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27---漫遊書海
記得蓮懺第一次讀《楞嚴經》的時候,前段讀來非常精彩,敘述阿難如何遇到摩登伽女,摩登伽女如何用咒術迷惑阿難,佛陀如何請文殊菩薩用楞嚴咒救出受迷的阿難,再以「七處徵心」來破除阿難的迷執。蓮懺大概能夠理解文字上這「七處徵心」的意思,可是要進入這「心」的境界就覺得很有難度了。直到有一次,她聽到一位法師講阿難尊者跟摩登伽女的故事,講得很精彩很吸引人,蓮懺這才體會到文字背後的深意。於是,她再度打開《楞嚴經》,這次不是讀誦,而是慢慢讀,去細細體會其經義。蓮懺驚喜發現,經文宛如一陣清風,吹散了掩蔽心徑的迷霧。
佛陀問阿難:「你為什麼要出家?」阿難回答:「因為看到佛陀的相好莊嚴。」相好是用心看,問題心是在外面還是在裡面,光在外、還是在內,七處徵心,心在哪裡?蓮懺這才明白,原來讀《楞嚴經》不是只有單純的誦拜,拜可以懺悔業障,誦有助於專注、攝心,攝心才能修行,心一專注,比較容易產生智慧。譬如突然忘記東西放在哪裡,只要將心沈靜下來,就可以追到源頭看個究竟。難怪師父常說:「要修行,就要多拜八十八佛。」為的就是要懺除業障。業障不除,就容易產生障礙,業清了,就能夠專注,越來越培養善良,有慚愧心、有感恩心,路自然就會比較好走。
「自皈依佛,當願眾生,體解大道,發無上心。自皈依法,當願眾生,深入經藏,智慧如海。自皈依僧,當願眾生,統理大眾,一切無礙。」如果不深入經藏,就不能智慧如海。所以蓮懺讀經全部看,懂不懂都看,甚至不懂的,還是硬把它讀下去。雖然會比較吃力,但後來發現先學了比較困難的之後,再讀回去,來回印證,便懂了。
蓮懺也不強求,因為每次打開一本書,彷彿與佛陀面對面坐著聊天,即使有些佛法實在太過奧妙他還理解不來,但光是與佛同在的感覺就夠興奮的了。若書中內容實在看得一頭霧水,就跳過嘛,沒有人規定她要按照那個順序讀經,反正有那麼多經書可以看。後來,她發現許多原本看不懂的經文,在不同書上似乎闡述著同一個概念,譬如說觀世音菩薩,散見於很多經典都有,因為佛陀每一次說法的時間、地點都不一樣,有一些是可以互通的,「經」、「疏」、「論」,彼此間也有相互關連,祖師大德們坐在蓮懺的腦袋裡討論經文,蓮懺不時有心領神會的驚喜。
其實,即使是單純誦經,看不懂意思也有益處。有一年,華嚴蓮社淹水,因為疏鈔被水淹過,都黏在一起,蓮懺學過裱字畫,便幫忙整理《華嚴疏鈔》,一張一張地處理,破了的紙甚至再用宣紙重糊好。此事受到蓮社的住持師父祥雲法師十分稱讚。高僧簡單的一句讚美,讓蓮懺升起許多信心。
有時,蓮懺也會去圖書館借書,隨時去借,借了幾本,看完後再去換新書。不光是借佛教方面的書籍,還有《中國文學》、《中國笑話集》、《資治通鑑》等等,甚至《李敖大全集》也是一部一部看。文學方面也從《詩經》、《離騷》、魏晉的駢體文、漢賦、隋唐的詩、宋詞、元曲,一直到小說、散文,都隨便看,甚至學八字、看天干算地支。
若身上有錢,就去買書,身上沒錢,寧可不吃飯,還是要買書,是標準的愛買書的書呆子。有些同住的法師原本不愛看書的,倒是看蓮懺讀書讀得這麼津津有味,不免好奇。蓮懺就跟他們分享書裡的內容,她是很會講故事的「說書人」,即使硬梆梆的內容,都被她講得天花亂墜,也慢慢地引出其他法師和信徒的興趣,於是蓮懺看什麼,他們就接著看什麼,看著看著也慢慢看出趣味來了。
除了專心看書以外,蓮懺也為自己訂下功課,自己打「禪七」,只管打坐,一天大概只睡兩個小時。後來,讀了陳慧劍寫了《弘一大師傳》,蓮懺也效法弘一法師斷食,打「餓七」,七天不吃飯,只喝水。蓮懺記得小時候曾經在老師的書店裡也讀過一本介紹「龜息法」的武功秘笈。從前有人因為饑荒沒辦法養活自己,就把他的女兒當成死人埋入土裡。沒想到一段時間之後,他把女兒從土裡挖出來,女兒竟然還活蹦亂跳!原來地底下住了一隻烏龜,餓的時候就嘴巴張開吃空氣,都不會死,於是小女孩就學烏龜,光吃氣,就這樣活了下來。
蓮懺迫不及待想嘗試看看。剛開始一、兩天還好,到了第三天,饑腸轆轆,真的餓得要死!但是撐過了,餓的感覺慢慢消失,身體感覺好清爽,耳根通了,眼根也通了,看得更清楚,也聽得更清楚。從減食、斷食到復食,有清水斷食、蔬果斷食,一次大多維持在七天、十四天,最長紀錄曾經有五十三天不吃飯。斷食的經驗,幫助蓮懺對於身心微妙的變化有很深刻的體驗和覺受,這和目前「飢餓三十」活動,藉由體會飢餓去窮人無飯可吃的同理心,是截然不同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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