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1-14 20:50:53藍格子

【白衣手記】致左將軍

        二00三年的日曆掛在日光照不到的牆角,當初掛上它時曾咒罵著它的厚重,現在,每到要換新年日曆時卻會不捨它的單薄,時光悠悠,一去數載,我還能細細的想起您,我的老朋友左伯伯。

 

        從來都不愛扉頁的紅,覺得假,所以嫌棄鄙夷的急著撕去,還記得您笑:「年底還個把月那麼久,撕它做啥?光陰難買啊!屆時你還會希望日子不要過這麼快。」我不甘示弱的還您一笑的說:「那是因為您老了啊!」您又哈哈大笑:「這鬼ㄚ頭!說俺老?你不知道人生七十才開始嗎?俺的人生才開始呢!」在您的病床邊,我們總是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鬧著。您愛說故鄉的故事和你那過往的豐功偉業,我愛聽,聽您那濃濃的家鄉口音,然後蹩腳地學著。日子就在這平凡的笑鬧中流逝,我們是忘年的知音。

 

        您細數著,每週一、三、五的洗腎日,說著不情願,卻也最開心。洗腎每次調挨針,還要忍受洗腎帶來的種種不適,一下血壓,一下抽筋,三不五時的感染住院,但,您說:俺這山東老腔啊!就你這ㄚ頭聽的懂。如果可以不用洗腎,就帶你去俺老家走走看看,那壯麗的山河,那數不盡的好吃料理。感覺您對我真是疼愛極了。

 

        聽到您的噩耗時,我錯愕的抖落了手中了病歷,您這樣的老好人,怎麼這樣就走了。聽家屬說您是在睡夢中過逝的,我努力的替你感謝菩薩,沒讓你感到苦痛。我沒有哭,只是掉了眼淚,拾起病歷繼續一如往常的做著平時的例行工作,麻木的經過您空著的病床。

 

        午後,陽光依舊照不到那日曆掛著的角落,日曆又將換上新的,您說的「光陰難買」彷彿還猶言在耳,病榻邊卻少了我們的笑語。

 

        我不急著過日子了,生命是無常的,青春不能無盡揮霍,我思考的更多,更珍惜著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更用心的對待和照顧每一個病患,因為光陰難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