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我的尾骨從樓梯跌坐，壓迫到膀胱

壓力一來，即使沒事也會想跑廁所

 

冬天時，睡前一個小時要跑三四次

半夜也幾乎要起來四五次

 

於是就算很渴，我也都五點後不敢喝水

然後摸到很晚才上床

 

但這樣做並沒有比較改善，只是求心安的吧

 

有一天睡前，我正苦於這種感覺，不敢入睡時

我忽然看見我的焦慮

 

然後才明白，我其實已經不知不覺陷入對抗

 

應該是這份焦慮/對抗，反而強化了這份現象

一過晚上八點，我就會不自覺地半小時跑一次廁所

然後還會去算上廁所的次數

 

那晚後來，每當壓迫的感覺出現時

我就說，我跟這個感覺在一起

 

慢慢地，竟然就睡著了

半夜也只起身一兩次

 

好像，擔憂，焦慮，害怕，執著

反而會強化痛苦跟問題

 

腦海一直想著這件事，變成一直在不自覺地對抗

以致於我每天睡前，一小時內就要跑三四趟以上的廁所

 

那是去年12月的事了

 

後來我發現，整個現象一夕之間改善

而且不管會不會再發作，一切忽然變得很自由

 

我變得會『忘記』自己有這個問題

不再禁止自己喝水

 

但睡前不再一直跑廁所

即使繼續有壓迫感，我的心，卻也不曾再為它所苦

 

這個過程給了我很多體會

 

後來，生活上出現嚴重焦慮時

都會去注意我對”焦慮”本身的害怕，不安

很想跳脫焦慮的那些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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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很多天， 偶爾能稍微靜下來

 

看見，我們雖然活著

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活在過去，未來，別人身上

 

想的，注意的

都是：過去怎麼樣、別人怎麼樣、未來怎麼樣

 

幾乎不會去注意現在自己怎麼樣

活在當下這個自己，這個感覺，這個環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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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亂的狀態下，

我有種撐不住的感覺，快崩潰了

 

於是我再回到原點

做最基礎的練習，感覺身體，聆聽外面的聲音

 

過了兩個小時，一種很久不見的力量忽然從胸口生起

將近一個月沒有這樣充滿能量，自在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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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焦慮中，我逐漸發現我們的生活

不只是有很多應該，還有著更多的不應該

 

不應該偷懶，不應該任性，

不應該惹人生氣，不應該生氣，不應該痛苦…

 

我們對自己做的，種種無意識的規定，要求

其實都會反撲，帶來更多的焦慮跟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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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發現，那些焦慮的感覺並不是我的

而是來自大環境，或是周圍的人

 

如果是我自己的焦慮，那注意到就是一種釋放

通常它會出來一波之後，平靜一陣子，再出來下一波

但是人越來越輕鬆

 

如果是環境的關係，就會從頭到尾像個熱鍋上的螞蟻

甚至身體也會越來越沈重，無力

 

遇到環境因素時，我會到人少的郊區

通常都能舒服一點

 

有一次，我在庭院坐了五分鐘或十分鐘

跟身體不舒服的地方在一起

心口忽然有一股暖流從很深的地方往外推出

好像是在把所有的不舒服都推走，

 

然後我整個人就變得非常輕鬆，快樂

彷彿是我內在生出了什麼能量似的

 

一開始我還不敢確定

後續又經歷了幾次，我開始有點在探索/追尋這個感覺

 

於是我去山裡住了五天

想透過大自然的能量，幫助我跟這個感覺連結

 

那過程有很多發現

 

但是從山裡回來後

面對空房子，與一種孤立感

馬上出來強烈的孤單與悲傷

 

我靜靜地跟這些感覺相處

 

有趣的是，大約只靜靜讓它吞噬了幾分鐘

那個痛苦的能量就淡了

 

然後我發現，剛到家時

對於一些遲遲沒有消息的事情感到的憤怒，不耐

甚至焦慮

 

原來都是這股孤單的感覺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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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焦慮的時候，

我發現，我們會習慣用自己熟悉的方式去逃避

 

