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08 13:36:23殤離

隨想次卷‧1

 平心而論,說是「撿回」並不很恰當。

 正值銀杏隨風抖下滿梢雪融的初春,煉金術師一如往常在濕漉漉的銀杏林中揀拾濯手菫。這種不起眼的小花萎凋之後的花瓣與老葉經過處理,對於清除金屬鏽蝕有絕佳的功效。

 他靜靜地單肩負著裝滿花葉的大釜,循著來路慢慢走著。凍雪與枝葉擦動的沉悶,體重壓碎雪塊的細碎,冰雪融化的水流隱隱,盈滿他慣於無聲的聽覺。偶爾威茲辛丘陵的知更鳥會迷途撞入樹林,隨即讓不知那兒飛來的鷲追趕得無影無蹤。

 一切都是靜謐而安詳的。就連煉金術師初次與我四目交接時亦然。他的瞳色並非米提南常見的灰,而是一種略顯黯淡的紫色,卻又不時反射出帶青的微光;直至今日,看見自己的臉倒映在那種奇異的顏色中,還是令人感到心頭微微地恐怖。

 我那時其實還只是個幼兒,小得甚至不應該擁有這樣鮮明的記憶。然而那個眼神從此在我心底紮了根。

煉金術師只是略略評估了數秒。他以與提負大釜同樣波瀾不興的平靜拎起我的搖籃。

 自此,我踏入煉金術師那個單調貧乏卻又詭麗多變的無聲漩渦,並且,安然轉過十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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