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23 02:01:33和平是最偉大的戰略!

﹝轉貼﹞中共大興文字獄:遭政治迫害的文學作品「野鴿子」(上)

野鸽子

译者序

维吾尔青年业余作家, 努力默赫默德. 亚森的代表作“野鸽子”在“喀
什文学” 杂志二零零四年,第五期发表后,受到广大维吾尔读者的喜
爱。还被推荐为苏穆如客网站的,“纳悟儒孜文学奖”优秀作品。努
力默赫默德. 亚森生于1974 年, 三月六日。他于1997 年结婚,得有两
子,长子8 岁,次子今年1 岁半。

努力默赫默德. 亚森近几年来,发表了许多优秀作品和散文诗。作者
在自传中提到:“已发表的诗歌集有‘初恋’,‘内心痛哭’,‘来
吧,孩子们’三本。四十多篇作品被纳入各式文集中。三十多篇作品,
获得各种文学奖。其中十几篇作品被纳入初中和中专新编的课本
里。”

“野鸽子”是作者的成名作品之一,该文维吾尔语原作题名“Yawa
Kepter” 译成汉语为“野鸽子”。这篇散文式寓言。内容丰富,结构完
美,语言精练,比喻形象,读而不厌。该文以野鸽和家鸽对话形式,
风景的刻画,及鸽子和人类相处;深刻地描绘了野鸽子们生存的社会
现实。作者在文中指出,现实生活就像是一场梦,但又好像不是梦。
该寓言深动的描述了两代野鸽子的同样遭遇。

作者把野鸽子家园描绘的如此美丽:“我们的周围完全被野花绿草覆
盖着,没有任何的路,也没有足迹,是一望无际的广阔草原。这里是
河边的一块悬崖。在这里几千只鸽子,垒窝繁殖后代。在悬崖下面,
流过的清清河水,给我们演奏着亲切的摇篮曲。在我看来,这是世界
上最美丽,又是最安全的领土。如果没有人类,我们将永远生活在这
个幸福的地方,哎,人类,你们简直是…”

本文发表后,没有过多久,中国政府对“野鸽子”进行政治审查,为
其内容大为不满。收回该期杂志,把作者于二零零四年,十一月二十
九日抓去,于二零零五年二月,在巴楚县法院审判。当局不容许他找
个人律师,也不容许他的家庭成员出庭。

鸽子在全世界的文化中都是和平,纯洁,和友谊的象征。可是中国当
局把作品中“野鸽子”与“分裂分子”系起来;判处作者有期徒刑十
年。

作者不服,上诉于喀什地区中级法院,当该中级法院在考虑给他减刑
于7 年时,喀什地区党委书记,施压法院维持原判。政府没收了亚森
的个人电脑。据称电脑中存有一千六百篇诗,评论,故事,和一部没
有写完的长篇小说。中国政府于二零零五年,五月,把亚森转到了乌
鲁木齐市,第一监狱。自从亚森入狱后,他的家人未得容许探监。流
亡海外的维吾尔知识分子称,中国政府此举,使作者和全世界一千多
万维吾尔读者,人权和自由受到了严重的践踏。

在二十一世纪,这样一个科技发达,言论自由的信息时代。这篇寓言
的遭遇,使作者在“野鸽子”中描绘的庄严词语,显得更加深刻,淋
漓尽致:“我从内心深处悲惨地呐喊:哎,自由的凶手,无情的人
类,或让我去死,或给我自由!

我在享受该文之余,突然产生了,把此篇优秀散文式寓言,介绍给更
广泛读者的念头。为此特将本文译成英文和中文。诚恳地希望能与更
多的英文和中文读者分享。


野鸽子

努力默赫默德. 亚森著   多鲁坤. 阚白尔译


那不,我好像还在蔚蓝色天空中飞翔。是在作梦呢,还是醒着,或两
者都不是,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一阵阵清风飕飕的穿过我的翅膀。此
时此刻,我是如此的精神焕发。我的全身焕发出无穷的力量。晨霞万
里,阳光明媚,普照着大千世界。啊,这是多么美丽的景色!我,更
加精神抖擞,翱翔于高空。我眼前的草莓园消失了。这世界变得如此
的辽阔,宛如蔚蓝色的地毯,清淅地展现在我的眼下。这是以前,我
从来没见到过的景色,也是我从来没见到过的地方。然而,我对此地
存满了犹如对故乡的厚爱。所有的地方都显得那么美丽。

