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修於生活中(下)葛榮‧三摩羅羅頓-尼藍毗禪修中心的導師
禪修於生活中(下)
作者:葛榮‧三摩羅羅頓-尼藍毗禪修中心的導師
透過一次又一次的學習,一次又一次的訓練,便從實際的層面瞭解到苦惱是源於與苦惱的搏鬥,而不是源於任何情緒。後來更瞭解到每當自己想指令自己不可有貪瞋癡的情緒時,這指令本身就是貪瞋癡的行為,因為這指令本身就是一個意欲,對自己的一個預期與模型,跟著不顧一切,只強要自己的心達到這意欲,預期與模型。在友善地耐性地提醒與陪伴自己這位最好朋友的時候,就是違背貪瞋癡習性的時候,因為這時心對自己沒有發出主觀的意欲,也沒有為自己製造主觀的預期與模型,而越是要征服貪瞋癡,它們越是強而有力。
相反,只友善地耐性地學習體諒,陪伴與提醒,它們的力量便會自然失去。因此,當我視自己為敵人時,這個敵人便存在。相反的當學習與自己交好朋友時,自己這敵人便不存在。無論心內的敵人是自己或是別人,都是心所虛構的。就算明白心內的敵人無論是自己或是別人,都是心所虛構的,仍然會有一個實際的問題,就是自己不與別人為敵,別人卻會與自己為敵,那又應怎樣辨?
請各位修行時要反思與瞭解反應與回應兩者之間的分別。反應是受習性與情緒的驅駛,去憂慮仇恨或埋怨別人的批評或態度,使別人受苦,亦使自己受苦。回應是以覺醒的心境去運用經驗與知識來處理問題,開放地向一切事物學習,學習如何向別人的批評與態度作出回應,取代情緒的反應。要學會覺知覺醒地觀察自己的心或思念如何為自己別人和事製造預期、模型和形象,然後又附上加號(┼)與減號(—)。這些批評只會使我們作繭自縳,對處理事情根本沒有幫助時,便學習如何無加號無減號地從新認識面前的境象,依據實際的情況來回應事情,而不是盲目地追隨這些加號減號去批評或反應。同樣當別人對自己有批評時,亦無需給他人或這批評減號,只需學習無加號無減號地如實回應這批評。
在禪修後觀察到每當給與別人蔑視,妒忌或其他負面批評的減號時,自己的心(內境)便會因這些減號而變得不自由,不快樂與不安詳。再觀察周圍(外境),亦發覺這些減號對自己的事業、處事的態度、人際之間的關係完全沒有幫助,有時候甚至會把這些負面的情緒向周邊的友好親人同事發洩。既然事實如此,便學習無加號無減號地從新認識與這位元朋友之間的關係,明白到我倆之間的矛盾與猜忌,並非他個人所做成,自己要為這局面所承擔的責任絕對不比他少。過去的已過去,唯有由現在開始學習原諒自己,原諒這位朋友。當然,這並不表示他亦會原諒我,他亦有時候會繼續做些敵意的事情,但現在這些事情已變成禪修的物件,只是在給我機會來訓練自己,訓練如何回應與處理它,而不再是盲目地用情緒去反應。
無論別人是否視自己為敵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無加號無減號地如實觀之,處理與回應事情;繼而在實際的層面經驗到,原來無論別人是自己的敵人或自己是別人的敵人,兩者都是心所虛構的,面前只有需要處理的境況和學習的機會。要好好認識甚麼是心所虛構的,甚麼是需要處理的,使自己這位好朋友內境安詳,外境有建設性,以此內境與外境來善待自己這位最好的朋友。而修習慈悲、友善、耐性、無加號無減號地回應,並不表示讓別人任意利用,欺負與剝削我們。
從前森林內有一條修習慈心禪的眼鏡蛇。有一天它在祝願一切眾生平安,祝願一切眾生快樂,祝願一切眾生遠離苦厄,祝願一切眾生安詳。當時剛有一執拾柴枝的老婦人經過,誤以為這條眼鏡蛇是一條繩,便用了它來捆起一大堆柴枝。因為這條眼鏡蛇認為它在修慈心,所以就任由她當為繩子把柴枝捆起背著回家。回家後,這婦人把這堆柴枝鬆開,這條眼鏡蛇便逃回森林內,但當時已遍體傷痕,痛楚不堪。於是它便向禪修導師投訴:「你看我這些傷痕。你叫我修習慈心禪,但看看我現在如何痛苦。」它的導師詳和地回答:「你並沒有修習真正的慈心禪,你所修習的是愚昧的慈心禪。你當時應該把你的頭部高高仰起並發出嘶嘶的聲音去顯露你是一條眼鏡蛇。」
這故事明白指出:修行人亦需學習在適當的時候要讓別人知道連我也有眼鏡蛇的一面。我們修習慈悲、友善、耐性、無加號無減號地回應事情,心便不會被情緒所充斥,心便有空間去靈活思考,善用經驗和知識來處理事情,對事情有正面的幫助。因此,我們應學習如何有智慧地靈活運用心內的空間,觀察個別的情況,視乎個別不同的情況而作出變通、應變,知道哪時候需要露出眼鏡蛇的面孔,哪時候無需露出眼鏡蛇的面孔,而不是愚昧地任人或事所擺佈。禪修是讓你明白,憎恨與瞋怒只會便使自己終日被自己的怒火所折磨,於事無補,亦明白每人(包括自己在內)都有貪瞋癡的習性,那做錯事沒有甚麼稀奇,很容易便像原諒自己一樣地原諒這位不忠誠的朋友。但是,原諒並不表示容許自己任由別人來剝削,還需處理這件事。
相信諸位行者都曾聽聞過四無量心,即慈、悲、喜、捨。禪修如何可以培育四無量心呢?又如何應用四無量心予日常生活呢?
