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情歌■如果不愛，也不要恨了，恨是另外一種抒情歌曲。

吳宇森的電影「變臉」裡面，男主角因為想要替被誤殺的兒子報仇，幾
年裡，全神貫注的去瞭解對方的想法、一舉一動：「我甚至比他自己還瞭解
他。」他說。因為處心積慮想毀掉那個兇手，恨得無法鬆懈不能抸眼，隱隱
的跟著他的脈動，成為某一部份與對方相同的人，真有點像談戀愛。
陳昇唱的＜恨情歌＞裡，說的是因為遇上喜歡聽情歌的女人，不想刻意
討她的歡喜，所以裝出討厭情歌的樣子。
我相信恨裡有愛的成份。

她在工作的場合裡，意外遇見舊情人。乍見時，雙方都有一點吃驚兼尷
尬。他還是跟過去的樣子差不多，穿著米白色的西裝。她卻變得成熟許多，
合身的長窄群套裝，是過去他沒見過的。他吃驚的表情，可能是差點認不出
她來。
她很客套的跟他點頭微笑，不肯開口問候。她氣的是，為了他，她辭去
了原來的工作，搬離了那座城市，以為自己非常安全，再不會有他的音訊，
竟然還會意外的遇見他。
回去之後，她恨恨的告訴她男友，遇見他的事。
「看妳那麼恨，真會讓人以為你們有什麼。」他說。
她是恨他的，那麼多年過去了，為了恨他，她變成一個能幹的女人。有
好的工作表現、名聲，也找到愛她的男人，她要他知道：沒有他，她會更好
。但是誰曉得那時候會碰到他，來不及炫耀。

朋友開她玩笑：「如果他回頭找妳呢？」她的恨意湧上來，是他失去的
才曉得的珍惜，她不要；她要他悔恨，失去她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損失。
因為公事的關係，她還是無可避免得跟他接觸，雖然已經想辦法把會遇
上的機率降到最低，心裡不想見他的不情願，沒辦法抱怨，在他面前還得裝
出一付八風吹不動的模樣，回去忍不住向男友抱怨。
男友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一口咬定她還念著那段舊情：「妳想想看，如
果妳們不分手，我們怎麼會有機會在一起？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對方。說來或
許還要感謝他呢。但是看到妳恨他的程度模樣，可見妳真忘不了他。」
是啊，如果不愛，也不要恨了，恨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抒情歌。那表示你
還在意，還忘不了、放不下，繼續和自己的過去式捆綁。那不是真的遺忘，
是心心念念的，在忘不了的夾縫中，找不忘掉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