瞄都不瞄一眼,因為她知道她肯定不會做,所以看了也是白看,只是一味的盯著志國瞧。
志國見狀,也只有翻白眼的份。
「我知道你肯定是吃先侶的醋。」念慈得意不已,「其實你跟我說你愛我,我是不會介意的,因為我已經準備要嫁給你了,而且嫁給你之後,我也可以不用上學了,我要在家當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你說好不好?」
志國反射性的點點頭,看到念慈興奮的笑臉,他才知道自己無意識的點了頭,他立刻說道:「我對妳只有兄妹之情,根本就沒有男女之愛,所以妳最好還是死心比較好。」
念慈聞言,臉色立刻一變,一副眼眶中的淚水就要傾洩而出的模樣。
志國見狀,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怎麼就有這樣的小女人,似乎眼淚不用錢似的,隨時水龍頭一開,淚水就流了出來。
他十分厭惡女人用淚水做武器,不過偏偏對她──他全然沒轍。
「OK!」他語帶無奈的拍了拍念慈的背,「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過,這總行了吧?」
念慈聞言,這才止住自己的淚水,微微的點點頭,「那你要娶我嗎?」她又問道。
「MyGod!」志國無奈的一擊額頭,她使他想起了他的三哥戚志民,他也是開口閉口就對著女人求婚。
沒錯!念慈很漂亮,他不情願地想,不過他跟她實在是不可能,他們相差了八歲,還是當兄妹的好。
「志國!」她拉著志國的手,不死心的追問,「你的答案到底是什麼?」
「No!」志國正經的看著她,一手還敲了敲放在矮桌上的書,「把這題算出來,不然以後就別指望我浪費我的時間教妳。」
念慈扮了個鬼臉,「要我算可以,不過你要親我一下。」她強迫自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志國聞言感到難以置信,他看著她一會兒,心中想開口拒絕她,不過實際上,他卻飛快的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強烈的意識到她雙唇的柔軟,他立刻警覺的抽身。
他清了清自己的喉嚨,「這算是哥哥給妹妹的獎勵,現在好好用功了吧!」他盡可能平淡的說道。
念慈愣愣的點點頭,其實她剛才是說著玩的,她沒想到志國真的會親她,她的嘴角緩緩的漾出一個笑容。
看樣子,她要常常開口要他親她才是!念慈開心的拿起筆,把她的思緒暫時抓回來,原本她所深惡痛絕的數字,這一刻似乎也變得可愛多了。
志國看著念慈唇邊所浮現的笑意,不由看得發癡,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他一向認為念慈是個小妹妹,畢竟從以前他與席維在一起時,就會有一個小跟班跟在他的身後,但是不知不覺之中,這個小女孩似乎真的長大了,已經是個大女孩了,他不知不覺得也露出一個笑容。
娶她這檔事,想來其實也不是那麼的不能忍受,不過年齡……一想到這點,志國臉上的笑容立刻隱去,他納悶自己怎麼會去想到婚姻,他可不想落人口實說他老牛吃嫩草。
他看了念慈一眼,放心的鬆了口氣,好險她還算「認分」的在做她的題目,沒有看見他神遊太虛的表情。
※ ※ ※
「妳是說這是那個大變態的家。」筱若難以置信的大吼,身子立刻從沙發椅上跳了起來,雙腳不停的左右走動,一張嘴還不停的張合,「妳怎麼不早講這是那個大變態的家,早知道是他家,就算是用八人大轎來抬本小姐,本小姐還不來。」
念慈的頭跟著筱若的身體左右轉動,「筱若,妳不要那麼激動嘛!」她徒勞無功的勸著:「其實先侶人不壞,」她在心中思索了一會,又繼繽開口:「更何況人也要有點君子風度,上次的辯論會本來就是先侶贏了,上了戰場是敵人,但下了戰場也可以是朋友的。」
「朋友?!」筱若不屑的哼了一聲,手指順了順自己修剪俐落的短髮,信誓旦旦的說:「要我張筱若跟那個七仙女變成朋友,妳等到海枯石爛,再看看有沒有可能!」
「筱若……」
「更何況,那個七仙女還是個食古不化的大男人主義,」筱若手一揮,打斷念慈的話,「他竟然說女人唸那麼高的學歷最後還不是要走人家庭,走進廚房……」
「這話在某一個觀點上也沒錯啊!」念慈喃喃自語的打斷筱若的話說道。
「哈!」筱若假笑了一聲,對她的話不以為然,「我不否認女人是要以家庭為重,但誰規定女人結婚後只能待在家裏相夫教子,現在都已經快要是二十一世紀了,那個七仙女竟然還有那麼八股的想法,更甚的是,這個理論竟然會得到認同,竟然判我辯論賽敗北,這天下真是沒有公理可言。」
念慈聞言,搖搖頭嘆了口氣,在她的心目中,只要凡事過得開心就好了,又何必去為了所謂的「男女平等」或是「女男平等」而爭得面紅耳斥,實在有點無聊。
「我知道妳這個小呆瓜絕對不贊同我的說法,所以妳就只能處在被妳那個夢中情人,叫什麼來著……戚志國吧!」筱若等到念慈點頭,才繼續說道:「對!就是有妳這樣的人,所以妳才會一直處在被欺負的地位。」她完全不認同念慈的心態。
志國輕快的從地下室車庫往上走,心中考慮著今晚該如何「利誘」念慈唸書,他這輩子還真沒有見過一個那麼不喜歡自己所讀的科系的人。
他才轉上樓梯間,便聽到客聽傳來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他的腳步不由得遲疑,雖然他知道偷聽是很陰險、不道德的行為,不過他就是克制不住的停下自己的腳,聽著客廳裏的陌生女子的長篇大論。
聽完之後,他不由得搖頭發出一聲無聲的嘆息,最後他在心中暗暗下了個決定,以後一定要念慈少去找這個女人。
過了一陣子,他決定自己聽夠了,於是緩緩的拾階而上。
「志國,你回來了啊!」念慈見到志國的出現,興奮的迎向他,還幫他接過手上的公事包,指著筱若,「她是我原本的室友,叫做張筱若,是我們學校辯論社的社長。」她一手拉著志國開心的幫兩人介詔,「筱若,他就是戚志國,是戚先侶的四哥。」
筱若仔細的打量了志國一番,志國也大方的讓她評量,最後筱若無聲的吹了聲口哨,「沒想到,妳眼光不賴。」她打趣的推了推念慈。
念慈得意的晃了晃頭,大言不慚的說道:「那還用說。」
志國聞言,強壓下自己嘆息的衝動,他搞不清楚眼前的兩個小女人到底把他當成什麼?
「其實,妳看先侶就知道了。」念慈不死心的想要彌補筱若和先侶之間的裂痕,「先侶長得也很帥,難道妳不覺得嗎?」
「妳想害我吐血身亡啊!」筱若絲毫不領情的瞪了念慈一眼,然後把目光移到志國的身上,「我想我先跟你說明白,我對你們戚家的七兄弟實在沒有太好的印象,先是我這個呆瓜室友,」她拍拍念慈的腦袋,「竟然愛上了你,還住進了你家,到時候可能怎麼弄大肚子的都不曉得……」
「張筱若!」念慈難以置信這個話語會出自筱若的嘴巴,雖然她知道筱若的行為舉止、思慮想法都頗為前衛,但也不能這麼說話吧!「我跟志國之間什麼都沒有,妳怎麼……」
「男人是很容易衝動的,小呆瓜!」筱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經歷過多少滄桑。
志國聞言,再一次忍不自己嘆息的衝動,在腦海中更加堅決的決定要念慈少去找這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女人。
「而且就算不談念慈,還有一個韻庭,」筱若又想到了戚家另一個男人的罪狀,「她不過幫念慈搬個家,卻差點失身,由此就可證明你們戚家的七個兄弟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志國聞言,只是點頭,直到筱若趕回學校參加社團,他都很有風度的聽著筱若的長篇大論,而且從頭自尾不發一言。
「對不起啊!」念慈一把筱若給送走,便低聲的向志國說道。
志國不以為意的聳聳肩,「無所謂,我不會在意她的話。」
「她是個大女人主義者。」念慈嘆了口氣,幫著自己的室友解釋道,「自從上次辯論賽敗給先侶之後,她就對先侶恨得牙癢癢的,所以對你們七個兄弟的評價才不高,她一向不喜歡輸,自尊心特別強。」
「那她也算棋逢對手了,我們戚家七兄弟可也不習慣輸。」志國語意傲慢的說道。
「難講!」念慈當場潑了志國一桶冷水,「你看志歲,不僅長得像個女孩,連個性也像個女孩子似的,什麼都讓,不喜歡跟你們唇槍舌戰,也不喜歡跟先侶爭,一談到女孩子,臉就紅得跟番茄似的,我懷疑他會渴望勝利的感覺。」
「他?!」志國愣了一下,最後竟飽含深意的笑了笑,「我這個弟弟,確實是難講。」
念慈見到志國的表情覺得疑惑,正要發問,卻被志國給捷足先登,「我昨天晚上要妳算的題目完成了沒有?」
念慈搖頭晃腦,最後對他露出一個傻笑。
志國無奈的捏著念慈的後頸項,把她抓往樓梯的方向。
「志國,我才剛下課,你就不要逼我……」
「若是妳能在今天之內算好這些題目,」志國頗有心理準備的打斷念慈的無病呻吟,「我這個星期天就帶妳出去玩,妳說好不好?」這是他想了一天所能想得到給她的鼓勵。
「OK!」念慈的態度立刻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這總算約會了吧!」
志國搖搖頭,「不,這只能算是一個兄長對自己妹妹的一種獎勵方式。」
念慈聞言有點失望,不過她不氣餒的說道:「隨便你用什麼名目解釋,反正我就是認定星期天我們要去約會。」
看著念慈滿臉的挑釁,志國最後只好放棄道:「隨妳怎麼說。」
念慈開心的哼著歌,一邊拉著變得不太甘願的志國往和室的方向走,她腦海中已經對這個週末充滿幻想了。
★4★
「志國,你要帶我去哪裏?」坐了好一陣子的車,念慈再也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反正到了就知道了。」志國露出一個笑容,飛快的瞥了她一眼,再把目光移到眼前的路況上,「耐心點,就快到了。」
說著,志國手下的方向盤一轉,就下了交流道。
「這裏是哪裏?」念慈可是台南土生土長的南部姑娘,唸了大學之後才搬到台北,住了四年,才好不容易把台北的東西南北給摸熟,所以現在志國帶她來的這個新地方,她根本就沒有來過。
「這裏是關西。」志國回答。
「關西,關西是幹麼的?」念慈得到了回答,又隨即從她嘴巴中冒出另一個問題。
關西是幹麼的?志國皺起眉頭,仔細的思索著這個問題,最後他決定這個問題太深奧,所以他轉移了話題:「關西是一個鎮,風景很美,也滿純樸的,在這裏還可以看到三、四十年代的老式建築物。」
念慈專心聽著,雙眼盈滿對志國的佩服,「志國,你好厲害,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
志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奇怪坐在身旁的小女人似乎什麼東西都能夠使她對他產生崇拜之意,就像前幾天,他也不過替她解了一題匯兌題目,她就似乎把他給視若神祇。
他神色自若的把手下的方向盤向左轉,「若不左轉就會到關西的鎮上。」志國解釋道,「跟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順路。」
念慈點點頭,反正她也不很懂,只知道志國走到哪裏,她跟到哪裏就是了。
「到了!」志國側過頭對她說了聲,車子一個右轉,入眼的是個頗為寬敞的腹地。
「六福村!」念慈看著一旁樹立的木樁,「你帶我來六福村,那這裹不就是……」她不停的在腦中思索,直到志國把車停在停車場內,她才興奮的大嚷道:「這裏不就是新竹。」
志國聞言;把車熄火,頗覺佩服的轉頭看著念慈,「我不是跟你說這裏是關西了嗎?」
「你是有說啊!但是你沒有告訴過我新竹在關西啊!」念慈理直氣壯的回答。
志國這下對念慈真的是佩服得無以復加,他打開車門,率先下了車,念慈見他下車,也立刻跟著下車。
志國走到她的身旁,一邊帶著她往售票亭的地方走,一邊解釋道:「關西是新竹縣所屬的一個鎮,所以正確一點來講,不是新竹在關西,而是關西在新竹,了解其中的意思嗎?」
就算是聽得迷迷糊糊,念慈也點點頭。
「六福村不是看動物的嗎?」直到志國買好票走向她,她才發問道。
志國笑了笑,「六福付以前只是單純的野生動物園,現在已經變成了主題遊樂區,我們並不只是為了看動物才來此處,這裏雖然這比不上國外的狄斯耐樂園,但還是有許多遊樂設施好玩。」
念慈聞言,臉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直到進入了園區,看到許多人,人山人海的,她的笑意立刻隱去,還忍不住的發出一聲嘆息。
志國戴上太陽眼鏡,聽到身旁傳來的嘆息聲,轉過頭問道:「怎麼回事?」
「人好多!」念慈老實的說道,「來約會卻左右都是人,真是無趣。」
志國在鏡片後的雙眼,忍不住對天無奈的一翻白眼。
約會?!沒想到念慈還堅持著今天是約會,最後,他只好說道:「今天是假日,人多是當然的,待會兒若有好玩的,妳肯定會樂不思蜀,忘了現場有那麼多人。」
「是嗎?」念慈覺得懷疑的看著他。
「沒錯。」志國幫念慈把她隨意掛在T恤領口上的太陽眼鏡掛上,肯定的說道。
最後,志國說對了,雖然因為假日人潮很多,玩個遊樂器材都要排上個老半天,但是念慈覺得值得,畢竟有志國陪著她。
「好玩嗎?」志國看著踏出旋轉章魚出口處的念慈問道,這項遊樂器材他沒有和她一起玩,只站一旁看著她。
「好玩!」念慈肯定的點點頭,「不過轉得好快,我眼睛都不敢睜開,現在頭有點暈。」
「妳就是好玩。」志國站在她背後,幫她揉著太陽穴。
念慈搖搖頭,把他的手給抓下來,「我們快點去玩點別的,不然時間都不夠了。」
志國聞言,也只有跟在她身後的份。
一整天下來,念慈玩得不亦樂乎,直到太陽西沉,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玩得忘了時間,「志國,他們都要回家了。」她看著往大門出口處移動的人們,「我們也該走了嗎?」
志國聳聳肩,遞給她一隻美國玉蜀黍,念慈也毫不客氣的接過來咬了一口。
「這個地方今天到晚上八點才關園,所以時間還早,若妳還想玩就繼續玩,沒關係的。」
念慈聞言,露出一個笑容,今天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她大哥會說志國有女人緣,因為他對人真的很體貼。
「我累了。」念慈坐在一間賣紀念品店門口的長椅子上,「想休息一下。」
志國也無異議的坐在她身邊,坐在這裏,他們可以看到園裏的工作人員緩緩的把火把一一點亮。
漸漸的,隨著黑幕的降臨,整座園區都籠罩在暈黃的火光底下。
念慈著迷的看著火光,在夜色中,這火光把原本熱鬧的遊樂區轉變成另一種不一樣的風情。
大多數的遊客早已經離去,現在整座園區內,只有三三兩兩的人群在走動。
不遠處傳來園區為了吸引遊客特地從大洋洲地區所請來的歌舞者,跳著、唱著熱帶國家的熱情。
這個地方,有著不同於城市的寧靜。
「這裏很漂亮。」念慈雙腳盪啊盪,抬起被曬了一整天而顯得紅潤的臉龐,由衷的說道。
志國聞言,也點點頭,雖然他走過許多地方,當然也去過比這裏更美的場所,不過看到她的笑靨,他也立刻表達他的贊同。
兩人就這樣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談的一直看著四周。
「走吧!時間不早了。」過了許久,志國才站起身,對念慈伸出手,「再待下去,人家都關園了。」
念慈聽話的把手交到志國的手上,緩緩的走向大門的方向。
「志國,你看。」走了一會,念慈像是看到什麼寶藏似的指著前方。
志國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是水舞罷了。」看到她的笑臉他覺得有趣,「怎麼妳沒看過嗎?」
「當然看過。」念慈覺得可惜的對志國搖搖頭,「不過美麗的東西總是讓人百看不厭的,不要因為自己看過就認為自己沒有再看的必要!」
志國還來不及細思念慈話中的意思,就被她拖著往水舞的方向而去,走近一看,在五彩的燈光底下,竟然有一小群遊客在那裏玩水跳舞,志國不覺佩服那些玩水的人兒。
「真是瘋狂。」他搖頭嘆道。
「這並不瘋狂。」念慈看著那群遊客玩得如此快樂,一時興起,「我們也去玩。」她開口提議。
志國搖搖頭,他打死也不願去弄濕自己的衣服,「我不要。」
念慈死纏活纏都不能使志國點頭答應下去玩他口中所言的「瘋狂遊戲」,最後念慈放棄他,自己跑進舞池中央,未幾,她的身上就被時而噴起的水注弄得一身濕。
水注時而起,時而落,雖然有時強烈的水壓噴在身上會有點疼痛的感覺,不過她不介意,隔著水幕,她對站在舞池外圍的志國開心的揮手致意。
志國看著她不由得搖搖頭,露出一個笑容。
這一刻的他發現,念慈是個可愛又很容易滿足的小東西,或許娶到她並不是件壞事,而是個福氣,這是他在最近,第二次的在腦海中浮現要娶她的念頭。
志國一發覺自己想到的竟然是婚姻,不由得打住自己的思緒,他竟然會對一個小妹妹產生興趣,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志國!」
志國一聽到念慈的叫喚聲,立刻抬起目光看向聲音的來源,就看到念慈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他,他直覺張開雙臂把她抱個滿懷。
「Oh!MyGod!」志國一碰到她就知道自己被整了,念慈渾身濕的衝向他,連帶的他身上的衣服也跟著遭殃。
「妳故意的。」志國佯怒道。
「誰教你不跟著我玩。」念慈一點也沒有道歉的意思,「這兒所有的人全身都濕答答的,你整身那麼乾爽,真是不公平。」她拉著他,「來嘛!反正你已經濕了,也不在乎再濕一點。」
這是什麼歪理?不過縱使志國心裏這麼想,他還是沒有堅持的讓她把他拖往池中央走,畢竟看她玩得那麼開心,他也不好掃她的興。
不過,當他們兩人像落湯雞的離開遊樂區,坐在車上,念慈打了第一個噴嚏之後,志國就開始不停的開口罵她,說她做事不經大腦,回家之後一定會感冒。
念慈擤了擤鼻子,看著憤怒的志國,想笑又不敢笑出口,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她的白馬王子也不是那麼的遙不可及,他就像她一樣,氣極了也是會罵髒話,而且也會像個老媽媽一樣的囉唆!