慈心-即友善、善意。培育慈心須由自己開始,若我們連對自己也不會友善,又怎會知道如何對別人友善呢?若我們常給自己減號,批評自己,對自己苛刻,心便會受很多不同負面情緒所充斥,受情緒充斥的心又怎會知道如何對別人發出善意與耐性呢?因此,我們應學習如何與自己交朋友。當我們知道如何善待、原諒、體恤與耐性地對待自己的時候,我們自然會知道如何善待、原諒、體恤與耐性地對待別人。
悲心-即見到某人受苦困時,生憐憫之意,並嘗試協助這人離開苦困。培育悲心亦須由自己開始,當我們知道如何幫助自己從憂悲苦惱中釋放出來,我們才會知道如何協助別人從他的憂悲苦惱中釋放出來。這並不是指在物質層面協助別人,如提供金錢或滿足別人的意願,而是指非物質層面的協助,如微笑、陪伴或提醒。
喜心-即見到某人快樂時,自己亦快樂。喜心的相反便是妒忌與羡慕。培育喜心亦須由自己開始,當我們越來越認識與欣賞自己更多的正面行為時,我們自然會越來越認識與欣賞別人更多的正面行為。我們可以學習欣賞與歡欣自己為禪修所付出的努力與承擔,向任何順逆境學習。當我們的心常開懷與歡欣,心自然會知道如何開懷地對待與關懷別人。這話聽來淺易,但不知道有多少人只會對自己說:「我很沮喪,我不值得別人的關懷,我怎能原諒自己,快樂不是屬於我的…… 」佛陀卻說,每一個人都有從苦解脫的潛能,自由的質素就在心中。
捨心-即是回應而不用情緒去反應。心不要求順意的外內境延長,心也不要求逆意的外內境離去,以同樣的友善來面對順逆境,如實地處理事情。當生情緒反應時,只需知道有情緒反應的生起,不去責備它,學習如何回應這反應。當沒有情緒反應生起,便知道沒有情緒反應的生起,學習觀察其對人和事的正面效益。我們須明白,我們是不可以指令世事如何發生。指令是一回事,實際情況是另一回事,學習回應與處理實際的情況,而不是以情緒反應或指令世事如何發生。
以往曾誤解慈悲是為別人作出某程度的犧牲。現卻明白,若損害或犧牲自己的話,對自己沒有慈悲,那又怎可以對別人慈悲呢?當然,這並不是說要為自己的利益而去損害別人。兩者(自己、別人)之間須有平衡。一方面無需損害自己來利益別人,另一方面亦不可損害別人來利益自己。修行本身便自然是慈悲的行為,利己利他利事情,無需刻意慈悲,努力聞思修吧,以修行培育慈悲的根本。你對你自己有悲憫心嗎?你對別人有悲憫心嗎?先憐憫你自己吧!
