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海邊，沙灘上翩翩飛來一隻長約半公尺的黑蝴蝶。我很興奮，張開手掌，蝴蝶便停落在我的掌心，一瞬間，幻化成一張油紙，略顯破損的紙面上佈滿看不懂的文字和船的圖案。我將油紙朝天空送出，油紙瞬間又變成蝴蝶，飛呀飛的，又停落在我的手上，再變回油紙。那感覺很像敬字亭內燒化過的字紙，「過化存神」變成蝴蝶回天庭繳命。我小心翼翼地將油紙夾在書頁裡收藏起來。

離開前，一位中年男子叫住我：「你是不是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什麼東西，」我很納悶。

那男子自言自語嘰哩咕嚕彷彿唸咒，說：「你撿到的那張紙是要化給大海的。」

突然，我懂了，他念的是油紙上的文字，但奇怪的是他既沒有看到紙，又怎麼讀得懂那些字？或許我不該將這張紙帶走，就像考古學家不應該去挖墓，打擾入土為安的靈魂。

於是我重回海邊，來到附近的一間小土地公廟，我想找香爐來燒紙。廟門前有好幾堵磚紅色矮牆，區隔了人與沙灘的界線。幾位老人家坐著閒談，感嘆著這些人工建築破壞了沙灘原有的美，也讓溪流的出海口縮減了。

走到供桌前，我想點香，但香筒裡的香都是燒過或折斷的。突然，通靈的吳阿姨出現，主母附身在她身上為我淨化，然後叫我去拿神壇上的香。這香是暗紅色，約有小指般粗。我點了一炷香，心一靜，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我拿著香有如舞劍，手上的香點向供桌上的一尊青色觀音瓷像，瓷像竟黏在香上隨之起舞。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除非有神。放下觀音後，香又點起另一尊木製神像，又是一場舞蹈之後，神像落在供桌的燭火上整個燒了起來。火光明滅中，我看到那木偶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說：「我是韓湘子。」

神像被燒個精光，餘燼中，我發現兩條香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