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星齊逆之強大下那條濕淋淋的跛腳貓
四星齊逆的階段快要結束了。一顆星球一顆星球地輪流結束。但是在結束之前,這一個禮拜,我被那風與浪打得昏頭轉向。
不知道為什麼,我經常覺得自己像隻有皮膚病、斑駁骯髒的毛東掉一大塊西掉一大塊、而且剛剛淋過一場大雨渾身還濕淋淋的跛腳貓。
有在注意占星事項的人大概都知道,這陣子以來金星、冥王星、水星、土星,四星齊逆,很不得了。無論星象學究竟是不是偽科學,是否真對我造成了什麼影響,這一個多月對我來說,確實是有點亂七八糟的。
當然我說的是我的內在。我的外在生活很單純向來看不出有啥不同。內在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亂七八糟的一個多月,離開了閉關畫畫的生活,最近幾天試圖要重新閉關,卻有點不太能夠。風很強,那個門離門框剩下半條手臂的距離,無論我怎麼繼續嘗試都無法再往前推進。外面的風太大了呀。我想。通常我要真的閉關,會需要花大約一兩個禮拜的時間來做頻道和節奏的調整。把門從敞開的狀態推到密合。從陸地游回深海。已經兩個禮拜了,浪很大,無法再往下潛深。
今天我嗨透了。嗨翻天。今天過了。
今天我莫名憤怒。討厭著全世界。今天過了。
今天我滿溢著愛。真想把深受的大大福氣四處揮灑給所有人。今天過了。
今天我非常陰鬱。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低劣噁心的人。希望所有人都唾棄我。今天過了。
今天我很逍遙。悠哉地往前不在乎目的地是哪裡。今天過了。
一開始我以為是外面一直有人來敲門所以我才無法關門。陸地不斷有事情要處理需要不斷折返所以才無法繼續往下潛深。
現在我知道了不是別人是自己。不是海面或陸地有狀況,是海底暗流很大,所以無法下潛。拉扯門的那股風不是從外面來的,是在屋內。
覺得很疲倦。於是。
今天我成了骯髒掉毛斑駁醜陋的濕淋淋路邊跛腳貓。
通常我看見自己成為那隻貓的時候,都是我人在外面的時候。
而且我絕對不想要被任何善心人士發現、撿起、照顧。
No. I’m fucked up. Just leave me be.
在這過程當中,這一個多月以來,我經常想起你。
我想像你出現在我面前,然後我向你奔去緊緊擁抱你。
雖然在現實當中,我一聲也不吭,一動也不動,而且,依然是那隻絕對不想被發現看見呵護照顧的骯髒濕淋淋跛腳貓。
我想過很多,關於你,不只這一個多月。我想你是一個總是扮演著照顧者角色的人,其實非常需要被照顧,而我沒有照顧人的能力。你很願意照顧我,但我卻不敢讓任何人照顧我。
我想,你對我說過很多,但我說的卻很少,但那並非像我所遇見的大部分男人那樣,只想要被聆聽而不懂得聆聽我;不是;純粹只是因為我會問你,而你不懂得問我。我記得你曾經主動往前跨步,卻親眼看見我往後退,然後我以為你就會離開消失了,但你卻沒有。也許是因為這樣,我逐漸發現你對我很慎重、小心。你只是看著。而我卡著。卡在我的身體裡,我的內在狂風裡,卡在我這些還沒寫完的思緒過程裡。
我到底是需要人?還是需要你?我是需要你?還是喜歡你?
我曾經想試圖擺脫所有的這些思緒任隨事態來而我帶著隨便的悠哉跨進去。就像我很多年前那樣。十年前,我一直是那樣。現在卻不能了。我擺脫不了我自己的困境。我還是卡著。
而且你想知道真正的悲劇在哪裡嗎?
我喜歡你。但是我跟你沒有話聊。除了談心以外。無話可說。我不能跟你聊政治、國際情勢、人性矛盾與幽微、創作、藝術、文學、電影。你總是被夏天的海洋召喚而我和冬天的深山連體。而你當然也無法跟我聊……什麼呢?我真不知。我們之間沒有話聊,除了談心以外。所以我從來不主動約你見面。因為沒有話聊就是無聊。刻意找話聊也很疲倦無謂。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更且。我們是不同星球的人。
事實上,沒有人跟我處在同一顆星球。
所以那一切都沒有關係。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因為靈魂的深度或頻道並非寄掛在那些表面的語言互動。因為我並不想跟另一個人一起生活,你不要什麼固定伴侶。我們偶爾交會確認彼此的存在溫度就好。我認真這樣想過。
但我卡著。你看著。時間逕自無盡地流過了。
我們之間沒有話聊。除了談心以外。
只是,我什麼時候跟你談過我的心了?
沒有。那是我自己的問題。因為我不太需要跟人談我的心。所以我總是等人主動問我:「妳最近過得怎麼樣?」我才會開口。開口了,也通常只說表皮。想說更多,還得等開口一陣子以後,隨著聲音逐漸累積慢慢更放鬆,才能說出更多。
有很多時候我想跟你說,但我明明看見你是裡面有很多缺口的人,一個相當疲倦的人。我怎麼能,再告訴你我的破洞?
瞧。我。想過很多。
我想過很多而這一切都不重要。完全不重要。
因為我雖然沒有說,你沒有聽見,卻還是看到了。一瞥。近十年來沒有人看過的某個狀態的我。幾乎要完全失去任何防備的我。幾乎。但沒有完全。我在那短短時間裡,「幾乎」和「完全」之間的短短距離中,「任憑赤裸脆弱」和「死不棄守」的拼命拉鋸中,清楚看見我自己的防守力量有多強大。
而你也看見了。
And that meant something to me. Something important.
因為以上的種種,所以,這半個多月來我經常想起你。在我自己載浮載沉的漩渦裡。我想像你出現在我面前,然後我朝你奔去,緊緊擁抱你。
我在腦海裡將你的名字喃喃呼喚過很多次。而現實世界的聲音逕自喧囂與沈寂著。
我沒有開口。因為我沒有能力幫助或拯救任何人,所以沒有資格接受。
因為不管我在公眾場合如何把自己比較平衡完整健康的部份建立起來,呈現出來,角落裡依然有那隻皮膚病掉毛又濕又髒的跛腳貓在看著我。
而那隻貓說:
I’m fucked up. Just leave me be. Better yet, kick me, step on me. Kill me.
四星齊逆的強大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