※ ※ ※
戚志國放下手上史蒂芬.金的小說,仔細的聆聽一會兒,奇怪?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唱歌,他搖搖頭,決定自己聽錯了,現在這個時間,大夥兒早就入睡了,誰會那麼無聊在外頭高歌!
他繼續把注意力給移回小說上,看著作者筆下無比恐怖的描述,但過了一陣子,聲音還是存在。
他把度數不深只是用來協助他閱讀的眼鏡從鼻梁上給摘了下來,然後從床上爬起來,決定去一探究竟。
「男主角出來囉!」
志國打開通往陽台的玻璃門,才踏出陽台,就聽到先侶的聲音響起,他疑惑的轉向聲音的來源,「那麼晚了你還不睡,明天不用上課嗎?」他皺眉問道。
先侶聳聳肩,「反正這屋子裏的人,我看到現在都還無法睡著!」他意有所指的指著志國的身後。
志國順著先侶所指的方向,轉過身,「老六,怎麼你也還沒睡?」
志歲也和先侶如出一轍的聳肩,然後指著陽台下方,語帶打趣的說道:「一整個晚上就聽到有人不停的在下面放著錄音帶,我怎麼睡得著?」
這下志國眉頭皺得更深,打從一出陽台證明他方才聽到的歌聲不是幻覺之後,他心中便對目前正發生的事物猜到了七、八分,他真的搞不懂她腦袋裹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低頭一看,面帶兇惡的說道:「妳到底想做什麼?明天妳還要不要上課?」
「當然要。」念慈抬頭看著志國,露出個傻笑,對她終於吸引他出來感到滿意。
「既然要妳還在胡鬧些什麼?」志國的口氣透露出不悅,「立刻給我上床睡覺。」
「我沒有在胡鬧啊!」念慈興奮的說道,「電視上不是都這樣演嗎?男孩子為了吸引女孩子的注意,不是都會為她做情詩、唱晴歌?現在我要追你,既然情詩我已經做了,可是情歌我還沒有唱給你聽,今天夜色這麼美好,又配上我優美的歌聲。」她抬起手上的手提收錄音機拍了拍,裏頭的卡帶依然還在轉動,「你有沒有心動?」
為什麼原是羅曼蒂克的氣氛會被她弄得好像是爆笑劇一般?志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深感無力。
「學妹,妳已經落伍了。」先侶在一旁瞎起鬨,「我四哥好歹是喝過洋墨水的,妳要嘛就去學那個羅蜜歐,那種求愛才顯得出那種美感,對不對?」先侶造作的雙手握拳擱在胸前,自認優雅的「深情」喊道:「哦!羅蜜歐!」
念慈看的一愣一愣的,志國則有股想把先侶大卸八塊的衝動,而志歲看到先侶的表演則是不能自制的放聲大笑。
「志國,原來你喜歡這樣的求愛方式啊!」念慈皺起眉頭,覺得疑惑,要她照著做是──可以,不過她還是覺得怪彆扭的,哦!羅蜜歐!她在心中演練了一番就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身向她敬禮了。
「你真的喜歡嗎?」念慈見志國不回答,又問了一次。
「這……」志國欲言又止,最後他嘆了口氣,「我根本就不贊成妳做這些愚蠢的事。」
「我想也是。」念慈立刻深表贊同的點點頭,「其實寫寫情詩、唱唱情歌,就挺好了,不需要再去演什麼羅密歐與茱麗葉。」
「唉!」志國淡淡的嘆了口氣,「我所謂愚蠢的事……」他的手肘撐在陽台上,「就是妳口中所言的寫寫情詩,唱唱情歌。」他無奈的進一步解釋。
「不會吧!」念慈露出吃驚的表情,「難不成,你……你真的喜歡羅蜜歐與茱麗葉?!」她小心翼翼的猜測問道。
「我……」志國無語問蒼天,他無奈的一拍額頭,奇怪念慈怎麼都聽不懂他的意思。
志歲在一旁看好戲似的看著志國無奈的表情,幸災樂禍道:「四哥,真羨慕你能有個如此堅貞的擁護者。」
「你少在那裏幸災樂禍,小心我在老媽面前拆你的合。」志國語帶警告的瞪著志歲。
志歲聞言臉色丕變,他這輩子為人坦蕩蕩,偏偏就只有一事落人話柄,所以他可不願事情被拆穿。
「喂!四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好歹是你的同胞手足,我們不要彼此互相陷害。」
「你記得我們是同胞手足就好了。」志國依然深感不悅。
「你們有什麼秘密我不知道的嗎?」先侶在一旁一臉饒富興味的問道。
「沒有!」兩個兄長異口同聲的予以否認。
先侶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不過志國也沒理會他。
「妳立刻給我回房去。」志國一半的身體都探出欄杆外,他指著底下的念慈說道,「如果妳不聽話,小心我替妳大哥揍妳一頓。」
念慈聞言嘟起嘴巴,沒想到她的情歌攻勢最後竟落得如此悲情的下場!
「你好歹也要先聽我唱……不是,先聽我放的錄音帶唱完一首歌嘛!」念慈不甘心的說道,「這是劉德華的錄音帶耶!很有名的,更何況,好不容易你走出來了,連聽都不聽就要我回房去,不公平。」
志國生氣的用右腳拍擊著地面,最後一個不悅的轉身,「好!妳說,妳要公平,我就告訴妳什麼叫公平!」他說完,身影便消失在陽台上。
念慈困惑的看著他消失的地方,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沒想到志國竟然會惡意缺席來表達他的抗議,那不就代表她今天晚上的努力付諸東流了嗎?真是不甘心,她不悅的一個跺腳。
「回房去!」
正當念慈在心中大大不快時,志國的聲音又忽然的傳進她的耳朵裏,才不過一下子的時間,志國便已走了下樓,一臉兇神惡煞的站在她的面前警告。
「我……」念慈看到他出現在視線之內,先是一驚,不過一聽他的話,立刻想拒絕,但是看到志國的表情,拒絕的話語就是說不出口,她有些氣憤的扭著自己的雙手。
「妳到底回不回妳的房間去?」志國強忍著怒氣的問道。
拒絕的話語還是說不出口,念慈依然僵在原地。
志國的頭微微往門的方向一側,「回房。」全然的簡潔扼要。
「我……不要!」念慈終於開口,「我不要回房。」
「那妳到底想做什麼?」
念慈頗為不悅的瞥了他一眼,有點氣他把她當成小孩子似的,「我先聲明,我不是無理取鬧,」她看到他驀然皺起的眉頭,立刻表示道:「別對我皺眉頭。」
她話一出口,就看到志國聽她的話立刻將眉頭給鬆開,她立刻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志國看到念慈的笑容,才意識到自己下意識的聽從了念慈的話,他立刻對自己的動作感到不悅,「我再說一次,」他口氣惡劣的說道,「已經很晚了,我也累得沒時間跟妳蘑菇,立刻給我回房去。」
念慈還是搖頭,「現在還沒過午夜十二點,一般這個時候,還有許多人在外頭狂歡,就像是筱若,」她拿筱若當實際的例子,「你如果現在打電話給她,她鐵定還沒回去,信不信?」
「信又怎麼樣?」志國感到自己的怒氣再次往頭上衝,「妳的朋友是妳的朋友,我管不著,不過我管得了妳,所以妳就得聽話。」
「戚志國,你……」念慈感到難以置信,她深吸了口氣,「不要把我當小孩子,我已經成年了,你這麼對待我實在不怎麼公平,我討厭這樣。」
志國對念慈的反駁,反應是一愣,久久不發一言,一時之間,沉默瀰漫在彼此之間。
站在陽台上看好戲的志歲用嘴形無聲的要先侶離開,畢竟看好戲要適可而止,若太過分了,可就侵犯了他人的隱私,成了偷窺。
先侶也深知這一點,所以縱使心中強烈好奇接下來的發展,他還是點頭表示了解的離開陽台,進房去。
志歲直到先侶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也轉身回房,留給底下的兩人一個隱私的空間。
「我不在乎妳這個小鬼討厭與否?」志國沒注意到陽台上的兄弟已經離去,逕自開口道,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他的耐心快用完了,「我最後再說一次,回──房──去。」
「那我也再說一次,」念慈雙手扠腰,「我不要。」她最後一句話索性朝他大吼。
吼完之後,她先是嚇了一跳,最後竟然吃驚的發覺這種感覺不錯,挺新鮮的,畢竟從來只有別人吼她的份,她從來沒吼過人,她這樣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悲哀,她搖搖頭,告訴自己這個時候想這種問題實在有點愚蠢。
志國似乎也被念慈不同以往的態度給嚇了一跳,他愣了一下,久久才恢復正常。
「妳……」最後,志國決定不跟她浪費唇舌,他一彎腰,就把她給攔腰抱起,「妳最好不要掙扎,不然我明天就把妳趕出去。」
念慈果然聽話的沒有掙扎。
雖然她知道就算她掙扎明天志國也不敢把她給趕出去,畢竟她這有一個戚媽媽可以當靠山,雖然這個靠山目前遠在日本,但是只要一通電話,就有志國好受的,所以她壓根不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
而她真正不掙扎的原因是,因為她從來沒有那麼靠近過自己的「夢中情人」,所以她把頭擱在志國的胸前,陶醉在其中。
志國低頭看到她小鳥依人的模樣,嘴角也忍不住的扯出一個笑容,不過一聽到她懷中錄音機所不停傳送出的音樂,他的笑容又立刻隱去,他差點忘了對方只是他的小妹妹,可不是他的情人。
一走近念慈的房間,志國就看準方向把她往床上一拋,還丟下一句話,「吵死人了,把錄音機關掉!」
念慈在彈簧床上彈了幾下,最後仰著頭看著站在床尾的志國,得寸進尺的說道:「要我關掉可以,不過你要親我。」
志國嘆了口氣,俯身在她的額頭上飛快的印上純潔的一吻,「好了,現在總可以關掉這吵人的音樂了吧!」說完,他直起身子,看著她要求道。
念慈遲疑了一下,最後鼓起勇氣,一鼓作氣的說道:「我要你真正的吻我,就像小說裏的男女主角一樣。」
志國懷疑自己聽錯了,打從他成年,從來還沒有一個女孩子在他面前主動要求他要親她,而她……志國打量著念慈,她竟然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很擅長玩男女遊戲哩!
「妳……」
「你到底要不要親我?」念慈語帶威脅的說道,「如果你不要,我就放錄音帶放一整夜,把你吵得睡不著。」
志國生氣的看著坐在床中間的小女人,最後搖搖頭,「隨便妳怎麼去玩,我沒心情跟妳玩下去。」
「你怎麼可以說我在玩?」念慈心中也感到不快,「我很正經的,我喜歡你,我愛你,我要做你的老婆。」
志國大大的嘆了口氣,「妳對我只是小孩子的迷戀,等到妳長大一點,就會發現我們根本就不適合在一起。」說完,他旋即轉身離開。
念慈看著志國挺拔的背影,心中感到不平,她覺得他沒有權利來猜臆她心中的想法,畢竟他不是她,所以怎麼可以說她對他只是小孩子的迷戀。
這並不公平!她想大叫。
她把錄音機給放在床頭,在心中默默的希望志華、志歲和先侶可以原諒她,然後把錄音機的聲音給扭到最大,今天晚上,就姑且讓她做個壞女孩吧!
★5★
志華也不敲門,直接就將志國辦公室的大門給推了開來,而入目的竟然是志國站在落地窗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怎麼回事?很累嗎?」
志國聽到聲音立刻驚訝的轉過身,看向聲音的來源。
「該不會是昨天晚上一夜無眠吧?!」志華看到志國臉上疲累的線條,又開口問道。
「你進來也不敲門的嗎?」志國走回辦公室的座位上,不悅的問道。
志華坐到他的對面,一個聳肩,「Sorry!」一句話便道了歉,然後還不忘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聞言,志國也拿自己的二哥莫可奈何,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強打起精神的抬頭瞥了坐在他面前的志華,不過,他一看到對方滿臉調侃的表情,立刻輕哼了一聲,「昨天晚上念慈在家裏吵到三更半夜,我就不信你會睡得安穩。」
「還好啦!」志華聳聳肩回答,事實上,他今天可也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從被窩裏爬起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昨夜念慈不停的在房裏放著吵人的錄音帶,他昨夜簡直是一夜無眠,不過他沒有什麼抱怨,畢竟念慈是該給志國一個當頭棒喝。
「你到底來我這裏做什麼?」志國側著頭看著志華問道,「不要告訴我你只是單純的想來串串門子,我不信的。」
志華沒有回答,只是對他不置可否的聳肩。
「不說話?!」志國雙手交握的放在桌上,繼續開口道:「該不是,你想來告訴我,你打算回美國去了?」
「回美國做什麼?」志華一句話反問,直到此刻,家裏還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他的健康出了毛病,他靠向椅背,一臉輕鬆的回答,「反正最近沒工作,我也樂得清閒。」
「哈!這話我肯定要跟老媽說,」志國笑道,「你跟大哥兩個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老媽最擔心的就是『大寶』、『二寶』眼中都只有工作,這下可好,竟然『二寶』轉性了,她肯定開心死了。」
「叫二哥。」志華粗著聲音警告,「你明明就知道我討厭別人叫我『二寶』。」
志國不給他肯定的回答,只是衝著他露出一個笑容。
志華瞪著牠的笑容好一會兒,最後也只好放棄的嘆了口氣。反正他的兄弟們都是一個一個的怪胎,他已經很習慣了。
「昨天晚上很愉快吧?」志華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於是開口問道,「你到底是對念慈做了些什麼?怎麼我們的溫柔小妹妹昨天晚上會那麼不聽話的在房裏放錄音帶吵人?」
「不要一副好像我欺負了國家幼苗的口氣。」志國點了根煙,緩緩的吞雲吐霧,「我根本就沒對她做些什麼,我也不過訓了她一頓,誰知道她的脾氣那麼差,就像個被寵壞的小孩子似的。」
志華露出不認同的表情,不過他聰明的不再就此事發表觀點,只說道:「老媽前幾天打電話給我,要我打聽你和咱們小妹妹的情況,看你是要老實講讓我去傳達,還是要先侶去胡謅一頓,讓老媽得到不實的情報,你自己選吧!」
「奇怪!」志國靠在椅背上,悶悶不樂的說道,「念慈和我之間的問題,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們到底想胡攪些什麼?」
「我也不過告訴你,要你有個心理準備罷了。」志華對志國臉上的怒意,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你也知道,先侶那傢伙只想看我們出醜,若你真的讓他去亂說話,你只要碰到了人家的小手,經過他的嘴傳到老媽的耳朵裏,可能就會變出了一個孩子。」
「真的是很無聊。」志國直起身,把自己手上的煙給弄熄,口氣不太好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我跟念慈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就算是老媽想管也管不著。」
志華聞言,吹了聲口哨,「不錯,有魄力,不愧是我戚志華的弟弟。」
志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奇怪他有魄力關他是他弟弟什麼事?
「不過,老四,我要提醒你,」志華決定自己已達到目的,「不久之前,你把自己和念慈畫分得很清楚,現在,你的用詞,已把念慈當成是『你們』,至於原因呢?你自己想吧!我記得好像從你和念慈兩個人出去玩了一趟回來之後,你好像不再夜不歸營了,這可不像你。」
「我……」
「不用解釋,反正你說的話可以騙他人,但卻騙不了自己。」志華站起身,覺得自己已經幫了忙了,「我還有點事,我要先走了,Bye─bye!」
志國看著志華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他才側著身子,一手撐著頭,露出沉思的表情。
他對念慈的觀感真的改變了嗎?這點他真的要好好的想清楚。
※ ※ ※
「我要訂婚!」志國整個人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臉難以置信的朝著話筒大吼,「這是哪個不要命的開的鬼玩笑?」
他停了一會兒,聽著對方傳完話,就「啪」的一聲把電話給掛斷。
「席念慈!」他怒氣騰騰的朝著樓梯的方向大吼,「我限妳一分鐘之內給我下來。」
是不是在公司管人管多了,回到家裏就只知道管她?念慈聽到樓下傳來的吼叫聲,丟開握在手中的筆,不悅的咕噥,一下子要她算完十道題目,一下子又要她下樓。
她緩緩的站起身,像隻烏龜似的走下樓,以示一種無言的抗議,不過她自己也很懷疑這種抗議的成效有多大。
自從前幾天她對他大放情歌攻勢之後,他對她的態度就產生了一種她說不上來的改變,不過她樂觀的認為這是一種轉機。
「大人,找我有事啊?」念慈站在志國的面前,無精打彩的問道。
「妳……妳……」志國一時之間不知該要用什麼語言來指責她,只是伸出食指一直指著她的鼻子。
念慈上半身往後退了一點點,滿臉疑惑的看著他,「我又沒做什麼事,你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火?」她不解的望著志國一臉為之氣絕的表情。
「妳沒做什麼事?」志國嘲弄的問道,「剛才我三哥從日本打電話過來,恭喜我要訂婚了,哈!」他發出一聲假笑,「我這個新郎倌竟然不知道,妳可不可以跟我解釋一下。」
「這件事啊!」念慈聞言,露出一個了解的表情,「對啊!我們下個月就要訂婚了,這件事,我爸媽和戚爸爸、戚媽媽都談定了,怎麼你不知道嗎?」
「妳在講廢話。」志國雖然常常對她吼叫,但從沒一次像這次一樣的火大,「若我知道,我還會問妳嗎?妳的腦袋裏頭到底知不知道妳在做什麼?」
念慈遲疑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
「妳到底把我當什麼?」志國生氣的拉起她的手腕問道,「妳當我不存在嗎?
