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妳們是這樣忙，每一個從台灣、香港或西方世界來的人都是這樣忙，難怪妳們那裡會有繁榮的經濟。

剛才給妳家裡掛電話，知道妳一早就出去了。我好像又看到了妳在北京時那副埋頭工作的樣子。我為整個大陸的青年人慚愧、痛心。一面是環境使大家無所事事，惰性養成又反過來促使環境更令人憂心﹔付出的心血和代價這麼少！真的，大陸人只配騎自行車，吃玉米麵！黑人們據說也懶得出奇，結果，貧窮、愚昧便一直糾纏著他們。世界其實至公平不過，有時，真可以這樣想。

就我個人而言，只要我樂意，總會找到機會離開這裡。但離開又如何？我怎麼可能忘了這裡的一切，真的埋頭於純粹的形而上思辯之中？多少個深夜，我獨自在無人的空場上散步，時時對著無言的星星和月亮放聲呼喊，為那可詛咒的一切的存在，也未應該存在而偏不能的一切。

從佛教的角度看，中國人一定在前世造過很深很大的惡業，否則何以得如此的業
報？

C，妳該明白------或者是太難明白了------佛教不能救世界，也不可能使中國強盛。一個強盛的，足以喚起我們心底真的自豪的中國，才是我們這代人現實的目標。以為佛教可以拔除苦難的想法只是自欺。

年底，我就會離開佛協，純粹撰稿為生。

很快會給妳一組稿子。

另給黎小姐稿子，我讓她將稿費轉妳，由妳給我。

太疲倦的時候，會找地方休息﹔船也有港口﹔在佛協的工作，就當是我在港口裡休息吧！

親愛的，妳會支持我，對嗎？在我重新啟航的時候。我坐禪時間太久了，新近又接到一位老朋友的信，他問我：「難道妳真的準備一直在佛協呆下去？一件令人叫好或使人咋舌的事也不再幹了麼？」坐禪增強了我的自控能力。

告訴妳們的主編，對大陸佛教而言，「佛教新聞」毫無意義。但願妳們能夠把精力和智慧投入到更有意義的事業中去。

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