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8-08 08:00:00路痕

●父 親


畫我父親/水彩


【父 親】

麥坐車冇?
一向崇高的父親站在火車站出口
向行人懇求

我的淚在寒風中閃爍

寫得一手好字,六十二歲還開計程車
阮細漢那有白米倘呷?臭寒薺簽湯著愛偷笑啊!
父親每天煮甘藷粥,弟弟總是冒火。

第四節尾椎因職業病骨刺的父親抱著我的兒子
囝仔擱細漢,不倘打
摸摸自己的屁股,回想童年時
被父親打斷的板子,當時
母親也是這麼說

最後一次是十六歲那年
我對母親咆哮
左臉頰至今仍記得
父親手掌的溫熱
不打不成器!
我這麼告訴袒護兒子的老婆

見著孫子們就年輕五十歲的父親說:
阮阿母自我細漢就翹去啊,二媽抱我走爆擊

去乎燒榴彈吉著,腦髓噴甲我歸身軀。
尾啊你阿公才擱娶後巢。

每次提起總是恨恨的埋怨:
後母苦毒前人子!

不准叫伊阿嬤
這是堅持十幾年的禁令,
不過,近幾年
父親總是抽空到檳榔攤陪她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三日初稿
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一日修改



即逃避空襲
燃燒彈

後記
從日本時代跨越到今日的台灣,父親實是時代悲劇下的見證者。同輩的台灣同胞至今仍保持著那種勤儉刻苦的精神,但年輕的世代已經無法體會那種生活。雖然父親只是一個很平凡的長者,卻是遭受過歷史洗煉的千千萬萬台灣百姓縮影。
如何去描繪父親的形象?也許由他的口中更能表現出最真實的一面。
謹以此詩獻給我的父親,及聊表對老一輩台灣百姓的敬意。


(悄悄話) 2023-04-06 21:57:41
(悄悄話) 2017-08-08 21:52:16
(悄悄話) 2017-08-08 19:19: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