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人生──各自遠颺】
【戲劇人生──各自遠颺】
這部電影,到底看還是不看呢?幾個月下來,這兩股力量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私下較量,直到他來信問到:
「不知道妳有沒有把『海角七號』這部電影,留著和我一起購票入場?如果還沒去看的話,找個時間,和我一起去看吧!這幾天想了好多事情,好想和妳一起分享,我們不妨先看個電影,然後再分別說說各自的近況,如何?」
關掉信箱,她闔上雙眼伏在電腦桌前,凝神聽著「中孝介」以特殊的溫柔唱腔將「海角七號」這部電影的片尾曲──「各自遠颺」反覆聽了幾遍,想起兩人之間的情愫,是如此的卑微而隱伏,就像這首療傷情歌一樣,沒有誇張的思念詞藻,有的只是深沉低吟的隱隱感傷,以及憧憬未來依舊美好的恆定方向。
是的,自從兩人屢屢攜手跨越每個階段裡的難關之後,她終於懂了,何謂溫和而理性的浪漫,就像她之前告訴他的:
「等待,剛剛好就好,例如:台灣獨立建國;久了,難免教人失去耐性。只是有些等待是值得的,因為不可預期的變化,反而有助於豐富生命底蘊,不是嗎?」
婆娑的太平洋,美麗的台灣島──是兩人自幼生長的地方。
「幹,我操你媽的台北」
電影開場,一句打破道德規範的吶喊,一把摔得粉碎的吉他,一部疾駛南下的重型摩托車,一位在理想與現實擺盪的年輕人,就這樣一幕接著一幕,張狂挑動著兩人迭宕不已的思潮。
她幾度主動把身子輕輕靠向他,這樣的行止就像眼前所及,螢幕那片湛藍的海域親吻著白沙。當他挽起她的手,並把自己的掌心輕輕的疊上,一股暖流隨著「中孝介」的溫柔嗓音靜靜的流淌,心底的幽谷因旋律的拍打而遠颺,就連夕陽沒入海平面的速度也變得出奇的和緩。兩人就這樣沿著國境之南的海岸線,踅了一個大迴旋後,落點在一處激情狂野的音符上。
愛情果真像彩虹,可預期卻未必會出現在雨後陽光乍現的彼方,除非兩人甘心以詩的感性渲染。聽著「中孝介」以低沉感性的嗓音讀著給友子的第一封思念情書,她忍不住偷偷揩拭即將溢出眼角的淚水。此刻,他的眼角餘光已經清楚的覺知到,她的想像翅膀正在心緒裡飛揚。他選擇沉默的把她的手置於自己的掌心之上,他相信唯有如此,那些蟄伏在漆黑太平洋底下的暗潮,才會協助她精準抓到月光澄澈波濤洶湧的意象。
心靈契合的完美,是令人如此如此的感動。誠如他信中對她說過的:
我發現每次我跟妳說過的話,妳都可以記得很清楚,而且可以清晰準確地用文字重述,失真率很低。我覺得這也是因為我們的想法在很多地方非常接近,所以,我把妳心裡想的講出來,妳把我講的寫出來。
這有一種非常奇妙的完美感覺。我好喜歡。
這幾天依舊強烈想念著妳。我想到,這輩子可以讓我這麼無拘無束的暢談自己的理想,也只有在妳面前。我覺得這樣的「赤裸」已不是「大膽」與否的問題,而是一種奇妙的完美感覺,感覺這個人和我早已融為一體,那是沒有彼此個體的完美體驗。
妳那天來信說,上次我們在溝通的尺度上有些突破。我覺得要修正這樣的形容。其實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尺度的問題,只是用什麼方式表達彼此的想法,過去我們沒有嘗試過的,這次嘗試了,覺得很美好。如此而已。
因為我們之間沒有禁忌,所以也沒有尺度的問題。
