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6-30 13:16:16巾幗
女青年大隊／懷孕照上前線 金門823砲戰展現奉獻精神
女青年大隊／懷孕照上前線 金門823砲戰展現奉獻精神
2025-04-11 07:30聯合報 ／ 記者程嘉文
1958年10月6日，金門砲戰延續一個多月，共軍宣布停火一周。空軍派出C-46專機飛抵金門尚義機場，載回砲戰期間持續投入播音喊話、傷患救護的女青年大隊第四中隊。另一支由27名志願者組成的臨時中隊，搭上軍艦趕赴金門，接替四中隊的任務。
從1949年創建到2005年結束，823砲戰是女青年大隊參加過的最重要戰鬥。甚至因為她們經歷的一場悲劇，影響了後來歷史的發展。
被挾持2死1重傷 女青史上最慘重意外
女青成立以來，共有5位隊員殉職，前3位是孫立人時代招募，包括1951年8月14日，女青年第五隊在花蓮萬里溪遭遇橋梁被洪水沖斷，隊員涉水渡河，范鼎芸少尉、龔暐少尉被激流沖走溺斃；1952年7月18日，華驚霞少尉抱病上課，在烈日下昏倒，再也沒有醒來。
而女青隊史最慘重意外，發生在1958年小金門。駐守當地的陸軍第9師，2名士官意圖攜械逃往大陸，哨兵發現追捕。他們逃亡時闖入女青年隊員宿舍，挾持3名隊員為人質。經過長時間對峙，歹徒自知無倖，引爆手榴彈結束生命，余儷朱少尉、陳美津少尉一併被炸死，另1名隊員身負重傷。
這個嚴重暴行事件驚動高層，蔣中正總統撤換師長黃煜軒少將，由剛調回台灣的前任砲指部指揮官郝柏村少將接任。郝柏村8月初回到金門，半個月後就爆發砲戰。戰後國防部認為，小金門首當其衝，落彈最多，第9師堅守防區有功，頒贈榮譽虎旗。郝柏村獲頒雲麾勳章，從此獲蔣總統著意提拔，開啟後來出將入相之路。
823時主動請纓留金門 激勵官兵士氣
小金門慘案發生後，6月6日，女青第四中隊調往金門。8月初，共軍備戰明顯，軍方打算將女青撤回台灣，女青隊員主動請纓留下。中隊長姜濟柔上尉要求每人寫遺書，與重要物品一起放在易找到的地方，如果有三長兩短，同伴才能幫忙處理。多數不滿20歲的女青隊員，忍不住哭成一團。
23日傍晚，女青年隊員剛吃過晚飯。隊員李鳳金看到太武山麓朵朵彈幕，正想著今天演習比平常更壯觀，原本正要去洗澡的姜濟柔穿起鞋子，吹哨要隊員趕往坑道掩蔽；等到確認房內淨空，她下令憲兵鎖起房門，才前往坑道。當時坑道才挖到一半，內部空間狹小漆黑，要擠進20多人，大家一起喊「一二三」同時躺下，才不會無處可睡。
25日，金防部為了激勵官兵士氣，派出5位女青隊員，攜帶罐頭、香菸等慰勞品，到各砲陣地慰勞，激勵官兵士氣。參與任務的隊員楊艷麗回憶，出發前不知會不會遇上砲擊，大家都把軍人保險證和重要物品，交代給姊妹保管，如果殉職，請幫忙寄還給家人。
其中，張秋香被派到五三野戰醫院，醫院都是傷患，唯一的護士也負傷後送，沒學過救護的女青隊員只好權充護士。幾天下來，大家都學會量脈搏、換藥、打石膏、甚至人工呼吸。
五三醫院在尚義機場旁，附近有國軍砲陣地，即使飄著紅十字旗，也無法避免遭共軍砲擊。地面建物不能再住，全體人員好撤進坑道。張秋香等人睡在X光室，不敢脫衣服，連鋼盔都戴著睡覺。每次砲擊過後，都會有新傷患送來，一陣忙完，把地上血跡擦一擦，重新放下鋪蓋再睡。廁所旁邊是太平間，放滿血跡斑斑的遺體，嚇得她們不敢去上廁所。
張秋香印象最深刻的傷患，是一名客家籍預官，砲彈炸斷腿。他請張秋香代寫信給台灣未婚妻，要求解除婚約。信中只說如今是戰時，變化無可預期，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卻不提自己傷殘。口述的與代筆的，兩人都在落淚。
當年女青不乏懷孕的隊長 帶隊員前往外島
多位參加過823砲戰的女青隊員回憶當年，都稱讚隊長姜濟柔。姜濟柔前往金門時已經懷孕，儘管如此，她在砲火中仍然處處以身作則，遇到危險總是先顧及隊員安全。姜濟柔甚至曾搭乘海龍蛙兵快艇，趁夜前往最前線大膽島，探望在島上播音站的2名隊員。當砲戰暫告段落，姜濟柔獲頒干城獎章，但她已經肚子大到沒法穿軍服上台，只得由旁人代領。
如今國軍女性官兵懷孕，會由主官管職務轉任幕僚，但當年女青沒有如此規定。除了823期間的姜濟柔，不乏分隊長或中隊長在孕期，帶著隊員前往外島的例子。女訓班23期的陳美諭說，女生通常把野戰服的長褲開口，由前方改到腰側，懷孕時鈕釦無法扣上，只好用橡皮筋綁住，外島天氣冷，平時都罩著夾克，也沒那麼容易看出來。
飛機引擎故障起火 差點釀女青嚴重傷亡事件
1983年輪駐金門的女青五中隊，差一點發生女青隊史上最嚴重的傷亡事件。
這年5月，五中隊結束金門宣教任務，正逢外島霧季，連續多日機場關閉，6月5日終於可以起降。女訓班22期的中隊長王明明爭取搭乘一班運送金門縣民眾的C-119運輸機。隊員想到終於要回家，興奮地在機艙高唱，但這架編號3197的C-119剛起飛，卻因故障返回尚義機場。王明明又找到另一架C-119，這架飛機原本載重較大，她們把部分行李與公文箱先留下。
王明明向金防部爭取6月5日返台時，不便說隊員思鄉情切，順口宣稱第二天是「6月6日斷腸時」，感覺不吉利，沒想到一語成讖。6月6日，3197號機再度從尚義機場起飛，剛升空，引擎故障起火，飛機裝載過重，無法拉起，落海沉沒，機上47人有38人罹難。女青隊員全部無恙，公文箱也撈回，只是行李泡了湯。
早期可轉任軍訓教官 後軍方未再安排就業輔導
女青隊員的轉業狀況不一致，早期她們可以通過考試，前往各大學、中學擔任軍訓教官。後來曾與師範院校合作開啟學程，結業後可分發任教。後期軍方未再安排就業輔導，退伍隊員自謀出路，不少人考上公家機關的駐衛警。
吳玉芳花蓮師專師資班結業，開始國小教師生涯，公餘又進修取得學士、碩士，一直當到校長。她說，女青隊員轉任教職，面對學校各類大型活動，沒有一般師範生的羞澀，反而覺得台下小朋友乖巧聽話，跟當初帶領阿兵哥比，難度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在隊慶聯誼餐會上，女青隊員們滿場飛舞，興奮地相認、擁抱、合照，高聲唱起當年隊歌。那一瞬間，已為人母甚至祖母的她們，彷彿又回到別著少尉領章，首度在上百位官兵面前發號施令的1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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