突然,在我眼前呈现出,许多居民区和房屋。下面有许多微小东西在
懦动。我感觉到,那是我母亲常对我讲起的人类。但是,对我来说,
他们显得并不危险。我想,也许是我母亲衰老了。我简直不敢想信, 那
些爬行在地面上的可怜生灵,会比飞翔在蓝天中我们更强盛。也许理
解这一点,我的大脑是不够用的。反正我觉得人类并不是那么可怕. 我
母亲曾经对我说过:‘人类诡计多端,阴谋在肚,一不小心,他们就
会使你成为人下之囚。’ 一闪念,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人类的阴谋。为
什么,他们会把阴谋藏在肚子里呢?我有一点想不通。我渐渐地下
降,盘旋在居民区上空。现在所有的东西清晰的呈现在我的眼下。此
地除了人之外,还有牛,羊,鸡,反正还有许多我没有见过的东西。
一群鸽子正在空中飞翔。另外一部分正座落在牺息架上。我慢慢地落
到了它们的旁边。我落下来,是为了跟它们交谈呢,还是为了休息,
我自己也记不清了。那时候的感觉是非常的模糊。总的来说,我对它
们的生活很感兴趣。

“你从哪里来?”它们当中一个老鸽子问。我不能肯定它是这群鸽子
的首领。因为它的职位,对我来说是无关紧要。反正,我不是这群鸽
子的成员。所以,我丝毫感觉不到,它的职位对我的重要性。

我回答:“从草莓滩来。”

老鸽子:“我听我的爷爷说过。我们的祖先也是从那里来。可是,我
听说那个地方,离我们有几个月的路程,平时,几天的路程,我们都
飞不到。也许你是迷路了吧。”

我对几天路程,它们都飞不到的回答。感到非常的惊讶。我想可能它
是衰老了。它说的“草莓滩”和我来的“草莓滩”是否是同一个地
方,我作不出准确判断。如果它的爷爷,是从我来的“草莓滩”而
来,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是源于一个群体的亲戚。

“我不是迷了路而飞到了这里,而是练飞行,飞到了此地。我可以连
续好几天,不吃任何东西飞行。”我回答。它非常惊奇的看了我一
下。

“你可能是野鸽子。它们都这样说。可是,我们没有你们那样斗志。
我们除了牺息架和鸽笼之外,什么都不想。而且,我从来也没离开过
这个居民区。离开这里,又能得到什么呢?如果你想落,有牺息架,
如果你想住,有鸽笼,什么都是现成的,有必要吃苦吗?在加上我拖
儿带女,要飞,又能飞到哪里去呢?并且,我主人待我方好。”老鸽
子用嘴戳了戳羽毛。

“我听说人类很可怕。还说如果人类把我们抓去,便会奴役我们的灵
魂。那是真的吗?”

“灵魂?”我旁边的一只小鸽子惊讶的说,“爷爷,什么是灵魂?”
我对它连‘灵魂’都不知道,而感到非常惊讶。这些鸽子是怎么教育孩
子的呢?没有灵魂的生命,又有什么用呢?没有灵魂,使它们堕落到
了何等的地步啊?为什么,它们不懂这道理呢?虽然灵魂和自由是不
能作为礼物的,也不能祈祷而得。但是,我深深地感觉到,对这些可
怜的鸽子来说,一个灵魂自由的地方,是何等的重要。它们好像从来
就没有听说过‘灵魂’贰字。

老鸽子摸着那个小鸽子的头,开始说:“什么是灵魂我也不知道。我
还是听我爷爷讲的。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我爷爷也是从它太爷哪里听
到的。可能它太爷,也许是听它祖爷讲的。我爷爷常说‘我们失去灵
魂已经有好长时间了。’也许这个鸽子所说的,可能就是,我们已经
失去很长时间的那个灵魂。我们现在连灵魂的影子,都没有了。”
老鸽子转过来,面向着我。告诉我,孩子“你知道‘灵魂’是什么东
西吗?”

