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之秋”的“佔領華爾街”示威運動
示威群眾抗議反對戰爭,反對削減公共福利,要工作不要裁減,要求改變現狀。
被形容為“美國之秋”的“佔領華爾街”運動,就像一把火,除了在國內一路由東往西蔓延外,現正燒到全世界。各地人士透過互聯網,正串連于本月15日舉行全球大遊行,屆時將激起新的浪花。
反金融霸權的“佔領華爾街”進入第四週,從華爾街、紐約、波士頓一路往西,洛杉磯、聖地亞哥也都開始了“佔領”行動。有示威者說:“‘美國之秋’或許已經到來。”
在洛杉磯市府外,從零零星星的民眾,到目前已聚集超過一千人。雖然因為各個城市遭遇的問題不同,訴求不一定完全一樣,但透過社交網站facebook、twitter等的連結,“佔領”行動以最少的人力發揮最大的效果。“佔領洛杉磯”雖然才剛發起一個星期,但參與民眾積極結合其他活動,例如抗議美國銀行加收信用卡使用費以及無車日等,不放棄各個發聲的機會。
目前在全美已有上千個城市及小區響應行動,事實上,這把火也已經燒到其他國家,甚至還透過互聯網,準備在本月15日集結,發動全球性的抗議活動。在“佔領洛杉磯”活動中,就已經有人開始呼籲大家一起參與15日的“為改變全球而團結起來”活動。
“為改變全球而團結起來”運動在facebook指出,希望從美洲到亞洲、歐洲到非洲,大家一起站出來,和平示威。該運動的簡介稱,目前的統治者只為少數人的利益而賣力,忽略了大多數人的意向以及環境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這種不能容忍的局面必須結束。
在facebook網頁,也有該運動的貼文,寫道:“我們要讓政客和他們所服務的金融精英知道,我們的未來是由我們的人民來決定的。我們不是那些不代表我們的政治家和銀行家手中的商品。10月15日,我們將在街頭見面,發起我們想要的全球改變。”
數以千計示威者在華盛頓舉行“佔領華盛頓”抗議活動,期間數百名反戰示威者試圖闖入國家航太航空博物館,抗議館內展出無人駕駛戰機,結果和在場的警方爆發衝突,警察一度施放胡椒噴霧驅散示威,多人不適倒地,至少一名示威者被捕而博物館被逼關閉。“佔領華盛頓”活動旨在抗議大企業對美國政治的影響和華府發動的阿富汗與伊拉克戰爭,要求華府將更多資源投到民生方面。
在紐約“佔領華爾街”抗議活動來自不同種族、信奉不同宗教、從事不同職業的各年齡段人群高呼口號:“我們代表99%”、“企業貪婪不是愛國”。不少示威者首次參加集會抗議,退休教師南希‧皮-蘇涅爾是其中之一。
皮-蘇涅爾現年66歲。她告訴美聯社記者:“就參與民權運動,我是個新手。(上世紀60年代)越南戰爭時,我是個太過嚴謹的學生,現在,我想站出來,說出自身心聲。”
福德姆大學社會學教授希瑟‧高特尼說:“多數人認為,(‘佔領華爾街’運動發起者)是一幫唯心主義年輕人,但更為廣泛的(後續)運動涵蓋各階層人群。我看到許多第一次參加示威的人,包括護士和圖書館工作人員。在個別示威中,年輕人甚至只佔少數。”
27歲的示威者約翰‧克裏薩諾說:“我們來自社會的不同組成部分,每個人都受到影響。我們集會,源于對政府運作方式的不安。”失業率長期居高不下是推動“佔領華爾街”運動的重要原因。
卡倫‧利夫奇亞現年49歲,擁有哈佛大學學士學位和紐約大學碩士學位。21個月前,利夫奇亞丟掉一份出版行業工作,失業至今,“佔領華爾街”也是她參與的第一場示威活動。
“我做了所有該做的事,”利夫奇亞說,“我有兩個不錯的學位,來自一個工會人員家庭,深信社會體係。但你知道嗎,這一體係一點用也沒有,被大企業金錢玷污。如果我是這樣的情況,那餐廳服務員和卡車司機又面臨怎樣的困境?”
