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妈呢？”被暖风吹的舒服，沙发也软，我恢复一些。
　　 “没下班，她们回来晚”湜走进去给我拿了杯热果汁。自己坐到旁边单人沙发。我知道她想问我也不愿意一个人痛苦（这点她跟我正相反）就原原本本告诉她。说着感觉好多了，讲到揍那个sb一顿还觉得挺解气。其实我自己也够惨，回寝室才发现肚子青了一大块儿。后来跟湜咬牙切齿说那小子伤到我肌肉了。她说是鸡肉，鸡身上的肉。当时湜完全没有同情心的笑了。她笑不如平时好看，还是安静时候最吸引人。不过让她笑的我也觉得好笑了。她跟我说
　　 “以后别跟男人打架，生理结构女孩在这方面就是弱势的。注定吃亏”
　　 其他兄弟绝不会跟我说这种话，一时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跟湜在一起的这四年，我终于如她所愿的认识了自己只是个女孩，并且，欣然接受。
她也没多劝，问我饿不饿。情绪退去之后我消耗过大，非常饥饿。我这人脾气来也山倒，去也山倒。亲人朋友都知道。所以我发飙时候她们都躲远远的，我没人可喷，过一会儿就风平浪静了。只有我的湜。她从不让我一个人，宁愿忍受我的狂躁和冷言冷语。事后我心疼对她说下次你躲开一会儿就好了。她总是笑笑说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唉，你们别觉得她委屈，她这种手段效果是明显的。我现在已经克制自己，不知多久没冲她发火了。前几天她还说想念我当初暴躁的小狼样。还美上了？
我说你会做饭啊？她说有火锅。正合我意。我想当然在沙发坐等，她自己进去准备。但是空荡荡的房间，嗡嗡做响的空调声，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于是赶紧起身往厨房去，不想自己呆着。看见她就觉得不那么难受。傻站着也别扭我问她用不用我，她递给我一个地瓜让我削皮
一个地瓜让我削的溜光水滑，只是，也就剩下半个了。我们边干边扯淡很愉快。
　 “还挺讲究”我看她把洗好的生菜有顺序摆在漂亮大盘子四周，中间放上茼蒿。“你摆成这样怕我不吃啊？现在放塑料袋里我也能吃”其实我让那颜色和样子诱惑的极有食欲。
　 “嗯，怕你不吃。这是我们真菌实验室培育的品种”她说的一本正经。我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我们的口舌之争除非她有意相让，否则我永远占不了上风。看她忙着摆盘我突然意识到这是首次跟一个人同在厨房做菜。有点尴尬。还好这时候也可以了，我们开始往餐桌运。
“你小资啊”看一桌品种齐全但是数量都不多，却刻意追求造型的待涮菜。我脱口而出。
　　 “你傻啊”她先笑然后冒出这么一句。我被骂了但是挺高兴，那时候不习惯她生活上的精致感觉别扭。
　　 我毫不客气几筷子就把她的造型破坏。得意的嘿嘿笑“我让你摆”。那晚桌上东西除了木耳其余都见底。
吃完我继续坐沙发吹空调，她自己收拾。我毫无动手的意思。看看表已经7点多，知道该回去了，可是舒服不想动。我问她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她说9点以后就算早回来也无所谓，不用担心。我自己坐着没劲问她有没有什么玩儿的，她说书房有电脑让我随便。
　　 我推门进去，第一感觉这是她家地窖。难耐游戏诱惑，我还是硬头皮进去，打了不到5分钟飞机扛不住出来了。她还在收拾厨房，我只能老实坐客厅看电视。虽然被暖风吹我还是感觉一阵阵发冷。刚才喝那瓶啤酒也往上顶。她拿盘切好的橙走过来，问我怎么出来了。我说你家电脑放地窖是不是怕高温易燃。她说是为了综合神经的高度兴奋。
