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9-25 03:00:00天光

【文白論戰】減少文言文不會減輕負擔!

 

【降低文言文比重不會減輕學生負擔!】

乍看本文標題,許多讀者也許會認為此說法違反直覺認知,但是真理未必都順服直覺;有時違反直覺的道理,經過仔細的邏輯爬梳後,成了可以很直覺接受的新觀點。

或許您有空時,可以沉澱下來,仔細思考,就會知道,這些觀點都有清晰的邏輯脈絡,可以探討。

這些面向都是非常值得討論,卻被媒體與多數評論者所忽略的。目前淪為台灣民族主義者與中華民族主義者的意識形態爭論,其實是一種表象。長遠看,真正的問題不在民族主義誰對誰錯,而在「古今思想文化斷層鴻溝」這一問題上。

 

讀寫文言文,應該視為一種「溝通能力」(溝通古今思想),而非只是學習一種特定的「語言」(當然它確實算是一種特定的語言;只是與白話文之間的界線很模糊)

目前台灣社會的國文教育失敗,主因在於填鴨式教育,而不是文言文比例。目前的古文教育,完全沒有把藉由文言文來理解古代思想文化當作目標。而只是考試拿分數的工具。所以,學生學這個,只會覺得一點意義都沒有,認為「自己一輩子寫作都不會用這種語言來寫文章,幹嘛要學?」

 

即使這波課綱變革從比重65%降為35-45%,號稱不是要消滅文言文,但施行之後必然會發現:文言文比例無論降到多少,只要不是0,學生就會覺得難。只要不是0,就永遠會成為考試中最重要的出題內容。學生也就照樣要花最多時間來死背那些注釋、題解。於是乎,下次調整課綱時,就會有人主張再降為10-20%這樣幾波改下來,沒多久就完全廢了。

 

假設降低文言文比例到0,依照現有的「死背注釋,考標準答案」的教學與考試模式,學生會更痛苦。因為他們終於發現:「原來我真正看不懂的是白話文!」以前都錯怪文言文了。

考過試的人都知道,如果選擇題考的是白話文章,題目往往比古文的文章更難、更怪。因為白話文早就是大家都在用的語言。日常語言的程度,難說好壞,本來沒有考試上的鑑別力;但為了強調日常語言也有鑑別力的緣故,必然要出現很多變化多端、極為刁鑽的考題。而這對於學生的語文理解力,將造成更嚴重的思想填鴨與僵化。

此外,許多現代文章喜歡文言白話夾雜,或引用許多古典典故。完全看不懂文言文的學生,看到這種「白話文」,將會更痛苦:「怎麼我每個字都懂,合成一整句就是看不懂?」因為沒學過文言文慣用的文法之緣故。

文言文的教材比重若變成0,學生將完全喪失「了解古代思想文化」的能力,產生嚴重的文化斷層;他將無法讀懂清代台灣文人眾多優美的詩詞與文論。同時「閱讀與寫作現代文學的樂趣」卻完全不會提升,還可能下降。(因為死背填鴨必導致大量學生閱讀與寫作樂趣喪失)

 

除非全面廢除現有的國文「死背注釋,考標準答案」教學與考試模式,否則筆者極不贊成降低文言文授課比重。(但贊成將文言文的選文調整為與台灣有關的古代文章為主)

事實上,現代台灣人生活中所接觸到的眾多文化寶藏,很多都還是文言文所承載的,比如古蹟碑文、匾額、對聯、儒釋道經典、成語典故、古代生活故事....等等。如果民眾的文言文識讀能力太低,將會喪失欣賞這些文化寶藏之能力。

 

從文化戰略的眼光來看,調降文言文在國文教育的比重,是文化根基已經非常淺碟的台灣人,在文化環境土壤中的自掘墳墓之行為。

(都已經沒多少東西能挖了,卻還把土壤地基掏空,是準備迎接土石流與山崩嗎?)

應該徹底改變整個升學主義的生態,才是正路。

教改這麼多年,表面上,各科教材的內容逐年縮減(很多被認為困難的內容都被刪除或晚幾年教),升學考試所考的內容卻沒有減少;因為要維持鑑別度,無論多簡單的教材,都可以出非常難的題目。

實際上,無論教材變得多簡單,在升學主義競爭下,學生的負擔不僅沒有降低,還越改越重。

這一切,都是因為一開始的大方向、大戰略都出了錯,但教育官員卻無力加以扭轉,所導致。這次的文白之爭,也不會例外,照樣會成為「更多學生討厭白話文的起點」。

 

在欠缺細膩操作策略的情況下,減少文言文教學,唯一的後果,就是學生理解台灣與整個東亞各國古代思想文化的能力降低。卻不會有任何正面益處。

 

(2017-09-25 根據日前在臉書上的某些貼文而重新整理成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