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9-07 18:18:45單純

閱讀影像「女生向前走」

「…..搖擺不定在語義上有相對、對立、極端、激烈等意思,而這意味著妳正面臨人生的兩大抉擇….」這是片中精神病院醫師對蘇姍娜凱森說的一段話。無疑的也正是貫穿本片的思想主軸。

「女生向前走」事改編自作家蘇姍娜的自傳式小說,描述蘇姍娜本性叛逆自我意識強烈。因為某次頭痛以威士忌服下一罐阿斯匹靈,而被醫生診斷為有人格失序的問題送入精神病院。在院中蘇姍娜認識了一群獨特的女孩,他們個有各的長才,也各有各的問題。其中最亮眼的莉沙,她個性率直,行為特立獨行,與蘇姍娜發展出亦敵亦友的關係。

就像「飛躍杜鵑窩」一般,女主角也對「何謂正常與不正常?」、「正常與不正的界線?」提出強烈的質疑。但不同於飛躍杜鵑窩的主角是以裝瘋入院,來諷刺精神異常與否的診斷有可能出錯;本片的女主角蘇姍娜凱森則因為服用過量安眠藥,而被診斷有自殺傾向。自殺事件再加上她此時所特有的叛逆、陰沉、反社會思想、行為與獨特的詞彙運用,使她順理成章的因有精神異常現象而被送入精神病院休息。

入院後蘇姍娜認識了一群特別的女孩,之中影響她最大的莫過於莉沙。莉沙的個性既強勢、又奔放、幾乎無所忌憚的自我,正是此時不論心靈或身軀處於被禁錮的蘇姍娜所最渴求的寄託、投射。於是她們很快的就成為好友,而莉沙也真的帶著蘇姍娜突破有形的牢籠,在狹小的舊地道中恣意的找尋快樂、發洩與自由。

在本片一開始時導演就聰明的多次運用跳接的手法,將觀眾帶入蘇姍娜的精神狀態中,強烈的傳遞出恍惚、不確定、驚嚇的氛圍。更多次藉由護士查房打斷她回憶的手法,試圖使觀眾站在精神病患者的立場製造出對院方護士不近人情、無理形象的不滿與對立狀態,好烘托出莉沙所帶頭的一切行為都是情有可原、令人同情甚至認同的。而此一既定印象的轉機,則被導演巧妙的安排在蘇姍娜與莉沙因安慰一突然間情緒不穩的女孩,通宵唱歌而被院方醫師召見時。導演在這一段短短的對話中塑造了一種明顯的矛盾與衝突,這衝突不僅出現在蘇姍娜的身上,也出現在觀眾的心中;她巧妙地使我們與蘇姍娜站在同一陣線的立場,去面對一個傳聞中的變裝怪物且才第二次出現在片中的醫生。特別是一開始時蘇姍娜的對話更令我們感到點頭稱是,直到醫生問她:妳對院方的態度?而蘇姍娜回答:「搖擺不定」後醫生對此一詞的解釋,才使我們試圖重新去釐清院方的角色。他們只是一眛的古板、窠臼嗎?反社會者的論點、看法是真的嗎?

隨後莉沙的暫時消失,與琥碧戈德柏的對話,更讓她陷入一種莫名的厭惡與掙扎。因為似乎認知道某種自自己進入醫院後所建立起的一切似乎有了縫隙,而這種重新扒開自我的痛楚,使蘇姍娜不願去面對一度採取逃避、服藥、沉浸在回憶,試圖隔開自己,而這類的掙扎也是每個孩子或青少年所必須面對的課題。在心理學上,孩童成長的過程中約小學一年級左右就會開始面臨到實際世界與想像世界的區隔。在此之前,孩子可以將身邊的玩具或想像認知為有生命的、與人相近的,他可以一天到晚都與自己世界的人物玩或說,但此時她卻必須學惜如何讓自己的世界與外界溝通;不能再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中,爸爸、媽媽或大人講話必須要能有所回應。而這正是必須取的平衡的第一階段,若不能順利就會看見許多孩子在你講話時,反應像遊魂,自閉兒童也往往有此類傾向。而第二個時期則在青少年成長為大人時。一個時代的背景因素與這些狀況是成一種正比關係的。就如同此部影片所設定的年代1967年,正是美國面臨越戰的時期,這種種的因素導致青少年對未來沒希望、具有強列的不確定感,若加上特質上比較喜愛思考,就會發現如片中蘇姍娜類型的基調出現,憂傷、矛盾、晃動、搖擺、反抗、逃避等的特質。

這一切的掙扎隨著莉沙邀蘇姍娜逃亡時出現最高峰;矛盾的狀態使得蘇姍娜連逃亡也不確定,只能順著情勢走,而在車上親吻莉沙則呈現一種更吊詭的情況。我並不認為這裡的親吻就暗示著蘇姍娜有同性的傾向,我相信這種關係已經超越了所謂的性別,是蘇姍娜感激莉沙在角色扮演上常常成為主導的一方,將她所不敢的勇敢行出來,成為一種未完成之自我追尋暫時性的完成與滿足。
人的理性思維邏輯其實常常充滿了未知的矛盾與盲點,在別人看來或許是完美無缺,但惟有真實面對自己時才知道自己最真實的光景。相對,只是絕對的反義。一個人終其一生,也都是在未完成之自我追尋的旅程上摸索,蘇姍娜是、莉沙是、波麗是、喬娜是、院中每一個女孩都是。每一個人都希望維持自己的秘密、自己的完美,不希望任何人看穿,但又對此情況深覺痛惡,只是一但別人來拆穿,又能有幾個人可以坦然面對。蘇姍娜與莉沙的差別正在於莉沙敢講姍娜不敢講;蘇姍娜不敢講是因為她仍有心,看得見別人心中的痛但卻也被自己的矛盾、不確定所綑綁;莉沙敢講是因為她已經極度厭惡處於這種虛偽但卻潛意識帶著對別人的期待而任性妄為;所以她講,卻使波麗自殺;她不講,卻使得一但公佈,更讓人難堪。

榮格說:「文明社會每個人都有三種面具。第一個是別人認識的自己,第二個是自己認識的自己,最後一個是連自己也不了解的自己。」有誰有資格評判劇中人的對錯呢?最起碼她們都曾任認真真的用時間去追尋過,而我們呢?自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