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04 20:26:21黃小貓Sasha Limen H.

如約而至。未完。待續。

(嗯?跟昨天是同一篇只是加了照片)(為什麼搞得這麼複雜?我不知道!不要問我!咳!)

一邊反覆聽著做愛之後的菸一邊寫下這些
今日滿月
是超級滿月

我想我已經知道腦袋裡的高頻是什麼了
我的直覺告訴了我答案
但我的理性還不願接受且強烈反駁著  
So what's 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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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
123日。再過幾個小時,就會變成124日。然後變成5日、6日、7日……也就是『未完待續』首演日。

 

三天後首演。我真是不敢相信。

 

我真不敢相信這一切轉眼之間來到最後階段。

這段時間以來,除了參加一場為期三天的畫展之外,我沒有其他工作、活動、沒有同居或者分開住的戀人、不需要約會、毫無應酬,我的生活真的很單純,這段時間以來,我只做這件事。和這齣戲有關的一切,幾乎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雖然嚴格說來,和『未完待續』有關的一切是更早開始。不過這樣一來話又要太長了。

 

總之轉輪開始真正加速是從九月開始的。且讓我們回頭翻一下日曆⋯⋯(喔對了,我從去年開始,就不保留那些已然過去的行事曆了。每過一天就刪掉一天。那⋯⋯)(幸好,時代很進步,臉書是很好用的工具。且讓我們翻一下臉書。)(好了查到了。)(咳。)

 

話說,關於什麼時候要真的開始排戲,這件事由於我們沒有導演、排助,而除了我以外大家都很忙碌,所以就模模糊糊地。由於中間演員各自有事要忙,不得不空白中斷一段時間無法排練,所以很早就決定要提早開始。比一般舞台劇排練時程還要提早地開始。

 

八月二十號。大概是中午過後不知幾點吧,也不知是由我還是May還是我們的製作人小魚,總之就是討論著什麼時候要排戲,在演員群組的line上面,忽然有人問,那今天下午有空嗎?

結果剛好四個演員都可以。

那?

那擇日不如撞日。

啊,但是排場沒有先預定,那天沒有排練的地方呀。

梁正群:「喔,那來我家啊。」

高英軒:「對啊去他家。」

Me and May:「喔好啊。」

 

就這樣地冒出第一次排練了。如此隨機的狀態,彷彿預言般地,開啟了我們四人工作互動的共創質地。

 

接下來幾個月me and May各自、一起,經歷了相似與完全不同的辛苦;相似與完全不同的豐盛美好;相似與完全不同的嶄新經驗。

 

隨著時間往前,另外兩位夥伴的參與也就越深入。隨著時間往前,一起努力的夥伴也逐漸增加。從製作團隊到設計群。我自己的部份其實就沒什麼好說了。其他人的,或者,與戲有關的一切,其實,可以從一場信義誠品的快閃宣傳活動來概括象徵:

要在信義誠品辦個宣傳活動喲。

然後呢?

然後黃小貓呈現呆滯狀態。實在沒經驗沒想法。

於是,May二話不說地策劃了整個活動過程;需要禮服沒錢租,兩個男演員各自動用人脈搞定服裝;沒錢請人來現場側拍紀錄,我們的平面宣傳自告奮勇地背著相機出現(就看一個瘦瘦小小的女生奔前奔後、爬上爬下地拍下了大量的紀錄照片),最後May一聲發喊,她的死忠粉絲與學生們就浩浩蕩蕩地出現幫忙充場面了。行政組人員全部到齊,一路舉著手機現場直播。廣義基金會負責幫忙這次活動的男生牛牛,連女朋友都抓來幫忙負責舉牌子……。

 

就是像這樣。這個作品真的很幸福。從一開始到現在,從只有我和May和她室友,到行政製作宣傳設計演員⋯⋯,基本上就是像那一場信義快閃活動般的狀態。

 

這就是我們的『未完待續』。我們的。全部所有人的。不只是我的。也不只是我和May的。是所有人的。雪球越滾越大。種子發了芽、芽變成莖、莖長成小樹⋯⋯。它自己本身有了它想要怎麼活的意志。於是像磁鐵般地隨著移動,將不同的人召喚而來。將它覺得適合的人召喚而來。而隨著它的持續生長,有很多很棒的事都在它的周圍發生。比方說,從上半年『未完待續』讀劇活動那陣子開始,May的感情狀態有了很大的改變。沒多久,她忽然與她學生時代就認識的音樂人重逢,然後她對那男人說,我們年底有一齣舞台劇叫『未完待續』喲,沒想到那個男人回答,我曾經寫過一首歌叫『未完待續』喲。

這個男人後來成了她的男友,現在是我們的音樂設計,呂聖斐。二人如今非常恩愛。

這是,已經發生的美好。隨著一齣戲誕生運轉活起來的過程,在它周圍所發生的美好。不是因為有這齣戲才有他們的戀情。不。不是這樣的意思。而是頻率相互應和,產生和諧度,於是那聲音可以自然地持續下去。宛如海洋上兩隻相遇的鯨魚般,在實際相遇之前,就嗯嗯嗯地發出低頻聲彼此聽見了,於是游向同一個方向,終於相遇。

人與人是這樣。事物和事物之間其實也是這樣。一個作品和這世界之間也是這樣。

當然還有其他即將發生的美好,我就不劇透了。或許,還有我所不知道看不見的其他美好正在或繼續發生。

『未完待續』在說的是剝裂、瓦解、與新的契機。故事經歷破滅,並且結束在對誕生的相信。

 