這突如其來的一筆,有如雨後乍現的和煦陽光,讓近日陰霾的情緒一掃而空。此刻,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他終究還是沒有把她遺忘,只是在仰望夢想天堂時,無法像她一樣,屢屢以精準的文字催化宛如細水長流的情感,而是百忙中抽空陪伴,或選擇與她攜手踏進電影院,共賞這樣一部深具意義的優質電影。
無論這部電影,近日引起多少台灣與對岸觀眾的廣泛討論,但是對兩人來說,電影的串場不過是兩人表情達意的方式之一。
事實上,她可以不必如此,但是目前除了這個選擇之外,似乎沒有什麼方式,比這個結果更能表達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望與感受。
雨,下過了一定會停,至於彩虹何時會出現?沒人說得準。她暗暗忖度,與其對多變的未來心存懊惱,不如把握眼前可以與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不要叫名字,其實妳知道我最喜歡聽到的是什麼,不是嗎?」
是啊,他們的愛注定不會有名字,有的只是不著痕跡的跨越,跨越一處足以把兩人刺得遍體鱗傷的荊棘之處。
她,總是在他的引領下,卑微的奢想未來或許會出現的幸福。誠如先前好友轉寄給她的電影簡介,裡頭那位戰敗國的日籍老師──以深情又感性的文字留下七封自己對友子小姐的不捨與想念。看來,即使經過時間的流轉與時代的變遷,人們在情感的處理上,並沒有精進多少。否則劇中人阿嘉突破現代人對時下「一夜情」的刻板印象,於演唱會開唱的前一刻,深情的摟著友子,並留下那句感人的經典情話「留下來,或是我跟妳走」,也不會引起這麼廣大的迴響。
前些日子,光是在網路上看到這些電影海報,感性的她,不免又要被文案裡的感性文字,觸動到潸然涕下。她清楚的看見懦弱的自己,這內視鏡完全來自劇中那七封貼近自己全然醒悟的情境文字。
對於這一段揹負時代悲劇的愛情故事,事隔六十年後飄洋過海來到國境之南,其中所承載的時代意義,未必只是電影所呈現出來的區區一角。
「這首歌,就是中孝介唱的──各自遠颺,真是好聽,我之前在電視上聽過。」她以極度輕微的口吻,附在他的耳畔吹著,吹著淡淡的漣漪。
「嗯,是中孝介唱的沒錯。」說完後,他以指尖在她的掌心遊走,試圖回應她想告訴他的,以及自己想親口為她解答的疑惑。
整齣電影的播放過程,兩人幾乎不以語言觸碰對方。因為他們深知,此刻十指的緊緊相依,勝過乏味的千言萬語。
當電影播到中孝介與友子坐在車內對話的那一幕,友子小姐隔著爬滿雨珠的車窗,側著臉與遠方灰濛濛的天空對望,詩一般的情境,忍不住讓她觸景生情。她不得不私下忖度,若哪天她和他得面對無可抗力的變故時,內心會是如何的惶恐與衝擊。她不知他的想法會是如何,但是她知道自己,那將會是一種真誠,一種不逃避面對的勇氣。
電影終場,她幾度想開口問他:是如何在現實生活失序時,調整生命最底層的那個自己呢?或者在面對思念排山倒海而來時,又是如何在忠於情感與現實考量下,取得一份均衡的安定力量呢?還是如電影裡的背景音樂,以歌詞詮釋了兩人之間存在已久的困惑?儘管導演在片尾預留伏筆──留下來,或是我跟妳走,有如雨後橫跨天空的彩虹,讓人忍不住要流下甜甜的淚水。
當晚看完電影,她只覺得因劇情波動的情緒漸趨和緩,或許一切不安都是來自自己敏感的個性。她不知道若類似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結果能夠這麼出人意表嗎?