悲心-即見到某人受苦困時,生憐憫之意,並嘗試協助這人離開苦困。培育悲心須由自己開始,當我們知道如何幫助自己由憂悲苦惱中釋放出來,我們才會知道如何協助別人從他的憂悲苦惱中釋放出來。這並不是指在物質層面協助別人如提供金錢或滿足別人意願,而是指非物質層面的協助如微笑、陪伴或提醒。培育悲憫心,先要看見自己的苦惱,繼而向這苦惱學習,學習瞭解自己,學習如何幫自己從這苦惱中釋放出來,當瞭解自己,知道如何幫自己,才會瞭解別人,知道如何在適當的時候與適當的人分享這些經驗,然後靜心看看他會否幫他自己從他的苦惱中釋放出來。
或許你也會常聽到培育慈悲心,往往會成為一些同修的負擔負累。例如,常出現的問題是見到親朋有困難,又不知怎樣去幫他,很擔心。又有不少因當別人借錢時,作為一個有慈悲心的修行者是否一定要借,很躊躇。又有不少看到有親朋食煙飲酒或做其他傷害他自己身體的行為,屢勸不聽,很失望,很勞氣。又有不少當別人多次至電話問他很多建議時,他像沒有了私人時間,很煩躁,不回答又像是缺乏慈悲。然而慈悲並不是一種責任或概念,培育慈悲心並不是要做一些大慈大悲的行為,而是做一些微小的行為,如傾談或微笑,幾分鐘也好,便已是培育慈悲心的一個途徑。這些培育慈悲心的機會隨處可見,這說明慈悲是一種清明與詳和的心的質素,而不是一種所謂的責任或負擔,不是一種宗教的教條或概念,慈悲是一種心的質素!
換句說話,首先學習把幫助別人的動機放下,否則想幫又幫不來時便會產生不必要的負面情緒,然後視乎情況的發展才作下一步的決定,心便不會不知所措,亦不會被必定要去幫人這個概念的框框所限制,心便有彈性,有建設性。慈悲並不是指物質層面的行為如借錢給別人或滿足別人的意願,更不是一種修道上的責任或概念,而是一種清明與詳和的心質素,自利利他,知道如何使你自己快樂,也知道如何使別人快樂。
喜心-即見到某人快樂時,自己亦快樂。喜心的相反便是妒忌與羡慕。培育喜心亦須由自己開始,當我們越來越認識與欣賞自己更多的正面行為時,我們自然會越來越認識與欣賞別人更多的正面行為。我們可以學習欣賞與歡欣自己為禪修所付出的努力與承擔,向任何順境逆境學習。當我們的心常開懷與歡欣,心自然會知道如可開懷地對待與關懷別人。這話聽來淺易,但不知道有多少人只會對自己說:「我很沮喪,我不值得被關懷,我怎能原諒自己,快樂不是屬於我的……。」
佛陀卻說,每一個人都有從苦解脫的潛能,自由的質素就在心中。我們可以為對修行所付出的承諾與付出的努力而歡欣,歡欣所過的修行生活是在不斷地學習,學習如何無害自己,無害他人,過著無害眾生的生活。亦歡欣在禪修中,不是去求順境或舒適的感覺,也不是去抗拒逆境或不舒適的感覺,而是向順境、逆境、舒適與不舒適的感覺同樣學習,學習如何不執著它們,不反應它們,如何友善地、耐性地回應它們,亦學習知道哪些是心所虛構的故事,哪些才是需要處理的實況。
世上有多少人準備承擔這個覺知與捨心的訓練呢?當你誠意地承擔了這個訓練不就是一件值得歡欣的事情嗎?心在煩躁時很容易會自覺或不自覺地使周邊的人煩躁;心快樂時亦很容易自覺或不自覺地使周邊的人快樂。若只認識到物質層面的快樂,往往會為自己設立一個目標,如買車買樓,或升職加薪,或要得到別人的讚賞與認同。辛辛苦苦,不眠不休,左思右想,就是為了達到目標,達到後便有短暫的雀躍與快樂。跟著便是設立新一個更高的目標,繼續追,一個又一個目標,一直追至筋疲力竭,期間還會為了得到這些短暫的物質快樂,自覺或不自覺地不顧自己的情緒或健康,亦不顧別人的感受,傷害自己,傷害別人,但求為了達到目標。不能達到目標時,便沮喪、失望與煩躁,繼而將這些負面情緒發洩予周邊的人。也是自覺或不自覺地在傷害自己,傷害別人。最後無論成敗得失,都離不開老、病、死的自然過程。
漸漸從禪修實際的經驗層面,瞭解到物質層面的快樂只是短暫、弊端與無實質。亦即「三法印」所指的無常,無完美與無我所。亦漸漸體會到真正的快樂是在心的層面,這並不是指寧靜與愉悅這些適舒的感覺感受,而是指覺知、耐性、彈性、慈悲與舍心的「內心質素」。當心內這幾種質素強而清晰時,便自然會「明白」到任何環境都是學習與付出努力的正面機會,心不受環境的起落變化所操控,心便自然會變得自由與輕鬆。當心境變得自由與輕鬆時,自然就不會做傷害自己或傷害別人的行為,「無害」自己或別人。真正的快樂便是源於這些內心質素(定),明白(慧)與過著無害的生活(戒)。