我有一点不知所措。我担心,回答不出我自己所提出的问题。

“不!我现在回答不了,但是我母亲说,‘你具有你父亲拥有的,勇
敢精神,那精神每天都在不断地成熟。’一旦成熟,我就一定会知道
什么是 ‘灵魂’。”

“呃,也就是说,你父亲的精神是在你身上体现着。可是,不仅是父
辈,就连整个儿鸽群的灵魂早已消失了。我母亲从来也没有给我们讲
过,关于灵魂的话题。我们从父辈那里也没得到任何启示。如今我又
忘了把这话讲给孩子们。所以,我们可能早已跨入无灵魂时代。哎,
如果我们能够找到我们所失去的灵魂那该多好啊。”老鸽子澄清在喜
悦之中。

“你们就是因为无灵魂,而一代又一代的成为人们的奴役。他们随时
会把你们变成他们的食物。他们把你们奴役到了,就是放了你们,你
们也飞不到任何地方,只是飞翔在人类的领地上。你们为了不愿丢掉
小小鸽食,连你们的后代也断送于人们的奴役之中。你们和我们一
样,需要一个领鸽。但是,从你们现状来看,寄予你们太大的希望是
不可能的。你们应该首先消除你们灵魂中的奴役。最重要地是搞清楚
什么是‘灵魂’。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问一问我母亲呢?”我以
同情的心理,对老鸽子说。我这样说,是想让老鸽子去领悟呢?还是
想让自己长知识,我确实是不太清楚。也许两种心理,同时存在。

“我的一条腿已经跨向坟墓。我拥有如此安全的鸽笼。我又要到哪里
去寻求‘灵魂‘呢?再说,我又不知道,什么是灵魂。找到了它,又
有何益。你看,没有灵魂,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吗。在这鸽笼里,可以
平安的生活。再说,推崇没有任何价值的灵魂是何等的艰难。”

我在沉思老鸽子的言谈。它所说的,一听起来,好像是对得,再听起
来,又好像是错的。然而,跟没有任何生活信念和灵魂的鸽子,高谈
灵魂,使我感到很羞愧。我想,对这个问题,应该去问我母亲。

一群鸽子,落到了我们旁边。然后在相互咕咕的交谈。它们所说的一
些词句,我一点也没有听懂。也许它们是用自己的母语在交谈。平
时,我们那里,偶尔也有一些这样的外乡鸽飞来。它们是谁?是那老
鸽子的朋友呢,还是它的亲戚,这我不知道。它们是要跟我交谈呢,
还是要相互聊天,我还是无从得知。

“你好!我的孩子。”老鸽子用嘴啄了一下儿一个小鸽子的羽毛,逗
着说。

“不好,肚子饿了。为什么母亲现在不喂我了?”它提到了鸽食,好
像是提到一个叫玉米的名称。可能它说的是小米,也许是大麻。反正
是我不知道的异称。哎,人类所养的鸽子很奇怪。它们用各种各样的
名词,来称呼吃的东西,这使我很吃惊。

“你母亲现在为了让你的新弟妹来世,不得不在蓄存营养。你必须要
等主人来撒鸽食,行吗?”

“不,我不能等。我自己去野外寻食吃。”

“好了,我的乖孩子,听我的话。如果你去那里是很危险的,坏人会把
你抓去吃了。不要去,行吗?”

小鸽子噘着嘴平静下来。看来,这个鸽群的鸽子们,好像还是很听这
个老鸽子的话。这些鸽子跟那些把它们抓去而吃的人类生活在一起,
我对此一点也想不通。也许我把‘吃’这个词,理解错了。可能这词
和‘好好照顾’有类似词意。如果这是一个外来借词,我很可能把词
义曲解了。但是,我想这是每个鸽子必须所知的重要词语。我母亲常
常嘱咐我‘小心被人抓去吃了。’然而,现在这个词,在这里好像是
改变了词意。如果它们担心被人吃掉的话,它们是决不会还和人类住
在一起。而会依靠翅膀,飞向它们所想望的地方。可能它们连自己长
有翅膀都忘了吧。也许它们还是不愿意离开已经住惯了的鸽笼。

“那么,我们的主人好吗?”小鸽子开始向老鸽子提问。

“当然好”

“可是,它们也和别人一样,把我们随便抓了就吃。”

“这可不一样。他们把我们放在鸽笼里养,抓我们吃是应该的。对
此,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鸽子都不能反对。”

