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8-07 21:38:17hatsocks

《生存者》:義大利麵的滋味。



「其他事都可以忘,只有這件事不能忘記。」
「哪一件事?」
「我哪知道,妳要自己找到答案。」

未知年代,凡被列為次品犯者(無功用社會成員/犯罪者)將被流放到荒野中,離開監獄的艾倫,帶著夢想準備前往「安樂窩」,途中遭食人族綁架,丟了一隻手臂與一條腿,好不容易逃出食人族掌控,並在神祕的拾荒男子幫助下,來到安樂窩生活;五個月後,艾倫遇見帶著年幼女孩蜜兒撿拾廢棄物的食人族女性,因著對食人族的恨,艾倫槍殺年長食人族女性,又出於愧咎而將年幼蜜兒帶回安樂窩,蜜兒的父親發現女兒失蹤,急著找尋女兒下落,而脫離食人生活的蜜兒,在安樂窩首次嚐到義大利麵的滋味.....。

《女孩半夜不回家》導演Ana Lily Amirpour新作《生存者》,劇中人物總是滿身髒污、場景多是積滿廢棄物的房子或空曠沙漠、影片節奏緩慢,我對艾倫吞了顆迷幻藥,陷入恍神狀態一幕,感到冗長與不耐;《生存者》不會是討喜的作品,但它確實有意思,電影討論社會裡的種種問題,主流社會流放次品者,放任他們自生自滅,眼不見為淨,到底是寬宏大量或自掃門前雪的自私?食人族吃人肉很野蠻,那麼吃動物肉的安樂窩居民就更高級?不同環境與風俗所產生的不同生存文化,誰能判定高低?神祕的拾荒男子遊走在食人族與安樂窩之間,沒人對他伸出援手,他是被主流與次主流社會流放的更低階層級,亦或者不想被任何一方管束,寧願獨自生活也不依賴(受制)群體的選擇?《生存者》講階級問題、移民問題、種族問題等,更講主流媒體灌輸在我們腦中的迷幻藥,電影裡,安樂窩老大「夢想」,天天高談夢想的偉大,「夢想」執行夢想的手段就是販賣迷幻藥(輔以刺激性娛樂)給安樂窩居民,麻痺他們的腦子,剝奪住民的行動力,好讓「夢想」更易於掌控住民並從中獲取更高利益(安樂窩的英文叫做「comfort」,訴說人們安於舒適圈,裹足不前的意思),這麼一想,常常跑戲院看電影的我們,會不會也是被當權者餵養夢境而不自知的夢遊人?

(底下會提到結局,請斟酌閱讀)




《生存者》令我聯想起《末日列車》或《摩天樓》或《瘋狂麥斯:憤怒道》等片,不同於這些作品有著明顯的同情對象與意圖解決問題之道,《生存者》反其道而行,沒有對單一人物或團體的批判,也沒有非要推翻什麼不可的雄心壯志,它只是單純地呈現離開牢獄(主流社會)的艾倫,在食人族和安樂窩走一遭後,逐漸摸索出自己想走的路,以及決定放手一搏的勇氣;《生存者》前半場看的我昏昏欲睡,後半場有拉回我對電影的好感,尤其喜歡結局安排,從安樂窩回到父親身邊的蜜兒,吵著說:「我肚子餓,我要吃義大利麵,我要吃義大利麵!」,看著吵鬧的孩子,父親二話不說就把她從安樂窩帶出來的寵物兔子給宰來吃,這結局實在太妙了,像是父親給女兒的震撼教育,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出身(別被安樂窩迷惑了寶貝),乖,大口吃肉(寵物是奢侈品),殘酷的人生還等在前方呢。




《生存者》的明星陣容豪華,但基本上對電影幫助不大,因為大明星們大部分時間都蓬頭垢面或者根本看不清誰是誰,不過還是想特別提一下金凱瑞(Jim Carrey)飾演的遊民,近年難得在銀幕出現的他,褪去早年誇張演法,以較為收斂(但依然帶有喜感)的方式詮釋遊民一角,我好喜歡好喜歡遊民請蜜兒父親幫他畫圖一幕,既是想要留下一張「我存在這世上」的證明,也像是現實人生的金凱瑞對鎂光燈的念念不忘,遙想著那曾經廣受歡迎而今被放逐在主流圈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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