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昭關

導演：霍猛

主要演員：楊太義/飾77歲高齡老人李福長

　　　　：李雲虎/飾孫兒李翔寧

　　　　：萬眾/飾李運生,李長福的獨子

　　　　：聶棟才/飾李福和,啞巴叔

這是一部低成本的電影,於2018年上映,在第32屆電影金雞獎獲得4項提名：最佳中小成本故事片、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導演。楊太義個人還獲得平遙國際電影展的最佳男演員獎。

電影講述一位老人帶著小孫兒跨越千里去三門峽探望老友,旅途中所經歷的人和事,片中充滿老人的智慧和待人心善的一面,是一部很令人感動的好電影,也許,可能對於有年紀的人而言,看這部電影會更有感情和沖擊。77歲的楊太義是素人,不曾演過戲,但在戲裏演來絲絲入性,真心實意,沒有刻意的”表演”,和藹又親切,這也是動人之處。

話說,這天李福長搬了一很長的竹梯子進院子,原來屋頂瓦片鬆開,屋裏會漏水,他爬上屋頂,用手推了推瓦片,他修不了,口裏吐了一句”娘的..”,這句話讓我笑了,我們都會說”馬的!”有異曲同工之妙。他的兒子運生因工作忙,加上老婆即將生第二胎,適逢放暑假,他把兒子送回老家託老爹照顧幾天,然後片刻不留的即開車離開了,留下倆不太熟的爺孫。

在幫孫兒洗澡時,從孫子口中才知,放暑假時同學們都不在家,出遊或出國的,孫子一臉沮喪的說,只有他一個人被鎖在家。

第二天,老人採收西瓜,賣了瓜只賺得6,70元,孫兒隨口說「還沒有我一件衣裳貴呢!」「今年瓜便宜,賣不了多少錢.」「那你還種地幹啥呢?」…這些話,真正說到鄉下老人們的心裏去,說真的,老人家會繼續種這些瓜,也不是圖錢,只是打發時間,活動筋骨,在這片生活了幾十年的土地上,一切都是習慣了,也覺著心裏安穩,如此簡單活著而已。來收瓜的年輕人原來是老人以前老友的姪兒,問到老友的電話,還跟老友聯系上,老人決定帶著孫兒去一趟旅行,一來讓孫兒散心,二來他可以去見見多年前的老友。

老人向隔壁好友啞巴叔借了一輛三輪機車,車上備了棉被,小桌和小椅子,這麼簡單就上路了。第一個晚上爺孫倆就睡在鄉間田野邊,躺在三輪車斗裏,以天為帳,孫兒因為害怕而睡不著,他便唱起”過昭關”,孫兒不愛聽這調,他便講述了過昭關是楚國伍子胥的故事,子胥因為被皇帝追殺要逃出國境,必須要闖過好幾個關口,路上遇人相助,在等待的那幾天,一夜白了頭髮,最終從昭關逃了出去,到了吳國。孫兒問他,為什麼喜歡這個故事?老人說,就好像他自己的人生一樣,年輕時家裏被打成右派,父母都在那時候死了,他一個人走投無路時,就像伍子胥一樣,也是關關難過,有好幾次都差點死了,最後也是一關關闖了過去。我覺得這裏說明了人的一生,鮮能事事皆順心順意的,生命中充滿了難關,但是要能夠挺過去,才能活了下來。

第二天,爺孫倆在一水塘邊遇到一個釣魚的年輕人,因為與朋友經商失敗,向人借來的幾百萬全沒了,朋友自殺,他也沒臉回家鄉去面對那些債主們,老人勸他,講了一段啞巴叔的故事。原來,啞巴叔小時候,因為隨口說了一個謊,害死了親哥哥,爸爸也自殺,嫂嫂也死了,他想死卻不能,兄嫂還留下了一對稚幼的兒女,他便一生未成家帶大了一對姪兒女,因為對死去的人愧疚,終生不再開口說話。講故事後,李福長說,有些事情的發生,人是無法控制的,像這河裏如果沒有魚,你在這守一輩子也釣不上來一條魚,如果有魚,你也要慢慢的釣,就會有收獲的…這段話,充滿了人生哲理,萬事莫強求,該你的,早來晚來都會是你的。