比如我從小就愛看電視，愛走不停地閒晃

後來是吃東西，上網，看電影…

 

高中時，到處求人幫我錄下喜歡的節目

曾經，媽媽車禍時，我不是回家，而是去看電影

 

並不是這些活動不好，

而是它已經很不單純地跟很多東西黏在一起

 

當我一焦慮，

就困在該不該逃向這些習性的漩渦裡

 

可能，就不知不覺地在某一站下車

然後，在生活中一直停留

 

但是如果不去投靠，

真的會有很深的不知所措，還有拉扯

 

這些年來，我學到的，

就是靜下來，讓這份不知所措與拉扯吞噬

 

每天每天，一開始，三分鐘，五分鐘也好

慢慢地能夠十分鐘，半小時，一小時

單純地聆聽它們

 

雖然在諸多環節上

會有很多應該不應該，這是對的，那是錯的

種種認為上的拉扯與茫然

 

但這似乎是一種認識並清理我的：向外尋求撫慰/歸屬的習性

讓一切回到自己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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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去以為，

只要能面對孤單，不足，

就能跨越焦慮

 

好像我們就是

只想找出一個問題的原因：”我會怎樣就是因為這樣”

以為這樣就能搞定

 

到現在我才發現，焦慮是最有內涵的東西

 

首先，焦慮出來時，你還得有能力發現它

 

記得以前，剛發現我有暴力傾向時

其實我還有點得意

 

現在知道，

那時我還深陷在一種無法自拔的

很渴望被認同的階段

 

這份暴力與憤怒，是我想要被認同的模式

我只想利用它，才會那麼得意

 

我們對焦慮的不知不覺或否定，也有著類似的狀態

 

然後，一去面對這份焦慮

 

所有的『應該與不應該』

所有的『逃避習性』

所有的『渴望，孤單，失去，認為，憤怒』

 

它們會有如排山倒海般，一個接一個地出來

最表層的出來了，然後裡層的會繼續出來…

 

躁動過後，會經歷無力癱軟，還有受過的傷，心中的痛苦…

 

這份焦慮，

幾乎是我們生活習性與模式與態度的全部

 

我開始發現

就是這些『全部』，讓我們活得很受限

讓我們逐漸形成執著，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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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老師說：

”能跟大自然連結，就能跟自己連結”

 

最初幾年，我往山上跑，是抱著一種想要修心的心情

 

只是，過程漸漸有很多規定跟企圖

必須待滿多久，或是必須趁機怎樣，達到什麼成就

或是不想太早回家面對空蕩蕩的房子

 

但是我也漸漸越來越懂得欣賞大自然

越來越喜歡大自然

 

最近，有一次，被環境的負面能量壓到喘不過氣

我到家裡附近的山上，去尋找內在那份安靜的能量

 

剛開始，

心臟硬梆梆地，總是釋放不了那份不舒服的感覺

 

慢慢地，我把注意力真正地放到環境上頭

不再去分這是誰的感覺，反正通通是我，也通通不是我

 

我也不釋放了，只是聆聽，觀看

陷入念頭了，就又把自己帶回來，繼續聆聽，觀看

 

這回，所有的念頭，應該不應該

好像流水帳一樣，跟著周圍的聲音一起自來，自去

 

這是一個很自然，歡喜，沒有逼迫的過程

因此它非常地自由，自在，甚至沒有了時間的感覺

 

沒有了時間，

也就沒有『好久』，『多久了』等等的想法，念頭

每一刻，都像是剛剛開始。

 

漸漸地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多

除了風聲，蟲鳴鳥叫，車輛呼嘯而過的聲音

還能同時聽到原本聽不到的很多聲音

 

當下覺得自己完全融入周圍的環境

 

要回家時，到了馬路另一頭

感受到的，又是不一樣的聲音跟味道跟景象跟溫度

 

這一次，我待的時間最短，去的地方最便利

 

雖然那份定力其實也為時不長，但是經歷卻是最特別。

 

隔天，那個感覺繼續發酵

甚至有一種充滿能量與愛的感受

但我還在品味跟體會這些感覺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