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01 12:39:56蔚藍海岸

Power of Drama—【教場】-Part II

到了兩集特別篇,交代了風間公親轉職到警官學校,培訓一批種子警察的故事。特別篇主要敘述六名成員:曾被警察所救因此憧憬警察工作的宮坂定;因未婚夫被車子撞死,兇手卻逃逸無蹤,因此決定當警察找到兇手的楠本忍;表面上討厭警察,實際上卻是想當一名好警察的都築耀太;純粹只是受當警長的母親影響想來當警察,卻根本沒有目標的嬌嬌女菱沼羽津希;拳擊職涯受阻因此轉換跑道的日下部准;單純想要訓練自己更勇敢堅強的岸川沙織,以及適合當警察,卻因為要繼承家業而被迫放棄夢想的枝元佑奈。這當中宮坂定跟枝元佑奈是讓我較有感的兩個角色。宮坂定這個角色讓我想起《女王的教室》中的神田和美。這兩個人的共通點就是有單純善良的特質,但是單純卻也是最危險的事情,因為要生存下去,光只有單純是不行的,沒有自我價值與建立信念,是很容易在社會上迷失的。於是如同阿久津真矢選中神田和美成為她「特訓」的對象一般,風間公親也相中了宮坂是他需要特別打磨的一顆璞玉。他必須讓他經歷過一些事件,知道光只有質樸是不夠的。當有同伴落後,他要做的事是激勵他往前,而不是表現得比他還差,以為這是一種安慰他的舉動,卻不知這在對方眼中看來只會因他這種自以為是的憐憫而感到更加反感;當有同伴有不當的行為出現,他要做的不是害怕自己受害而三緘其口,因為最後只會讓自己被惡所控制也等於放任惡行橫行。單純善良若沒有勇敢堅毅作為後盾,只會成為軟弱無力的偽善者,最後也淪為惡的打手。這如果是要當警察,更是嚴重的個性缺點,於是風間公親最終目的是要幫助宮坂定磨練出那份堅毅,讓他真能人如其名擁有那份「定」的力量,如此才能成為一名出色的警察。

而另一名學員枝元佑奈讓我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為她是一名很內斂沉穩的女孩子,這特質不僅表現在她的學習上,也在她的感情上。她一直對自己外表及能力沒有自信,相較於外貌姣好的天之驕女菱沼羽津希,她更加感到自卑。但是菱沼憑著一股優越感接近她跟她成為朋友,還鼓勵她只要想著自己喜歡的人,就能從那份喜歡中得到力量。於是佑奈相信了,也真的表現得越來越好,即使被菱沼利用來襯托她的出色,她也不以為意;等到確定必須退學回家繼承家業,她也隱忍不跟菱沼說,只是因為不想跟她分別,等到最後要離開前,她悄悄地走近風間公親,在他身後駐足凝望片刻後才默默轉身離去。原來佑奈喜歡的人是風間教官,但她從來不曾說出,也只是依著這份喜歡讓自己得到勇氣。相較之下,菱沼只是想證明自己的魅力而一度試圖勾引風間卻未果,等到她知道佑奈是真正喜歡教官而深藏心裡,她才更加了解自己的膚淺與無知。佑奈在風間背後凝望片刻後離去、風間之後轉身的那一幕我非常喜歡。以風間能洞察四周風吹草動的「功力」,他根本就知道佑奈站在身後,但是他卻沒有回頭跟她應對,就讓她這樣默默地看他最後一眼。其實風間應該是知道佑奈喜歡他,但她也知道這份感情是不可能的,於是她理智地將它放在心裡,最後用她含蓄的方式表達。而風間也明白她這份心意,於是也靜靜地成全了她。這種盡在不言中的表達與回應,是非常美好的一刻。無法得到回應的喜歡卻能夠化為給自己的力量,這應該也是擁有偶像的人最有感的事吧?想當年我對劉德華及木村拓哉那份熱烈的喜歡,還真的陪伴我度過那段為學業、為工作奮發向上的年少歲月啊!﹝笑﹞