58歲的密歇根州居民謝麗‧沃爾特斯與丈夫裏奇一路驅車趕到紐約,聲援“佔領華爾街”運動。
謝麗說:夫妻倆這麼做是因為,少數人耗盡了原應屬于整個社會的福利,“貧窮令生活狀況惡化,我對此非常憤怒”。不僅如此,信用卡公司提高了信貸服務費用,令小企業主處境雪上加霜。工作崗位減少,前景堪憂。
美國總統貝拉克‧奧巴馬再次敦促國會議員避免黨派之爭,盡快通過白宮提交國會的促進就業法案,以提振美國疲弱的經濟增長並降低失業率。奧巴馬說:獨立經濟學家認為法案有助美國經濟復蘇,共和黨議員如反對法案,應拿出替代主張。
這次示威“說明在經濟繼續低迷的情況下,美國公眾對本國的政治制度是多麼不滿”。美國現有政治決策機制病在哪裏?在很多美國人看來,在于金錢與政治的“聯姻”,在于利益集團的有害“樹液”不斷侵蝕決策機體。一如運動中的傳單所說,人們的目標不僅是華爾街,而是其在“K街、五角大樓和政府中的仆人”。
“K街”是華盛頓一條雲集了代表大企業利益的律師事務所和遊說集團的商務街,一向被認為是企業利益影響政治的象徵。在美國現行政治體制下,說客可以明目張膽地推動或阻止立法,左右美國的內外政策,為己服務。
據美國致力反腐組織“立法風暴”的調查顯示,過去十年間大約5400名美國會職員曾加入遊說活動,605名現任國會職員曾做過說客。而美國研究金錢對政治影響的“響應政治中心”調查顯示,現政府團隊的328名官員“曾穿過政府和企業之間的旋轉門”,在120名去年離職的國會議員中,39人現在操起遊說職業。
其實最近的民調也呼應了示威者的聲音。據美國媒體報道,大約每5個美國人中就有4個“對政治制度不滿”,“認為它在處理經濟等國內問題時表現不力”。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人選擇社會行動,抗爭現有政治體制“程序公平”掩飾的社會不公。
上千名示威者聚集在美國首都華盛頓舉行集會遊行,響應“佔領華爾街”抗議活動。“佔領華爾街”示威活動自發起20天後規模明顯擴大,數千名示威者在紐約的集結,成為美國社會關注的焦點。美國總統奧巴馬6日嚴肅回應,表示理解示威民眾的需求。
周六8日紐約警方又拘捕了近700名示威者,但這似乎更加激發了示威者的鬥志。“佔領華爾街”活動已從最初的幾十個人發展到近萬人的規模,並蔓延到芝加哥、洛杉磯、波士頓、西雅圖等數十個美國大中城市。在示威民眾聚集的紐約祖科蒂公園,活動組織者已成立了專門的“越冬委員會”,似已做好長期抗爭的準備。
紐約市警方又繁忙地度過每一天,警方表示:他們將繼續批準示威活動,只要示威者遵守法律和規則。紐約警察局長凱利表示:大部分示威者都是和平的,但有一些“無政府主義者”試圖與警方對抗。據自“佔領華爾街”示威活動開始以來,紐約市已經為維持秩序的警察們支付了約200萬美元的加班費。
工會旗幟在示威隊伍中飄揚,成為示威活動的最大看點。此間媒體分析認為,工會人士加入“佔領華爾街”的隊伍,不僅導致遊行隊伍的迅速擴大,更增加了示威活動的嚴肅性和組織性。支持示威活動的工會組織包括美國汽車工人聯合工會、全國輪機工程師福利會、運輸工人工會、教師工會等。實際上大批工會組織此前已經在人力、物力上支援示威活動,為示威者提供食品、毯子和辦公地點等。但工會領袖們還是“低調”表示:示威活動仍將由發起示威的年輕人自主安排。
“佔領華爾街”活動匯聚了美國公眾的各種訴求,呼聲主要集中在整治金融秩序和改善經濟不平等的局面上。對此,美國總統奧巴馬在白宮記者會上表示:他“理解公眾對金融係統運行方式的憂慮”,並指出一些金融機構“仍在不負責任地抵制(政府)管控金融濫行的措施”。奧巴馬指出:一個健康的金融係統要求銀行業及其他金融機構通過服務品質、價格和產品進行競爭,而不是通過欺詐性操作、隱性收費和無人能懂的衍生金融產品交易來獲利。此前他力主通過金融監管改革法案,就是為了加強監管,保護消費者權益。