這件事妳有跟我談過嗎?」
「沒有,可是我以為……」念慈被他的怒氣嚇了一大跳,連忙解釋,「我以為你會贊成,畢竟,大家都贊成了。」
「大家贊成不代表我贊成。」志國雖在心中一直告誡自己不要發火,但是卻克制不住心中升起被背叛的感覺,虧他最近才在正經的思考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卻發生這種事,「我現在就可以斬釘截鐵的告訴妳,不會有什麼鬼訂婚儀式。」最後志國說道:「妳聽到了沒有?」
「我……」念慈覺得心中湧起一陣苦澀,「難不成,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
「這無關討厭與否。」志國把頭撇開,不願看她受傷害的表情。
念慈眼角餘光留意到先侶和志華、志歲出現在樓梯的方向,而志萬若非今天在醫院有班,不然,他肯定也會出現。
「這是我今天給你的卡片,你還要不要?」她拿起一張小卡在志國的面前晃,口氣有點可憐兮兮。
等了一會,志國並沒有伸手出來接的舉動,她難過的把卡片給收回。
她無精打彩的轉身上樓,她不用看也知道先侶他們現在看她的目光鐵定是盛滿了同情,這一刻的她最需要的可不是同情,她發現目前她最需要的是好好的大哭一場。
「四哥,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太傷人了。」先侶看著念慈的背影,第一個替她大抱不平。
志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淡漠的說道:「這是我和念慈之間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
先侶聞言,反應是一聲冷哼,他氣憤的轉身上樓,懶得理會志國。
※ ※ ※
看著念慈可憐兮兮的趴在床上,先侶嘆了口氣,他氣憤的上樓,直到聽到念慈房內傳來的啜泣聲,他考慮了半天,才打定主意進來安慰這個與他同年的「學妹」。
可是打從他進門至今,他就好像是在對牛彈琴似的,念慈一點克制淚水的反應都沒有。想來他還真有點洩氣。
「不要說我這個學長不幫妳,」最後,先侶決定他受不了了,便開口提議,「既然妳說下個月有個訂婚儀式,下個月就會如妳所期的有個訂婚儀式。」
念慈聞言,果然如先侶預期般的收起自己的淚水,坐在床沿抬頭看著他問道:
「可是志國在生氣,他不要有訂婚儀式,你有方法可以讓訂婚儀式如期舉行嗎?」
「真不懂我四哥有哪一點值得妳為他這麼死心加塌地的。」先侶嘆口氣說,雖然他的年紀與念慈相當,但是念慈身上的天真特質總令他覺得念慈就像是個小妹妹一般,所以看她被志國欺負,他心中立刻湧起陣陣的不平。
先侶話才說完,念慈的眼淚又快要滴了下來,他見狀,立刻又安撫道:「妳不要又哭了,我已經說過要幫妳了,有我在,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的。」他一副天塌下來,有他頂著的模樣。
「真的嗎?」念慈的語調中有著不確定。
「當然,憑我這個腦袋。」先侶自命不凡的說道,「大不了妳跟我訂婚,一切不就解決了嗎?」
念慈聞言一愣,隨即趴在床,哭得比方才還要大聲。
「嫁我不會那麼慘吧!」先侶覺得深受傷害的看著念慈說道,「我好歹也算風度翩翩,在學校裏倒追我的人可是用『托拉庫』來算的,我說要跟妳訂婚,妳竟然是這種態度,真是……真是太傷人了吧!」
「我才不在乎你在學校有幾托拉庫的女生在喜歡你,反正我就是不要嫁給你,我只要嫁給志國。」念慈帶著哭意的聲音從床墊的方向傳來。
先侶無奈的撥了撥自己的頭髮,奇怪他的男性魅力遇到念慈怎麼顯得英雄無用武之地?
「妳就好心點,不要再哭了。」先侶遲疑了一下,才坐在床沿解釋道,「我只說要妳跟我訂婚,又不是說要妳跟我結婚。」
先侶的話慢慢的進入念慈的腦袋裏,她緩緩的坐直身體,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先侶體貼的遞了張面紙給念慈,「其實旁觀者清,四哥自從那一天帶妳出去玩之後,回來看妳的目光完全改變,就算他現在不愛妳,但至少我四哥喜歡妳、在乎妳是無庸置疑的,說不定他一直到現在不願對妳表白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在乎妳與他之間年齡的差距,也有可能是因為妳大哥是他的同學,所以他認為不能對同學的小妹妹有非分之想,所以令他有所顧忌,還有一個原因可能就是,這個訂婚竟然是經由別人告訴他這個男主角,他覺得面子掛不住,所以才會在大夥兒的面前說不跟妳訂婚。」
念慈聽得一愣一愣的,再一次收起方才氾濫的淚水,臉上的表情傳達不了解先侶的意思。
先侶暗暗地嘆了口氣,進一步明白的說道:「跟我訂婚,刺激他一下。」
念慈倒抽了一口氣,「不行,若是志國生氣了怎麼辦?」她還是考慮到志國的情緒。
「妳理他那麼多幹麼?」先侶的口氣有點受不了她,「我四哥若是生氣才代表他在乎妳,如果妳不願跟我假訂婚,」先侶不在乎的一個聳肩,站丁起來,「那我也沒法子了,妳就繼續在這裏當妳的淚人兒吧!」
念慈坐在床上,看著先侶緩緩的往房門口的方向退去,在心中著實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最後她鼓起勇氣,一鼓作氣的嚷道:「好!我跟你訂婚。」
先侶聞言,雙腳立刻停住,轉過身,對念慈贊賞的點點頭,「不要只做隻柔順的小貓,要記得貓也是有爪的,」他走回念慈的身旁,有感而發的說道,「若是久不用,會讓人忘記的。」
先侶想了一會,又繼續開口:「就像妳那個兇巴巴的室友就是那個辯論社的社長,雖然我看不出她有什麼討人喜歡的地方……」他看到念慈眼底的不認同,立刻收口,停止對筱若的人身攻擊,「不過我覺得她至少有一點是可取的,就是她不怕表現出自己的想法,當然,我不是在說妳沒有勇氣,畢竟妳敢倒追我四哥就證明了妳勇氣十足,不過妳卻只在一味的迎合我四哥,別忘了,人是很容易忽視自己得到的東西的,了不了解?」
念慈聞言,覺得有理的點點頭。
「就這麼決定,」先侶硬是把坐在床上的念慈給拉起來,「我們下樓去告訴四哥我們的決定。」
「那麼快?!」念慈愣愣的被先侶拉著走。
「當然!」先侶不覺有何不妥的回答,他迫不及待想看他四哥一臉有氣不得抒發的模樣,「學妹,妳要知道,打鐵可是要趁熱的。」
念慈聞言,也只好硬是壓下心中的不安,跟著先侶下樓去。
※ ※ ※
「是嗎?」志國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沒有對方預期的激動,只是淡淡的問道:
「你們確定你們兩個要訂婚?」
念慈強迫自己點頭,趁著她的勇氣還未消失之前說道:「我發覺你以前跟我說的話很有道理,我對你只是小女孩的迷戀,我真正喜歡的人是先侶,所以我決定跟他訂婚。」
念慈心中暗暗希望志國能夠發飆,至少讓她知道他有一丁點的在乎她。
「很好!」不過,跌破眾人的眼鏡,志國卻點點頭,「我祝福你們,妳以後可得記得改口叫我四哥。」
志國的回答令在場的人全都錯愕得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說什麼?」念慈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不願相信的再問一次,「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志國肯定的回答。
「四哥!」先侶感到難以置信的喚道。
「你閉嘴。」志國不悅的說道。
念慈瞪著志國,良久,才由齒縫中迸出一句:「好!算我看清你了。」
她奮力的一個轉身,朝樓梯的方向而去,過了一陣子,就聽到房門「砰!」的很大一聲給關上。
先侶著實呆愣在原地好半晌,最後才將焦點移到自始至終不發一言的二哥戚志華身上,「二哥,你怎麼都不說話?」他替念慈抱不平的說道。
志華聳聳肩,只在心中奇怪自己的小弟聰明一世卻胡塗一時,竟然去管志國和念慈的這淌渾水。
「先侶,不要說二哥沒有告訴過你。」志華意有所指的說道,「有些事情你能管,有些事情你想管也管不了,若你硬要插手,只會把事情給弄得更加複雜,懂嗎?」
先侶這一刻也沒空去思索志華的言下之意,只是衝動的說道:「反正我知道了,四哥只不過是個懦夫罷了,明明喜歡人家,卻不敢承認。」說完,他氣憤的轉過身,也上了樓。
「四哥,我真不知你在搞些什麼?」志歲也忍不住的表示自己的感想,「我不想介入你的感情生活,不過這次……我不得不說一句,我不太贊成你這樣對待念慈。」
「我做事自有我的用意存……」
「我也不贊成。」志國的話還沒有說完,志華便打斷他的話。
志國聞言,把自己的目光投到志華的身上,「二哥,怎麼連你也……」
「中國有句成語說得好,叫做什麼……」志華低著頭著實想了一會兒,他的中文程度一向不太好,因為他十三歲的時候就做了小留學生,中文能力是不錯,就是對成語不太上手。
「志歲,」他指著志歲,一臉沉思的模樣,「就是那句說本來是很好的事,因為自己的小聰明所以最後把事情給搞砸了的那句成語。」
「二哥,你明知道自己不會用成語就不要亂用好不好?」志歲的語調盈滿了對志華的莫可奈何,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賣弄他的破中文。
志華對志歲的輕蔑語氣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看著志國說道:「反正我大概的意思就是那句話,你自己最後不要後悔就好了。」
志國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根本就搞不懂志華方才要說的到底是哪句話,而且反正念慈是小孩子一個,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過個二、三天就會沒事了,所以他根本就不擔心。
不過他方才竟然有想揍先侶的衝動,他被自己腦海中所閃過的想法嚇了一跳,好險先侶跑得怏,不然他的拳頭一定會打到他的臉上去。
※ ※ ※
「反正我已經死心了。」念慈喃喃自語的說道,「志國就是對我沒感覺,連聽到我要跟先侶訂婚竟然還說祝福我,還叫我以後要叫他四哥。」
韻庭和筱若兩人面面相覷。
最後筱若開口說道:「其實妳條件那麼好,是那個戚志國沒眼光,放棄妳是他的損失,妳不要理他就好了。」
「你們不用安慰我了,反正我知道我的努力早已付諸流水了。」念慈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佯裝不在乎的說道,「反正人總是要失戀一下才不枉此生,無所謂了。」
「其實妳還是可以嫁給那個七仙女。」筱若建議道,「雖然他這個變態實在不很討人喜歡,但是好歹他當著戚志國的面說要娶妳,而戚志國也認定妳是他的未婚妻,妳若嫁給他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念慈還是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先侶是好心要幫我,可不是真的要娶我,暫且不要說我願不願意嫁,我看就算是他也不見得會娶我。」
韻庭和筱若聞言,對視了一眼,也拿念慈莫可奈何,畢竟她念慈大小姐已經凡事都找到答案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最後,筱若嘆了口氣,裝出輕快的語氣,要念慈打起精神的說道:「傷感的事就別提了,我今天煮些好菜,我們好好大塊朵頤一番,怎麼樣?」
念慈也沒有令她失望,露出一抹笑容,點了點頭,「好啊!反正自從我待在戚家後,已經好久沒有品嚐到我們張大廚的廚藝了,想來還真有點懷念。」
「好!就這麼決定!」筱若拍了拍念慈的手臂後,便走了出去。
筱若出去後,留下了一室的沉默,最後,從一開始就沒有開口的韻庭終於開口說話了:「看到妳這個樣子,我都覺得難過。」
念慈抬頭看了她一眼,「對不起!」語畢,她又把頭給低了下來。
「我……」韻庭嘆了口氣,坐到念慈的身旁,安慰道:「我不是在怪妳,而是妳現在這副模樣,妳不覺得自己很傻嗎?」
「很傻?!」念慈重複了一次,抬起疑惑的雙眸。
「或許我說這話,有點傷人,但……」韻庭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但是我實在看不慣妳這副模樣,而且戚志國對妳那麼冷淡,妳不認為妳現在為了一隻大呆頭鵝這麼落寞,很不值得嗎?」
「這麼說不公平。」念慈不認同的抬起頭,「志國他關心我,而且他也不是隻呆頭鵝,他對數字很有概念的,他可是個財務管理專家,成績很棒的。」
「妳……」韻庭對念慈莫可奈何,她所謂的「呆」可不是指在成績方面,而是在感情方面,怎麼念慈會不了解?
不過韻庭不以為忤的露出一個笑容,因為她對念慈臉上出現除了悲淒之外的表情感到滿意。
「看樣子,」韻庭猜測道,「妳似乎還沒對那個戚志國死心。」
念慈聞言,嘟起嘴巴,算是默認的不發一言。
當然啦!若是因為這樣就放棄,那豈不代表她以前的努力全沒了,而且她內心到現在也還不相信志國真的不喜歡她。
因為她心知肚明,若是志國不喜歡她,那他就不會對她那麼好,她相信著自己的直覺,更何況連先侶都認為志國喜歡她。
「我覺得,妳的個性就是太柔弱了一點。」韻庭批評道,「說不定妳那個戚志國就是吃定妳這一點,壓根就不相信妳真的會跟那個先侶結婚,妳和那個七仙女還真不是普通的傻,竟然挑了個最壞的時機跟戚志國說你們兩個打算訂婚,連我都看得出妳的目的只是要讓戚志國嫉妒,我就不信戚志國會看不出來。」
「那妳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韻庭頓了一下,繼績道:「他知道妳和七仙女在打什麼主意。」
「真的嗎?」念慈張大了一張嘴。
「妳不是說他很聰明?」韻庭無奈的反問。
念慈點頭,搞清狀況後,她沉默了,想著志國的態度她才發覺,志國可能真的知道她和先侶在打什麼主意。
「總之一句話,」韻庭拉著她的手,「不要放棄他,不要放棄戚志國。」
念慈沒想到這話會出自韻庭的嘴裏,打從一開始,韻庭根本就不贊成她倒追戚志國,沒想到現在竟然會支持她。
「我知道妳覺得很奇怪。」韻庭露出一個笑容,「可是我想,既然妳喜歡一個人,又有勇氣去表達自己,就某一方面而言妳已經是成功了,只不過,妳一定要有個心理準備,如果妳的求愛失敗,妳又該如何自處?傷感難免,如果妳自認有辦法使自己的心境放開,忘掉自己的傷感,基本上,我一定站在妳這一邊,我相信,筱若也會跟我抱持著同樣的想法,雖然……」她輕笑出聲,「雖然,筱若跟我真的不是很喜歡戚家的男人。」
「那接下來我要怎麼辦?」念慈疑惑的問道。
「妳問我?!」韻庭覺得好笑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感情的事怎麼可以問別人?