這樣回想起來,我2017年所經歷的一切過程,似乎都變得簡而易明了。就是鯨魚和鯨魚之間的相互應合呀。

 

蛇如果不蛻皮是會死的。

毛毛蟲要是不破蛹就不會變成蝴蝶。

 

 

2017年尚未結束。『未完待續』會演到2018年。你已經加入我們的行列了嗎?你有聽到這個作品發出的聲音嗎?你回應了嗎?你跟上這股願意死才能生的振動了嗎?如果你跟我一樣,已經加入,而且正處於那過程中尚未結束,請讓我握住你的手,我們一起繼續往前。如果你還沒有,我邀請你加入。如果你已然很美好地重生完畢,請讓你的美好也加入我們,這個作品會接收得到你的支持與祝福。

 

說了很多。跟戲本身的好壞完全無關。這些話。很可能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不值一顧會被輕蔑對待的吧。也或許是過於不切實際與天真的吧。是某種怪力亂神吧。是無稽之談吧。

 

都沒有關係。因為相信本身就具有力量。

 

每一齣戲都有散場的時候。劇終。所以除了我自己的角色以外,其他,我總是隔著約略距離,從一開始就不涉入。聚合離散在我們表演工作圈裡永遠隨著一個作品又一個作品不斷地輪迴。

我從很早很早以前就把那一切看得很淡很淡。

因為如此,一旦刻印,一旦涉入,總是不由自主,印得很深。

我說的完全跟我的表演、我的角色無關。

真的是作品生命和個人生命之間的相互感應。

 

 

海洋是多麼遼闊。

鯨魚瀕臨絕種。

不是每隻鯨魚都會在海洋中交會。

不是每隻鯨魚在交會之前都會剛好發出聲音。

不是每隻鯨魚發出聲音之後都能被另一隻鯨魚聽見。

不是每隻鯨魚聽見之後都會發出聲音去回應。

不是每隻發出回應聲的鯨魚和鯨魚都能剛好振動出和諧音。

不是每個和諧音都能驅動引領鯨魚朝那方向而去。

不是每隻朝那方向而去的鯨魚都願意或者有能力持續應和那聲音。

直到,終於,和另一隻,甚至一群鯨魚相遇。

 

 

相遇多麼可貴。

 

 

很多很多年前寫的那篇「小樹」,其實原本不叫「小樹」,只是一篇叫做「那女孩究竟去了哪裡?」的日記手札。幾年後想起,心態已然不同,於是改了文章的結尾,重新更名為「小樹」,然後,被我放進劇本裡,長長的獨白成為『未完待續』的中心點。然後,又從劇本裡被拿掉。上個月,卻又被精簡成短短文字再度放回『未完待續』,成為結束與開端。

那個縮短又拿走又放回去的過程並不是我的意志。很奇妙吧?

 

剛剛去查了一下到底是什麼時候寫出那篇手札。『那女孩究竟去了哪裡』?

寫於2009年5月。

原文中,結尾是這樣的:

⋯⋯⋯⋯⋯⋯⋯⋯⋯⋯⋯⋯⋯⋯⋯⋯ 

小樹默然,心中想了又想。我這樹幹春暖秋涼,是活著的。我這綠葉能吐吶氣息,是活著的。我這深入泥中的廣大根莖還在繼續向前,繼續向前,此身是真非幻,此身是實,是在著的。在這裡。

此身是真非幻,此身是實,

是在著的。

在這裡。

小樹大喊:「在這裡!在這裡!此身是真非幻!此身是真非幻!」

那喊聲刷啦啦地迴盪山崗,小白花們顫抖了片刻又恢復淺笑模樣,小樹那陣激昂也過去了,牠再度靜靜佇立守候,不急,不惶然,也不寂寞,也不傷懷。只是立著。在這裡。

 

卻不知那女孩究竟去了哪裡?何時到來?

 

那山崗上還是有棵小樹

在很久很久以後

話卻

不再說了

⋯⋯⋯⋯⋯⋯⋯⋯⋯⋯⋯⋯⋯⋯⋯⋯⋯⋯⋯⋯⋯

2009年5月 。簡直就像瀕死前迴光返照似地一篇文。

我想,有些種子真的要歷經很漫長的時光才能發芽的。尤其在我這個人身上。

我想,我在很久以前,那個正在死掉的過程中,試圖發出吶喊,但終究自己放棄了。就那麼死掉了。

幸運的是。

種子卻依然活著。

我的血肉腐爛,化入土壤,成為養分,被吸收,慢慢慢慢改變且軟化那個土壤,慢慢慢慢成為養分,終於能夠被埋得太深太深又太小太小的那顆種子吸收,然後再慢慢慢慢,發芽,穿越依然堅硬的土壤,破出地面,成為一棵小樹。

 

化成小樹以後的那個。已經不是我。不只是我。我只是其中一部份而已。那還有很多很多其他後來加入的養分。 

 

一起吧。一起。

 

一起看見一顆種子。一起看見一棵小樹。一起仰望風。

 

因為海洋是多麼遼闊。

而不是每隻鯨魚都能相遇。

你們看。

季節到了。破蛹。剝裂雖然很辛苦,但。

 

小樹再也不孤單。

草原如此繽紛。

 

好多好多的蝴蝶。

 

好多好多星星的夜空。

 

然後天亮了。黑暗散去。

 

活著。

那個女孩就在這裡。她曾經遺忘。終於她想起來。歷經漫長旅途如約而至。

 

親愛的宇宙,親愛的神。這個作品交給你了。讓它按照它自己想要的意志。帶領所有愛它的以及它所愛的。 

 

活吧。

 

飛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