另外,我對於特別篇中的結業式上,風間公親跟日下部准與宮坂定的互動特別感動。日下部准轉換跑道想當警察,卻因為成績吊車尾有被淘汰的危險,期間還一度「誤入歧途」跟行為失當的同學結盟,取得前輩留下的考試筆記,背下其中的重點以求考試過關。不料逃不過風間的法眼,被抓到後一度被風間逼迫退學,但是卻聲嘶力竭想要留下,因為這是他最後人生賭注,他不想失敗回去無顏見妻兒。於是風間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果真發憤圖強最後合格畢業。當他在結業式上來到風間面前準備與教官握手接受他的祝福時,風間擺了一個拳擊手出拳的姿態,問他:「之後若再跌倒還有勇氣爬起來嗎?」只見日下部熱淚盈眶地回答:「可以!」這幕看得我也潸然淚下。在人生道路上,我們都會一再被不同的考驗擊倒,或許不能馬上站起,但最終能不能再勇敢起身,決定了我們人生有沒有接下來的風景。風間公親那句話,正是我們內心深處該不斷對自己靈魂的質問。而風間對宮坂那句期許的話語:「別死!」更是語重心長。或許風間在宮坂身上看見了因公殉職的遠野的影子,怕他也只是單純憧憬警察工作卻不知此工作的危險而落得跟遠野一樣的下場,於是才會希望他別死。那句「別死」語氣沉重真切,就算知道身為警察就是有殉職的可能,但是還是希望他能小心謹慎,別輕易被死神帶走。風間公親鐵漢柔情的一面,就展現在這些細微之處。

除了警察個人的故事之外,我對於案件也有些心得,最大的心得就是「天下父母心」。劇中有幾起案件都是因為父親或母親為了子女而殺人的,包括一位父親為妻女報仇而殺了駕車撞死妻子卻肇事逃逸死不認罪的兇手、一位父親為鼓勵兒子勇敢追尋自己夢想而殺了逼迫兒子選擇別條路的繼父、一位父親為了解救女兒脫離家暴的痛苦而殺了女婿,還有一名母親為了不讓兒子因老師霸凌而拒學結果殺了老師。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女,這些父母選擇了極端的手法。但是這些父母卻未曾想過自己犯下罪行後,對年幼的兒女來說反而是更痛苦的折磨。他們必須為此入監付出代價,這樣孩子不就無依無靠了嗎?更別說他們服刑期滿出來,要如何面對孩子?他跟孩子又該如何面對這個社會的眼光?他們如果真的愛孩子,就不該選擇用這種方式保護孩子。但想想現代很多父母,也常常用自以為是的方式保護他們的孩子不是嗎?他們可能不致殺人,但他們的行為一樣對孩子產生不良的影響。只能說當了父母,那種為了下一代不顧一切與威脅到後代的敵人拚命的本能就會展現。我想起前陣子看見一段影片,是一隻母雞為了保護牠的一群小雞不被眼前的眼鏡蛇攻擊,將幼雛們全部藏在牠的身後,隨即不停奮力與眼鏡蛇拚搏,不讓牠有機可乘。這一幕讓人為這勇敢的母親動容。動物尚且如此,那人類護子心切而失去理智的行為倒也多少可以理解了。只是即使如此,人類既然為萬物之靈,就算有原始的本能,或許還是可以有更好的內調機制讓自己成為理智的成人吧?只是要看在那一瞬間,我們究竟是被本能驅動做出荒唐的舉動,還是被後天的教化制止,能想出更文明的方法面對事情了吧?