難不成妳不怕又遇到像這次的七仙女事件,小心偷雞不著蝕把米,接下來,妳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念慈考慮了一會兒,像是作什麼重大決定似的一個點頭,「我會打通電話回戚家,告訴他們,我今天不回去了,我要跟妳和筱若狂歡一整夜!」
「妳確定嗎?」韻庭緊盯著她問。
「確定!」念慈的表情絲毫沒有遲疑。
她的話一說完,就立刻得來韻庭的贊賞。
★6★
念慈看著桌上香噴噴的飯菜,立刻把自己心中的不如意全都拋諸腦後,與兩位好友大塊朵頤。
「雖然我知道很掃興,但我還是想知道妳剛才打電話回去,戚家的人有沒有對妳今天不回去作任何表示?」筱若忍不住自己的好奇,於是開口問道,「尤其是那個戚志國反應如何?」
念慈聳聳肩,直到把嘴中的飯菜下肚之後,才開口:「就算志國有反應我也不清楚,」她幽幽的嘆了口氣,「因為我只是一句話說我今天不回家了,就把電話掛了,所以就算他氣得想殺死我,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可能也管不太著,因為今天一早先侶跟我一道上學時他說今天志國有事要去機場接一個入,所以可能他也沒空找我才是。」
基本上,這點筱若和韻庭是持保留態度,所以韻庭提出一個實際的問題,「他知不知道我們住這裏?如果戚志國真的是個負責任的人,他肯定會來這裏抓妳回去。」
「他來最好!」念慈似乎真的很不在乎似的說道,「先侶說我像是溫柔的小貓,根本就沒有爪,」她頓了一下,看向韻庭,「妳又說我個性太過柔弱,所以,我決定了,大不了跟他撕破臉,」說著她夾了塊糖醋魚丟進嘴裏,用力的咀嚼,彷彿志國已經在彈指之間變成了她的敵人。
「有進步。」筱若贊同的說道,「這樣才有骨氣嘛!」
「筱若,我求妳!」韻庭忍不住開口,其實她和筱若都心知肚明,念慈只是說了就算,所以筱若這個樣子實在有點太過分了點,「這是念慈和戚志國的事,不要再火上加油了,以免一發不可收抬,OK?」
筱若聳聳肩,不認同的嘆了口氣:「現代女性為了不嚇跑男人,就得學著裝成溫柔的小傻瓜,什麼都得讓,就怕嚇跑男人,真是可憐。」
韻庭聞言,不由得笑了開來,其實筱若這句話不能用在念慈的身上,因為──念慈不用裝,就已經是個溫柔的小傻瓜。
※ ※ ※
韻庭聽見門鈴聲,一打開門,立刻一愣一愣的看著門外虎背熊腰的壯碩男子,就她記憶所及,還沒見過這樣的男人,黑若子夜的眼眸,頂著三分頭,穿著一套藍色西裝,十足的男性化,但耳際竟然帶了個小小的金環耳飾。
「對不起,我想找一位席念慈小姐。」
久久,對方的話才傳遞到韻庭的腦神經,她眨了眨眼睛,立刻回神,「你是哪位?為什麼要找念慈?」
在韻庭的印象裏,可不記得念慈認識眼前這一號人物,這個人好像是混黑社會的,溫柔的念慈,絕對不會跟對方扯上關係。
「我叫戚志民是……」
「那個很喜歡摔角的人。」聞言,韻庭眼底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原來他是戚家那個最喜歡爭強鬥狠的角色,難怪穿著西裝也像流氓一樣,因為他姓戚,所以她立刻對對方的印象大打折扣,「你就是那個戚志國的三哥。」
志民贊賞的點點頭,「妳很了解我,」他亮出一口白牙,有禮的說道,「漂亮的小姐,我有榮幸請妳吃晚餐嗎?」
韻庭搖搖頭,「我不想胃出血。」
志民聽到她的回答,忍住笑意,聽出了她話中的不友善,想來志國跟她的怨恨結深了,「漂亮的小姐,妳不跟我吃晚餐沒關係,但是,妳願意嫁給我嗎?」
韻庭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對他的流里流氣感到生氣,「請問你來有事嗎?」她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她緊緊抓著門把,考慮著隨時把門當著志民的面給甩上。
志民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很有風度的說道:「我的弟弟,就是妳口中所言的那個戚志國,拜託我,來幫他帶回……」志民拿起手上的一張字條,看著上頭唸道:「席念慈,他要我來幫他帶回席念慈,」然後他把紙條放下,上下打量了韻庭一番,猜測道:「席念慈該不會是妳吧?!」
韻庭搖頭否認,「不是!」她指指房內,「念慈在裏面。」
「既然她在裏頭,那請問我是否可以……」
「不──可──以。」韻庭未等志民說完,一句話打斷他的話,然後就把門當著他的面用力的甩上。
她通常不是這麼亂沒氣質的,不過她只要一想到對方跟那天那個「裸男」是同胞手足,她就直倒胃口,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誰啊?」念慈咬著明治麻糬草莓冰淇淋看著走進來的韻庭問道。
韻庭聳聳肩,坐到念慈的身旁,也拿起一個香草口味的冰淇淋,「外面是個你不感興趣的人。」
念慈愣了一下,問道:「誰啊?」她看著韻庭不回答,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問道:「該不會是志國吧?!」
韻庭搖頭,表示她猜錯了。
念慈索性站起身走向門口,「妳不告訴我,我自己去看。」
「人家早走了,妳就算走出去也看不……」韻庭的話聲霎時隱去,因為她看到門外還是站著那個滿臉笑容的戚志民。
志民打量著眼前的小不點,說對方是小不點還真不為過,站在身高一百九十公分的他身旁,不用小還真是不能形容。
「席念慈?」他問道。
念慈看到門外的壯漢,也像韻庭方才的乍見他的舉動一樣,一愣一愣的,只能點點頭。
志民又對她亮出那一口潔白的牙齒,他早已習慣一般人看到他第一眼時的驚嚇反應,所以他半開玩笑的說道:「可愛的小姐,妳要嫁給我嗎?」
念慈聞言,立刻回復正常,整個身體立刻往後一縮,撞到了人,她倏然轉頭一看。鬆了口氣,「筱若,他……」
「喂!你是誰啊?」筱若做出一副大姊頭的模樣,老實不客氣的對體型快是她兩倍的男人吼道。
「她沒告訴你們嗎?」志民指了指站在最後頭的韻庭,對眼前的情況感到有趣。
「你最好快給我滾,不然我找十個八個兄弟砍死你。」筱若兇巴巴的對他大吼。
志民還是笑,從小到大他就是家中的頭痛分子,成績優良,但是卻喜歡打架,好幾次打群架被「抓包」,最後他老爸才不得已的讓他玩摔角,所以打架這檔子事他可從來都沒怕過。
「迷人的小姐,妳願意嫁給我嗎?」
戚志民竟然又冒出這句話,震得在場的其他三位女性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在十分鐘之內,他竟然向三個女人求婚。
「這一定是瘋子。」筱若下了個結論。
「他不是!」韻庭滿臉不快的走向門口,「他是戚志民,是戚志國的三哥,戚家的三公子。」
「你是……」
「原來你是戚志民!」念慈打斷筱若即將脫口的怒吼,看著志民說道,「你怎麼回來了,聽戚媽媽說你不是在日本嗎?」
「說來話長。」志民一個無奈的搖搖頭,想到被自己拋棄在日本的大哥,他不禁嘆了口氣,不過他旋即打起精神,語帶打趣的說道:「妳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妳們願意嫁給我嗎?」
原來是戚家的花花公子之一,筱若一清楚了他的身分,頓時舊仇新恨全一併湧上心頭,她深吸了口氣,點點頭,「好啊!我們都嫁給你。」她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回答。
她的回答立刻引來兩個好友的驚呼,「我不要。」念慈第一個搖頭拒絕,「我要嫁給志國,不要嫁給他。」
筱若聞言,對天一翻白眼,對念慈的沒骨氣頗為沒轍。
「我也不要。」韻庭對筱若允諾的事亦是敬謝不敏,「戚家七個兄弟不是變態就是暴露狂要不就是……」她特意的瞄了志民一眼,繼續道:「目中無人,看到他們就讓我噁心得想吐,要我對著他們一輩子,我情願從這裏跳下去,了此殘生。」
筱若聞言點點頭,好心的沒有提醒韻庭,她們住的是二樓,說真的,跳下去也死不了人。
志民忍不住自己的笑意,沒想到他們七兄弟也有吃癟的一天,不過這個女人可奇怪了。
他的目光看向筱若,怎麼有可能另兩位朋友都反對嫁給他,就她答應,他實在很好奇,他看得出對方並不可能會嫁給他,不過就算她真的想嫁,他也不會娶,畢竟他還不想踏入愛情的墳墓,只不過她的用心何在?令他疑惑。
「嫁你可以。」筱若很大方的說道,「不過呢!有個條件,你得把那個七仙女的頭扭下來給我當椅子坐,不然一切免談。」
志民呼了口氣,原來如此!
「惹到妳的人原來是我那個優秀的小弟。」志民了解的點點頭。
筱若不屑的把頭一撇,「優秀?!也不過是隻長得有點好看的豬罷了!」
一隻長得好看的豬?!「一句很好的形容詞。」令人吃驚的,志民竟然哈哈大笑,令在場的其他三個人被他驀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最後志民覺得他笑夠了,才止住自己的笑意,「我已經浪費很多的時間,」他開口說道,「雖然我很久沒打架,筋骨很想活動,但是我老媽說過,如果我再跟其他兄弟打架就要跟我斷了母子關係,基於這層考量,所以找不想挑起我們兄弟間的戰火,所以……」他眼底閃著笑意的看著念慈,「走吧!可愛的小妹妹,我們該回家了,志國說若我沒在午夜十二點之前把妳帶回戚家,就要我好看,所以就……拜託啦!別為難我。」
念慈聞言,不知她是該進該退,她已經跟兩位好友說定今天說什麼都不會回戚家,可是……她看著志民,誰知道,半路竟殺出了個程咬金,志國不親自來帶她卻找了他三哥來帶她回去,這一招還真高,因為她真不知道怎麼拒絕這個滿臉祈求她的大男人。
「我……不回去。」念慈硬下心,搖頭表示,「反正回去也是惹志國生氣,等到他不生氣了,親自來帶我回去,我就會……你做什麼?」念慈的話,最後變成高分貝的驚呼。
「戚志民,你在做什麼?」筱若一時之間無法消化眼前的情況,她竟然看到念慈竟像個布袋似的被個男人扛在肩上,要不是她告訴自己這是二十世記,她一定誤以為掉入時空,遇到了維京海盜。
「這是我戚家的事,閒人請勿插手。」縱使肩上扛了個人,志民依然文質彬彬,他掉過頭,彷彿肩上沒重量似的,輕鬆的步下階梯。
留在身後的兩人聽著念慈的尖叫聲,面面相覷,「怎麼辦?要不要跟去?」筱若一臉擔憂的問道。
韻庭頓了一下,才開口道:「不用啦!我想應該不會有事的。」
最後兩人決定,還是讓念慈自己去解決自己的問題。
※ ※ ※
「任務順利完成。」志民拖著心不甘,不願的念慈踏進玄關,一臉得意的看迎面而來的志國。
「妳認為這樣很好玩嗎?」志國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放在念慈的身上,沒太搭理自己的哥哥。
念慈看著志國一臉連鬼神都會退避三舍的表情,嘟著嘴巴,緩緩的搖搖頭,聰明的不捋虎鬚。
「上樓去。」志國指著樓梯的方向,「我想,我待會兒會想要跟妳好好的談談。」
念慈點點頭,聽話的往樓上走去。
「怎麼?在公司管人還不夠,竟管起人家的小妹妹來。」志民的眼中閃著不贊同,「志國,不是三哥我要說你,不過我真的不太欣賞你的態度,一點都沒有紳士風度,真是要不得。」
「紳士風度?!」志國搖搖頭,「只有你這隻外表像猩猩的男人才會需要紳士風度。」說完他逕自步上了階梯。
「喂!你……」志民看著志國上樓的背影,呆了一會兒才露出一個淺笑,「這個世界到底變成怎麼一回事?」
他摸了摸自己的平頭,原本還為丟下老大而耿耿於懷,但此刻看到志國的轉變加上方才遇到三名女子,竟令他感到輕鬆愉快。
他吹著口哨,也跟著上樓,爬上樓梯之後才想到──他一下飛機急著趕回家,竟然忘了提行李了。
「他媽的!」志民詛咒了一聲,髒話一出口,他立刻四處張望,不過他又隨即想起他老媽不在台灣,他根本就不需要那麼緊張,就算是他把整面真珠白的牆寫滿髒話,也沒有人管得著。
「世和世和。」志民自言自語的用日文說著算了,反正大不了在開車回機場領回行李,不過只希望還領得到。
「該不會真的是老了吧?」他嘆了口氣,為自己的去三落四感到無可奈何,他緩緩的走下地下室的車庫,準備出發到機場去領行李。
※ ※ ※
一早,念慈精神奕奕的走下樓。
昨晚志國到她的房間,一臉兇神惡煞,好像要把她給打一頓似的,不過他才開始沒多久,她的一句話就令她得到了安寧,她到現在還不太敢相信她的好運。
她一直有個感覺,那就是──志國開竅了,雖然他依然絕口不提有關下個月底的訂婚儀式,但她對自己的前途依然深表樂觀。
因為以往志國除了星期一、三、五幫她補習之外,其他時間很少看得到他的人,每次晚上回來總是一身的酒味和香水味,不過現在好多了,不幫她補習的日子,他也會待在家裏,她可以纏著他陪她去買書、逛街或在家聽音樂。
又加上昨天他對她的關心溢於言表,更令她覺得得意,所以昨晚她的頭才一沾枕,就跑去夢周公了,所以縱使她的睡眠時間不足八小時,她依然覺得精神飽滿,神清氣爽的。
她已經決定,從今天開始她就要開始過著「夜夜笙歌」的日子,反正她就不信志國真的能夠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把她的行蹤摸得一清二楚。
若真的要她乖乖回來,他就再叫那個大塊頭三哥天天找她,天天扛著她回來也行,總之一句話,她聽從自己兩位室友的建議,既然軟的不成,就來硬的,不過,她自己心知肚明,想是這麼想,她還是有點不太敢做就是了。
「早安,各位……」
念慈才踏進飯廳,就察覺飯廳不尋常的安靜,七個兄弟,除了老大戚志中不在場之外,其他六個都集合在此,但是偌大的空間內竟然只有偶爾傳來翻報紙和碗盤碰撞的聲音。
她看向志國的方向,就看他拿著報紙擋住了她的硯線,她的目光在餐桌旁掃了一圈竟然沒人抬頭看她一眼,跟她打聲招呼。
她把自己的背包放在一旁的五斗櫃上,緩緩的坐了下來。
「念慈小姐起床了啊!」林媽一看到她便盡責的幫她端上一杯牛奶和一只盤子,盤子上盛著培根煎蛋。
念慈抬頭對林媽一笑,卻明顯看出林媽臉上的不悅,她明白這股怒氣並非針對她而來,但是針對誰?她感到好奇。
「志國,今天晚上要補習嗎?」林媽一離開,念慈便試探的問道。
「嗯!」報紙後傳來一陣咕噥。
念慈皺起眉頭,覺得事情實在很不對勁,怎麼有可能連先侶都那麼安靜,太不尋常了。
「我今天不回家睡了,我要在外頭過夜。」最後,她祭出撒手剪,她就不信這句話不能打破現下環繞在四周的沉默,果然……
「我不准!」念慈的話語一出,志國就重重的把手上的報紙給壓在桌上,不悅的吼道,「妳今天一下課最好給我乖乖的回來,不然我就把妳給揍一頓,我說到做到。」
念慈才沒有那個心思去理會他話中的威脅,她的心神全都集中在志國的臉上,「志國,你的臉……」她不由得一陣驚呼。
她站起身,立刻走到志國的身旁,輕觸了他眼角的一個小傷口和下巴的淤青,志國因她的碰觸而一陣瑟縮。
「我的天啊!誰打你的?」她抬起頭看著餐桌旁的其他幾個戚家兄弟問道,不過卻也因為看到他們的臉而引來更大的震驚。
「你們去跟誰打架啊?」她猜測的問,「是不是為了──女人?」
「他媽的,」志民忍不住罵道,「我這次回來,本來就不想打架,可是你們偏偏要逼我,害我不想打架都不行。」
「老三,是你最先動手的,你最好給我住嘴。」一向溫文儒雅的志華竟然開口警告他。
「我先動手?!這是哪門子鬼笑話。」志民繼續口出不遜的開口,他已經忘了現場有女士存在,「你們全都該下地獄,明明就是他,」他指著志國,「他先動手的。也不知道他吃錯什麼爛藥,我才剛從機場領回自己的行李,累得半死,巴不得立刻倒在床上睡個十天八天,誰知道,才一踏進家門,就被他不明就裏的打了一頓,你們竟然說我先動手的?去你的,我知道,肯定是你們打輸我了,所以才會一致把砲口對準我。」
「誰打輸你來著,不要以為你塊頭大我就怕你。」
娘娘腔的志歲,竟然像是一夕之間恢復男兒身似的,拍著桌子大嚷,讓不明就裏的念慈看得一愣一愣的。
志萬沒多大心情跟他們吵,他揉了揉自己還有點發疼的下巴,昨天晚上他聽到樓下嘈雜的聲音,還以為家裏遭小偷了,誰知道一下樓,看到的竟是一場兄弟鬩牆,他好心的去勸架,卻結結實實的挨了好幾拳,他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到底是誰乘機揍他。
不過好險他的手沒有任何問題,不然他這個醫生可能就當不成了,要不是今天早上十點有個手術要動,他肯定也會加入戰局,不過,為了愛惜他這雙「巧手」,昨晚他很認命的隔山觀虎鬥。
「一大群未進化的原始人。」先侶冷冷哼了一聲,他臉上的傷也是昨晚勸架得來的,不過他雖然被揍,他依然沒給人佔便宜,因為他也趁亂胡亂的打了一頓,至於打到誰,他根本就不知道。
「帥哥破相了,要怎麼去見人呢?」先侶對著清如明鏡的餐桌,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圈,又摸了摸貼在左太陽穴上方的OK繃,最後他不在乎的搖搖頭,喃喃自語道:「算了,有點傷顯得我更性格,我要去上學了,念慈要不要我等妳?」他看著念慈問道。
念慈站在原地,搖搖頭,要先侶自己先去,然後看著志萬、志歲也跟著站起身,咕噥著要去上班,她心中很疑惑,卻不知從何問起。
「到底怎麼回事?」當志歲一離開,志華開口問出念慈心中的疑惑。
志民聳聳肩,瞄了冷著一張臉的志國一眼,才開口說道:「是他先動手的。」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我就算再怎麼喜歡打架,也不會找自己兄弟打,二年前打斷了志國的兩顆牙齒,害老媽整整跟我疲勞轟炸了三個月,我怎麼有可能再跟他挑起戰端。」
念慈聞言,倒抽了一口冷氣,她看了志民一眼,看到對方也在看她,她隨即驚恐的把頭一低,除了昨晚志民強行把她扛回戚家這件事以外,志民給人的感覺都是彬彬有澧,沒想到,他竟然……竟然打志國,還把志國的兩顆牙齒給打掉,她真是不敢相信。
不過,真正令念慈吃驚的事在後頭,志國彷彿看出了她的擔憂,竟然抓住她的手,安慰似的對她說道:「別緊張,不要被他這個老小子嚇著,他不過打落了我兩顆牙,我卻把他打得整整一個月不能見人。」
志民聞言,反應只是一聲冷哼。
念慈覺得她的雙腿漸漸不能支撐自己的重量,於是緩緩的在志國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看來,不僅志國沒有她想像的溫柔,就連其他的戚家成員似乎也不像外界所傳的有多溫柔體貼,念慈覺得她快暈倒了,沒想到戚家竟然是個暴力家族。
「若你不隨便亂開玩笑,我也不會動你。」志國沒有留意他的手還緊握著念慈,聽見志民的冷哼,他立刻理直氣壯的回道,「也不過剛回台灣,見念慈第一次面,你就跟人家求婚,她只有二十二歲,跟你相差九歲之多,妳到底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念慈直到聽到自己的名字出現,才收回她奔騰的思緒,奇怪這件事怎麼會址到她的身上,「你不要告訴我,是你先動手的。」她轉頭看向志國,軌看到志國在她的注視底下露出心虛的表情,她不由得大嘆,「真的是你先動手的,你怎麼那麼不懂事,你看你自己都受傷了,也害得……」她看了志華和志民一眼,「也害得自己的兄弟跟著掛彩,你說我總是像個小孩子,我看你才是小孩子,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而且還有點智能不足。」