接下來,在路上又遇一大貨車司機,因車子故障停在路邊,攔不到車子願意停下來,他想去巿裏買零件來修車,老人二話不說的將自己的東西全搬下車,讓司機開了三輪車離開去買,孫兒問他,難道不擔心那人不回來嗎?他只回了一句[咋能不回來呢!], 老人完全不會去想人的壞,當有人需要幫助時,他總是會盡他所能的去幫助人,這是老人的善和慈悲。天將黑,司機終於買到零件回來了,他將老人的三輪車抬上大貨車,要送老人一段路,一路上司機說到,人性都是壞的,他不相信有好人,有一回他的貨車翻車,找來村民幫他,沒想到他幫人送貨載的是一大車子的雞,全被村民們搶走了,害他損失了一大筆錢；老人卻回他：「你呀,得換個角度想,人家這不是幫你把車子推上來了嗎?」即使司機聽了不以為然,卻也不再抱怨了。看事情不能只用一個角度看,你得換另一個角度,看到的是不同的結果。

第二個晚上,三人就在大車上過了一夜,次日天沒亮,司機醒來,繼續開車上路,在一處路口將爺孫倆及三輪車放下,並且留下聯絡的名片給老人。

三輪車開著開著,來到一處養蜂場,是一位口不能言,需用東西頂著喉結才能發出聲音的老人,向養蜂人問了路,才知走錯了,養蜂人留爺倆吃飯,第三個晚上他們在在此留宿一晚。

第4天當爺孫倆來到他們的的目的地”三門峽”時,路上突然被警察攔截,到了派出所,看到兒子運生正坐在那裏等著,原來是他去報案協尋人的,原來是他接到電話被通知,啞巴叔沒了,死了,老人被兒子唸了一頓後,兒子帶著孫兒開了那輛三輪出去處理掉,這時老人向警察打聽了醫院方向,自己就走路去醫院,找到他要探望的老友,老友躺在病床上不能動,看來是病得很嚴重,一見到李福長到來,緊緊握住了手,激動不已,而李福長沒坐多久便離開了醫院,對他來說,能看到老友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心願了。當年在勞改所的四個好朋友,如今已經有二個都不在了,李福長家牆上一張四人合照,他將已離世的二位,用筆圈起來,如今只剩他和這病床上的老友,也許李福長心裏知道,他即將再失去這最後一位好友了,所以他無論路途千里,也要趕來見見這最後一面。在他回到家不久,好友的兒子就來電話報喪,並轉達了故人的遺言,感謝最後還能與李福長見上一面,死亦足矣,沒有遺憾了。後來,李福長找到筆,將照片上第三個老友再圈起來,如今,照片中的4人,只剩下他了…

這部電影,老人家以一部三輪車,載著小孫兒遠行,一老一小,千里路途,沿途遇到的人和事,都是社會百態,像養蜂老人,他情願獨自在鄉下山間留下來,情願守著蜂箱,也不願與兒子住巿裏,像貨車司機,因為他車上的貨”雞隻”,被幫他抬車的村民搶去了,對人性充滿了壞人,不相信有善良的人,像水塘邊垂釣的年輕人,因為失敗而躲著,沒勇氣面對現實,這些都是百態人生中的人性。

老人與老友之間的友情,從他不畏路途遙遠,生平第一次開著小三輪就出發,到他見到病床上的老友,二個老人雙手緊緊握著,彷彿已經足夠了,即便病床上的老友已經淚水滿面,李福長還是毅然站起來告別離開,這是他最後一位老朋友了,也是見到最後一面的老友,他臉上沒有哭,就好像活到了這個歲數,如此便永別了,是很自然的事。生死之事,對老人來說,是自然會發生的,沒有錯鄂,沒有排斥,自自然然的接受它了。

片名”過昭關”,除了老人李福長自己的人生歷練一關一關的過,還幫助了貨車司機和失意年輕人解惑,人活著,處處是難關,唯有善良的思維和開闊的態度,去面對,去解決,人生才會有轉彎處；老人對孫兒和對偶遇的這些人所說的話,就像是一道清泉細膩而溫暖。

我有時候也會想起,我現在能有幾位可以暢言和交心的朋友?我有沒有這樣的朋友?能讓我不顧一切,不遠千里的去尋訪的朋友?似乎都沒有！這麼多年下來,我的孤僻愈來愈強烈,幾乎都忘了友誼的溫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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