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樓下要開店賣檳榔了，老么說，希望老闆的審美觀好一點，意思是起碼讓樓上樓下左鄰右舍進出時都受惠。聽到這樣的消息，我是壓根兒沒想到檳榔西施美不美的問題，只擔心下個老闆會不會很快就又撐不下去？

看來，我真的老了。

三十年來，樓下店面承租人來來去去，不知已更換過多少行業？印象中，撐最久的，除了早年我深惡痛絕的賭博性電玩和網咖外，就是最近才剛結束營業，在物價飛漲的時候，以10元低價的特色殺出一條生路的麵包店，其餘的，幾乎都撐不過兩年，有的甚至半年就提前解約。

每次下班看樓下又在敲敲打打，改裝潢換門面，心裡不免替這些人擔心，聽說一個月光是房租就要四萬多塊錢，在景氣這麼差的時候，真不是一般普通行業承租得起，不知這些人當初是怎麼評估成本風險的？

光就先前這家麵包店來說，半年前為了挽救低迷的買氣，還曾休業一段時間，整個門面進行大翻修，結果呢？還是無法讓買氣起死回生。

據我觀察，生意走下坡是源於附近一家麵包店競爭的結果。那家麵包店不僅店面乾淨整齊，幾位年輕店員也超級有禮貌，麵包價格雖然貴了些，但是比起台北市的價位，那又便宜太多；此外，麵包毋論在口感或外觀賣相，都明顯比樓下這家麵包店好太多，生意整個被拉走，一點兒也不意外。

古人說，有土斯有財，時至今日，得看土地落在哪個區域，早年沃土結出金黃稻穀，每顆米粒都能替農人累積財富，邁入工商業之後，並非每塊農地都等值。否則，我們家三舅生前位於坪頂的土地也一大塊。後來，高鐵經過，領了一些補償，現在兩旁荒蕪到僅剩幾棵柚子樹。

辛苦大半輩子，守著一片祖先留下來的土地，市價總值恐怕抵不過我家樓下這家金雞母店舖，不管怎麼努力耕種，產值有限，難怪年輕人沒人想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