走出電影院,風涼涼的吹,沒有烈日和雨絲的天氣,果真適合曾經絞痛心緒的秋季。在與他共度的每一個美好日子裡,或許有人會給予祝福,畢竟生命的純粹像詩的本質,在每個陽光的落腳處,大地依舊保有一席沒有厚度的影子。這影子,就像一張孤伶伶的面具,一經懸掛,除非凝視牆面,否則也僅僅只是惻然陪襯歲月的孤寂而已。就像她和他的故事,在百年之後,誰會從文字裡的蛛絲馬跡看出端倪,然後發出一聲嘆息:
「這,是一段多麼固執且堅貞的愛情故事啊!」
「別夢依依到謝家,小廊回合曲闌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
寫到這兒,她關掉電腦視窗,離開書畫垂掛的書房。走進廚房,為自己沖杯熱咖啡,然後回到書房外的陽台上,仰起頭望著遠方澄澈無雲的藍天,心中浮移的,竟是唐朝詩人張泌的「寄人」這首詩。
回到屋內,她再度坐回電腦桌前,隔著落地窗望著斜對街那幾棵台灣欒樹出神,沒想到才幾個星期不到,原本一樹金黃的台灣欒樹,霍然地轉為豐碩的紅褐色果實。她清楚的知道,再過不了多久,枯黃的葉片也會陸續飄零,接下來蕭瑟的冬季就會隆重登場,然後大地又將呈現出另一番不同的季節景象。
想到這兒,她不自覺的輕蹙眉頭,偶爾微微地牽動嘴角。她不確定目前這樣的小說書寫方式,到底好,還是不好?她甚至猶豫,接下來該不該安排小說裡的男女主角,跨越現實裡的障礙,讓小說情節呈現出一個較為完美的走向?
她向來害怕衝突後的失衡,無論是現實裡的生活或腦海裡的思維。那樣的不安,或許才是造成她情緒緊繃的主因。因此,平日她會藉由小說的書寫,把生活裡的不圓滿化為圓滿。這樣的生活抉擇,比起選擇與他真實踏進電影院,品咂自己內在情感的空缺還容易吧。她總是不斷地告誡自己,千萬別讓類似電影的小說情節,迫使自己原本就不怎麼平穩的情緒,再度因觸景而陷入極度哀傷的境地。
她深知,這的確是一個鬱卒又多變的年代,有太多太多不安定的變動元素潛藏在生活週遭,半年不到,就可以讓一位原本擁有七百多萬票民意支持度的台灣總統,淪為台灣地區的首長,更何況是自古以來就錯綜複雜的男女情感。
人生有如電影,不斷的上映、下檔,人們不斷的進場、散場,散場後的人群,他日又復活成了街頭上的抗議或圍觀人潮,人潮聚了又散,散了又聚,這些生活上的分鏡,活脫脫就是人類進化的歷程之一。每個片段就這麼均勻分散到世界各個角落,黯淡的日子下,每個人都掙扎著逃離綑綁在自己身上的枷鎖,試圖與自由的空氣進行對話。
有時,她覺得自己像隻長期處於失衡狀態下的荒謬大怪獸,尤其在面對不被世界允許之下所作的夢時,她不得不讓自己陷在混沌的文學迷霧中,然後再以文學的力量,彰顯自身生命底層的韌性,藉由己身與小說裡的「他」對話,找出一處讓自己心靈得以救贖的新標的。然而,有誰可以清楚的告訴她,當生命耗盡時,屬於自己寫給台灣這塊土地的那一封深情書,穿過了上個世紀,飛過了人移事往的礫漠荒土,這移動的天堂,又將會漂流到海角天涯的哪一方?
這個問題,正如她筆下未萌生的小說佈局,人們對於這世界早已瘋狂這件事習以為常。除非宇宙間的磁場突然產生巨大的改變,否則不會有人去正視其間所潛藏的啟示性。
看著自己筆下的愛情故事,沒有大時代的悲劇歷史當背景,可那些病後才澄澈清明的苦悶、矛盾、掙扎、吶喊,豈只是那好幾百封鎖進電子信箱裡的深情書可代言。
電影裡的那位日籍男教師,在日本戰敗的回鄉途中,以七天的時間檢視自己的愛情觀,並書寫七封承認自己懦弱的日記,掩埋對一位深愛著自己的青春女孩的思念。
簡介看到這兒,她沉默的闔上雙眼,沉思中突然想起歌德說過的「如果是玫瑰,它總是會開花的。」但是,對於愛情的追求,若少了那份果敢與堅持,花還會開嗎?顯然,春風不會主動吹開被動等待的含苞花蕊。
她和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面對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活在每個當下,是他試圖扭轉她原本的愛情觀。可她就是獨缺這方面的慧根,就是死心眼,總是貪婪得要伊人給得更多,甚至奢求對方時時刻刻把自己捧在胸口,傾聽自己以獨特的方式碰撞無菌室裡的愛情胚芽。
甜美的回憶再多,都只是回憶,若愛情只剩回憶,終究還是不能證明當下是幸福的,不是嗎?這是她給他的一段話,算是為這段艱苦的愛情寫下注解。
不知道妳有沒有把「海角七號」那部電影留著和我一起看?