念慈真的是氣極了,開始口不擇言。
「誰教他要跟妳求婚。」志國一臉不平的表情,口氣活像是被搶了玩具的小孩,「他跟妳相差九歲,就算是不管這層顧慮,也要看看妳看不看得上他,是他太不自量力了,我才揍他。」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更何況,若他跟妳相差九歲都敢跟妳求婚,那我早跟妳求婚了,還輪得到他。」
這句話原本應該會使念慈開心,不過這一刻,她的心情可與開心畫不了等號,因為她的目光都留意在戚家兄弟的傷口上,「志民哥只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她搞清楚狀況後,立刻發難。
她沒想到志國會當真,昨晚她為了不讓志國太生氣,所以才告訴他這件好笑的事,原本還以為可以惹他一笑,誰知道……
「我昨晚不是就告訴過你了嗎?」她覺得又氣憤又難為情的捶了志國的肩膀一記,「志民哥跟我求婚只是開玩笑,JustJoke!」
「JustJoke?!」志國愣愣的重複了一次。
志民也搞清楚狀況了,「老弟啊!搞了半天,你打我是為了……為了我跟這個溫柔的小妹妹求婚這件事啊!」他愣了愣,隨即受不了的大笑,他喜歡跟每個見面的漂亮女人求婚是眾所皆知的,這次卻因為這句話而被自己的親手足打了一頓。
志華聞言也忍不住的嘴角上揚。
「這並不好笑。」志國不自在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願承認他行事太過衝動。
「你的行為舉止一點都不像是三十歲的男人。」念慈也決定她受夠了,她站起身,覺得她實在愧對志民,「對不起,志民哥,害你遭到莫名的池魚之殃,早知道,我就不跟志國說了。」
志民露出一個微笑,耳朵上的小金環,也因陽光折射而閃著金亮,「無所謂,錯不在妳。」
「謝謝你的原諒。」念慈朝他點點頭,語畢,就拿起她放在五斗櫃上的背包,往大門口的方向而去。
「念慈,妳要去哪裏?」志國站起身,看著她僵硬的背影問道。
「上學!」念慈惜言如金的回答。
「可是先侶已經先走了,妳要怎麼去上學?」志國不死心的問道。
「我打電話叫筱若來接我。」念慈依然竭盡所能的簡短回答。
志國心中對念慈對他淡然的態度感到不慣,他皺起眉頭坐回他的位子上,就看到兩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
「你要負責。」志民對志國指了指他臉上的傷,「我今天要上班,你要我怎麼見人?」
「就……就像先侶所說的。」志國搞清狀況之後,雖然對念慈冷淡的態度感到心中有點疑惑,但一知道志民只是開玩笑,立刻開心的露出笑容:「臉上有點傷才夠性格,不一定可以更加的『招蜂引蝶』,成了萬人迷。」他語帶笑意的說完,然後便拿起刀叉吃著早餐。
「看樣子,你似乎很開心。」志華拿起刀叉,也開始動手吃著早餐,一面對志國說道,「我才倒楣,老大不在我就得勸架,還平白無故被你們亂揍了一頓,若讓我知道是誰動手打我,我要他們吃不完『倒』著走。」
「二哥,是兜著走,不是倒著走。」志國站起身,見怪不怪的指正道。
志華也不覺有何丟臉的聳聳肩,繼續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目前他是家中的無業游民,所以凡事都可以慢慢來。
「三哥要跟我一起去公司嗎?」志國神情愉悅的問道。
志民裝出一臉驚恐的模樣,搖搖頭,「謝了,誰知道你會不會發瘋,在下山的時候把我從車上推下去,我才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三哥,我已經知道今天凌晨都是Misunderstanding,既是誤會,就忘了吧!」志國解釋,「若我知道只是開玩笑,我根本就不會揍你。」
志民還是堅決的搖頭,「我還是自己去比較好。」他依然堅持。
志國聞言,也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吹著口哨,拿起公事包就往地下室的停車場走去。
「老四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個丫頭吧?!」直到聽到志國離開的聲音,志民才開口問道。
「誰知道。」志華一副不願多言的態度,「凡事還是自己看到的比較好玩,若聽別人說,就顯不出什麼意思。」
「OK!反正老媽也說過了,」志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如果我這次回台灣沒有把其中一個兄弟給『設計』掉,等她回來就要設計我,所以就……」志民說到這住了嘴,接下來的話要志華自己想。
志華露出一個冷笑,「威脅我?!我這個人是根本就不受任何的威脅,所以你的恐嚇對我而言,實在有點……有點……」他開始在一旁搖頭晃腦,他明明記得中國有句成以解釋此刻他心中的感覺,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志民見狀,大大的嘆了口氣,也沒有留下來等志華想起他想說的話,便起身離去。
★7★
念慈偷偷摸摸的打開大門,今天晚上筱若硬是拖著她,說要帶她去見見世面的帶她到一家PUB跳舞。雖然搖滾的音樂令她感到愉快、雖然她信誓旦旦的說不回戚家,但是心裏還是不太敢做敢當,所以一到凌晨兩點,她就纏著筱若離開了嘈雜地帶。
在回來的路上,就聽著筱若罵她沒有骨氣。
念慈輕聲的嘆了口氣,她也很想有骨氣啊!可是她的骨氣只要一碰上志國的怒氣,骨氣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所以……她又嘆了口氣。
想到了今天早上餐桌上的情形,她忍不住的露出一個笑容,對志國那種保護過度的表現,她既覺得窩心,但又覺得有點生氣,畢竟他竟然會像個野蠻人一般動手打人。
緩緩的推開自己的房門,她卻因為看到落地窗前的陰影給嚇了一跳。
「你想嚇死人啊!」念慈因為認出對方而鬆了口氣,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裏?」
「妳去了哪裏?」志國轉過身質問道。
念慈略顯遲疑的咬著下唇,雖然房裏幽暗,但是她還是可以明顯的感覺出志國全身所散發的明顯怒氣,「我去……」念慈考慮了一會兒,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回以前住的那間公寓去看筱若和韻庭。」
志國緩緩的走近她,直到她的面前才停住腳,「我打電話去過,妳以前住的那間公寓根本沒人接電話。」
念慈聞言,心底升起了一抹心虛,她垂下目光,不發一言。
「妳是不是跑去什麼不應該去的地方?」志國口氣還算冷靜,不過天知道他此刻很想揍人,尤其是聞到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酒味,「妳才只有幾歲,怎麼可以喝酒?妳太無法無天了。」
「喝酒?!」這下念慈真的很理直氣壯的抬起頭,「我沒有喝酒。」
「那妳身上的味道怎麼解釋?」志國嘲弄道,「不要告訴我妳掉進酒桶裏,這種老掉牙的藉口我不會信的。」
念慈聞言一驚,連忙抓起自己的袖子一聞,鼻子立刻就聞入她衣服上滿是酒與煙的嗆鼻味道,她眉頭一皺,「我可以解釋。」她再次抬起頭,一古腦的直話直說,「筱若帶我去PUB,有個客人喝醉了,不小心把酒灑在我身上,所以找身上才會有酒味,我沒有喝酒,我真的沒有,至於煙味……」念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香煙的味道在我身上,可能是……」她暗暗的指了指志國手中已經燃燒了一半的香煙,「可能是你帶進來的。」
「席念慈,妳不要再跟我打哈哈。」志國聞言,立刻把他手上的煙給弄熄,「我不是已經叫妳少去找那個張筱若,為什麼妳不聽話?」
念慈聞言,眉頭皺得更深,心中盈滿著不平之鳴,「我覺得很奇怪!」她嚴肅的回道,「我從一開始就很正經八百的回答你的問題,我根本就沒有在跟你打哈哈,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從來沒有叫我少去找筱若,不過就算你講了這句話也沒用。」念慈生氣的把手一揮,或許這世上有很多人是見色忘友之徒,但她可不屬於這一群,「我不可能因為你的一句話就跟我相交多年的好友畫清界線。」
「妳……」
「我很累了,不想跟你吵架,」念慈說的是實話,「三更半夜跑到我的房間,難道不怕萬一被人給發現,到時候要是你的清白毀於一旦,可不要又賴到我的身上。」她似真似假的開口,下起逐客令。
「念慈我現在是在跟妳講理!」
念慈點點頭,「我知道你是在跟我講理,」她覺得好笑的回答,「但問題是,我很不講理,你跟我講理是惘然的,Doyouunderstand?」
「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志國氣沖沖的看著念慈不馴的表情吼道。
「我本來就是一個小孩子。」念慈也不客氣的回吼,她一說完,也被自己的反應給嚇到,她立刻把音量降低,「反正你自始至終都認為我是小孩子,不過我可是跟先侶同年,你也認為先侶是小孩子嗎?如果是,那好吧!」念慈重重的嘆了口氣,「隨便你了。」
「妳跟先侶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念慈不死心的問道,「你告訴我有什麼不一樣?你有雙重標準,先侶是個大人,而我是個小鬼頭,你看看我,」念慈指了指自己,「我已經二十二歲了,跟先侶同年,不再是小孩子了。」
念慈的態度與往日大不相同,令志國覺得有些許的不知所措,「妳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聽話?」他對念慈充滿無力感,他大可轉身離去不理會她,但是他的雙腳就是一直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我不曉得你所謂的聽話標準為何?」念慈沒有多想,直覺的說道,「為何今天我晚歸就得需要得到你的首肯,難道你忘了,你不想娶我,而我已經答應在下個月跟先侶訂婚,只要先侶不反對,就算我夜不歸營,你也管不著吧!」
念慈一連串的話,令志國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我要妳了解一件事,」他拉了張椅子坐到念慈的對面,「妳的哥哥是我同學,所以妳就像是我的……」
「妹妹一樣!」念慈把頭撇開,接口他的話,「你繼續去欺騙自己好了,反正到時候你會後悔的。」說完,她站起身,不自量力的把坐在對面的志國給拉起來,志國雖然疑惑,但也順著她的意站起身。
念慈把他拉到房門口,打開房門,「差五分就要三點了,如果我再不睡,明天肯定起不來,到時候,我不是學科被當,而是操行不及格,一樣畢不了業。」
志國聞言也不再多說,毋需更多的話語,他就走出了房門,他真的擔心明早念慈會起不來上課。
直到房門闔上,念慈才想起她今天忘了把卡片給志國,她伸手進口袋拿出了一張印有一幅繪著法國萊茵河畔的畫的美麗風景小卡,有股衝動想拿去給志國,但她隨即放棄的把卡片給丟在桌上,畢竟她現在不覺得這套方法對志國這個大男人會有用。
但她不知道的是,志國一夜無眠,在他的房裏不停的左右走動,因為他也想起今天沒有收到念慈的「求愛小卡」,就算是在念慈告訴他她要和先侶訂婚那一天,她依然會把卡片送到他的手上,沒有理由今天會不送,不過是一張卡片罷了,卻令他感到渾身的不對勁。
他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去對念慈詢問,他總不能開門見山的對她說:「妳今天有沒有寫卡片給我!」他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對自己一下子希望接受她一下子又希望拒絕她的矛盾思慮,搞得心煩意亂,或許他真的就像是念慈所說的,對她的一切,他都有著雙重標準。
※ ※ ※
林媽輕輕的推開和室的木門,打斷正在上課的兩個人。
「四少爺,念慈小姐的電話。」她看著志國說道,彷彿打電話來找的人是他似的。
念慈聞言,鬆了口氣,慶幸有個機會可以離開一下,她實在有點受不了這和室內瀰漫在兩人之間的低氣壓。
現在的她終於認同了韻庭的話,戚志國是隻呆頭鵝,他可以為了志民的一句玩笑話跟志民大打一架,現在卻又拚了命的把她給拱手讓人。
她才站起身,準備去接電話,就被志國給拉了下來,「念慈沒空。」他神色自若的說道,「問清楚是誰,待會兒念慈會打電話給他。」
「我……」念慈話還沒說,就看到和室的門在她的面前闔上,「你太過分了吧!」她覺得難以置信,「那是我的電話,如果對方是有急事找我怎麼辦?」
「反正也不差這幾分鐘。」志國對念慈不悅的口氣不以為意,逕自說道。
念慈聞言正想反駁,和室的門卻又被林媽再次推開。
「四少爺,你的電話。」林媽把電話遞給志國,志國在念慈不平的目光注視下將電話接了過來,不過他的臉色隨著耳際所聽到的咒罵而臉色一變,他不發一言的把電話遞給念慈。
念慈皺起眉頭,疑惑的接過來,聽了一會兒,隨即露出一個笑容,「夠了!筱若!妳好歹是個女孩子,不要三句不離髒話。」她飽含笑意的打斷電話彼端咒罵。
她這下終於了解為什麼志國的臉色會丕變了?她想志國從小到大可能也沒見過像筱若這樣把髒話講得那麼順口的女人。
念慈停了一下,久久才道:「韻庭,不要開玩笑,我還沒有結婚,怎麼有可能當媽媽?」電話彼端的人換成了韻庭,不過一聽完韻庭的話,她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念慈又頓了一下,聽完韻庭的話,隨即露出一個笑容,「真的假的?哇塞!」
她從椅墊上站了起身,興奮莫名,沒理會皺起眉頭的志國,逕自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錶,「我補習時間已經過了,我去醫院跟妳碰頭,到時再談。」
念慈也顧不得跟志國打招呼,一把電話按掉便興匆匆的跑出門,一點都沒有留意到志國憤怒的一張臉。
「念慈妳給我站住。」志國衝到樓梯口,朝著正要踏出大門的念慈大吼,「妳跟我把話給談清楚,不然不准妳出門。」
「我馬上就回來,」念慈轉身送給他一個飛吻,現在的她開心的不得了,根本就沒把志國的怒氣當成一回事,剛才不快的心情,似乎也跟著一掃而空,「我要當媽媽了,你一定很開心吧!等我回來再跟你說細節。」
一聽到他的小妹妹要當媽媽了,志國的怒氣更是猖狂,「席念慈,我叫妳站住。」
志國在念慈身後徒勞無功的大吼,他的吼聲沒讓念慈停腳,反而吸引了目前在家中的兄弟們。
「念慈懷孕了啊?」最先出房一探究竟的先侶聽到了念慈的話,一臉驚恐的問道,「這怎麼可能?四哥,我剛才到底有沒有聽……」
志國用力的一捶樓梯的原木扶手,這個舉動讓先侶噤口,他看向志國,事實上,就連跟著出來的志華和志歲的目光焦點也集中在這個發火的男人身上。
先侶先是一愣,然後才問道:「四哥,你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志國飛快的兩階當一階跨的爬上樓梯,走到先侶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硬是把他給抓了起來,「這話應該是由我來問你才對,為什麼念慈會懷孕?」他滿臉質問的看著先侶,臉上的表情像是要把他殺了似了。
「我……」先侶硬是從志國的掌握中掙脫,他看了眼四周就知道他得不到任何人的協助,也知道他的兄弟們把念慈懷孕的這檔子事歸咎到他的身上,他大嘆一口氣,覺得生氣的說道:「就算念慈懷孕也不關我的事,我們兩個根本就沒有什麼,你們不要用一副好像我犯了多大的罪似的眼光看著我。」
「不是妳會是誰!」志國咬牙切齒的說。
「說不定是你自己做的,硬要怪罪到我的頭上。」先侶實事求事的說道。
此刻的志國毫無理性可言,他滿心以為先侶敢做而不敢當,他握緊右拳,在一陣驚呼中,用力的往先侶那張滿是無辜的俊臉打了下去。
「四哥!」
「志國!」
志華和志歲連忙跑到志國的身旁,硬是把志國給拉開。
「志國,你給我冷靜點!」志華抱住志國警告的說道。
「二哥,你要我怎麼冷靜!」志國想從志華和志歲的手中掙脫,但卻是徒勞無功。
先侶抬起手在自己的嘴角上一抹,看到手背上的血跡,奇怪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短短幾天之內連續被揍兩次,還都是莫名其妙的被揍。
「我跟念慈真的是清清白白,隨你要信不信。」先侶拿起一張面紙,把嘴角上的血跡給抹盡,他破天荒的沒有生氣,反而對現下的情況感到有趣。
他看著被兩個哥哥死命抱住的志國,大膽的在太歲頭上動土,「四哥,你也很奇怪,就算是念慈真的懷孕了又怎麼樣?我是她的未婚夫,我不介意娶個大肚新娘,你又光火些什麼?」
「你……」志國聞言為之語結,他停止掙扎,輕輕的一個扯動就讓志華和志歲鬆手。
他不發一言,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而去,留下三個男人在他的身後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
「看四哥的模樣,似乎有點……」志歲在腦中思索著適當的形容詞,最後才說道:「難過!」
「那是他活該。」先侶可一點都不同情自己的哥哥,只是一味的說道,「誰教他不懂得好好把握!」
「可是也不能怪他。」志華開口道,「畢竟他與念慈的年齡差距有點距離,所以他總有些顧忌的。」
先侶哼了一聲,「受不了他,我也懶得理他。」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志歲提出一個嚴重的問題,「念慈懷孕了,孩子到底是誰的?」
此語一出,三個人立刻面面相覷,這才是真正的大問題,念慈怎麼有可能會懷孕?
※ ※ ※
「我懷孕?你們開什麼玩笑?」念慈一回來,還沒見到志國就被先侶給叫住,她聽完先侶的話感到好笑。
先侶看著坐在對面單人沙發上的念慈,說道:「妳不用瞞我們了,我們都知道了。」
「念慈,妳不用怕。」就連志華也加入安撫的行列,「只要妳跟我們說實話,我們會幫妳討回公道的。」
「公道?!」念慈感到不可思議的皺起眉頭,她什麼都沒做過,怎麼有可能會懷孕,更不要說幫她討回什麼公道了。
今天是愚人節嗎?她才剛從醫院回來,就被先侶叫來這間位在三樓的起居室,她原本興匆匆的想去跟志國說個好消息,卻找不到他的人,不知道他人跑到哪裏去,她正在納悶志國的去向時,竟然有一堆人要她承認現在她肚子襄懷著小孩?