　　 看她吃的那么爽，满屋橙香。我嘴角直冒酸水，忍不住忽略生理信号强吃了一个。我濒临饱和的胃终于质变，往上返酸水。我冲到她们家洗手间大吐特吐。吐完好受多了，漱漱口再洗把脸。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又想起小栎的电话。日后湜跟我说最看不上我这种自怨自哀的人，非把自己折腾不成人行否则不足以表达痛苦。我的确是这样的人
走出洗手间看湜就在门外站着。我少见的不好意思了。第一次来人家就搞成这样。
　　 我挠挠头“对不起啊”
　　 湜摇摇头。让我去她房间躺会儿。她进自己洗手间了。我走进去发觉空调是打开的，但是温度明显不够，显然刚开不久。我大大咧咧钻进被里外裤都没脱。操，真软乎“ 我蜕去沉重的羽翼，散落，在，洁白的戈壁”我想起她这条短信自己在那哈哈傻笑。
　　 她进来看我明显皱一下眉有话要说的样，但是没有，过来递我两片药。后来她说那天直想把我从床上捏起来。她很少让人碰她床更何况我垃圾一样就上去了。我笑嘻嘻说其实你早就打我主意了吧。她冷笑一声让我别臭美，我走之后她里外全拆彻底清洗。但她也承认了，如果这之前她只觉得我孩童天性很真实，傻乎乎。这以后她就开始心疼我委屈的蹲在雪堆上，像个没睡饱的小猫被放进舒适的窝里，在她床上不知道怎么躺好了。
　　 我瞥见靠窗台角落的吉他问“这你也会玩儿？”她自己喝茶扔给我一句“触类旁通”。我说给朕弹一个。她说你还想免费听小曲儿啊？我笑赶紧吹捧“你是艺术家”。
可能玩儿艺术的都吃这口，她拿起吉他拨啷几下，一首曲子流泻出来。我只看过拿吉他弹唱，她却光弹不唱。我问她能不能给我唱《恋恋风尘》。这首歌真是专为吉他而作，配上她的声音，把我心唱的那个颤动啊。难受的不行。突然她曲风一变，节奏明快的曲子和她嘴里的英文一起跳出来，《答案在风中》。
真好听，我当时简直就是崇拜。除了周总理我还没崇拜过别人。她告诉我这是首反战的歌，简单讲讲背景。然后抱住吉他（那姿势真好看，我对镜子怎么练也不行）对我说“感情就是生命里一小部分，比它深刻悲壮的事儿多去了，即便对拉拉也如此”。我呆呆的看她“靠，又拽文”。实际当晚想起她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在理。那天我一夜好梦，她睡外面沙发。
寒假回家照旧撒野，成天除了打游戏，就是跟韭菜奇奇乱逛。一点没帮家里干活。也看到了小栎。每到心痛了就想湜那天说的话，然后觉得自己大好年华，美食没吃够，PP没泡到，连个吻还没有呢，怎能放任自己消沉？所以在小栎面前越发放肆，甚至公然当她面调戏其他女孩，袭击她们胸部。我对小栎从不敢这样，想都没想过，觉得是亵渎。对她明显的不高兴也强装不在乎。但是每次疯完闹够回家就觉得很空虚，无事可做。每到这时候就给湜或者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听她讲讲身边事儿觉得心情好不少。
有天早上无聊，我又发短信问她干什么。回曰“晒戈壁”。我看乐了，颠颠跑进自己房间拿起被往楼下走。边走边输入信息告诉她我也晒。于是，那天上午，一人一被让太阳晒的无一处不发软。
　　 回沈阳之后我迫不及待找湜出来。一个寒假没见她，乍看有点不习惯。我们各自聊了假期，都说过年没劲，其实主要是我喋喋不休的讲。那之后我们两个常见面，她逐渐占据了我大部分校外生活。我们打电玩，打保龄球，一起吃饭。偶尔她也陪我上网。到后来我也陪她上小提琴课。无论她老师给她上课还是她给小朋友上课，我都去。虽然我完全欣赏不了这种高雅音乐。但是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她们专著的拉琴，我觉得很惬意。小朋友习惯有我这么个“哥哥”，常被我逗得嘎嘎笑。但是湜的老师受不了了。跟她说别再带我去。湜告诉我，以后只能蹲小班了。
