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2-16 23:55:40心魚

洋流

妳皺著眉頭來找我,問洋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透著困惑的目光映出眼底那片大海,湛藍卻澎湃,激起一串串洶湧的問號。

 

接過妳手上的地理課本,世界地圖那頁自然地攤了開來,妳一定最常翻閱這頁的吧!我笑著問妳,卻也沒抬頭確認你的回答,視線落在北非那片撒哈拉沙漠,想起很久以前,老師說﹕「這片沙漠成因不是離海遙遠喔,看它離海一點都不遠,而是因為北回歸線高壓下沉造成的,看南北回歸線附近有好幾個沙漠呢!台灣也在北回歸線上,為什麼沒有沙漠呢?因為我們有很強勁的季風帶來豐沛的水氣…」

 

當年的我倚在窗邊,試圖感受老師口中「強勁而水氣豐沛的季風」,無奈,除了陣陣暑氣,什麼都進不了校門。

 

昏沉的夏日午後,沒有冷氣的教室,只能靠想像來消暑了,地理課帶來的是透心的沁涼,總赤著腳,偷偷拎著靈魂出竅,離開教室外喧囂沸騰的大馬路,從縹緲偉岸的撒哈拉,飄往涼爽而神秘的西藏,穿過童話的北歐國度,落腳在雪人擁抱北極熊的故鄉,一直鍾愛的地理課,曾經給了我全世界。

 

我沉浸在地理課的回憶裡,妳突然開口﹕「洋流重要嗎?」拉著我穿越十幾年前的教室,來在妳面前,那張大地圖依然攤在掌心,我還在忖度著不知該怎麼回答。視線在文字之間來回爬行,試圖找出一些可以回應妳的蛛絲馬跡。

 

讀著讀著,我看見書裡有一段是這麼說的,有暖洋流經過的沿岸,氣候比同緯度各地溫暖﹔有冷洋流經過的沿岸,氣候比同緯度各地寒冷,洋流調節氣溫,也影響著沿岸人民的生活型態。因為暖洋流經過,北極圈內的港口始可終年不凍…。

 

回到地圖,好大一片水藍拿起鉛筆,輕輕地畫了起來,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沿著海岸線,勾出洋流流動的方向,暖洋流向高緯度,冷洋流向低緯度,繞進海灣的臂膀,成了圓圓的弧。

 

畫著畫著,自己都開心地隨著這弧線的角度笑了起來,這些曾經是最熟悉的圓弧哪!

 

離開課本後的這些年,我帶著地圖教會我的洋流,把我最豐沛而獨有的暖洋流裝得行囊滿滿,陪我駛過數不清的港口,繞過看不盡的海灣,擁抱著朋友因為帶來的溫暖而歡笑,也嘗過四面刮來的冷流強風而黯然神傷,而我,卻始終學不會防備,直到下次再見它的鋒利。

 

回到妳的問題,洋流重要嗎?中學時候,少了洋流那幾分,妳仍可以選上你愛的志願。然而離開學校以後,它會是妳旅程最重要的能量,暖流越強,駛得越遠,卻也可能傷得更重。但如少了生命洋流,妳的世界地圖將有缺角。於是我願,不論冰雹霜降,妳都能抱緊你的暖洋流,穩穩地不慌張,沉住氣破浪前行,找尋適合妳的港灣,分享妳的溫暖給值得的朋友,讓他們的港口也因為妳而終年不凍。

 

說到這裡,我想我已經找回那年地理課,我偷偷藏在心裡的那張地圖了,妳是否準備好要聽課?

 

我們從最暖最暖的赤道暖流開始講起,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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