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25 06:21:44黃小貓Sasha Limen H.

我和我的那個/但那個是什麼不重要


 

 

 

前不久,在FM200。1廣播電台裡頭聽見白癡主持人提到關於「那個」的事情。

 

我從小就很怕「那個」。今天要來談談「那個」。這麼害怕為什麼還要談論它呢?嗯。因為是時候了。這是什麼意思呢?欸。這就說來話長了。

 

嚴格說起來,由於我並沒有任何宗教信仰,「那個」對我而言,充其量只是個模糊的概念,而這個概念,大部分都是源自於人類天生對於未知的恐懼、小時候童話書裡頭的插畫、以及類似像「暫時停止呼吸」這種電影裡頭的片段畫面。換句話說,關於我腦子裡頭的「那個」,不過就是一堆想像和附製品的粗糙結合。品質差勁,等級很低,真的是比三流A片角色還要單調便宜的產物。

 

儘管如此,我還是很怕「那個」。「那個」的存在對我而言雖然非常模糊,我對「那個」的恐懼卻是相當具體的。仔細想想這真是太不公平了。然而像這種無法以理性分析說明的矛盾,或許正是人類的本質之一吧。

 

大部分的人,小時候都有過那種一面說著好可怕呀,一面興奮地繼續聽大人說「那個」故事的經驗。(當然,也有不少人直到成年以後還在做同樣的事情。)至於我,從很早以前,每當其他小朋友一面露出害怕的表情一面圍著大人聽「那個」故事,我就會躲得遠遠的。參加夏令營或者去爸爸媽媽的朋友家過夜,都會在入夜之後悄悄地計算著時機,趁著其他小朋友還沒睡覺時趕緊上床,然後一面聽著大家吱吱喳喳的聲音一面盼望自己快點睡著。這種毛病一直到國中的時候都還留著,每天晚上快到上床時間的時候,看見媽媽去睡了就會開始緊張,看見弟弟也睡了就會開始不安,但是作業沒有完成是不能去睡覺的,這時後,如果聽見客廳傳來爸爸將錄影帶置入放映機裡頭的聲響,喀~~誇啦,真的是打從內心深處地覺得鬆了一口氣。

 

啊。我還有一個半小時。沒問題。

 

我想一定是哪一本該死的童書或者電影裡面曾經出現過類似的情節,以致於我始終存有這樣的恐懼:萬籟俱寂的深夜,「那個」出現了,屋子裡唯一還醒著的人是我,情況非常危急,然而無論是爸爸媽媽還是笨弟弟,卻都怎麼搖也搖不醒,宛如在睡眠當中被什麼給鎖在另一個很安全的盒子裡,除了平穩的呼吸聲之外,留在這個世界的只有緊閉的雙眼而已。然後我繼續拼命拼命的搖動他們,然後他們繼續一面被搖動著一面沉沉地睡著,然後「那個」逐漸接近了我…….

 

如何?的確很可怕吧?因為這樣所以不敢最後一個睡覺也是很合理的吧?

 

上高中以後,在南非的行政首都Pretoria住了四年,很奇妙地,那段時間裡倒是很少興起對「那個」的恐懼。大概是覺得空氣的質很不適合「那個」吧。我腦子裡頭的「那個」其實是很東方的,那和講英文的世界、有巨大天空和草原的世界、黑女人搖著屁股光腳走在路上的世界、黃種人高中少女每日嚴重思鄉的世界、白人臭小子拿原子筆夾在手臂的皮與皮之間再拿膠水塗在皮膚上花時間等它乾掉然後在學校走廊到處去嚇女生的世界,是非常不切合的。(膠水乾掉以後半透明糊糊的,乍看起來就像是原子筆插在皮肉裡頭。)(就是會有人花大把心思和時間來搞這個,只為了看到女生臉上的驚嚇表情,然後得意大笑。)(這種世界,應該連「那個」都拿它沒轍吧。除了帶著恨恨的表情無聲無息地消失之外沒有別的餘地吧。)

 

更何況,南非很遠,十六小時的直飛航程,就算對「那個」而言或許也太疲倦了。

 

