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生前有兩位老死，香港上海一邊住著一個。兩人雖還不致於登上城中富豪榜，可也算得上有頭有臉，家財殷富的人物了。外公長相俊朗，注重生活品味，為人風趣幽默，站在他兩位上流社會的老友身邊絲毫不遜色，而且往往襯托得更顯氣派。

前天聽我母親說，外公那位香港老友得了絕症，命不久矣。這人風流成性，外面私生子女也不知道有幾個。外公在生時常常勸著他還好些，去年外公過生後他在外頭拈花惹草得不亦樂乎，七十多歲了成天吵著要同髮妻離婚。如今一經醫生診斷三魂七魄早已嚇丟了一半，整個人怔楞在那兒，形狀恍如等死而已。

相較於外公的上海老友，我並不挺喜歡外公這個香港的友人，這人似乎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總有些高高在上的味道。還記得小學時有次去他為於匡湖居的單棟別墅玩耍，他在大得裝的下我整個家有餘的客廳裡對我說：“好好唸書，將來才可以住這種大屋。”小時候有些叛逆的我只想著“哼，有甚麼了不起！”倒沒去想學歷和財富之間其實根本沒有必然的聯繫。

不過聽了那消息後還是有些鬱悶。不知是否因那人的關係，晚上夢見外公，那麼遙遠的木無表情的瞅著我，像不認得我一般。印象中外公從無對我冷淡過，若相信鬼神之說，我大概得認為那是外公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後的凝望。

若真有奈何橋，多好！
橋的這邊有著兒孫們的思念，彼岸有全新的歷練正在等待展開。

可惜，我們有的只是現在。
想起Hollywood動畫片《功夫熊貓》裡master Hugui說的：
Yesterday is history. Tomorrow is mystery. Today is a gift. That’s why people
call it present.
說得真好！這present真不知該怎麼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