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偎在母親胸口，鼻息輕輕
彷佛，我聽見：傳自昨夜下崗時分
我輕躡著腳尖繞過你的夢境
惟恐一個大意便翻醒了你的睡意

「剛睡著了呢！」你美麗的媽咪微笑說著……
天明之後，當晨光引來山雀
駐足，在一個很小很窄但溫馨的「我的家」
我的家，你會用粉紅的蠟筆為房子的牆壁上色
——當媽咪問你：為什麼
牆壁是粉紅色的，你會說「因為，
那跟媽媽最愛穿的衣服顏色，一樣。」

月亮無言地懸掛在孩童的心頭上
隔壁小孩說：月亮看起來，為什麼
跟我們一樣悲傷……
蚯蚓低吟淒涼的G調，絲毫察覺不出
家園，如媽媽闔起的眼，傾頹之後，再無力
成為護衛你的城堡，汩汩流過的，請確定
不是自你玩具水槍逸出的水花
是誰痛哭的淚水，誰的痛哭啊

千萬不要問起：媽媽，去了那裡？
你的汽車玩具，粉紅色牆壁
在那裡？你最愛的變形金剛，就像爸爸張開的雙臂
正等待著你的疲憊，回到胸懷的溫暖搖籃

只是再讓媽媽多睡一會兒，她
一定很累
瘦弱的她，幫你抵擋了榻下來的

整片天空


◎原載《人間福報》〈覺世副刊〉2008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