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語重心長的話，聽得浮雲一頭霧水莫名奇妙。

要如何看待她？佾雲一向不是將自己當成妹妹看待？為何這種在他心中，
已經有了預設答案的問題，還有此必要拿出來尋問她呢？

「你不是只將浮雲當成妹妹看待嗎？」回望著佾雲，疑問的神情直視著佾
雲瞳孔。

只是佾雲神色沉重，他放開了浮雲，迴身直接拉開木椅坐下。

而浮雲心凝不安，儘可能離佾雲遠遠的。佾雲今天太反常了，記得雲眉棧
，他來帶她回佾雲居開始，他冷漠陌生到，令她不知如何與他相處才好。

也許是眾哥哥們之死，帶給他打擊過重，她是否該付諸關心，別老往雲眉
棧跑？

「佾雲，這是小雁子交待我要帶回來給你的哦！你肚子也餓了吧？別辜負
小雁子的一番心意好嗎？」

指著桌上，用牛皮紙包裹的烤鴨與醉雞，浮雲興高采烈，像獻寶的打開給
佾雲觀視。

「妳又往雲眉棧，打擾臥雲了？」觀視一回，難怪中午回來佾雲居，她又
跑得不見人影。

這個小妮子成日一天到晚，盡往雲眉棧找臥雲，完全不若以前，像塊黏皮
糖膩著他不放；也不再像往昔，老把『愛他』兩字掛在嘴邊說，難道會是
......

「小雁子是浮雲的義兄嘛，所以雲眉棧也算浮雲的老家之一呀！」除去雲
門、聖心庵外，雲眉棧已經熟到如跑廚房一樣。

浮雲百無禁忌。但此話傳到佾雲耳裡，內心並不作如廝而想。

「妳不是一直想知道，為什麼佾雲哥哥如此偏袒半花容嗎？」轉移話鋒，
浮雲注意力全數集中火力在佾雲身上。

「嗯！」她想知道，她當然超級想知道。為什麼明明清楚半花容所作所為
不容於世，尤其証明他假扮暴風君，毒殺仲雲哥哥以後，佾雲仍選擇忍氣
吞聲，不肯出面付諸復仇行動。

可是那口氣，她實在吞嚥不下，想找半花容拼性命，都被佾雲阻攔時。她
才明瞭曲雲哥哥的難為，以及韶雲哥哥的顧忌。

不過她不明白為什麼原因，讓佾雲遲遲不與眾哥哥們聯手，而是寧願最後
由他一人收拾殘局，獨自應戰半花容。

「半花容與我本是舊識，在我未入雲門以前，所居住的村莊，他和我是童
年玩伴。」

「一個娘親早逝，一名沒有爹親，被村民嘲笑是私生子。因而村莊的小孩
子，個個都視我們為可以任意欺負的對象。」

「在處境堪憐的情況，我自然而然和半花容成為莫逆之交。不過他有一個
只會賭博喝酒的酒鬼爹親，對他全然照三餐的拳打腳踢。從沒有一天，對
半花容盡過做父親的責任。」

「直到我離開那個村莊為止，最後聽到半花容的消息，是他被他的賭鬼老
爹因為在外欠債，而賣到妓院做臠童便從此沒了下落。」

「而沒有想到再見其面時，他已經打扮成女裝化名為半花容。以他的交際
手段，與南風闕少主暴風君結交，同時身旁也有一名沉默寡言的男子。電
－瀟瀟。」

「更在此時，他提議著四人義結金蘭，成為結拜兄弟。後來的事，便順理
成章的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因為佾雲選擇了背棄雲門兄弟的情誼，寧願顧及半花容故友之情，而不
惜反叛雲門！」

今日造成雲門兄弟慘重傷亡，佾雲自責深重。可是一想到半花容所受的苦
痛，他又實在忍不下心腸痛下殺手。

只能說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他的過錯，他那該死的多愁善感，所召惹來
的自食惡果。

佾雲眼眶紅潤，浮雲卻替他先嚎啕大哭。

「別說了！別再說了！全部都不是你的錯，浮雲也是共犯！所以我求求你
，別再自責了！」

雙手抱住佾雲的身軀，她激動心情在他懷中抽嚥。她不要他難過，她也不
要見他傷心。

如果真有錯，那請上蒼放過佾雲。所有的因果報應，她都心甘情願為他承
受，只求佾雲別再受身心煎熬。

「小傻瓜，妳也是和佾雲一樣的傻瓜！」抱緊了浮雲，他到底該怨恨她，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對待她？

如果怨恨她，那為什麼當他聽到她在雲眉棧的時候，一顆心是孤獨、是寂
寞，彷彿回到他被娘親拋棄那一刻的無助。

他太害怕、太恐懼，是他未加把握而讓每一個人都離他遠去。是不是到頭
來，只有浮雲肯陪著他一起永不變心？他也只剩她一人，可以擁抱彼此。

她的的確確說中他的心事，她也確確實實表達了自己的心意。而他是否該
徹底忘記如霜的背叛，重新接納浮雲的存在？

瞧見浮雲右手割腕的傷痕，不自覺心底溶化一灘柔水。是了，也許是該他
打開真心，去愛這個願意永遠陪他一生一世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