我终于明白了‘吃’的词意和我们那里的用法是一样的,我刚才的猜
测简直是多余。

“可是,主人撒的鸽食都被大鸽子吃了,没我的份,我吃什么呢?我
日益消瘦,我简直无法生存。”

“你也会这样慢慢地长大。从大鸽子那里学会怎么吃食。决不会,把
能吃的东西给别人。我们生存的环境就这样,我的孩子。”

“但是,爷爷—“

“行了孩子,不要多说了。鸽子们应该学会满足。不要争执多余的东
西,知道了吧。”

“你把它的自由,限制的太厉害了。”我打断他们的话。“你应该给
它更大的空间。应该让它随意而自由的生活。”

我虽然不愿打断老鸽子的话。但我未能保持自己的沉默。以我之见,
这种不平等的环境,会把鸽子之间的友情导向毁灭。

“哎,你是不懂我们的形势。让主人生气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当中
的一个欲越他所规定的范围而消失,他会将我们全部关进鸽笼里;连
续几个月不会让我们出去。那时候,我们将会把这小小的牺息架也会
失去。”

‘鸽笼’到底是什么东西,对此我显得那样的无知。鸽子们非常害怕关
进鸽笼里, 同时又害怕失去它。最难以使我理解的就是那些生活在人们
当中的鸽子。我把这种想法好像是告诉了我的爷爷。但是,我给爷爷
讲了呢,还是没有讲,现在我已记不清了。因为,我没得到一句反
对,或肯定回答。

我说:“你们这些大鸽子与弱者争食吃,并且压制它们的反抗,又努
力为此辨解,好像这样做是对的;这种环境,又怎能够适合鸽儿们的
健康成长和生存呢?你们堕落到了如此愚昧无知的程度,卑鄙无耻到
了和人类一样地步。”

“你不要侮辱人类。没有他们,就便没有我们的今天。把你的反动宣
传拿到别处讲去。”老鸽子愤怒地说。我对老鸽子对我的好心,如此
的生气而感到非解。也许,它没有听懂我的意图,可能需要进一步的
解释。

“你们没有责任感。眼看着把自己的后代推进火堆里…”我想继续把
我的话描述的更生动一些。但是,一瞬间,随着‘当啷’一声巨响,
我的腿镇痛起来。我虽然拼命得拍打翅膀欲飞,可是翅膀悬空了。鸽
子们‘轰’的一声飞起。然后,在我的周围盘旋。

“哈,哈,哈,自由之士,你最终会被关进鸽笼里。让我瞧瞧,你还
会再说大话吗。”

我感到,已经掉进了鸽套。我突然间明白了,原来老鸽子拉我谈话是
为了骗着我,好让它的主人把我套住。我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悲痛。
危险并没有来自人类,而来自为了很小的利益而受骗的同类们。它们
配合人类把我捉住,使我非解,并使我非常的痛心。我心里,顿时起
了闪电般的念头,不能落入人的手里。只要我挣断我的双腿,我又会
得到自由。所以我用尽全力向两面扑打。

“孩子,站起来,你怎么了?”我睁开眼睛,母亲在眼前看着我。感
谢上帝,我还活着,我摸了摸双腿,完好无损。

母亲说:“你在做恶梦。”“我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我拥抱着
母亲,把梦中所见都告诉了她。

“孩子,你梦见了我们后代的命运。人类在逐渐地挤进,我们所生存
的空间。想把我们从自古以来就生存的领土上赶出去。他们想夺取我
们的领土。让我们的后代变质。想让我们变的,连自己的同类都不认
得的低能愚儿。也许在不远的将来,这里会盖起高楼大厦,和许多工
厂。那时,不需要的工业产品掺杂着浓浓的工业黑烟,将会把我们这
美丽环境污染。遗留在城市的河流中,不会流着像现在这样的清甜泔
水,而会流着污水。人类的侵略是非常可怕的。我的孩子,你现在还
是不会擦觉。现在这样一个纯净的环境,我们的后代是见不到的。它
们一出世会觉得这世界原来就是这样。无可奈何地会落进人们的虎
钳。人们在日益地排挤我们。而且已离我们很近了。现在,我们不去
另找出路是不行了。如果我们自己不拯救自己;任何人是拯救不了我
们的。走,我们出去,现在是讲述你父亲事迹的时间已到。”

(未完,請繼續)