現代的人生活或工作於繁忙的商業社會中,不再著重目標的追逐,這並不是說不執著目標便放棄一切,而是著重學習與付出的努力(因)。事實證明升職加薪(果)是會因應所付出的努力自然而來。換句說話,現所著重的是把因種好,讓成果自然而來。以往卻倒果為因,只著重達到目標,忘記先問自己究竟付出的努力有幾多。在這不斷付出的過程中,既可認識到學習與付出努力的歡欣,也可明白到佛法(如三法印、戒定慧、因果法則等等)在實際層面的運作,亦瞭解到修行與物質之間如何可以平衡。道場就在工作與生活中,這樣你就可以正面地面向順境、逆境、舒適的感覺和不舒適的感覺歡喜地學習禪修了。
舍心-即只回應而不用情緒去反應。不要求順意的外境內境延長,也不要求逆意的外境內境離去,以同樣的友善來面對順逆境,如實地處理事情。當生情緒反應時,只需知道有情緒反應的生起,不去責備它,學習如何回應這反應。當沒有情緒反應生起,便知道沒有情緒反應的生起,學習觀察其對人和事的正面效益。我們須明白,我們是不可以指令世事如何發生,指令是一回事,實際情況是另一回事,學習回應與處理實際的情況,而不是以情緒反應與指令世事如何發生。若我們認識到原來是可以向這些不舒適的情緒學到很多東西,所有情緒都是無常、無實質、沒有力量除非自己給予它力量,我們是可以不跟隨它走的,並在這學習的過程中找到趣味,那我們已自覺或不自覺地把它們放開、捨下。捨下的意思並不是指這些不舒適的情緒沒有了,而是指毫不介意它們的生起、停留或存在,有興趣地面對它們,向它們學習,不因它們的生起、停留或存在而受苦。
學習向順境、逆境、舒適的感覺與不舒適的感覺平等地看待,向順境和舒適的感覺學習如何可以安享它們的同時,卻不欲求它們的繼續或延長。向逆境和不舒適的感覺學習如何可以不抗拒或壓抑它們,也不跟隨它走,而是根據實際的境況去回應與處理面前事情。當我們向各式各樣不同的境況與感覺正面地學習時,我們已自覺或不自覺地違背了逃避它們的習性,已把它們放開、捨下。再也無加號、無減號,當我們培訓不給予美好的人、事和感受一個加號,也不給予不美好的人、事和感受一個減號,認識甚麼是實際無加號無減號的境況,然後憑經驗去好好處理這實際的境況,這也是另一違背習性的行為,在這過程中也已自覺或不自覺地把境況的外相放開、捨下。
回應也是培育捨心很重要的方式,因為以往誤以為把事情捨下是對這事情冷感、不顧、不理。其實捨下的意思是不執著它,但還需面對它、處理它。相反地,若不敢面對它,並逃避它,這才是執著。覺知與明白甚麼是思想所虛構的預期、模型和故事,知道這些並不是真實的境況,也是一修習捨心的途徑。可以幫助我們學習如何有智慧地根據實況行為,而不是盲目地追隨心所虛構的預期、模型或故事去反應。欣賞又是另一種方式,當我們知道如何欣賞自己嘗試向順逆境同樣地學習的過程中,重要的是所付出的努力,那我們已自覺或不自覺地把事情的成敗得失放開,把「果」捨下,只顧種正確的「因」。
簡言之,當我們看到自己的情緒反應如何為自己與別人製造痛苦,知道有必要付出努力禪修,培育心靈,為自己與別人減少苦,這便是慈心。當我們不單只是知道,還採取實際行動,努力修習禪修,培育心靈,這便是悲憫心。當我們在這不斷學習或嘗試的過程,不論成敗得失,歡欣地欣賞自己所付出的努力,這便是喜心。當我們連這慈心、悲憫、歡欣都放下,只讓這心隨著時日和所付出的努力漸漸自然成熟,這便是捨心。無加號無減號地如實向任何外境內境學習如何回應它們,使心清明,讓已有的慈悲喜舍的內心質素呈現,並學習如何有智慧地運用這些內心質素於日常生活中。
生活在五光十色的社會裏,難免會被各樣不同的物質所吸引,心生貪欲。在家修行,又怎能完全捨離物質,那又應如何是好呢?修行的其一重點便是修習「中道」,意思是無需走向兩個極端。法句經有一個比喻,彈琴的時候,若琴弦太松或太緊時均不可奏出音韻,只有在琴弦鬆緊適中的時候才能,這說明中道是大自然的規律與法則。同樣,在家修行,無需走到遠離所有物質的極端,也無需走到對所有物質都有所喜好的另一極端,兩者之間的中道便是學習如何在物質社會中生活,但不受消費欲所影響。