如果還沒去看的話,找個時間,和我一起去看吧!這幾天想了好多事情,好想和妳一起分享,我們可以先看電影,然後再說說各自的近況,如何?
她總是在忙碌的生活中,抽空捧讀著他前陣子所捎來的這封簡短信箴,揣測和他攜手踏進電影院的那一刻,會落在時間軸的哪一個點上?是啊!「海角七號」這部電影,有如一把思念的號角,隨著南台灣的落山風,吹向遠在視窗彼端──隔著遼闊的太平洋,那一聲聲近乎呼吸般微弱的吶喊。
她聽見的是他試圖以一片真心告訴她:無論我身在何方,無論我的生活有多忙碌,我終究沒把我們的誓言遺忘。
這部電影,她遲遲未購票入場。或者潛意識裡,她還在等待。
那天,她在家裡看謝志偉所主持的一個節目,有位受邀的特別來賓,提到了「海角七號」這部目前正夯的電影,她說:
一部優質的電影,應該有辦法把電影提升到詩的藝術境界。
她,其實還蠻認同這樣的觀點,但是總覺得除了詩的境界外,應該還需具備幾個更明確的元素──例如對人性的寬容與對土地的熱愛等等。因為,一部優質的電影,劇本的本身就是一部文學鉅著,甚至每個分鏡的處理上,都可以視為一首首意象獨特的深情詩。
據說「海角七號」這部電影裡的對白,使用了相當多通俗的本土語言。整齣戲因為這些語言的大量使用,增添了不少的趣味性。的確,好的電影不會偏離人性過遠,即使把人性裡的私心或貪念,藉由一群小人物的生活展露無遺,也無損於導演試圖傳達給觀眾他對人性的寬容態度。
她想,這部電影之所以不輸給去年李安大導演所拍攝的「色戒」,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愛情的這條主軸上,表面上看似比六十年前那七封情書的當事人還幸福,但事實上真的是如此嗎?看來這又是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答案,畢竟,幸不幸福只有當事人知。當人們高喊活在當下,勇於追求理想,創造屬於自己的天堂時,她寧願選擇去相信,選擇相信只要彼此在往後的日子裡,對愛擁有堅定的信念,即使沒有情詩或情書搭起那一道感動心靈的橋樑,依舊不會影響雙方對彼此、對愛的堅貞信仰。
當晚,她摸黑起床,隔著電腦視窗,寫了這麼一封信給他。
我親愛的你:
若我們已錯過了在最青春的季節相遇,此刻窗外的秋景依然美麗,我可否停駐在落葉繽紛的窗前,靜候你路過石階時的那一回眸?我知道,凝聚視焦的,未必是那卑微的身影,也許只是一尾掙扎著羽化彩蝶,也或者是一片染上暮色的落葉。
但我依舊感到無比的欣慰,因為我深信,我的人生能夠擁有這麼一回,在詩的意境裡把自己鋪陳成一首委婉的情詩,那就是幸福。我更相信,若我錯過了這回,將來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就像「海角七號」電影海報裡那位戴著白帽,提著皮箱的年輕女孩,以半瞇的眼神對著大海凝望;就像那位坦承懦弱的日籍男教師,一個人躲在逐漸駛離岸邊的船上,默默的往岸上回望。
最後也只能讓這股澎湃的情感和遺憾,隨劇中七封查無此地的情書,漂洋過海來到熱情的國境之南。我不想讓自己爾後的回憶,佈滿悲秋的雨,更不想這紛飛的詩意,就這麼不著痕跡的落了地。誠如我之前對你說過的:
對你的思念如髮,總是在不經意間冒出頭來,等長了再剪,可剪了又長……。而這長髮的糾結,唯你能梳透,梳透我在最青春的季節,那句來不及對你訴說的「請原諒我的愛,訴說的太緩、太慢……。」
等電影散場,我們的遺憾終將會跨越「海角七號」這部電影,漂浮在遼闊無垠的太平洋上,以傾聽波浪拍響一張雙人床的喟嘆後,得到全然的釋放。
但是,在釋放之後,我還是必須以「遺憾」這兩個字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在因思念濃濃而難以入眠的夜晚,鑿我心口的那把錐子,倒不全然是來自自己與你這些年來,無法開花落果的情感生活,而是我接下來的人生,究竟還要追求什麼?
