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7-10 23:51:49亞特蘭提斯的追夢人

奇葩前言


認識蓮懺師父是在一九九六年,當時五眼協會帶著幾百名盲胞與志工來到坪林茶業博物館參觀,由我負責接待導覽。過程中,我發覺這位出家人很不一樣,笑聲爽朗,很能聊,也頗為風趣,沒有半點架子,對茶道很有研究,最特別的是,從外表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是比丘還是比丘尼?為此我還與同仁有過一番爭論。後來,五眼的秘書長知道我曾寫過電視劇<台灣變色龍>,便問我能不能幫法師寫傳?

我沒有幫人寫過傳記,但不知怎地,我馬上就答應了

好之後,接下來好幾年我都沒有動筆,進度一直被其他的工作打斷。我自嘲可能是我寫書的分還沒到吧,但是心裡始終記掛著。不久,我回到台北工作,師父大方地提供「停雲居」讓我與家人暫住。雖暫住,可是時間長達一年,其實幫我解決了好多外出生活的人的難處,我真的很感謝師父。那陣子,是我親近佛法最密集的時期,我有更多機會參與五眼的活動,也能就近認識法師,遇見任何佛法上的問題,可以隨時向他請教。佛法真的是太豐富、太有趣了,祖師大德留下來的紀錄也非常豐富,有時我和師父話題一聊開,興之所致,經常談到三更半夜也不覺得累。

有一次,師父問我有沒有興趣讀些臨終關懷的書?我還好,因為我一直覺得自己和阿彌陀佛不是很相應,不會特別想讀阿彌陀佛經,也不會想去西方淨土。

竟然有人不想上西天?師父似乎有些好奇,便問:「那你覺得西方淨土是什麼?」

「我認為西方淨土是一個令人嚮往的清靜地,一種具體的化現吧。」當然我不知道這樣的認知到底對不對,便反問師父:「那師父覺得呢?」

「西方淨土是個人心中都有的一種境界,我們可以從自己的心中、周遭建立起這片淨土,何必日後再投身某一特定的地方?」

是呀!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回想自己剛學佛時,總覺得能稍微有一點觀世音菩薩的慈悲心腸就算不錯了,經歷了一些生命經驗,現在的我稍微懂了得感恩,甚至願意念經迴向給不喜歡的人。或許如同金剛乘所言,尚未瞭解空性之前,至少可以先學學佛菩薩的特質。

:「去不去西方淨土應該和發心的程度有關吧。一般剛學佛的人怎可能有如此願力,發如此大心?」

師父點頭,:「那麼你現在可以開始讀阿彌陀佛經了。」

還有一次,我們想籌拍一部盲人朋友的紀片,當時適逢立委選舉,我們考慮去向某立委募點錢,但是他似乎有黑道背景,我擔心這麼一來會不會讓外界對協會生誤解?師父倒是從另一個角度思考,:「愈是這樣的人,我們更應該讓他有機會做好事。」但做好事,莫問前程。好一個出家人本色!

轉眼十五年過去了,年前我寄了一本我寫的新書給師父,還題上幾句話:「可敬的師父:我始終記得…」我不好意思寫得太白,只想表達我一直記得要替他寫傳這件事。沒想到隔天一早,一名原住民同事跑來告訴我,她昨夢到我,夢中的我牽著李炳輝的手(那位唱「流浪到淡水」的盲人)。同事問我是不是欠李炳輝什麼?我大笑,我我知道了,也驚訝於意念的回應來得這麼快。我開始有計畫的逐完成這本呈現在你手中的《奇葩》。

這幾年我跑了不少地方,轉換了幾次跑道,有些分很特別,但也有些決定出人意表,比如離開博物館跑去印度拍佛陀紀錄片、離開台北跑去偏遠的台東的天主教醫院工作?師父問我為什麼會有那些決定?

:「我只是去做我歡喜做的事。」

師父笑而不答。

我反問師父,他幫助盲人數十年又是為了什麼?

「我只是去做對的事。」師父反問我:「那麼你寫《奇葩》又是為什麼?」

「《奇葩》是歡喜做的對的事。」


圖為藝術家周孟曄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