而且南非的黑夜白天和地球另一端的這裡是完全相反的,「那個」說不定會有嚴重時差問題而感到很困擾。

 

多年多年以後,可能是因為人老了有差吧?皮變得比較粗糙了,膽子也大許多,加上不知不覺地成了一個夜貓子,為了享受深夜時光,不得不將自己訓練出一套頻道關閉機制。這是我自己後來的一點小理論。姑且不管「那個」是否真的存在,以及究竟是什麼,而暫時綜合所有通俗劇的邏輯來看待的話,我個人的觀點是這樣的。「那個」所存在的世界,和我們所存在的這個世界,是彼此交叉平行的兩個不同時空,不同的時空以不同的磁場狀態運作著,在正常的情況之下,這兩種磁場無法相互靠近,存在於兩個世界的「那個」和人類,彼此也就相互看不見、感覺不到。之所以偶爾會有人聲稱他們感覺到或看到了「那個」,是因為他們的體質比較特殊,或者因為某種巧合,兩個世界不小心接軌了。這個軌道從哪裡來的呢?從我們的大腦、身體和心。換句話說,我們身體裡頭其實隱藏著能夠靠近另一個世界的磁場感應機制,在大部分的時候,為了能夠好好地在這個世界活著、吃飯、拉屎、看電視、敷面膜、啃雞爪,而不要有那些多餘的無謂的困擾,這份無用的磁場感應機制便深深地在我們體內沉睡著。然而在很偶然的時刻中,它會自己忽然醒覺過來。尤其如果一個人越去意識自己的這個感應機制,它就越容易甦醒。

 

於是,每當我偶爾忽然想起「那個」的存在,腦子裡出現「那個」的鮮明畫面,我就會告訴自己,趕快把那個磁場感應機制關掉。就像把討厭的老舊水龍頭重新關緊那樣。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最好實際去做一些事情,讓身體的磁場離「那個」世界的磁場越遠越好。比方看美國影集「六人行」。

 

雖然以上理論都只是完全沒有根據的胡說八道,但我自己一直覺得它是很接近真實也很有用處的理論。歡迎有需要的朋友拿去參考。

 

有一段時間,我這項磁場感應關閉能力變得很弱。這一切說穿了都是巴布的錯。跟巴布交往的時候,每當腦子裡鮮明的浮現出「那個」畫面時,我都很有恃無恐。就算當時他已經發出沉睡的呼嚕呼嚕大鼾聲,我還是很確定:一,他隨時可以被我搖醒,不會在睡眠當中變成一條棉被。二,醒來以後不會跳到我後面躲起來,或者驚嚇之餘又昏睡過去。三,具備有效的處理能力,很可能是坐下來和「那個」好好談一談之類的。

 

(怎麼啦?為什麼要跑來驚嚇黃小貓呢?喔,你也不願意啊。是吧,你只是剛好站在那邊沉思而已。對對,被驚嚇到是黃小貓那傢伙自己大驚小怪,當然當然,哈哈哈哈,誰教她自己三更半夜不睡覺,確實有點活該啊哈哈哈哈。對了,你剛才在沉思什麼呢?啊,別光是站著,我們去客廳坐下來聊一聊吧。要不要抽根菸?)

 

於是,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內,我的磁場感應關閉能力嚴重退化了。

 

或許也有朋友會說,「那個」其實並不可怕。但這根本不是重點。本來就是完全非理性的一種恐懼嘛。那就像有人特別怕蟑螂、有人怕鳥、有人怕高、有人怕密閉空間、有人怕指甲刮玻璃的聲音。這是不能用理性去解釋和解決的。

 

去年,恢復成「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的瀟灑日子之後,什麼地方都很瀟灑,就唯獨半夜跟自己腦子裡頭的想像畫面奮鬥有點麻煩。後來沒辦法只好開始睡沙發(睡沙發比較有安全感,而且可以看電視看到睡意兇猛來襲的時候才熄滅屋內最後一絲來自電視機的光線。)那個磁場感應關閉能力是我花很久的時間才建立出來的,一旦退化,要修復可沒那麼容易。至今都還依然有點不得要領。

 