我,還要繼續追逐我的「文字夢」嗎?
認識你這些年以來,我把淤塞的情感生活,全化為文字宣洩在寫作上。這期間,也曾定下心來,嘗試寫些「愛情」以外的溫馨小品。但總在身體出現狀況時,擱筆休息,休息過後,就一直慵懶得提不起持續創作的動力,即便思緒不曾因病痛而停止轉動。
我清楚的意識到,若日子就隨牆上的那本日曆,被動的一頁一頁地撕去,生命枯萎前,我曾經有過的「作家夢」只會淪為南勢溪裡,那抹飛鳥掠過溪面,漂浮其上的幻影而已。
我們到底還在追求什麼?我不停的追問你,也反問自己。你的目標向來很清楚,只是我選擇逃避去面對而已,失眠時問自己;提筆為文時,這問題依舊在腦海裡盤旋不去。直到現在寫信給你,答案依舊如下筆前的空白頁,只能任由無盡的黑夜去延續,或者擱置在空曠無邊的夢裡。
隨信附上一篇最近寫的散文跟你分享,希望你會喜歡。
人群有如屏障矗立在我眼前,當我穿過人聲鼎沸的街頭,我身輕如燕的飛越萬重山脈,我看見未來的陽光高掛在另一座山頭,回首來時處,人群的擾嚷依舊。
當我背對人群,不是宣告自己失去語言能力的開始;我不知道,當人們褪下語言這件金黃色的衣衫之後,除了害羞的裸體,還剩什麼?我只知道,有一天我們都會融化,就像筵席上,盤中那座不可逆的冰雕。
當我背對人群,我與自己的影子面對面的沉默;腦海卻躁動得有如一座不夜城,也或者我試圖抓住影子的尾巴,只有時空被無情的誇大。我該沿著失去青春刻度的軸線,一路回頭尋找尚未萌芽的心動感覺嗎?
【】這是另一封「查無其址」的海角七號情書嗎?當然不是。因為裡頭陳述的不全然是愛情故事,而是我每天上班途中都會遇見的風景。風景是你還是他,早已無關緊要,因為充其量只是故事拉長的背景不同而已。
當我背對人群,我縱情享受觀賞人來人往的樂趣。街頭轉角的秋風,時而揚起我額前的幾莖白髮,這細膩而熟悉的觸感,使我想起了已過秋分這件事,想起南勢溪畔的大片芒花又要開了。
白,就是這樣的白,總是在生活最忙碌的時候,那樣輕如絮花的白茫茫,把我們緊緊繫在一條溪流上,以美的視角把愛延續到未來。當我們攜手踩過水流洗滌過的潔淨卵石,我們的雙足,便又迎向另一個有情天地。
當我背對人群,我沒有違背生命的初衷。我知道,對於「理想」的追求,若沒有某種程度的堅持或頑固,終究要淪為空談;就像人們對「愛情」的追求,若少了某種程度的傻氣或勇氣,終究要淪為曾經的遺憾。
至於什麼才算是真愛?人生如過江之鯽,沒有標準答案的答案,何日得嘗所願?今年的秋空顯得特別的孤高,幸好我的心情沒有遺憾的文字來旁白,因為我深信,秋芒的白,謝了明年還是會再來,與其轉身,不如攤開胸懷,任其在心口再次的野放吧!
2008.10.22小說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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