「拜託!你們到底在玩些什麼遊戲?」念慈整個人無奈的靠在椅背上,搞不清楚當下的狀況。
「念慈!」先侶蹲在她的面前,用一副曉以大義的口氣盯著她說道,「妳若不說實話,我們怎麼知道是誰那麼『好膽』敢佔妳的便宜?我們又怎麼去幫妳討回公道?」
「可是……」念慈頓了一下,覺得無奈的再次重申,「我真的沒有懷孕,你們要我說些什麼實話,這個玩笑你們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並不好笑,你們知道嗎?而且若讓志國知道了……」念慈想了一下,覺得心裏有點發毛,因為她已經見識過戚家男人的怒火,「若讓志國知道,他肯定會揍你們一頓,所以這種玩笑不要亂開。」
這下換成志華和先侶兩人面面相覷,難不成真的搞錯了?兩人的眼底同時浮現同樣的疑慮。
「不可能啊!」先侶堅持的說道,「妳出門的時候,我明明聽到妳跟四哥說你要當媽媽了,怎麼妳沒懷孕嗎?」
念慈聞言一愣,久久沒有反應,然後她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我不是要當媽媽了,而是已經當媽媽了,不過我沒有懷孕過,你們真是好玩,聽誰說我懷孕的,你們怎麼會曲解我的意思呢?」她吸了口氣抑住想大笑的衝動才繼續說道:「我有一個學姊跟我、韻度和筱若的感情很好,她去年一畢業就結婚了,昨天生了一個好漂亮的小男孩,我們之前就說好了,我是那個小男孩的乾媽,所以找當然當媽媽了,我的天啊!」念慈搖搖頭,「這事若讓志國知道,你們一定會被他取笑的。」
先侶聞言,不由得皺起眉頭,「四哥絕對不會覺得好笑,因為妳腳才剛踏離這個家門,他就揍了我一拳,因為他認為是我讓妳懷孕的。」
念慈聞言,直起身子,一臉的驚訝,「有沒有搞錯?他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
先侶無奈的一拍額頭,「不知是高估了妳的能力,還是高估了四哥的智商,這樣的兩個人竟然會碰在一起,二哥,現在怎麼樣?要不要去跟四哥講?」他看向志華,等著他的下面指示。
志華順了順自己的頭髮,最後他的雙手一攤,「什麼都不要管,我看志國自己會先沉不住氣去問念慈。」志華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看來這件事就要有結果了吧!志華看著一臉擔憂的念慈,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念慈,不要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念慈深感煩躁的扭著自己的雙手,「志國肯定會先罵我再聽我說話,每次都是這樣子的。」
「真搞不懂我四哥有什麼好值得妳喜歡的。」先侶依然覺得百思不得其解,「脾氣又暴躁,又是我家最喜歡打架的人,妳竟然會看上他,真是沒什麼眼光,我們家其他幾個隨便挑都比他好。」
「喂!不要做人身攻擊。」念慈沒好氣的說道。
先侶比了個OK的手勢,覺得頗為佩服她,就算是她現在正在跟志國打冷戰,她依然會幫著志國說話。
「我道歉,」先侶的手指輕觸眉尖,行了個禮,不過依然中肯的說道:「不過我四哥真的是我家最喜歡打架的人,這可是不爭的事實。」
「志民哥才比較喜歡打架。」念慈一副誓死要捍衛志國名譽的模樣,讓在場的兩個人覺得好笑。
「他們兩個並列第一。」最後,志華開口作了個結論,「他們兩個相差一歲,從小打到大,只要一句不合就會大打出手,這點……」看到念慈滿臉不認同的表情,他只好住嘴,「以後妳自己就會知道。」
念慈點點頭,保證似的說道:「會的,我自己會去發現的。」
★8★
念慈一聽到敲門聲就飛快的放下手上的小說,她還不忘瞄了眼牆上的錢,三點半,她飛快跑到房門前把門打開,直覺告訴她,門外的人是志國。
「你怎麼那麼晚才……」念慈的話因聞到撲面而來的酒味而乍然停止,她秀氣的雙眉一皺,雙唇也跟著抿緊,「你喝酒了嗎?還是跟我上次去PUB一樣,別的客人不小心把酒灑在你的身上?」
志國靠著牆壁抬頭對她一笑,念慈的眉頭皺得更深,她並不喜歡志國的這個笑容,看起來有些陰沉,她伸出手扶著他,「你想跟我談話嗎?還是你想要休息?」
「談話。」志國輕輕揮開她的協助,搖搖晃晃的走進她的房間,逕自坐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他閉上眼睛向後一躺,搖椅因他的重量而前後搖動。
念慈把房門關上,等了好一會兒,卻都不見志國開口,但她卻聽著了他平緩的呼吸聲。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走列衣櫥旁,打開最上面的一格,拿出一件毛毯,又走回志國的身旁,幫他蓋上,她知道志國已經睡著了。
念慈摸了摸志國臉上疲憊的線條,她不禁想著,難道承認在乎她很難嗎?她覺得疑惑,但她知道這一切還是要等他自己慢慢去想通,畢竟她所能做的,她都做了。
看著他,念慈想起在她大哥婚禮上那個風度翩翩的男人,或許,他的脾氣並不如她以前所以為的那麼溫柔,也或許他並不是她心目中原本的那個毫無缺點的白馬王子,但是,她知道這才是真正的他,而她發現,她更愛這個比較像「人」而非神祇的男人。
她的唇輕輕的印上他的!
「晚安!」她輕喃一句,然後她緩緩站起身,爬上床,未幾,便倦極的睡去。
志國的雙眼在黑暗中睜開,他並沒有念慈想像中的醉,他抬起手摸了摸方才被念慈輕觸過的雙唇,露出一個沉思的笑容。
他在心中暗暗下決定,他會娶她,不管她孩子的爸爸是哪個殺千刀的!畢竟她是他的小妹妹,他理所當然應該照顧她,更重要的一點,他喜歡她,甚至有點愛上她。
志國萬萬沒想到他一下定決定後,接踵而來的竟是意想不到的輕鬆與自在,他躡手躡腳,盡可能不驚動念慈的走近床畔,側著頭看著她沉睡的面容。
他輕輕的爬上床,躺在她的身側,心想,是該結束他們之間這段你追我跑的愛情遊戲了,他把她攔進懷中,頭輕輕的擱在她的頭頂,閉上眼睛,也尾隨著她沉沉睡去。
※ ※ ※
念慈翻個身躲過由窗戶射入房內的光線,尋找一個舒適的位置打算繼續入睡,但是她的腦海中隱隱約約察覺有事情不對勁,她強迫自己睜開雙眼,迷迷糊糊的抬頭一看,露出一個迷茫的笑容。
「志國,早!」她喃喃的打著招呼,隨後繼續窩入他的懷中睡覺。
但是,她的身體沒過多久立刻一僵,她整個人飛快的坐起身,低頭看著與她同床的不速之客。
「志國,你怎麼會在這裏?」念慈不由得驚呼出聲,「是不是我跑錯房間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跑錯房間了。」
志國輕嘆了口氣,雙手輕鬆的枕在自己的後腦,「這是妳的房間,妳沒有跑錯。」
「我沒跑錯!」念慈頓時鬆了口氣,腦海中漸漸浮現昨夜的情景,「不對啊!」她指著搖椅的方向,「我記得,你明明是……」
她摸了摸頭,才想到兩人目前的狀況似乎太過親密了點,她覺得喜歡他歸喜歡他,但是在還未結婚之前還是要畫清界線比較好,雖然她是身為二十世紀的新女性,但是有些東西還是得要把持住比較好。
「妳不是常常要我親妳,怎麼現在有這個大好機會,妳卻什麼都不做?」志國看到念慈顯得有點倉皇的表情,不由得取笑她。
念慈露出深思的表情,不知為什麼,志國看她的眼眸雖依然溫柔,但卻好像加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她說不上來這種感覺的轉變,不過她的心告訴她,她喜歡這種轉變。
念慈扭著雙手站在床沿,居高臨下的看著志國,她舔了舔自己略顯乾燥的雙唇,「你要親我嗎?」她鼓起勇氣說道,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今天的情況特別,她竟臉紅了,顯得有些含蓄。
志國見狀,露出一個微笑,他半臥起身,對她伸出手,「過來啊!」
要她主動,不會吧?!念慈倒抽了一口冷氣,有點不習慣現在的情況,她瞥了眼時鐘,現在不過才六點多,她心想該不會時間太早,志國還末清醒吧!因為截至目前,她只能替志國想到這一個解釋了。
不過想歸想,她的雙腳還是無意識的走向他,坐在床畔,眼睛一閉,就在志國的右頰上落下一吻。
「沒想到我給妳機會妳還不懂得把握!」志國看著她緊閉雙眼的模樣覺得好笑。
「你不要取笑我。」念慈有點不安的說道,「我又沒主動吻過別的男人,這又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情。」
「我沒有取笑妳。」志國半臥起身,與她雙眼直視,大而溫暖的手摸著她的臉頰,他的嘴輕刷過她的雙唇,念慈不由得驚呼,但他立刻乘機吻上她。
許久之後,志國終於放開她。
念慈感到難以置信,因為她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熾熱,這可不是在看一個小妹妹所該有的眼神。
「為什麼?」雖然很殺風景,但是念慈依然堅決的開口問道。
「看不出來嗎?」志國盡可能的表現得輕鬆,他現在還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我們快訂婚了,快是未婚夫妻了,不應再更進一步嗎?還是妳希望我們繼續以前那種柏拉圖式的相處模式。」
「我……」念慈頓了一下,忽然問道:「你愛我嗎?」
志國抬起一隻手摸著她的臉,他若不愛她,就不可能會在知道她懷著別人的孩子情形底下娶她,他決定不逼她,打算等她自己來告訴她懷孕的這一檔子。
不過,現在的重點是,要他說「我愛妳」這三個字賈在覺得渾身不對勁,他活了三十幾個年頭,還沒說過這句話,「難道妳看不出來嗎?」他企圖以此說法帶過。
念慈仔細的思索他的臉,看到了他臉上有著她以前所未注意到的愛戀,最後,她溫柔地說道:「就算看得出來,我也要你說。」
「我不要。」志國渾身一僵,然後直截了當的給予拒絕,「要我一個大男人講這句話,我會渾身都感到彆扭。」
「你不說,我就不嫁你。」念慈也堅持,不是她在拿喬,而是她一定要在結婚前聽志國清楚的說出心中對她的真實情感。
志國看到她的模樣,覺得好笑:「我以前怎麼都沒有發現妳很固執,不是那麼的溫柔可人。」
「現在發現也不遲。」念慈雙眼飽含威脅的看著他,不過聲音卻還是一派的輕柔,「你快說,不然我會繼續跟你冷戰的。」
志國一聽到「冷戰」兩個字,立刻就投降了,他不得不承認,原本一個纏人的小東西,一旦不理會他之後,他就感到渾身不對勁十分的難過,所以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我愛妳。」他低聲咕噥。
「你說什麼?」念慈把下巴擱在交疊在志國胸膛上的雙手,一雙眼眸無辜的對他眨了眨,當沒聽到的問。
志國感到有股熱氣往他頭上冒,他敢肯定他此刻的臉一定就像是志歲在談論到女人時的臉色一樣,紅通通的,他看著她,深吸一口氣,大聲吼道:「我愛妳!」然後降低音量道:「這樣總行了吧!」
念慈掩不住得意的笑意,正要點頭,卻被門外的聲音給打斷。
「好噁心喔!」志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大早就有人在那邊喊我愛妳,好險我還沒吃早餐,不然肯定會吐的。」
「說的也是。」先侶的聲音隨後傳來,「也不先秤秤自己的重量,說不定人家念慈根本就對他沒感覺,還敢跟人家大叫我愛妳,待會被拒絕不知道他會不會跳樓自殺?」
念慈聞言,便克制不住的大笑;志國則渾身蓄勢待發.準備去把門外的兩個人給狠狠揍一頓。
「你不要又跑去打架,」念慈看出志國的不悅,立刻出口制止,「你最好像個文明人一點。」
志國著實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點頭,他覺得有點奇怪,原本他這滿心以為跟她吐露愛意之後,念慈就會像個溫柔的小女人,什麼事都會聽他的。
畢竟念慈的個性就像是個溫柔的小女人似的,現在不是應該更加體貼他才對,他說東,她就應該不敢往西,可是奇怪,現在情況似乎有點顛倒過來似的。
一直到吃完早餐送念慈去上學時,志國還是不停的在腦海中思索這個問題。
※ ※ ※
「待會兒要去機場接爸、媽和我大哥。」念慈才上車,就聽到志國的聲音響起。
念慈先轉身把她的背包丟到後座,然後才轉過身吃驚的說道:「你大哥也要回來啊!」
戚家七個兄弟中就只剩老大戚志中,念慈還未見過其廬山真面目,她還真好奇這個戚志中到底長得是什麼模樣,是否就像她大哥告訴她的一樣,是個「酷哥哥」?
「不要存了太多希望。」彷彿看出了念慈心中的想法似的,志國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後,開口說道,「妳應該知道,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會愈大。」
「你是什麼意思?」念慈把自己的頭髮隨意紮了個馬尾,疑惑的開口。
「到時候,妳自己看了就知道了。」說完,志國就開車上路。
※ ※ ※
「下個月結婚?」念慈看著從日本回來的戚家女主人鍾婞玲,一臉吃驚,彷彿鍾婞玲頭上忽然長了兩隻角。
鍾婞玲點點頭,一臉難掩的喜悅,「雖然是趕了點,不過既然志國想定下來,為了避免這個小子反悔,早點把婚事給辦一辦,我也好安心。」
鍾婞玲沒有發覺她自己反倒比新娘開心許多。
念慈皺了下眉頭,昨天跟志國去機場接回戚家兩老還有戚志中之後,她的精神就一直處於一種震驚的狀態。
昨天去機場接機的除了她和志國之外,志華和志民也去了,而第一個令她吃驚就是,志中堅持要坐志華和志民的車一道回來。換言之,就是他不跟父母坐一道就是了,不過鍾婞玲不准,還在大庭廣眾下把戚志中罵了一頓,戚志中鼻子一摸就跟著自己的父母坐上志國的車,一路上,就聽到戚家女主人不停數落著自己的大兒子。
她從後照鏡中看到,戚志中竟然能在三分鐘之內變換數十種不同的表情,有些還很逗趣。
她也終於意識到志國口中所言,不要對戚志中抱太大的希望以免失望愈大的意思。
她原來以為戚志中是個冷冰冰的人,誰知道,在母親的面前,他卻像是個不聽話的小孩。
在母親數落他的不是時,戚志中偶爾也會出口反駁,不過下場都不是很好就是了。
不過最令她吃驚的事是發生在現在,沒想到她下個月要結婚了,連訂婚都還沒有得到志國的首肯,就在談結婚,似乎扯得太遠了點!
「這件事……」念慈頓了一會兒,才問道:「志國知道嗎?」
鍾婞玲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當然,而且這日期還是他訂的。」
念慈震驚的摸了摸耳朵,懷疑她自己是否聽錯了,許久之後,看著鍾婞玲一臉興奮的與林媽討論宴客名單,她才漸漸接受這個事實。
不過心裏開心歸開心,念慈這是覺得疑惑,「志國呢?」她問道。
「在公司吧!」鍾婞玲正開心的和林媽在討論舉行婚禮該採買的東西,很不願的分了一點心神回答道。
念慈聞言,了解的點點頭,然後緩緩的站起身,「戚媽媽,我有點事,想去公司找志國。」她低頭看著鍾婞玲說道,不過她看到鍾婞玲的模樣,就知道鍾婞玲根本就沒有時間理會她。
她緩緩地露出一個笑容走上樓去,決定換一套衣服再去找志國。
※ ※ ※
「為什麼我們要結婚了,你不告訴我?」念慈才敲了下門,未等回應,就把志國辦公室的房門一堆,然後劈頭就問道。
志國聽到聲音,抬頭一看,似乎覺得吃驚,他看著她,笑了笑,停下手邊的工作,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念慈的面前。
「怎麼回事?」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看你這副模樣,我們要結婚了,妳不開心嗎?」
「開心。」念慈朝在一旁的沙發椅上重重的坐下,「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你為什麼要這麼快跟我結婚?」她雙手一攤,真的覺得不解,「這不像你,我知道你會娶我,但是你應該會等我把大學唸畢業……」她頓了一下,想起自己的成績單,立刻改口,「你應該會等我把大一給唸完才會跟我結婚,沒錯吧?所以現在你要跟我結婚,實在有那麼一點奇怪。」
「妳倒是挺了解我的。」志國坐到她的身旁,拉她進懷裏,讓她的臉頰枕在他的胸前,「不過,我下個月就想跟妳結婚!說,說妳願意嫁給我。」
「可是……」
「說願意!」志國頑固的打斷她的話,他的嘴落在她的唇上,熱烈的吻她。
「好吧!我願意。」念慈直視他的雙眼,點頭答應,不過卻不忘說道:「可是你可不能反悔。」
「妳不反悔就好了。」志國笑道,「還擔心我反悔。」
念慈看到他的笑容,也露出一個笑容。
「怎麼?沒打擾你們吧!」志歲一踏進志國的辦公室,看到念慈,便有點僵硬的愣在原地,「我看你辦公室沒關,你的秘書又不在位子上,所以找就自己進來了。」他看到志國冒火花的雙眼,立刻忙著解釋。
念慈看到志歲緊張到冒汗的臉龐,不由得硬是把志國的臉扳向她,親了他的鼻尖一下,「不要對你弟弟那麼兇,你嚇到他了。」她在他的耳際低語道。
志國聞言,無奈的搖搖頭,奇怪為什麼只要跟志歲在一起,他就像是個欺負弱小的大惡棍?