明明知道一切不過只是想像力和圖書影像附製品的便宜結合,還是被弄得不勝其擾,真是越想越不甘心。在沙發上睡了幾個月之後,有一天我終於生氣了。

 

這張沙發是房東的。很窄,又不夠長。黃小貓已經長得不算高也絕對離胖很遙遠了,躺在上面睡起覺來卻還是完全無法平躺只能側睡,而且沒辦法翻身,兩隻腳也永遠伸不直。娜塔莉波曼的成名作The Professionalor Leon),殺手里昂為了讓自己保持警覺和機動性,永遠都坐在單人沙發上睡覺,直到遇見了酷少女,逐漸體會平凡人生活的樂趣,終於有一天躺在雙人大床上,攤開雙腳雙手睡覺的時候才知道那有多麼幸福。畢竟,身為人類的身體構造,就是應該要這樣睡覺的呀。

 

里昂!身為人類的身體構造,就是應該要好好平躺著睡覺,而不是像隻被冷凍的蝦子或者學校穿堂的名人銅像!

 

不過,里昂之前的日子雖然好像有點寂莫悲哀,但是當個殺手至少可以賺很多錢。我不過是個一文不名的劇場和文字工作者,為什麼非得要用被人頭蛇關在箱子裡面的方式睡覺呢?!

 

要是我的沙發既大又寬,既柔軟又有彈性,那也就算了。但很遺憾地事實並非如此。如果真有那種沙發,房東也不會留給房客。就算我發狠去幫自己買了一套理想中的美好沙發(有段時間還真的很想),也拿房東的那只沙發毫無辦法。而一間十六坪套房裡頭若是塞進兩個沙發,下場可能會比被人頭蛇關在箱子裡睡覺更淒慘。連平常走路都有問題。就像住在充滿大岩石的山洞裡一樣,去流理臺泡咖啡得用爬的,去浴室尿尿也得用爬的。如果身為一個人類又四肢健全,卻連走路都不能用兩條腿的話,還不如去當隻拉布拉多算了!拉布拉多只需要傻笑、甩尾巴、吃掉自己的嘔吐物,心血來潮便咬破人類的鞋子和沙發,根本就不用擔心截稿日期呀。

 

於是,我回床上睡覺了。並且繼續和「那個」維持著不太和平的關係。

 

這陣子由於寶島一村很受歡迎,不斷加演,劇場工作逐漸和原本排定的文字工作檔期交疊,日子過得很疲倦,漸漸有種透支的感覺。那個透支絕大部分來自於心力而非體力。我這個人很不靈巧,同時做兩件事對我來說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

 

有天晚上,在P家四個人聚會玩牌放鬆瞎聊,喝了些酒,頗開心,深夜到家之後人還high著,而且處於發春狀態,索性便放起音樂來一個人跳舞,跳到腿軟的程度,真的是high爆了。最後往床上一攤,帶著飄飄然的餘韻聽音樂。在那樣疲倦、放鬆、昏沉且美好的時刻,「那個」又毫無預警地忽然跳入大腦。完全無視不合時宜這個規矩。

 

唉。這次我對它這麼說。隨便你啦。老娘現在玩得很爽,沒空理你。

 

在我漫長的成長與老化過程當中,那一刻,可以說是人生中的一大突破。值得所有船艙的人頭蛇都站起來放煙火慶賀呀。

 

 

在那之後,每當腦子裡頭又咚地跳出「那個」來的時候,即便並非處於昏沉美好的時刻,也沒有正在玩得很爽,我都會抱著:唉。沒空理你。這樣的態度。居然,也有某種程度的效果。

 

 

就這樣。我找到了新的方式面對我的恐懼。

 

 