也听不得小提琴，湜能打动我的必须是乐器配上她的声音。可是她拉琴的姿势就太帅了。我说过湜笑起来不好看，最好看是沉静的时候。再配上一把小提琴，晕了。我当时就是喜欢看，只是不好意思对自己承认。
4月一天湜打来电话问我去不去赏桃花。虽然已经习惯她这种调调，还是酸的够呛。寝室里同学早知道我有这么一号朋友，我常忍不住吹嘘她如何了不起。她们闻名已久，我正埋汰她赏桃花的建议，老大蹦过来喊“去呀去呀，我还没赏过桃花呢”，剩下几个人也同声附和。大势所趋，湜也不介意带别人。我们就约定了。在以前我把同学和拉拉圈里朋友分得很清，从不往一块儿联系。就连奇奇她们也只闻名没见人，但对湜，我发现自己不介意。
　　 天说好在北陵公园门口见，我们到时候湜已经到了。我远远冲她摆手。她穿一条松松垮垮的灰白色休闲裤，蓝色运动服。整个人感觉那个舒服啊。我喜欢穿宽松肥大的东西，她却一直保持贴身合体的风格。那是头一次看她穿休闲装。
　　 目的地我们寝叽叽喳喳选好地皮，拿块儿布铺上坐湖边开吃。那条湜说的“桃花路”是很漂亮，傍临湖边，两排整整齐齐伸向前方，可惜前年给砍了。我问湜，怎么赏桃花？湜说让我戴一朵在头上，人面桃花。我同学笑的啊。后来老大知道我们关系对我说，看见湜就觉得她是拉拉。反倒我，她一直都只当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假小子。湜自己没太吃东西，最后却拿起空袋让我们把垃圾都收起来带走。拜她所赐我终于为沈阳环境做了点贡献，从几年前开始再也不让废物随风而逝了。湜说为环境也为自己，不想走哪都看见这类东西破坏心情。
　　
　　 天是相当愉快的。湜虽然不大说话，但是她们对她印象很好，回来讨论她许久。听大家夸她，我没有嫉妒，只有自豪。现在想那时候我不知不觉对她不一样了，但真正让认识到对她有感觉是因为一件事儿 我从情感萌动开始，喜欢的就是那种纤纤巧巧的女孩。到现在看见这样女孩我也愿意多瞅几眼。那时候恰巧有个这样人出现。她比我们低一年，大一新生。我打听到基本情况之后就决定追她。当时奇奇她们都跟着闹，让我快点搞定“由嫂”。湜不置可否完全没发表意见。于是，将近一个月我死缠烂打跟着她。她从最开始的惊恐到后来无可奈何的习惯。我特别享受这个追逐的过程，尤其她被我逗的恼羞成怒样子。这时候湜也在走桃花运，小微喜欢她大家都看出来。但后来有段时间小微突然不和我们来往了，我问湜，她说她跟小微说的很清楚不可能。我说你傻啊，为什么啊？湜说第一没有感觉，第二，小微可以不是拉拉。我说那你也不用说绝啊，有个小粉丝不好吗？她说她不喜欢暧昧，也不愿玩儿感情。我当时又无话可说。
　　后来小微跟我们成了真正的好朋友，经常来往。她老是看我们叹气，对湜深情款款的说“这么好的人怎么让由由糟踏了呢？”现在她即将升格为大妈，怀孕3个月，提早预定湜为她宝宝的御用教师。没事儿就找湜拿小提琴上她们家胎教。当年她对结婚犹豫不决时候来找我们聊天，其实主要找湜啦。她说是不是太早了，但是那个人能给她家的感觉。我们就起哄说太早了再观察观察，只有湜说，结婚晚也未必能幸福一辈子，有感觉就顺应内心吧。然后小微就兴高采烈的想通了。妈的，完全当我们这群人是空气。小微眼光还不错的，她老公作为男人来说算好了。知道我们关系，却没有说三道四，能自然交往。