他放開念慈,但沒坐回自己的位子,反而坐在辦公桌的桌角,一雙腿晃啊晃,拿起一隻筆把玩著,側著頭看著志歲問道:「你有什麼事?」
「媽剛從家裏FAX一張名單,要我拿來給你。」志歲把手上的東西交到志國的手上,「是不是家襄要請客,不然要這份客人的名單做什麼?」
志國隨手接過志歲遞過來的紙張,「不是家裏要請客,是我要結婚了。」
「你要結婚?」志歲嚇了一大跳,「跟誰?」他看向坐在沙發椅上的念慈,彷彿怕她受不了刺激似的。
念慈看了志歲的表情,覺得好笑,但她並不想解釋這美麗的誤解。
志國聞言,瞪了他一眼,「你問什麼傻問題?我要結婚了,還會跟誰?」
「念慈啊!」志歲一看念慈點頭,立刻一驚,「可是她不是懷孕了嗎?難不成真的像先侶說的,她肚子裏的是你的小孩?」
「你……」念慈好笑的正想指正志歲的話,但卻被志國給打斷。
「志歲,我不希望再聽到這種話,念慈將會是你四嫂,而她肚子裏的孩子會是你的姪子,聽懂了嗎?」
志歲聞言一愣,無意識的點點頭。
念慈聽到這兩兄弟的對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她原還滿心以為志華或是先侶已經幫她把事情給解釋清了,這下怎麼會……
念慈皺起眉頭,仔細的想了一會兒,終於,她了解了原因,此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這是該笑。
「我懂了,」念慈了解的一個擊掌,「難怪你會急著跟我結婚。」
志國聽到念慈的聲音,立刻轉頭看向她。
「我根本就沒有懷孕。」念慈覺得哭笑不得,她一鼓作氣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了一遍,語畢,室內一片沉默。
念慈緊緊的握住她皮包上的帶子,最後,她站起身,對著志國說:「我要回去了,回去之後我會跟戚媽媽說不用再為婚禮的事忙了,你也用不著為難了。」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等等!」志國連忙移至念慈的身旁,拉住她,「妳是什麼意思?」
志歲見狀,識趣的離開,因為畢竟是他起的頭,人家明明就好好的,他偏偏要多嘴,事情若是能解決,那他就該感謝上帝,但若是不能解決──他就得好自為之了!他搖搖頭,嘆了口氣,幫忙把門給關上。
「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志國看著念慈喃喃的說道,「我覺得很抱歉!」
念慈搖搖頭,對他的用字遣詞感到失望,「為什麼要說抱歉?你根本就沒必要這麼做,反正說穿了,你還是把我當成小妹妹罷了,知道我懷孕就激起你身為大哥哥的使命要對我負責,我真不知道該對你這種態度心存感激這是感到難過。」
念慈泫然飲泣,她有點自嘲的心想,原來要讓他娶她最快的方法竟然是懷孕,就算懷的不是他的孩子也行,想著想著,她眼淚真的就掉了下來,而且愈哭愈兇。
「念慈!」志國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他摟著她,拍著她的背部,「妳誤會了,我抱歉的是我竟然誤會妳懷孕的這件事,不是說要跟妳結婚的這件事……」
「現在話都是你在說,也都隨便你怎麼說。」念慈推開他,打斷他的話,「總之,下個月的婚禮取消就是了。」
「念慈!我不答應。」志國的口氣強硬得沒得商量,「我……」
「就當我不想再作夢好了。」念慈打斷他的話,胡亂的擦拭了下淚濕的臉龐,便轉身離去。
「念慈!」
志國追著她到門口,看著她飛奔而去的背影感到難以置信。
原本不是一切都很好嗎?
他堅決的搖著頭,他一向是個強硬的人,他想要娶她,下個月的婚禮絕對不可能取消,他下定決心。
★9★
念慈打開房門覺得有些疲累,下午離開志國的公司之後,她跑到學校找到正在參加杜團活動的筱若和正在上課的韻庭,硬是拉著她們陪她逛街,這是她宣洩自己不如意的方法。
不過可就苦了筱若和韻庭兩人,所以拉著她們陪她到晚上吃完飯之後,她就跟她們分道揚鑣了。
從進門到現在她還沒有遇到戚家的任何一個人,為此,她深感慶幸。
念慈走近梳妝台,視線卻被平台上的白色信封所吸引,她可不記得她有放這樣的東西在她的梳妝台上。
她好奇的把白色信封打開,雙眼隨著上頭的字句而大睜,看到末了的署名,她差點克制不住的大叫,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叫自己自制一點。
她實在不太想笑,但是真的忍不住,她不禁搖搖頭。
志國竟然寫信跟她道歉外加求婚,她根本就沒有生氣,所以他跟她道歉實在是多餘;至於求婚這事,她考慮了一會兒,決定跟他好好的談談。
她打開房門,走到對面,站在志國的房門前,抬起手還未敲下,門就被人由內往外打了開來,她的手僵在原地,看著志國出現在她的眼前。
志國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她手上的白色信封,「看樣子,妳已經看完我給妳的情書了。」
念慈不答話,只是點頭。
「感覺怎麼樣?」志國緊張的問道,「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寫情書。」
「是嗎?」念慈終於說話了,她對志國臉上鮮少出現的害羞神色感到有趣。
志國對念慈的反應感到不解,企畫案他是寫了不少,不過從來沒寫過情書,一動筆,這才發現原來寫情書可比寫企畫案難上百倍,早知道那麼難為,他就叫念慈別寫了。
「妳沒有什麼話要說嗎?」志國問道。
「你希望我說什麼?」念慈不答反問。
「至少也該說些……」
「說信封很漂亮,字寫的不錯這樣的話。」志華的聲音忽然冒出來,讓正在談話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二哥,你幹麼平空冒出來!」志國不悅的胡志華的方向瞪了一眼,隨即他伸出手把念慈往他的房間拉,這就是兄弟太多的壞處,不管做什麼都沒有什麼隱私權可言。
「喂!你不是應該跟我道謝嗎?」志華阻止志國的舉動,邀功的說道。
「誰要跟你道謝。」志國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退了一步讓念慈進房。
「是我教你這個……嗯……那個成語怎麼說,中文意思就是要用別人以前用過的方法再用到別人的身上,」志華又用他的破爛中文形容,「單憑這點難道不應該得到你的一句謝謝嗎?」
志國的反應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等你把中文學好之後,我會代表所有的中國人跟你說聲謝謝。」語畢,他就把房門給關上。
「原來這個方法還是志華教妳的。」念慈一待他關上房門,便開口說道,「剛才他的意思應該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志國並不覺得承認有何不妥的聳聳肩,「對啊!確實是我二哥教我的,怎麼?」他露出有點遲疑的表情,「妳不喜歡嗎?」
念慈露出一個笑容,對他眨了眨眼睛,「你說呢?以前我這麼對待你的時候,你喜歡我的作為嗎?」她依然不回答,只是一派溫柔的反問道。
志國見狀,就知道念慈似乎不準備放過他,「我……」
「說實話。」念慈走到床側坐下,抬頭看著他,有心理準備的打斷他的話,說道。
志國暗暗的嘆了口氣,真不知道他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他拉過一張椅子坐到她的對面,「該怎麼說呢?」他思索著自己的用字遣詞,然後才緩緩的說道:「事實上,我看過妳給我的每一張卡片,我很喜歡,這是真的。」他舉起手做發誓狀,但卻有點遲疑的繼續開口:「可是……我總覺得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
「不對勁?!」念慈露出一臉十分有趣的表情,「怎麼個不對勁法?」
志國考慮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說了妳可別生氣!」
念慈搖搖頭,表示她絕不生氣。
「我覺得字跡是妳的。不過上面的詩句卻不像是妳想的。」志國提出存在他心中已久的疑慮。
「不像我寫的?!」這可新鮮!念慈笑了笑,「為什麼?」
「我了解妳,我不認為妳會寫出那些有點像在暢談女性主義的詞句,妳應該寫的是……」
「我是溫馴的小羊,我很可愛,你是我的夢中情人,請你娶我吧!」念慈柔柔的接口。
「對,」志國露出一個笑容,「就是這種句子才比較適合妳。」
念慈聞言,真不知道該用何言以對,沒想到志國還真的是挺了解她的,因為她真的曾經決定不經手韻庭,自己動腦寫每天愛的小卡片,而她就是寫了她方才所說的那種句子,不過一被韻庭看到,她就被臭罵了一頓,所以至今,還是由韻庭代筆。
「那是韻庭寫的。」念慈決定反正這種事也不能瞞很久,而且瞞這種事還挺無聊的,所以她老實的說道,「根本就不是我寫的,」然後,她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他問道:「你知道這件事不會生氣吧?」
志國先是一愣,然後肯定的搖搖頭,「不會,若是妳答應下個月嫁給我,我就不生氣。」
念慈正想點頭,卻忽然想到一件事,她拿起手上的白色信封揮了揮,空氣中頓時傳來一陣清香的茉莉花香,「我有個疑問,若是情書攻勢沒有用,你是不是也會對我高唱情歌呢?」她難掩笑意的問道。
「我……」志國考慮了一會兒,最後堅決的一個點頭,頗有壯士斷腕氣概的說:「當然,如果這樣做妳才願意原諒我的話。」其實他自信滿滿的認為念慈不會狠心到要他做這種事,畢竟他的念慈是最善良、可人的。
念慈對他甜甜一笑,想起電視上曾經引起她和筱若、韻庭廣泛討論的一句廣告詞──傷男人自尊,一次就好!
她側著頭,開心的說道:「我不打算原諒你,所以我會擦亮眼睛等著看你的下一個步驟。」說完,她站起身,把志國吃驚的臉龐全看在眼底,她告訴自己不要因為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心軟。
「對了!」念慈在離去前還不忘彎下身,輕吻他的嘴唇,「我想要看羅密歐跟茱麗葉求愛的那一段。」她強忍住笑意的說道,她第一次覺得她也是可以支配得了他!
「念慈!」志國對她的話感到難以置信,「好歹我們也是未婚夫妻,妳也知道我那幾個哥哥、弟弟……」
「我等著你。」念慈逕自打斷志國的話,她拍了拍志國似乎有些為難的臉龐,「而且我們還沒有訂婚,前一陣子你不是還在祝福我和先侶,所以若我開心,下個月我還是可以結婚,不過新郎不是你。」
志國扠著腰看著念慈輕鬆的哼著歌離去,不由得苦惱的用右腳拍打著地面,他實在很難想像他對念慈演完羅密歐與茱麗葉之後,他會被其他兄弟取笑成什麼德行,只要一想到這,他就覺得渾身發毛。
※ ※ ※
「志國,怎麼一大早臉色就這麼難看?」志國才一下樓,就聽到母親關懷的聲音。
「老媽,我沒事。」志國走到先侶的身旁,把他給趕起來,然後自己坐在念慈的身旁。
昨夜他一夜不成眠,只要想到要做到念慈要他表演的那一幕羅蜜歐與茱麗葉求愛戲,他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被從座位上趕走的先侶,看著志國一臉的陰鬱,只是覺得好笑的摸了摸鼻子,不多說一句就移到他大哥旁邊的空位上坐下。
「對了,婚禮的事……」
鍾婞玲話未說完就被念慈給打斷,「戚媽媽,我跟志國還有點事沒有解決,所以婚禮的事,就暫時不談了。」
「念……」
「我吃飽了,各位慢慢吃,我該去上學了。」說完,念慈有點挑釁的看了志國一眼,然後看向先侶說道:「先侶你吃飽了嗎?可以上學了吧!」
「OK!」先侶把手上的最後一片吐司給塞進嘴巴裏,跟著也站起身。
「等一等,」志國叫住念慈,「先侶自己去學校就成了,至於妳,我送妳去。」
志國的話語一出,飯廳立刻陷入一片寂靜.大家都停下手邊的動作看著他,但他絲毫不在乎自己成為眾人的焦點,也顧不得早餐沒吃拉著念慈就走。
直到車子駛離了戚家大宅,念慈才打趣的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每天要送我上學?」
志國考慮了一下,邪笑的說:「如果妳願意在下個月嫁給我,那我就天天送妳上學。」
「無賴!」念慈嬌嗔的罵他一句,她發現他實在是三句不離主題。
「念慈,妳就別再耍脾氣了,行不行?」志國語帶祈求的說。
「行!」念慈點點頭,「只要你演羅蜜歐給我看,我自然就不耍脾氣了,這個交換條件合理,妳不覺得嗎?」
「覺得才怪。」志國不由咕噥。
念慈聞言,把頭給撇向窗外,掩飾自己上揚的嘴角,當作沒聽到志國的咕噥聲。
※ ※ ※
志國站在花園裏不停的左右走動,偶爾這抬起頭看了眼陽台的方向。
怎麼辦呢?這個問題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不下上百次,就算是在年少輕狂的時代,他也沒有做過這種丟臉的事情,更何況現在全家人都在家,此刻他若真的大演羅密歐與茱麗葉,他的一世英名真的會毀於一旦。
可是不做又不行!志國煩躁的爬了爬頭髮,他這才知道,原來溫柔的女人固執起來,也可以是非常可怕的。
「四哥,你一直在下面走來走去做什麼?」先侶一踏出陽台就看到志圍在陽台下晃啊晃的,他疑惑的探頭看著他問道:「你該不會是要演一段樓台會吧?!」
一句無心的話語,卻引起志國胸口的痛,志國嘆了口氣,不發一言,終於,他下定決心了。
他轉過身,衝上二樓,站在念慈的房門前猛敲房門,聽到房內的人回應了,他就立刻把門把一扭,直接走進去。
念慈坐在梳妝台前,轉頭看了志國一眼,看他緩緩地把房門給關上。
志國走到她身旁,看著她自顧自的梳著及肩的長髮,不訝異他的突來造訪。
「今天是星期四,我們應該不用補習吧?!」念慈側過頭,看著他問道。
志國點點頭,顯得有些許的悶悶不樂。
「你該不曾往跟我施展苦肉計吧?!」念慈看他這模樣,很想笑,卻又不敢笑,憋得有些辛苦。
「我……」志國雙手環抱在胸前,「妳就饒了我吧!」他倚在梳妝台,終於說出他的目的。
「饒了你?!」念慈故作不解,她放下梳子,抬起頭把志國看得更清楚,「你是什麼意思?」
「不要跟我裝傻。」志國示意念慈站起來,一等念慈站起身,他就坐在她方才坐著的地方,再把她拉坐在他的腿上,「妳知道我說的是羅密歐的那一檔子事。」
念慈了解的點點頭,「為什麼我做得出來,你會做不出來?」她這是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志國聞言,渾身都覺得不對勁,斟酌了一會兒,才說道:「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念慈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等著他的解釋。
「就是……妳那天是放錄音帶。」
「那又怎麼樣?」念慈聳聳肩,轉過頭看著他,一雙明亮的眼眸依然傳達同一個訊息,他還是得演羅蜜歐。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志國決定對她動之以情,「先侶以後不會因為妳對我求愛而取笑妳,但是若我做了,他就會取笑我,單憑這點,妳不覺得就該對我仁慈一點嗎?」
「是這樣嗎?」念慈的聲音充分表達了她心中的不以為然,她抬起手臂,繞過他的頸項,語調輕柔的說道:「若你不做羅蜜歐也是可以的,」看到他眼中閃過的雀躍,念慈不覺莞爾,「你也知道的,我馬上就要放暑假了,再過一陣子,我就會收到成績單,不如我們來打個商量,若是我順利唸上大二,我們就結婚,如何?」
念慈自認她已經夠寬宏大量了,她提出這個提議是給了他十足的台階下,誰知道……
志國聞言,倒抽一口冷氣,把她從他的腿上抱下來,然後站起身說道:「算了吧!與其等妳升上大二,還不如我去演我的羅蜜歐跟我的茱麗葉求愛還比較快!」他戲謔的捏著她的鼻子。
念慈不悅的躲過他的手,「我已經很用功了,」她不平的說道,「這次一定升得上去,若再升不上去我就……我就……」
念慈話接不下去了,把話講太滿一向都不是她的慣有作為,所以她實在不知該發怎麼樣的誓言,因為她怕她做不到那豈不是在自掌嘴巴?到時可就丟臉了。
「好啦!」看著念慈不快的臉龐,志國趕快打圓場的說道:「其實我也相信妳能升得了大二。」他自得意滿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沒忘了,妳可是妳老公我的得意門生。」
志國對此這是深具信心的,畢竟他根本就不相信他教出來的學生,成績會爛到唸第五年大一這種地步。
「那好啊!我們就等著收成績單。」最後,念慈決定這個方法最好,既不會讓志國被先侶取笑,她也能嫁得出去。
雖然相信自己的能力,不過還是有點不太相信念慈的腦力!志國皺起眉頭,想了好一會兒,不過這話他心知肚明不要說出口的好,「算了,妳就直接嫁給我就好了!」他再一次掙扎,「何必管什麼羅蜜歐什麼成績單。」
「你……」說到底還不是不信她升得上大二!念慈瞪著他,不發一言。
「念慈,妳就……」
「等你做到我以前對你所做的一切之後,我們就結婚。」說完,念慈頗有心理準備的捂住志國的雙唇,反正她已經給了他退路,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多說無益,「這是你答應我的,就當作是以前我追你追得那麼辛苦的代價如何?」她用一雙溫柔的眼神看著他。
能說不好嗎?志國頹然的嘆了口氣,他的每個兄弟都說念慈是個溫柔的小妹妹,只有他自己明白,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真希望我能狠下心跟妳說,下個月妳得跟我結婚,如果妳不要,那就拉倒。」志國看著念慈眼底的堅決,無奈的說道,「不過……我想,這不會有用的,對嗎?」
念慈並不回答,只是衝著他笑。
突然,志國吻向她的嘴,然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放開她,「妳等著。」
他往房門的方向退了一步,「下個月,我一定會讓妳心甘情願嫁給我。」
念慈聞言一愣,不過隨即開心的笑了開來,「好!我等著。」
※ ※ ※
今天家裏怎麼都那麼安靜?念慈倚著床頭,想到從她放學進門至今,除了吃晚飯的時間看到鐘婞玲、戚錦皓夫婦和林媽之外,就沒見到其他的戚家成員。
且就連鐘婞玲也說用過飯之後,他們兩老要去朋友家串門子。
而林媽也說她今天放假,晚上要去找老朋友聊天,不過她明明記得林媽是月底的星期日才放假的,現在才月中而已。
更奇怪的是,今天是星期五,應該是志國幫她補習的日子,不過現在都快九點了,還不見牠的人影。
此刻她才意識到,現在全家上下,就只剩她一個人在,偌大的房子裏就只她一個人,這還是前所未有的情況哩!不過她並不覺得害怕,她知道戚家的防盜系統是一流的,因為那是出電腦天才戚志中所設計的。
念慈搖搖頭,想想既然沒事,乾脆就早點睡覺,說不定明天早起還能跟志中一起去晨跑。
最重要的是,能夠把志國拖著一起去,他才不過三十,得好好的保養,不然年紀大了,啤酒肚跑出來那可就傷腦筋了。
她平躺在床上,起初沒留意到外面的聲響,還以為是床頭時鐘走動的聲音。
最後她才緩緩地意識到──那個細小的清脆聲響似乎是來自通往陽台的玻璃門方向。
她從床上爬起來,忍不住好奇的打開房門,卻被迎面而來的小石頭打到額頭,她不由驚呼一聲。
「念慈!」
念慈摸著額頭,聽到聲音,不用看也知道丟到她的人是誰了!「志國,你想做什麼?」她一手撫著額頭,一手撐在陽台的欄杆,往下看著自己所愛的男人問道。
「我剛才丟到妳了嗎?妳沒事吧?」志國沒回答她,只是擔心的問道。
念慈搖搖頭,說疼痛倒不如說驚嚇還來得貼切一點,「你到底想做什麼?家裏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你知道嗎?」
志國點頭,神情顯得有些侷促不安,他當然知道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因為這是他所策畫的結果。
他看過許多歌劇,一般來說,男主角為了吸引女主角的出現,都會拿著小石頭往女主角房間的窗戶丟,不過也不知道是他不夠浪漫還是念慈太過愚笨,竟然會被他丟的小石頭給砸到,他已經很盡責的想扮演好羅密歐了,不過卻拿石頭打到了茱麗葉,真是傷腦筋!
