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08 11:03:33玄風

少年遊.第二章(三)

(三)

 

  穆懷青方過了山腰才施展千里逍遙要趕上禹都玄,當她望見那赤花煙花的時候才剛到了山腳下,她心中一愣,在他們行囊中煙花分成三個等級:黃色煙花表示的是安然無恙以報位置之用,赤色煙花表示的是此地有變,速速前來,紫色煙花最嚴重,表示若不能來救,便不需來援,盡早離開。

 

  而禹都玄方下山就用了第二等級的煙花。

 

  她估量了下位置,正是三年前她跟禹都玄一同去的青雲里,當時只覺那村落舉世無爭,自給自足,現今又能發生什麼事?

 

  穆懷青趕到青雲里時,也見了那些遊屍,她心中當即一沉,走近那些已然喪失神智的村民面前,拉開他們的眼皮,掐腕間把脈試探,問了他們幾句話,仍不脫離「仙瓊、彩華、登仙、往樂」之類,穆懷青偶施重手,搧了他們幾個巴掌,他們也彷若無感,癡呆已極。

 

  穆懷青一路查探,找到糧倉旁的禹都玄,只見禹都玄身旁一攤穢物,並且兀自單跪閉目,沉心順氣,穆懷青當即猜到那糧倉內中的不祥之物,畢竟她也聞見那令人足以窒息的屍臭。

 

  禹都玄仍舊閉目:「他們也不過跟阿松一般年紀。」

 

  穆懷青眉頭一皺,前去把禹都玄相扶,說道:「妳沒事?那咱們趕緊走吧。」

 

  禹都玄問道:「走去哪?」

 

  「尋附近的落腳處,咱們趕明兒還要上路。」

 

  「妳的反應就這樣?」

 

  「哪樣?」

 

  「看見這些東西,這些事,妳都如如不動?」

 

  穆懷青冷冷說道:「妳不要忘了咱倆有師命在身,這師命是已經仙逝的太師父之命,妳偏生想節外生枝,兩個月是多長時間哪?」

 

  禹都玄起身後推開穆懷青,說道:「妳知道這些人離我們多近嗎?妳我三年前才來過這裡,這就變成了這副樣子,妳都沒有一點惻隱之心?」

 

  穆懷青又冷笑說道:「惻隱之心?只怕不是我們不幫他們,是他們幫不起他們自己。」

 

  「穆懷青,妳這話什麼意思?」

 

  「他們現在活像個傻子,妳知道為什麼嗎?那是因為他們全都吃了藥,那要讓他們的血一下子運行的太快,以致全身燥熱,必須在街道上行走散熱,他們眼珠子全黃澄澄一片,我不清楚那是什麼藥,但他們鐵定照三餐吃,吃到忘祖廢宗,就這樣的人妳也想救?別花時間拯救浪費自己生命的人。」

 

  禹都玄說道:「但這些孩子都是無辜的。」

 

  穆懷青惡狠狠說道:「妳以為糧倉裡面這些人是被誰殺的?我告訴妳,不是別人,就是這些青雲里的人!」

 

  「便是青雲里的人墮落,又是誰將這些藥品引入青雲里的?」

 

  「不關我的事。」穆懷青說道:「我的身上有的是師命,不是要我俠義天下,以百姓的生命為己任!」

 

  「穆懷青!妳沒聽懂我意思!」

 

  「禹都玄!妳才沒聽懂我意思!」

 

  禹都玄說道:「妳甘心放這些可能無辜的生命在妳眼前消逝,妳也不為所動?」

 

  穆懷青走到禹都玄跟前,直視她的目光,肅然說道:「我告訴妳,就算是一百個人在我眼前死了,我也要在這兩個月找到飛瀑三千,找到太師父的朋友方闌木,這是她的遺願,是太師父臨終前交託的責任。她將春秋劍交給我,不是隨隨便便的事。」

 

  「好啊,妳就那麼想要一把劍?」禹都玄將忘機甩到穆懷青腳邊:「我送妳啊!妳要不要?還是妳就是為了那把代表門派貴重的劍才這樣積極?我都不知道妳這般功利!」

 

  「妳又了解我多少?」

 

  「我不需要了解妳,我只需要知道我眼下有多少人需要幫助,任何希望我都會義無反顧,這是太師父這輩子唯一教會我的事,就算她沒有給我春秋劍!」

 

  穆懷青氣得面紅耳赤,將地上的忘機拿起,拔鞘而出,劍刃瞬間擱在禹都玄的頸項上,擦出隱隱約約的一道血痕,將流未流。禹都玄怒目圓睜,往穆懷青的方向踏了一步,浩浩然而無所畏懼。

 

  禹都玄凝視著穆懷青的眼神:「妳就問問妳自己,三年前的青雲里,會像是為了一時極樂,罔顧孩童的模樣嗎?就算是,把藥流落到這樣村落之中的人,他的心又該有多惡毒?如果今天我們是太師父,她會選擇救,還是寧負師命,也要追查到底?」

 

  兩人膠著未解之際,穆懷青木無表情地緩緩還劍入鞘,把忘機擲回禹都玄腳邊,轉身就走。

 

  「禹都玄,我得先告訴妳,最後妳會知道自己花力氣追查這件事情有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