仔細想想,恐懼真是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玩意兒。我想不管是誰,心裡頭都會有些難以解決、解釋的東西。無論是恐懼、寂寞、疼痛還是悲傷等等。大家都有,一點也不稀奇,所以,沒有什麼一定非得要去解決的。真的。我現在是這麼認為的。年輕一點的時候不是這樣想。那時候總覺得心裡頭的黑暗得好好去面對和處理。然而,老實說,誰規定的?我覺得會堅持這種說法的人大體上自己裡頭都沒有什麼太複雜或難以解決的黑暗。更何況,要是明天就死掉的話,誰要把活著的最後一天花在鑽研自己的痛處上呀?還不如開開心心的去游泳爬山喝酒看書吧。事實上,從長遠的眼光來看,人是無法逃離自己的問題的。無論如何總有一天會有非得要面對的時候。問題並不會自己跑掉,更常有的是主動逼到你眼皮前。到了該解決的時候,我們的求生機制自然會開始去尋找出面對和解決的方式。有時候擺著不管,但人會隨著年齡環境等等而改變,不知不覺間,那問題就被你自己消化掉了。有時候問題擺了一輩子也沒解決。但那又如何?還不是就這樣活一輩子了?當然或許你會因此而付出相當代價。這點你也必須要有心理準備。但追根究柢,並沒有什麼是一定非得要這麼做的,那都只是選擇。你自己的選擇。諸位千萬不要被市面上那一堆心理叢書給催眠了,那些都只是被歸納出來的知識或者他人經驗(包括我寫的這一堆),拿來當作參考和自我充實,更棒的是用來包容他人,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其它,或許還是以更順其自然的方式比較好吧。我認為。

 

有些人吃藥、有些人拜佛、有些人看醫生、有些人練瑜珈、有些人寫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不管怎麼樣都好。自己的路還是得用自己的腳去走出來。我深深這麼覺得。自己的生命還是得用自己的身體和心去切實地活出那個味道來。所以。

 

里昂!身為人類的身體構造,就是應該要好好平躺著睡覺,而不是像隻被冷凍的蝦子或者學校穿堂的名人銅像!但是如果你覺得還是坐著睡覺比較安心,你就繼續坐著睡覺吧!就算等到你哪一天覺得腰痠背痛,忍不住偷偷爬到椅子下平躺在地板上睡覺時,也沒有人會笑你的。要真是有人笑話了你,你就拿槍砰一聲地打穿對方腦袋然後繼續睡覺便得了。

 

總之,經過一段相當的過程,我也終於能夠在這裡和大家談談「那個」了。為什麼很害怕卻還要談談「那個」呢?嗯。因為是時候了。怎麼說?唉。這就說來話長啦。

 

 

 

怎麼樣?真的很長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話雖如此,這篇文章卻還是分了好幾天才寫完的。因為只能在白天出門工作之前寫。嘿嘿。不過像這種小細節就不用太計較了。對吧?

那個?那個就是那個嘛。不要逼我講出來!

「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這句話乃是源自香港武俠連續劇「楚留香」的片尾曲。歌的結尾以粵語唱著「啊~~啊~~~~~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此劇此曲在當年紅遍半邊天。我想七年級生大概不知道,所以特地說明一下。

 

BS 2009-03-12 23:16:56

什麼!!老鼠這麼可愛的生物竟然被你說的比阿飄可怕~~~~我長這麼大還沒看過阿飄~~~倒是老鼠我房間養了不少~~~(那種體型跟迷你兔差不多大的實驗老鼠...)

2009-03-03 02:26:55

我真的覺得”那個”跟老鼠比起來

老鼠可怕一萬倍 老鼠好可怕 真的

他沒有存在的意義阿~~

然後 寶島一村....

我真的很衰 那時候只剩中壢的票了

我天天上網看他哪時候開始賣

就有一天 去了外婆家 沒得上網

隔天回家早上再看 喔不= =+

他居然賣光了!!!!!!!!!!!!!!

我真的覺得....我沒有看寶島一村的命= =

(我不斷跟身邊朋友大肆哀嚎這件事情直到她們厭煩)

我只能說 寶島一村太紅了這樣

版主回應
老鼠真的也的確是非常可怕的東西
非常....
2009-03-04 03:46:16
missbill 2009-03-02 18:45:54

關於面對「那個」
我從小到大的經歷
跟妳蠻類似的
最主要是接觸宗教的關係
後來是自己想通了一些事
也找到一些不讓恐懼折磨方法
雖然現在還是會怕
但不像從前那般毫無招架能力
任由恐懼折磨自己

版主回應
果然長大還是有好處的呵呵 2009-03-04 03:46: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