「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你打算現在跟我求愛吧?!」念慈看到志國遲疑的模樣,感到難以置信的問道。
直到看到志國點頭,她才哈哈大笑,但看到志國有點受傷害的表情,她強迫自己止住笑意,「對不起!」她聲調難平的說道,「我不想笑的,只是真的忍不住,這麼羅曼蒂克的情景底下,我竟然會被石頭打到,想來還真有點洩氣。」
志國自覺像個呆子似的站在一樓,看著念慈笑得花枝亂顫,「妳怎麼可以這麼嘲笑妳的未婚夫,太不給我面子了。」他不平的說道。
「Sorry!」念慈深吸了一口氣,「請你原諒我。」
「妳點頭嫁給我,我就原諒妳。」志國也很會乘機佔人家便宜。
「戲有開頭,就一定要有結尾的,不是嗎?」念慈正在興頭上,所以決定要看志國接下來的打算,她的雙肘撐在大理石的陽台欄杆上,低下頭,想要更加仔細的看著志國的一舉一動。
志國見狀,嘆了口氣,基本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抬起頭藉著花園裏明亮的火光看清楚念慈的臉龐:「妳應該看得出來,我從沒對任何女人做過這種事。」
念慈聞言,不覺得收起方才玩笑的心情,低頭看著他,微微的點點頭,她明顯得察覺道,她今晚一定會得到她很渴盼的東西!
志國看著念慈的眼眸中轟然浮現出認真的神色,認為機不可失,立刻暢言心中情,「這一陣子,寫情書給妳,包括……」他指指地面,表示今天所做的一切,「令我想了很多,我了解了妳當時所要鼓起的勇氣,妳那一天放情歌給我聽時我竟對妳的責罵,真讓我覺得羞愧,我的脾氣並不好,而且我也很固執,我有很多、很多的缺點,不是妳所想像的那個完美無缺的白馬王子,畢竟我不是神祇,不過,我愛妳,那是千頁萬確的!」他抬頭,深情的看著她,「妳願意嫁給我嗎?」
念慈感覺淚水刺痛著牠的雙眸,不過她沒哭,她感動的點點頭,「我答應,不過我也要讓你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完美無缺,正如我知道我自己不是完美無缺,不過我愛這樣並非完美無瑕的你,比以前更愛。」
志國聽完她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狂喜。
「這個時候,我想你需要一束花。」
「謝謝!」志國接過一束很美麗的紅色玫瑰,正打算邁步進屋去找念慈,卻猛然一驚的轉頭,這個時候怎麼會平空的冒出一束玟瑰花,他一看清來人,立刻結巴起來:「戚……戚先侶,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下什麼羅曼蒂克的氣氛全都沒有了,因為半路殺出了一個「七仙女」!
「不在這裏就看不到好戲了啊!況且你只給我五千塊,吃一頓飯之後就沒了,既然沒錢了,當然就得回家。」先侶看著志國一臉驚恐的表情,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今天早上你給我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鐵定沒安什麼好心眼,沒想到今天晚上我偉大四哥竟然會為了個女人放下身段。」他有點壞心的提醒志國,「你不是說,念慈若敢不點頭嫁你,你就算是要用綁的也會把她綁進結婚禮堂,說得多有男子氣概,現在怎麼換成是你在祈求,好像跟你以前說的話有點出入,四哥,不是我要說你,你也太死要面子了吧!」
「戚先侶。」志國漲紅了一張臉,咬牙切齒的出聲警告,「不要讓我發現我今天的所作所為傳人別人的耳朵裏頭,不然我肯定會把你身上的骨頭一根一根給拆下來。」
「真是的。」先侶一臉的不認同,「這麼粗暴,我現在真為我們溫柔的小妹妹擔心了,」他拍拍手掌,「不用我說,基本上你方才那一段感人肺腑的話,早就已經傳到十萬八千里遠了。」
先侶的話才說完,志國果然看到他其他幾個兄弟從房子轉角的陰影中紛紛走了出來。
他明明把他們一個、一個都打發走了,怎麼這一刻會全出現在他的眼前!志國感到難以置信。
他抬頭看著念慈站著的陽台的方向,就看到他的準新娘一臉同情的看著他,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他希望他在作夢。
他的一世英名真的是──毀了。
★10★
志國黑著一張臉的坐在他六個兄弟的面前,從一個小時之前開始,他的耳邊就一直充斥自己手足的調侃聲音,他實在感到窩囊至極。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好可以取笑的,他就不懂他的兄弟們到底想做些什麼?
「真沒想到,最早結婚的竟然是老四。」戚志華覺得好笑的說道,「以後他就是所謂的妻管嚴了,什麼樂子都不能找了,真是悲哀,不是嗎?」
「二哥,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戚志萬摘下他鼻梁上的黑眶平光眼鏡,打趣的說道,「我們那個未過門的小嫂子可是柔順得跟隻小羊一樣。」
「對啊!」志民邊舉著啞鈴邊開口道,「不一定志國要出去找樂子,她還會說『匕亡至』。」說完,他站起身,把手上的啞鈴給放在地上,還故意交叉著雙手放在自己的雙腿間,學日本小女人行了個日本禮。
一個身高一百九十公分又渾身是肌肉的大男人做出這個動作,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所以他的動作一出現,隨即引來一陣鬨然大笑。
「你們夠了沒有!」志國受不了的大叫,「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是你們再鬧,小心我不顧手足之情。」
「別生氣嘛!」志萬謝絕了戚志中遞過來的香煙,伸手進西裝外套中拿了包口香糖,丟了片口香糖進口,才繼續說道:「你結婚可是我們戚家的大事,開開玩笑也無傷大雅,何必動怒呢!」
志國環顧了四周的六張臉龐,一個念頭忽然閃進他的腦中,他露出了一個冷笑,「既然你們都閒來無事,不如──我們來打個賭,你們看怎麼樣?」
志國的話語一出,立刻得到其他兄弟們的注意,他們或坐或站的,不過目光都投注在志國的身上。
「要賭什麼?」最後,由老大代表大家開口問道。
志國看到他們的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硬是壓下自己想狂笑的衝動,畢竟中國人的賭性堅強,只要他再好好的加上誘餌,肯定就會釣上六條大魚。
「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志國的手指了指他的六個兄弟,「你們都不想結婚,也都認為自己不可能會結婚,以前我也跟你們一樣視婚姻為畏途,不過明天我就要結婚了,反而,我覺得很開心……」
「四哥,請你去頭、去尾,講重點。」先侶懶得聽志國的長篇大論,索性開口打斷他的話。
「OK!」志國無所謂的一個聳肩,「重點就是,我跟你們打個賭,內容就是,五年,」他的手比了個五,「若你們都還沒有結婚,五年之後,我就給沒結婚的人五百萬,反之……」
「反之,若我們在五年之內結婚,就輸給你五百萬。」志華打斷志國的話語,接口道。
「沒錯!」志國點點頭,「如何?賭還是不賭?」
「我賭!」先侶第一個舉手贊成,今年他才二十二歲。過了五年也不過二十七歲,他當然第一個贊成,他已經打定主意,志國的五百萬他是鐵定要拿到手的。
「不如這樣吧!我們提高賭注,這賭注不包括明天要結婚的四哥,不然對他不公平,」先侶想想,有點惡劣的把賭金加高,「我們其他六個人,若有人在五年內結婚,就得付給其他還沒結婚的兄弟五百萬,不過當然囉!已經有老婆的都不能算在內,你們看怎麼樣?」
「我……沒意見!」志萬首先開口應允。
「我也沒多大問題。」志歲也跟著答腔。
志民聳聳肩,拿起地上的啞鈴繼續「把玩」著,「隨便,你們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三個同意了,先侶看向坐在單人沙發椅上的志中,「大哥,你的決定呢?」
志中一副冷淡的表情,抽著煙,最後才說:「我無所謂,既然要玩大家就一起玩,只不過……」
「別給老媽知道。」其他兄弟很有默契的開口。
志中聞言,嘴角微微的露出一個笑容,「知道就好。」
「那二哥呢?」大家的目標全鎖定在惟一一個還沒有開口的人身上。
「我這個人啊!很懂得替自己留後路,」志華緩緩的開口說道,「不過各位都在興頭上,我也看得出來,如果我現在SayNo,一定很掃興,That’sOK!我會準備三千萬的。」
此語一出.,整個起居室驀然變得沉靜,最後還是由老大代表發言:「志華,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已經有意中人了吧?!」
志華聳聳肩,不給任何的答案。
「哇塞!」先侶見狀,不由得鬼叫出聲,「沒想到四哥腦筋轉不過來,連二哥的腦袋都快變漿糊了。」
志華抬起手,往靠在椅背上的先侶的肚子上一捶,「小鬼!不會用形容詞就不要亂用,竟然把我的腦袋形容成漿糊。」
「二哥你少不識好人心。」先侶一邊揉著肚子,一邊說道,「你明知道自己的中文造詣其差無比,我若用好一點的形容詞,你聽不懂,用漿糊多好,既簡單又明瞭。」
「我──我懶得……」志華頓了一下臉呈思考狀,然後才繼續說道:「我懶得跟你看在一起。」
每個人聽完志華的話,都努力的憋住笑。
最後是志歲先忍不住的開口問道:「對不起,二哥,不是我故意找你的麻煩,但是我真的聽不懂,什麼叫做……『我懶得跟你看在一起』?」
「這很容易懂啊!」志華一臉的難以置信,他的兄弟們怎麼中文造詣比他差了呢?「你們怎麼會聽不懂?就是那句成語,意思就是我懶得跟你看在一起?」
大夥兒還是一陣茫然!
「你的意思是,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對不對?」
「對!對!對!」志華興奮的點頭,「我剛才想要講的就是一般見識……」他的聲音隱去,他慢半拍的才想到,替他解答的竟是個女人的聲音,他立刻吃驚的轉向聲音的來源。
而房間內大夥兒的目光,也早已轉向了房門口的方向。
「韻庭,妳怎麼會在這裏?」志國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房門口,停在韻庭的面前,「該不會念慈又在鬧脾氣了吧?」
自從念慈答應要嫁給他的第二天開始,就搬離了戚家大宅,因為她說想要趁著短暫的機會回台南去陪陪席家兩者,畢竟就要出嫁了,所以他也沒有多大的堅持。
前幾天念慈回台北,幾乎整天都跟他膩在一起,不過今天一整天他都沒有看到她,因為他偉大的母親大人竟然封建的認為男女結婚的前一天不能見面,不然將來會得不到幸福,他是認為這是無稽之談,不過念慈卻堅持要聽他母親大人的話,所以他也沒法子,只好照做,但是現在看到韻庭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可緊張了,深怕他的準新娘在結婚的前一晚耍脾氣。
「拜託你好不好!」韻庭一副受不了志國的模樣,「念慈的個性你會不了解嗎?只要罵她幾句,她就哭的淅瀝嘩啦的,怎麼……」
「罵她?!」志國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妳為什麼要罵她?」
「我……」韻庭覺得她快受不了了,她也不過打個比方罷了,反應竟然那麼大,她把念慈要她代送的一張卡片塞進志國的手中,嘴裏不忘咕噥的說道:「你們戚家七兄弟都是怪胎。」
志國沒有理會韻庭的批評,只顧著把卡片給打開,看到卡片上頭的字句,他不由得露出笑容。
韻庭見到志國露出近似白癡的幸福笑容,她搖搖頭轉過身,任務一完成就準備打道回府了。
「喂!」
還沒踏上階梯,韻庭就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她好奇的轉過身,一看到出口叫住她的人,她的臉色立刻丕變。
「你想幹麼?」她警戒的問道。
志華順了順自己的頭髮,淡淡的說道:「我只是想為上次的事向妳道歉。」
「免了!」韻庭對他搖搖手,「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上次我看到你的……那件事。」
「這麼說,妳是原諒我了囉!」志華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韻庭也回他一笑,甜甜的說道:「你錯了!」然後她的笑容驀然隱去,「就算極圈的冰都溶化了,我也不會原諒你,你這個超──級──暴──露──狂。」
「我暴露狂?!有沒搞錯……喂!」看到韻庭已經下了樓梯,志華不由得開口喚道:「妳停下來聽我說,我那一天是……」
當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在跟一團空氣講話的時候,他立刻住了嘴,鼻子一摸,就轉身回起居室,看到了其他幾個兄弟「異樣」的眼神。
「什麼事都不告訴你們。」志華坐回椅上,放鬆自己的靠在椅背上,喃喃的說道。
「不告訴我們?!無所謂!」志民露出一個不以為意的表情,「不過剛才那個女孩子長得還不錯,我去追她怎麼樣?」
「好啊!我沒意見。」志華看出志民在套他的話,所以依然一副不冷不熱的反應。
志民看著志華,眼底立刻閃過一絲了然。
志萬把手上的眼鏡給戴回去,雙手擱在自己的後腦勺,往後一靠,「沒想到,咱們二哥也動凡心了。」
「人是七情六慾的動物。」志華惜言如金,依然是一句話帶過,在美國因為心臟病發在鬼門關繞了一圈,醒來之後,他知道自己的命真的可以說是撿回來的,所以他現在更懂得珍惜,也更懂得去追求以前他所忽略的事物。
「看樣子陷得很深。」志中把煙按熄在桌上一個裸體女人造型的煙灰缸中,淡淡的說道。
「也無所謂的深或淺,只是想把握自己想抓住的東西。」志華淡淡的回道。
志中打量志華的眼中,驀然變得若有所思。
有事情不對勁!志中敏銳的察覺,最後,他從沙發上站起身,「我想,我們可能需要私底下談談,到我書房去。」
「沒必要的,大哥。」志華絲毫沒有要移動的跡象。
「有沒有必要,等我跟你談過再說。」志中自顧自的往門外走去,一邊走還不忘說道:「快過來,我等你。」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該不會要打架吧?」先侶在一旁看好戲似的問道。
「他們要不要打架我是不知道,但是若你繼續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會先揍你一頓。」志民在先侶的面前把自己的手關節弄得咯咯作響。
先侶聞言,立刻識趣的閉嘴。
※ ※ ※
念慈看著走近新房裏的志國,他現在是渾身酒味加上衣冠不整,只能用「狼狽」兩個字形容。
沒辦法,誰教他上有三個兄長,下又有三個弟弟,鬧洞房的時候,當然就得比較倒楣,一個應付六個。
「聽說,你們七兄弟有一個很有趣的提議。」念慈伸出手擋住志國迫不及待的雙手,喃喃的開口問道。
志國聞言,嘆了口氣,「妳的消息怎麼那麼靈通?」他低頭看著念慈問道:
「要不是妳到機器一竅不通,我還真懷疑妳在家裏裝了竊聽器。」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要的是答案。」念慈看著他,一臉堅決的說道。
志國考慮了一下,又問,「是誰告訴妳的?」
念慈聳聳肩,沒有給他明確的答案,「有句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只知道你們七兄弟有個有趣的提議,至於內容……我並不清楚。」她老實的說道。
志國看著念慈的表情,驚恐的猜測著:「妳的言下之意該不是在告訴我,若我不把話給說清楚,今天的新婚之夜,妳準備讓我獨守空閨吧?!」
「這個提議我會考慮、考慮。」念慈坐在床沿,雙手環抱在胸前,等著志國的回答。
志國感到好笑的搖搖頭,坐到她的身旁,有感而發似的說道:「我其他的兄弟都說妳溫柔得不像是活在二十世紀的女人,我真該讓他們看看妳也有耍脾氣的時候。」
聞言,念慈露出一個笑容,抬起頭,親了他的臉頰一下,「筱若常把一句話給掛在嘴邊,我一直覺得這句話很有意思,她說:『現代女性為了不嚇跑男人,就得學著裝成溫柔小傻瓜』,你不覺得我很徹底奉行這句話嗎?不然我怎麼可以釣上你這隻金龜婿呢?」她對他皺了皺鼻子,顯得十分洋洋得意。
志國聞言,哈哈大笑,對她沒轍的搖搖頭,其實他心知肚明,雖然他的妻子偶爾是會耍耍小脾氣,但其實骨子裏的她,卻是個善良得無以復加的女人。
單憑著這一點,就足以令他為她神魂顛倒。
「你別笑。」念慈拉了拉他的手臂。不依的說道,「你還沒有跟我說,你們七兄弟之間的約定。」
志國一看到念慈的表情,就知道今晚他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牠是不打算放過他的,他嘆了口氣,「好吧!我說,我全告訴妳。」
念慈隨著志國的話,表情從有趣慢慢的變成難以置信,等到志國結束敘述,閉上嘴巴之後,她久久不發一言。
「你們太胡鬧了吧!」過了許久,念慈才出聲反應,「怎麼可以拿婚姻大事來開玩笑?太不成熟了,虧你們每個年紀都比我年長,真是沒大腦。」她不認可的搖搖頭,「到時候,若是他們都因為面子而錯失良機,你良心怎麼過的去啊!」
志國被念慈的話弄得一愣一愣的,基本上,他的良心是肯定過得去,畢竟他們兄弟自尊心強歸強,但卻也深知取捨之道,若有衝突,他們肯定會拾面子而就較好的那一面。
他拍了拍自己新婚妻子不悅的臉龐,「別生氣,」他安撫道,「我的哥哥、弟弟們自然會有他們的一套做法,不然妳以為他們真的那麼笨,會跟我做這種約定?」
聞言,念慈莫可奈何的對他的笑容露出一個回應,反正她已經看出他們兄弟間奇怪的相處模式。
她抬起手臂由志國彎身將她抱至床上,她放心的倚著他,開始他們的新婚之夜。
過了許久,在快要入睡時,念慈才想到她忘了送給志國一份結婚禮物。
不過她不急,她偎進她老公的懷裏,反正她知道志國不會喜歡這個禮物,因為她接到了助教「怒」的警告,立刻快刀斬亂麻的決定辦休學,意思就是──她注定得再唸一年大一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