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真實況味，究竟是什麼樣子？

「喝茶走路睡覺洗澡和閱讀，這些事慢慢作，就是有味道的生活。有幾天，我沉迷在閱讀寫字，一些碎詞條往往引起很多想像。
有幾天，打扮起來出門購物，光鮮亮麗地觀察周遭，發現自己也是這城市的風景之一。中午淋浴，陽光肆無忌憚照到浴簾上，突然有罪惡感，因為想到〝拖磨〞兩個字。被生活重擔壓住的時候，是無法細細生活的。」
離職了一段時間的小花這樣說。

那時是自由前的最後一段忙亂時間，很忙，還是天天加班，到幾近深夜。同事問我，不是快走了，怎麼還那樣忙？
因為不想因為自己的離去，造成別人的困擾，要收拾乾淨，才能安心走開，不論工作或心情。留下一點雜亂，都會是日後的後悔。
雖然那樣忙，但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忙而不亂。

心緒回到了不慌張，頭上那朵烏雲也漸漸飄離，也慢慢忘記為何之前要天天哭泣，好好享受完成一本書的單純感覺。

離開後的兩天內，幾乎都在昏睡，頭痛到幾乎要爆炸，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彷彿身體要將所有承受過的壓力，一股腦全吐出來。

第三天，一醒過來反而慌亂，太多想做的事，以前忙碌工作無法靜下心生活的那些片刻腦中浮現的事，在腦中翻轉，有種不知從而下手的感覺，竟讓時間就這樣溜了過去。
沒有體會到小花說的生活哲學，反而讓媽媽預言的沒事做的慌亂感佔了上風。

怎麼會這樣？

我期盼許久的生活，卻是這般模樣。

好吧。就這樣。
不強迫自己趁空閒做些他人眼中有意義的事。

仍然晨起，不急著去刷牙洗臉甦醒，在窗邊陪貓一起發呆一下，輕輕靠在牠的身體上感受那柔軟。一起看窗邊的鳥兒，摸著牠看牠漸漸閉上眼睡去。
緩緩走進浴室，才發現原來早上陽光可以完全斜射進浴室，想起了台中那個浴室的窗景，和同學徹夜唱歌清晨回家洗澡看到的晨光藍，有點濃有點透，讓人分不清的曖昧藍。
好久了，沒看見這樣的魔術時刻。

現在我有大把時間可以花用。
不再急著騎著摩托車到處奔走，放慢腳步慢慢走向公車，等上1、20分鐘也不心焦。

下了公車慢慢散步，午后的陽光在樹影間隨著微風跳躍，不炙熱烘搾汗液，反而帶著暖意跟著步伐韻律著身心。

一個人的午后，看見灑落在紅磚道上的金黃色陽光碎片都會微笑，即使迷路，即使公車將我放在預期外的地方，都是美麗的意外。

在路邊長椅上，坐上一會兒。
看見騎著腳踏車的老婆婆，看見將熱騰騰狗便便抓進塑膠袋的狗主人，看見賣拉拉山水蜜桃的伯伯在路邊椅子上打個午后盹兒。

現在，我能拿起一本書，好好閱讀。
能看見那細微，關於生活的。
能常常不自覺地發現，嘴邊掛著上弦月。

小花，我想我體會到了你說的。
生活就是天大的事，足以花全部的心思體驗。


PHOTO：日本新潟銀山平‧湖山莊‧2007/9/15‧天晴人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