要確切認識「要」與「需要」之間的分別!在購買前問自己究竟想買的東西只是心想要的,還是實在有需要的。之後或者會發覺,想買這東西只是因別人有這東西,別人說這東西好,所以自己想要有這東西,而並非需要它。還有就是學習有時候對某些東西說聲「可以」,有時候對某些東西卻說聲「不可以」!當我們觀察在都市生活的行為時,不難會發現一個傾向,便是往往傾向呵護自己,縱容自己的身心想要得到什麼,就儘量去滿足它們,修行便是學習避免走向這極端。
同時,亦學習避免走到另一極端,這就與身心摶鬥,硬不給身心所想要的。兩者之間的中道便是學習有時候對身與心友善地說聲不可以,但有時候亦可適量說聲可以。再則更重要的便是不斷學習如何觀察自己,瞭解自己,培育正面而有建設性的心來善待自己這位最好的朋友。當這心感受安詳,便自然不會向外求物質的欲樂,會滿足,安住。相反坐立不安的心卻會要求很多外界的物質欲樂,得到所要後便要更多,無止境,使自己受苦,別人受苦。要付出努力,友善地耐性地培育與訓練心在這五光十色的外境下,穩步邁向光明-利己利人。
但若我們冷冰冰地無意識地重複一些日常的動作,那生活便變成機械化,刻板式和枯燥乏味。活人便像機器一樣,沒有生命力。禪修其中之一的訓練便是運用平凡的日常事情來培育覺知。當覺知覺醒地履行這些日常事務,而不再是半夢半醒地做時,自然會感到個中的趣味,而不再是枯燥乏味。當你做事時有覺知並感到個中的趣味,你便不再是機器,而是有生命力的人。若有關於過往的懊悔或對未來擔憂的思念,可否不壓抑它們,也不追隨它們,只友善地讓它們自然生滅,不但生活不會像機器,還會充滿生命力。請多多嘗試在平凡的日常事務中實驗,認識修習與培育覺知這過程中所帶來的生命力。聆聽的物件可以是周邊的人和事(外境)。任何處境都是在無常變遷。我們可以聆聽自己在這處境裏所扮演的角色,好好履行這角色的任務,然後讓事物遷流而過。可否做得到,在乎曾經付出過多少努力修習。由大自然開始修習聆聽,喚醒六根,繼而覺醒地清晰地向外境與內境學習。
葛榮‧三摩羅羅頓簡介:
葛榮‧三摩羅羅頓於1932年出生在斯里蘭卡一個貧窮的家庭,七歲時父親去世,留下母親撫養九名兒女,支付上學的書本雜費也有困難,亦有親兄弟因染頑疾早逝。母親是位虔誠的佛教徒,自幼便受佛法薰陶。青年時代熱衷於佛法探求,並已開始禪修,曾跟隨羅摩智法師 (Ven.Nanarama),向智法師 (Ven.Nyanaponika) 等大師學習。長大後在圖書館任職,所有兄弟姊妹已婚,只有他獨身照顧年邁的母親。根據他一位原好友的憶述,當時他和母親的住所在火車站旁。他母親于1975年去世後,有朋友于1977年請他往尼藍毗禪修中心作導師,因他當時已修習禪修廿多年,也無需照顧母親,四十七歲時他便辭退了圖書館的工作,往該禪修中心當導師。
後來他患上慢性肝炎,但依然繼續他于尼藍毗禪修中心的導師任務凡20年,更在斯里蘭卡其他的禪修中心、大學、私人的住所、佛教出版社 (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 等地方教導禪修,亦經常應邀至香港、台灣、印度、歐洲、南非等多個國家弘法,及世界各地教導禪修。其善巧獨特禪修風格及特有的個人氣質,令他成為國際上其中一位備受推崇的禪修導師。最後一次來港是1999年10月,他於2000年3月去世。
他就是在這麼樣的環境下成長、認識佛學、禪修、弘法。當葛榮‧三摩羅羅頓與眾同修分享禪修經驗時,不但從沒有半句抱怨生命的無情或艱辛,還時常提及這些順逆境都是禪修的物件,學習的機會,學習如何不逃避它們,開放地面對它們,認識如何融合禪修於生活中。
“生命有時是一位嚴厲的導師,但亦永是最好的導師。”
— 葛榮‧三摩羅羅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