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說，今年的情人節是不該有鞭炮聲當背景的，那只會彰顯人們對愛情定義的膚淺。愛情貴在平日對愛的堅貞信仰與躬行，而非於特定節日，被商人營造出來的氛圍所限制，以一束玫瑰花、一盒巧克力，或一頓燭光搖曳的情人節浪漫大餐，和平日形成強烈對比。

妳還說，最近每天幾乎都很疲累，幸好身邊有幾本詩集可閱讀，讀著讀著，不免也要想起移居加拿大，目前很努力朝新詩創作之路邁進的友人。讀了她寄來的詩稿，發現她真的越寫越好，幾度隨她詩裡的獨特意境，情緒的牽動也陷得越來越深……。

坦白說，我挺欣賞妳和這位友人的多年情誼，更欣賞你們之間互動時所流露出來的真性情，這彷彿也是我和好友的一面鏡子。

我樂於體驗一個人放逐在陌生的國度，總覺得什麼都新鮮，什麼都有趣，這其實也是我喜歡出國旅遊的原因之一。最近，為了處理一些事情，我打消出國的念頭。不過，為了彌補無法出國的小小遺憾，我選擇鑽進隱藏在都市叢林裡的街道巷弄。

對我來說，換個環境感受異地陌生的氛圍，果真有點像妳所謂的──以一葉扁舟漂流海域，只要努力划離岸邊幾百米，陸地上的一切都顯得很渺小，而台灣海島的形狀就出來了。半天下來，除了海鳥和偶爾躍出海面的魚群外，不會有惱人的問題需要應對。

那感覺，果真像出國了。

事實上，我已不只一次在跟他外出散步時提及，好想一個人到東部住個幾天。以前，他總是以外頭壞人多、不安全，直接表示反對。現在，他不是悶不吭聲，就是乾脆回我──要去就去，又沒人綁住妳的手腳，妳現在最自由了，誰也管不了妳。

光從他說話的語氣，還是可以感受到他濃濃的情緒，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那麼怕他生氣？顯然問題不在他，而是自己。我曾和好友討論過這個問題，她說，因為妳已經被制約了。

一隻鳥或一尾蝶被囚禁在籠子久了，翅膀會不會尚失飛行的基本能力？

有時想想，人，擁有可自由移動的四肢，看似自由，其實往往有太多思想、道德規範或情感上的限制，不像天空的鳥類或海底的魚群，沒有象徵國界或地域性的文化情感來羈絆。

有一年，到中國雲南旅遊，導遊在車上開玩笑的說，如果大家同意多待個兩三天，我就請師傅把車子從昆畹公路直接開過去，然後帶你們出國到緬甸買更便宜的玉器。

當時，聽到這消息時，我雀躍得像個孩子似的，立刻高舉雙手表示贊成。事實上，並非我對緬甸玉這類飾品有多大興趣，而是我樂於跟隨他人體驗這種不預期的徒步冒險。畢竟，對於一個從小生長在海島型國家的我而言，出國是得搭船或搭飛機才行。不像那些有鄰國的國家，把兩腳一跨，過了界碑，就可以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的領土上了。

在規劃人生這方面，我遠遠不及妳，尤其規劃後的執行能力，所須具備的智慧與堅定的行動力，我似乎都嚴重欠缺。請相信，這一切真的無關乎年齡大小或性別。

前陣子，重讀好友轉寄給我的一部以相機和文字完成的紀錄片《聽見西藏》，還是心有所感而落淚不止。這是一位年紀與我相彷的女性朋友，2005年在先生全力的支持下，揹起二十公斤重的沉重行李，一個人沿著滇藏、川藏公路，一步一腳印的丈量自己的夢想。

我打心底羨慕那樣的人生經歷，與自我挑戰的毅力和勇氣。

對我而言，就算只是當個背包客，搭乘火車到東部自我放逐個幾天，跨出門檻的那一步，有如橫越大沙漠，或挑戰一座險峻高山攻頂的難度。

妳，感到意外嗎？

最後，還是要謝謝妳長期以來的鼓勵和支持，我的進步或許不如預期，但是我依然深信，凡事只要有開始，永遠不嫌遲。這就像妳從水上活動所得到的體驗，雖然並沒有馬上到達另一個國家，可是，那些屬於台灣愛與不愛的，喜歡或不喜歡的種種，都已經在海岸線的那一邊了。

2010.02.14筆記

[聽見西藏]: http://oldlady.idv.tw/old/2006/love_2006/51_xizang/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