五一我没有回家，留在沈阳成天跟湜泡在一起。我知道小慧也是沈阳的，就突发奇想闹腾湜陪我去她家楼下等。我们并肩坐在直对她家楼幼儿园的屋顶上。那天恰逢阴天，小风一阵阵吹过来，我鸡皮疙瘩也一阵阵立起来。湜把她外套脱下来给我，她那天穿格衬衫蓝运动服。我外面也是运动服但里面是T恤，而且没穿内衣又少一层。她这个举动如果是其他兄弟做出来我肯定恶心死了，但那一瞬间有种怪怪的感觉在我心里游荡，我也说不清。
　　 我于是穿上了，感觉暖和不少。还能闻到隐隐传来的香味儿。湜表面温和，但她是我遇过所有人中，男女都算上最具能动性的人。看她轻快的坐在屋檐，衬衫和发丝随风飘动，突然就觉得心跳一下。妈的，我当时有点慌赶紧整理心情。说要不喊她吧。湜说随便她不管。我说要是把她妈喊下来怎么办，湜说你就站着别动她妈上不来。我说过湜这个人嘴很毒。从“桃花路”回来我非缠她说对我寝室同学看法，她被我弄烦了就说“你们老大就像阴天大雨下水里的软木塞，完全不受外力影响，你说的和她说的不是一件事儿”哈哈哈，虽然是学钱钟书但不得不承认太贴切了。其余几个人她也点评的犀利精确，我不顾道义和湜笑的前仰后合。不过她这一面少有人知道。我说偶像你唱歌吧，绝对能把她唱下来。我以为湜能臭我几句，没想到居然真唱了。
　　
　　 当秋风停在了你的发梢
　　 在红红的夕阳肩上
　　 你注视着树叶清晰的脉搏
　　 她翩翩的应声而落
　　
　　 …… ……
　　
　　 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


湜的嗓子，唱低音最动人。但是那天在风里，在屋顶，伴随她翻飞衣角反复高音咏叹的“白衣飘飘年代”，唱的我莫名激动。我忘了来干什么，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的看她。过一会儿她才转过头，对我笑说“不好用，没喊下来”。我完全没了追小慧的心情。看她单薄衣脱口而出“你不冷吗？”妈的，问出口我脸就红了。“不冷”还好她很自然。“我们撤吧”我不想再呆了。我跟湜一前一后跳下去。那是我第一次清楚知道对她心动了。
跟湜匆忙分手，我就回二姨家了。整个人坐立不安，不知道干什么好。居然主动帮二姨擦地，狂扫一圈逮哪擦哪。不能想，只要一想心就躁动的难受。遥控在我手上48个台换来换去，晃的他们三口有计划局部撤退进卧室。晚上更可怜，翻来覆去，眼睛瞪得那叫一个亮。全无睡意。不能想湜，越想越觉得她好，越想越悸动。平日相处累计的深厚感觉在此刻一泻千里，滔滔不绝了。那晚我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我觉得她对我也有意思。但是她那人，我一点没把握。我还想要是在一起了谁当老公谁当老婆？奇奇她们知道肯定埋汰死我。如果我们两个搂搂抱抱，亲吻或者更进一步那个，场面是什么样的。想的我脑袋快炸了。想起这些我都觉得不妥，但只要想起湜这个人我就心跳。妈的，我一砸枕头，彻底完了。　
　　那晚我接湜电话时候，声音都变了。她说难得我没动静她不习惯。是的，我平时要么给她发短信要么打电话，按天不定时的骚扰。我说困了。她让我关好窗户睡说今晚有雨。她这时候说这种话简直要我命。话都到舌头了，硬让我拿牙截住。她说明天9点过来找我去种地。我也没问怎么回事儿稀里糊涂答应了。早上7点，第N次看表实在躺不住，起床了。眼巴巴看钟靠时间。8点45分下楼。湜的时间观念以自己为中心，很沉得住气。不管多大事儿她都掐点。我不行，有点事儿心里就长草。差两分9点，看见她影了。穿件灰色衬衫，前面一排银色小扣。这件如今也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