此外,還有一個小地方讓我不禁莞爾,就是在特別篇中呈現警官學校老師的教學態度。可以看見劇中點出學校老師的教學皆是照本宣科,要不就是照著投影片的文字死板地從頭唸到尾,也不加以解釋;要不就是考試題目每一年都一樣,以致學生可以背前輩筆記知道正確答案,老師還嘖嘖稱奇說學生好強。更別說學校校長每天做的事情就是閒散地澆花,看來是在退休養老的狀態。這些小地方其實也是在暗示警察素質低落跟學校教育有很大的關係。這些學生將來都是要當人民的保母,但是他們在學校裡若根本未受到紮實的訓練或正確的觀念引導,或者品格也未列入考量重點,那這些學生將來畢業進入職場,只怕是無法保護人民,反而會加害人民吧?在這部劇推出後,是否也能幫助警察學校檢視自己的教育方式呢?

以戲的深度來看,《教場》並未有足夠的深度。因為要同時交代案件的加害者與被害者的情況,又要著墨警察本身要克服的個性弱點,只有五十幾分鐘的戲就會因多頭馬車而顯得鬆散。我們只能看見皮毛,而無法立即抓到核心。我想起《古畑任三郎》這部作品系列中,對於罪犯的犯案動機與手法就有相當的描述,因為主要是以罪犯為主,所以重心較為清楚。《教場》或許是以警察該培養的能力為主,但是跟案件本身感覺沒有更直接的呼應,只是三言兩語這樣帶過,就會讓人感覺空泛。比如說單親媽媽隼田聖子所負責的案件之一是醫學院教授殺害同僚事件,這案件本身就與她自身的故事無關,結果在辦案過程中就莫名點出她「不懂得適時示弱、展現人味」這個缺點,讓人覺得突兀。再者,這戲感覺是還有續集﹝笑﹞,因為風間公親究竟為何會成為警察,而他在當警察時是原本就是如此冷酷,還是跟阿久津真矢一樣,因曾經歷什麼事件而從天使變成惡魔,這一切皆未交代。如果能夠有答案,這個人物就會更加立體,整個人的故事性也就完整了。

最後當然還是要提到木村拓哉﹝笑﹞。我覺得五十歲的他來飾演風間公親,的確展現出玉樹臨風、正氣凜然的氣場。他出道以來給人的臭臉印象,也剛好可以完美地搭上這角色。看他穿上外套的帥勁、走路的颯爽英姿跟鞠躬的俐落動作,就深覺這名教官「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笑﹞。但其實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因受傷而走路不穩跌倒與因失去後輩而獨自痛哭的兩場戲。那受傷走路不穩跌倒讓我想起《沉睡的森林》最後一集的直季。他詮釋這個動作真的很到位,想想1998年到現在2023年,隔了25年再看見木村拓哉演這個動作,從不穩到跌倒當中的細膩肢體動作與流暢度,讓我再度讚嘆演得真好。另外當然就是哭戲。這個男人的淚水就是可以輕易打動我,這二十三年來始終如此。除了在《Beautiful Life》裡因為失去心愛的人而哭得比較激動以外,印象中他的哭戲要不就是一行清淚,要不就是無聲地啜泣,但不論是哪種哭法,都不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而是表現出一種難得一見的脆弱,那樣的脆弱是會讓人想要上前抱住疼惜的。這天蠍座男子的眼淚真的力量太強大。幸好他不是個渣男,要不光是這樣哭,應該很少女人可以抵擋得住﹝笑﹞。但這齣戲沒有演技的發揮,因為他就演一個不發一語、見微知著的高人,大部分時間就站在新人背後觀察他們如何與嫌疑犯交談,在關鍵時刻拋出一句高深莫測的話語,就跟少林寺武功高強的師父一樣。這樣畫龍點睛的角色固然重要,卻沒有特別突出的特質需要表現,也鮮少有內心戲的詮釋。或許正如同他演的角色般,他在這齣戲純粹也只是個引導者,引導這些後輩演員如何在這個舞台站穩腳步。但還是希望他能夠有機會演到更有挑戰的作品,相信五十歲的他還是有興趣嘗試不同的角色吧?在期待他下一部作品同時,我也要想想何時才能回過頭去看他之前的作品啊!算來已累積了五部沒有看啊!﹝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