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2-06 19:13:43只有我

雙城故事------(26)

爸的車進入車庫時,我看見家裡的燈是暗著的,我和哥各自下車後,便往樓上的客廳走著,踏著暗暗的階梯,爸的聲音在後面說著:「你媽今天不會在家,晚上我們出去吃好了,你們先去洗澡換衣服吧!」爸的聲音在地下室的車庫裡迴蕩著。

回到房間後,我關上房門,聽見爸在樓下看著電視裡播報新聞的聲音,打開音響,拿起蕭邦離別曲的CD放了起來,我將書包及琴譜一丟,整個人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心想著媽應該沒將昨晚的事跟爸說,但媽人跑去哪了?前一晚的抗爭,讓我的眼睛不由得越發酸疲,躺在床上,聽著蕭邦的離別曲,眼前的天花板也越來越朦朧………..

餐廳裡人聲鼎沸,加上身心俱疲,讓我感到頭痛欲裂,望著眼前一盤盤的菜,卻引不起我和哥半點的食慾,我無力地挾著菜往飯碗裡放,看著爸吃飯時的神情,蹙著眉,似乎也若有所思的樣子,哥終於忍不住地開了口問爸:「嗯….爸!媽到哪去了?爲什麼突然不在家?」哥手上拿著飯碗,表情敬畏地望著爸問。

爸望著眼前桌上的菜,臉色凝重地看了我和哥一眼後,隨即又挾了菜在他的飯碗裡,我和哥互相看了一眼,我心虛地拿起筷子,低著頭將碗裡的飯往嘴裡送,心裡撲通地跳著,心想難道爸已經知道我和哥的事了?

哥畢竟比我沉穩了許多,他拿起湯匙舀起桌上那碗西湖牛肉羹,邊舀邊問著爸說:「爸,你今早不是說媽身體不舒服,怎麼身體不舒服,卻又不在家休息呢?」哥表面上裝著從容地在舀湯,眼睛專注地看著碗裡,但又不時地偷瞄著爸,觀察著爸的神情。

「專心吃飯,別問那麼多!」爸看著碗裡的飯,有幾秒鐘的猶疑,他本來是要抬起頭來的,但他沒有,他也沒有多看哥一眼,接著又繼續地顧自扒起飯來。哥在舀完湯後,用眼睛的餘光看了我一眼,我收到哥給的訊息,拿起碗靠近嘴邊,將筷子放在碗裡胡劃著,試圖讓碗發出聲響,其實根本沒吃任何東西。

我的視線看著碗的周圍,腦海裡浮現起小時候,依偎在爸的大腿上,他總在我吵鬧的時候,將我抱至他的大腿上,用著他溫溫熱熱的手掌,輕撫我的小臉,有時又摸著我的頭髮。那個每天坐在製圖桌前埋首苦畫,沒有任何表情的男人,頭一次,他讓我看到了一個隱憂的表情,我的嘴巴竟不爭氣地在碗沿邊,顫抖了起來,那個不確定的傷害,在我的眼角開始模糊地蔓延開來,是我們讓爸也傷心了?也失望了!那幾秒鐘,爸的眼神所傳遞的憂慮,讓我確定了這個傷害的開始。

我和哥站在餐廳門口等著爸結帳,頭痛欲裂的我,看著爸站在櫃檯前,落寞的身影讓我感到莫名的自責,我將眼神掃至哥的臉上,哥將手交叉在腰前,兩眼無神地看著在店裡的爸,我不確定哥是否跟我一樣,感覺到爸的不對勁?但我肯定的是,哥和我一樣,身心都是疲累的吧。

整個晚上,哥都呆在房裡沒出來過,我在樓下練琴,爸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電視是維持靜音狀態的,閃動的光影告訴我,爸不停的在轉台,他的心不在電視畫面上,鋼琴面板上隱隱顯見爸的神情,雖然模糊,但卻看的出深邃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惆悵。我的手指在琴鍵上熟練地來回彈奏著,眼睛直盯著面板上的影像,直到離別曲反反覆覆地彈了十幾回,我的眼神才從鋼琴面板上離開。

上樓前,我將琴譜合了起來,轉身向爸說了聲晚安,爸的眼神從電視上緩慢地移向我,輕聲地回了句:「嗯。」我的目光不敢停留太久,隨即快步地向樓上走去。

夜裡,我坐在書桌前望著後山的樹林,黑壓壓的一片,有深有淺,玻璃上映著我那張臘黃的臉,冷空氣從窗縫直跑進房裡,偶爾還夾雜著幾許凁凁聲,在夜裡發出微弱的狂嘯。不知何時,哥的臉竟出現在窗玻璃上,著時讓我嚇了一跳!正想回頭,哥已開口對著我說:「噓!別回頭,弟!」哥坐在書桌後的床上望著我,我們的眼神在窗玻璃上作了交會,一前一後,彼此都沉默著,兩張同樣疲憊的臉,像是經歷了場浩劫般,在此刻珍惜著夜裡那份難得的重逢,卻又有著那麼的一些無言以對。

「不累嗎?」哥坐在床上看著玻璃中的我問。

「累,可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你呢?」我搖頭回答邊看著窗玻璃中,哥那張變的有些消瘦的臉。

「哥,你想媽怎麼了?她跑去哪了?」我問著哥,他望著玻璃中的我,沒有回答。

「弟,我們讓爸媽,讓這個家變了!」哥說這話時,頭慢慢地低了下來。

「哥,你也感覺到爸變的不一樣?」我回過頭望著哥問。

「嗯,爸的樣子,像有心事!但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我們的事?或許,也有可能是媽的關係吧?」哥的手抓著他的兩隻耳朵,他變的焦躁了起來,不安及疑惑的氣份充斥在整個房裡。

「哥,我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而且很強烈!」我輕聲地說著,哥抬頭看著我的臉,突然皺起眉,一絲擔憂的眼神強烈地投射過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