奧巴馬還將矛頭對準共和黨,指責國會共和黨人過去一年一直阻撓該法案的實施,甚至希望回到金融危機之前缺乏監管的時期,而這些都不是美國人民所期待的。他表示自己將繼續為推進金融改革而戰。
自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以來,美國一些社區組織與工會組織已經多次在華爾街舉行示威活動,但均未成氣候。“佔領華爾街”活動當前的發展態勢讓人們看到了“將美國從華爾街拯救回來”的更多希望。《華盛頓郵報》一篇評論指出:美國社會的“反銀行”運動已經醞釀多年,如同“埋在雪地裏的種子”。有數據顯示:在1982年以前的三十年裏,金融業的薪酬水平基本與私營部門平均薪酬水平持平,到2007年,金融業薪酬比私營部門平均薪酬高出81%。銀行業從“其他行業的服務者”,變成了美國的主導行業,但“它不再為我們服務”,而是“我們為它服務”。
該評論認為,只有一場大規模、充滿生氣的示威運動才能最終結束“美國對銀行業的屈從”。現在,在“佔領華爾街”活動反文化的年輕人,與組織經驗豐富的工會人士,及中產階級自由派結合起來,他們的風格雖各不相同,但對金融界“共同的憤怒”應該足夠凝聚這個新生的聯盟。
共和黨總統大選參選人赫爾曼‧凱恩稱示威者“非美國”,他們本質上是在要求政府應該“殺富濟貧”,但這不是美國的治國方式。而共和黨大選熱門人物米特‧羅姆尼更直白地表示:示威者是在搞“階級戰爭”!站在他們身後的美國人同樣也不在少數。
越來越多的地方舉行 “佔領”活動,越來越多的工會組織和高等院校學生參加示威活動,越來越多的社會名流發表講話表示同情和支持。“佔領華爾街”是一個號稱沒有綱領、沒有組織、沒有領導的松散運動,緣何在短時間內成燎原之勢?從根本上來說,是因為運動反映了美國的民意、民怨和民憤,具有較為廣泛的輿論和社會基礎。
華爾街的貪婪和貧富不均是引起美國民眾憤怒的根源。自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以來,美國政府通過7000億美元的救市方案,用納稅人的錢去救濟華爾街,為投機商的巨額呆壞賬埋單。危機後的美國經濟不景氣,失業率居高不下,許多人失去住所,失去工作;而華爾街“肥貓”不但沒有受到法律制裁,反而高薪照拿,獎金照領。富的越來越富,窮的越來越窮。“佔領華爾街”運動順理成章,成為民眾發泄憤怒的“出氣筒”。
此外,越來越多的民眾對美國的“金錢政治”、“富人政府”感到失望和憤懣。美國金融以及其他行業巨頭向兩黨提供了巨額政治獻金,國會很難通過限制金融業投機行為或減少貧富差距的法案。奧巴馬在競選時曾表示要立法加強對金融市場的監管,但一直受到國會阻撓,去年才在國會勉強通過該案,但其核心內容已被“閹割”:華爾街搞金融衍生品的問題基本沒有觸動。即便這樣,一年多已經過去,而法案卻仍似一紙空文,並無實施細節。此外,美國兩黨惡鬥、互相掣肘,使很多政策無法得到迅速而有效的實施,也讓民眾十分惱火。
改變現狀已成為美國民眾普遍呼聲,連奧巴馬總統也不得不承認,民眾現在的日子不如四年前,求變思變已成為美國廣大民眾的主要訴求。一些示威群眾直言不諱反對戰爭,反對削減公共福利,要“工作,不要裁減”,向美國政府和國會施壓,要求改變現狀。
顯然,“佔領華爾街”運動方興未艾,正在籌劃過冬,還打算在紐約自由廣場安營扎寨。一方面,這畢竟是一場自發的社會運動,很難演變成主導美國政壇的政黨運動。但另一方面,運動已經改變了美國的政治生態,民主和共和兩黨競相拿此說事,為自己臉上貼金,諉過于對方。正如半個世紀前那場反越戰示威遊行一樣,“佔領華爾街”運動無疑將對明年的大選、對未來美國內外政策走向產生重大而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